正文 第二回 金貴中毒 文 / 臥龍生
李金貴怔了一怔,道:「妖怪,我沒有看到妖怪呀!」
二觀主臉色一沉,冷冷說道;「總看到什麼東西了吧?」
「是!我看到了一個人。」
李金貴很不情願,但卻不敢隱瞞,據實說了出來。
二觀主一皺眉頭,道:「說!什麼樣子一個人?」
這不像是道士作法,簡直有點過堂問案的樣子。
李金貴完全被嚇住了,微微一呆,道:「是,是……是一個女人。」
二觀主道:「女妖怪…」
「她不像妖怪……」
「為什麼?」
「妖怪很可怕,但她卻長的很美麗。」
「厲害的妖怪,都會變成很美的女人,誘惑男人,你年紀輕,少不更事,已經被妖怪迷住了,還不知道。」
二觀主下了主觀的絕對論斷。
李金貴鼓足了最大的勇氣,道:「二觀主.她真的不像妖怪。」
這一次,二觀主沒有理會李金貴,卻望著李佃戶,說道;「令郎中邪很深,我要帶他到後殿祖師壇上作法,先消除他心中邪魔。」
李佃戶臉都嚇白了,低聲說道;「我能不能跟進去看看?」
李佃戶仍是愛護他兒子,這是希望所寄,要靠他光宗耀祖,改換門第,希望有一天,也在李家的門上掛一塊詩書傳家的木匾.但二觀主卻冷冷說道;「不行,你不能去。」
他嚴肅的臉色,使得李佃戶不敢提出第二次要求。
李金貴被帶入了後殿。
李佃戶等了足足近一個時辰,才看到李金貴被帶了出來。
不過二觀主未再出來,把李金貴帶出來的是一個很年輕的道童。
那道童的年紀和李金貴差不多,但神情卻很嚴肅,瞪著李佃戶,道:「好啦!把他帶回吧!」
李佃戶仔細的看了兒子一眼,感覺他真像中了邪一般,臉色蒼白,足履不穩,目光遲滯,心中暗暗歎息,道:「妖孽啊!妖孽,哪裡不好去玩,偏偏跑白家大院去玩。」
來的時候,李金貴像生龍活虎一般,走的比李佃戶還快。
但回去的時候,李佃戶不得不把兒子背回去。
他太虛弱,虛弱得連路也無法走了。
李佃戶看到了兒子臉上的淚痕、眼中的淚光,但他卻不敢多問。
奇怪的是,李金貴也沒有開口.出了玄妙觀,李佃戶再也憋不住了,低聲道:「金貴,那位二觀主怎麼給你避邪的?」
李金貴沒有回答,甚至,望也沒有望李佃戶一眼。
李佃戶的心中很傷感,但也認為,這是避邪後的現象,休息兩三天,就會好了。
可悲的是,李金貴躺了四五天,仍然沒有好轉,四五天中,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唯一使李佃戶安慰的是,李金貴還活著,還有一口氣在。
李佃戶有些後悔了。
但最痛悔的還是金貴他娘。
好好一個孩子,一避邪,避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叫人痛心。
李夫人心痛,李佃戶心煩,這就造成了家庭的風波,每天總要吵個幾次架。
吵的是一個題目,但卻吵了十幾次,還吵不完,而且越吵越凶。
李夫人本來很怕李佃戶,但這—次,卻橫了心,怎麼吵都不讓步,可是一直吵不出個辦法來。
第六天,李夫人一大早就出了門。
李佃戶明明看到了,但卻沒有多問,他知道,只要多問一句,又會是一場好吵。
看著病榻上躺著的兒子,幾天下來,已瘦的不像人形,臉色也由蒼白變成了黑黃色。
李佃戶很心煩,也很氣苦,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件事?
近午時分,李家門口,停下來一輛牛車,李夫人先下車,後面來的是南陽城中最有名的王大夫。
王大夫的年紀,已經有六十多啦,但卻精神很好。
像這種車接車送,診金很高的名大夫,李佃戶就算是病的躺下去,也捨不得去請來看病,但這—次,李佃戶卻沒有責怪太太,反而心裡很欣慰,李夫人就能想起請王大夫給兒子看病,自己怎麼就想不起來。
李夫人沒有理會李佃戶,帶著王大夫直到兒子住的病房。
王大夫的確是名醫,診斷過脈象之後,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不用費錢吃藥了。
第二句是,替孩子準備後事。
說完了兩句話,連診金也不收,茶也不喝一口,王大夫就起身離去。
最後希望破滅了,南陽城方圓百里之內,王大夫看不好的病,再沒有大夫能夠看好。
李夫人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痛苦,指著李佃戶說道:「你聽著,金貴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你去準備兩口棺材,埋了孩子再埋我。」
李佃戶沒有還口,只是在呆呆的想,忽然又想到了玄妙觀,孩子在玄妙觀避邪得的病,玄妙觀的道士應該能醫。
心中念頭一轉,抱起李金貴,就向外走。
李夫人聲喝道:「你要幹什麼?」
李佃戶呆了一呆,道:「我,我帶金貴去看病。」
李夫人道:「到哪裡看病?」
聽說替孩子看病,李夫人的火氣,也小了很多。
「到玄妙……觀去。」李佃戶聲音低的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奇怪的是,李夫人卻聽到了,登時火冒三丈,冷冷說道:「什麼?還要到玄妙觀去,要去你去,把孩子留下來。」
李佃戶似乎是自知理屈,沒有多說,放下孩子,一個人離開了家。
原本是一個充滿幸福、快樂的家庭,卻因李金貴這一病,病的一天愁雲慘霧。
李夫人握著金貴的手,不停低泣。
可憐天下慈母心。
想到母子們即成永訣,李夫人內心中,實在是萬分的悲傷。
無聲低泣最傷神,李夫人不知何時,竟然睡熟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夜幕低垂。
木桌上,紅燭融融。
「娘,你怎麼不去睡覺?』聲音,出自李金貴的口中。
李夫人似是不大相信,揉揉眼睛看去,發覺李金貴睜著眼睛,人完全清醒了過來。
李夫人突然跳了起來,道:「金貴呀!你……你清醒了?」
李金貴道:「是啊!我看娘睡的很好,所以,沒有叫您。」
李夫人道:「謝天謝地,謝謝菩薩保佑,孩子,你!你把娘給嚇壞了。」
李金貴道;「娘,我……我……」
李夫人接道:「孩子,不要說了,好好的閉上眼睛給我休息。」
李金貴歎口氣,閉上了雙目。
李夫人替兒子蓋上被子,快步行了出去。
也想到了丈夫,這兩天,對丈夫太凶了,想一想實在不好意思。
李佃戶就倒在門口,靠在門上睡著了。
他心裡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也有很多懷疑,很多愧疚。
他想不通,為什麼玄妙觀的老道士,看不好金貴的病,而且,越厲害。
一向溫柔的夫人,忽然間凶的像母老虎。
這個家,完全變了。
李佃戶也覺得自己有太多的委屈,一個人喝悶酒,喝醉了,就在門口睡了過去。
李夫人叫醒了李佃戶時,已經是二更過後時分。
李佃戶看到夫人,酒已經醒了大半,急急說道:「怎麼,金貴了?」
車夫人道:「沒有,沒有,他清醒過來了。」
「什麼?清醒過來了?」李佃戶一下於跳起來,不小心撞到了門。
但李佃戶顧不得自己頭疼,像飛的一樣,跑到了李金貴的房裡。
李金貴瞪大著眼睛,望著屋頂出神。
李佃戶急急說道:「孩子,你好了。」
李金貴點點頭,道:「爹,為了我的病,您和娘,都受了不少苦。」
李佃戶道:「不要緊,不要緊,你好了就好,你娘,這幾天是很苦。」
李金責道:「我知道,我剛才醒過來的時候,娘就在我的身邊。」
李夫人追了進來,拉著李佃戶,道:「不要打擾孩子,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李佃戶道;「好!好!對,金責你休息,我跟你娘去廚房,給你煮兩個荷包蛋。」
李金貴道:「爹,我的精神很好,我想和您談談。」
李佃戶道:「好!好,爹也想和你談談。」
李夫人道:「唉呀!孩子,你歇著,等你身子復原了,你們父子倆還怕沒有時間談話?」
李金貴道:「娘!我真的有些餓了,好想吃東西,您去給我準備點東西吃,我和爹爹談談,反正,我也餓的睡不著。」
李夫人歎口氣,轉身而去。
李佃戶瞭解兒子的心意,行到榻邊,低聲道:「金貴,你有什麼事?」
李金貴道:「爹,您可知道,什麼人救了我?」
李佃戶遭:「王大夫沒有開藥方子,我看還是玄妙觀的道士救了你?」
李金貴搖搖頭,道:「爹,我本來沒有病,我的病,就是玄妙觀道士給我造出來的。」
李佃戶吃了一驚,道;「什麼,玄妙觀道士造出來的?」
李金貴點點頭,道:「他們在我頭上拍了一掌,我就暈了過去,我感覺,他們給我吃下一些東西……」
李佃戶道;「這怎麼會呢?」
李金貴道:「爹,還有一件事,你只怕也想不到?」
李佃戶道:「什麼事?」
李金貴道:「救我的,是白家大院內那位姑娘!」
「什麼?」李佃戶像是突然被人在前胸上打了一拳般,突然跳了起來。
「孩子,你說什麼?白家大院那位姑娘救了你?」
李金貴對這位脾氣不好的父親,實在有些害怕,他焦急的樣子,嚇的話也不敢接下去,愣在了那裡。
李佃戶發覺了孩子的神態,笑一笑,道;「金貴,有話儘管說清楚,不要害怕。」
「爹,你不打我了?」
李佃戶道;「不會,爹不會再打你了,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李金貴輕輕吁—口氣,道:「我說,白家大院裡,那位姑娘救了我。」
李佃戶道:「哦!她怎麼救你的?」
李金貴道:「爹,詳細的情形,孩兒記不得,我醒過來的時候,她就站在我的床邊,本來,我不敢對爹說的,她也不讓我說,但我想了想,我不能騙爹,所以,還是說出來了。」
李佃戶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李金貴道:「剛剛的事,當時,娘也在旁邊。」
李佃戶道:「你娘也看到她了?」
李金貴道:「沒有,娘睡著了。」
李佃戶沉吟不語,臉色很凝重,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孩子,真的是她救了你?」
李金貴道:「是!孩兒怎麼敢騙爹呢?」
李佃戶道:「她還說了什麼?」
李金貴道:「她說孩兒中了毒……」
李佃戶奇道:「中了毒。怎⼳會呢?誰會對你下毒呢?」
李金貴道:「玄妙觀的老道士!」
李佃戶瞼色散微一變,道;「怎麼會呢?他們為何要對你下毒?」
李金貴道:「我不知道,爹也知道我沒有病,但是經過玄妙觀的老道士避邪之後,我就病倒了。」
李佃戶點點頭,道:「這倒是不錯,孩子,她還說了什麼?」
李金貴道:「她告訴孩兒說,要我躺在病房裡不要出去,裝著沒有清醒過來…」
李佃戶呆了一呆,道:「那是為什麼?你這次病倒,驚動了不少的親戚,鄰居,他們都很關心你,你好了,我還想請他們到家裡來,好好的熱鬧一下。」
李金貴急急搖頭,道:「不行啊!不行,爹,這絕對不行。」
李佃戶歎口氣,道:「你這一場大病,你娘差一點沒有急死,天天跟我吵,跟我鬧,爹雖然忍了下去,可是我心裡急的,不在你娘之下,只不過,爹是個大男人,不能跟你娘一樣,大哭大叫的,可是…」
李金貴道:「我知道,爹和娘都很愛我,不過,白姑娘說,玄妙觀的老道士,不會放過我……」
李佃戶吃了一驚,道:「你說他們不會放過你……」
李金貴點點頭道:「是!」
李佃戶道:「為什麼呢?」
李金貴道:「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李佃戶道:「白姑娘沒有說過?」
李金貴道:「白姑娘說,她也不太明白詳細情形,等她回去問過之後,告訴我。」
李佃戶道:「孩子,你這場大病,玄妙觀的老道士,實在很可疑,不過,白家大院中那位姑娘也不能相信,孩子,我看……」
李金貴道:「爹,我在玄妙觀出來之後,病的要死。白姑娘救了我,這是事實,而且,她還告訴我,要想徹底的避開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咱們辦一場喪事。」
李佃戶道:「辦喪事,給什麼人辦喪事?」
李金貴道:「給我。」
李佃戶道:「你!孩子,你沒有瘋吧?」
李金貴道:「沒有,這是白姑娘說的。」
李佃戶道:「這沒有死人,辦喪事,真是胡說八道。」
李金貴道:「白姑娘說,只有我死了,玄妙觀的道士,才不會再找我。」
李佃戶沉吟—陣,道:「金貴,明天,我去問問他們……」
李金貴道:「爹,不行啊!不能問。」
其實,李佃戶也不敢真的去問,李金貴這麼一說,李佃戶就藉機下台,緩緩說道:「孩子,不問可以,不過,不能辦喪事,我把你送到你舅舅家去。」
李金貴道:「爹,我想,我去白家大院一趟……」
李佃戶怔了一怔,道;「去白家大院,孩子,這個,你要多想想吧!」
歎口氣,李佃戶並沒有嚴格拒絕的意思,李金貴的膽子大了起來,低聲說道:「我偷偷的去,不讓別人知道,我去問個清楚,玄妙觀的老道士,為什麼要殺我?」
李佃戶沉吟了良久,道:「孩子,這件事,等你病好了再說?」
李金貴道:「爹,你是不是答應了?」
李佃戶遭;好!你身體好了,我答應你。」
李金貴道;「其實,我的病,已經好了!」
李佃戶道;「孩子,你先養身體要緊……」
這時,李夫人端一個木盤行了進來.盤上放了一碗麵,一個荷包蛋,一盤炒肉絲,很豐富的一頓。
李金貴實在很餓,一口氣,把所有的東西都吃了下去。
李夫人很高興,能吃是福,何況,李金貴正是能吃的年齡,收了碗筷,很高興的離去。
李金貴似乎是很疲倦,吃過飯就閉著眼睛睡去。
李佃戶是真的很累,坐一會,就起身離去。
李金貴立刻睜開了眼睛,悄然下床。
這幾天,金貴的病,折騰的李佃戶夫婦都很疲勞,兩人很快睡熟了過去。
李金貴很容易離開了家。
李佃戶兩夫婦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這在他們夫婦而言,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李佃戶夫婦。
李佃戶打開門,頓時驚呆。
一個手執串鈐,背插寶劍的老道士,當門而立,臉上帶著微笑。
他長髯垂胸,道袍飄風,方臉長眉,看起來,還真有仙風道骨的樣子。
李佃戶很信神,也敬鬼,連帶的對和尚、道士,都有一種很大的敬畏。
平常日子裡,不論是看到了和尚道士,他都會表現出十分敬慕的樣子,現在,卻突然有一種畏懼的心情。
老道上拂動一下長髯,笑道:「貧道寒星……」
「啊!是寒星道長,不知道有什麼指教?」
寒星道:「貴府中妖氣沖天,府中如若無人死亡,必有重病臥床,奄奄—息之人。」
如是這寒星道長早來一天,李佃戶一定會把他奉若神明。
可惜,他來的晚了一天。
「道長是玄妙觀來的?」李佃戶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寒星道:「貧道來自九華山,不過和玄妙觀中的住持很熟。」
後面這句話,引起了李佃戶很大的反感,惹不起,總可以躲得起吧!
李佃戶搖搖頭,道;「道長,你看錯了,我們家裡沒有死人,也沒有病人,你請吧!」
說完話,掩上木門。
寒星道長忽然伸進來一隻腳,本門碰上了腳,就像碰上了一根鐵樁一樣。
李佃戶氣力很大,—個人能扛兩百斤重的一籮麥子,但他現在,卻推不動這一扇門。
寒星笑一笑,雙手一推兩扇門,門被推開,李佃戶也被震退了五六步遠。
李佃戶愣住了,暗暗忖道:「這老道土的氣力實在不小。」
寒星道長人已經跨進了門,四下瞧了一陣,道:「無量壽佛,施主這家中的妖氣,實在很重。不過,妖氣盤於內屋,人也還沒有氣絕,施主,可不要再固執了。」
李佃戶的信念,突然間開始動搖了,至少,這個老道士看上去很順眼,看戲、聽唱本,還是說書的.提到和尚、道士,大都不是壞人。
心中念轉,李佃戶就想到了水漫金山寺的法海和尚,老和尚收妖.抓到了白蛇精。
寒星冷眼旁觀,看出了李佃戶已經有了活動的味道,笑一笑,道:「貧道雖然還沒有看到病人,但貧道已感覺到這妖氣屬陰,如若她幻化成形,一定是個女人。」
李佃戶呆一呆,道:「女人?」
寒星道:「不錯!」
李佃戶道:「會不會是白蛇精?」
寒星笑一笑,道:「這個,貧道無法立刻答應,我要看到了病人之後,查出病情,才知她是什麼妖怪。」
李佃戶點點頭,道:「好,你坐一下,我去跟病人說一聲。」
寒星點點頭坐了下去。
李佃戶行了兩步,又回頭,道:「道長,我們家裡,確實有一個病人,不過.咋天已經好了!」
這一次,寒星的臉色變了,沉吟了一陣,道:「好了,不可能吧?」
「前幾天。他確實病的很厲害。但昨天夜裡,卻是能吃,能喝的,好了—大半。」
寒早忽然站起了身子,道:「危險,危險,危險……」
一連好幾個危險,說的李佃戶心在跳,全身發毛,人也差一點嚇暈了過去。
寒星接道:「這叫迴光反照啊!」
李佃戶道:「哦!那……」
寒星接道:「他是不是病後忽然清醒了過來。」
李佃戶道:「是啊!」
寒星道:「而且,還說了很多話,聽起來很有條理。」
李佃戶直點頭,道:「對,對。」
寒星接道:「快帶我去看看,說不定現在已經快絕氣了。」
李佃戶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走。
寒星道長跟在身後。
衝到了李金貴臥房裡,李佃戶完全呆住了。
寒星道:「病人呢?」
李佃戶道:「不見了。」
寒星銳利的目光,四下瞧了一眼,伸手在棉被內摸了一陣,道:「他失蹤了很久了?」
李佃戶道:「昨天夜裡,他吃過了東西,就睡了,我和他娘也很累,睡下去,就人事不省,不知道他幾時離去。」
寒星冷冷說道:「他不是自己走的,他是被妖怪帶走了……」
李佃戶苦笑了一下,道:「妖怪,什麼妖怪?」
寒星道:「就是把令郎迷住的那個妖怪呀!」
李佃戶沉吟不語。
這道人的話,倒是提醒了他,金貴可能到白家大院去了。
想到金貴的下落,李佃戶的心中落實了很多。
他是老實人,但老實人並不是笨,他平常不太用心去想什麼。
現在,他忽然用心去想了一下。
想—想,再看看寒星道長的神情,李佃戶突然有著不能明說的感覺。
那就是這個寒星道長的神色。
他的神色很凶厲。
寒星道長人已經有些急躁起來,急急說道:「他在哪裡,你一定知道。」
李佃戶搖搖頭,道:「不知道……」
「你,你不肯說出來。」寒星道長的急躁,顯然已經到了不太容易控制的境界。
李佃戶冷冷的接道:「道長知道他是被妖怪帶走了,一定會知道那妖怪把他帶到了什麼地方?」
寒星道長輕輕吁一口氣,道:「這個,我得作法推算一下。」
李佃戶生就一張十分老實的面孔,那使他沾了很大的光。
寒星道長看不出,這樣老實人竟然也會說謊。
這是李佃戶生平中第一次說謊。
第一次說謊的人,完全的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寒星沉吟一陣,道:「在你們這個地方,白家大院是個很可疑的地方。」
李佃戶差一點叫了出來。
這寒星道長不簡單,竟然一下子說出了白家大院。
李佃戶不善應變,心中一急,臉也紅了起來,道:「對對對,白家大院是個很可疑的地方。」
寒星道長呆住了。
他只是想試探一下李佃戶的反應,但卻沒有想到李佃戶竟然隨聲附和。
智者一失,患者一得,這一下,也把寒星道長給難住了。
「咱們也應該去看看哪!」
李佃戶道:「不錯,不錯,我跟道長一起去。」
寒星又呆了。
李佃戶關心兒子,就算白家大院中,真有危險,他要去瞧瞧。
寒星十分不願意進入白家大院,但形勢卻使他無法推辭。
點點頭,吁一口氣,寒星無可奈何的說道:「你去過白家大院沒有?」
李佃戶搖搖頭道:「沒有!」
「為什麼?」
「因為,那裡有瘟神。」
「瘟神,你見過?」
「沒有見過,但住在這裡的人,都知道,白家大院不能去。」
「現在,你怎麼忽然敢去了。」
「因為,有道長同去,而且,父子連心,我不能不關切自己的孩子。」
寒星道長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瞧瞧去。」
李佃戶當先而行,直對白家大院走去。
他一心只想在唯一的兒子金貴身上,倒是勇氣十足。
何況,身後,還跟著一個能夠避邪捉妖的寒星道長。
這已是日昇三竿的時刻。
很多人,都看到了李佃戶帶著一個道長向白家大院行去。
這消息立刻散開去。
剎時間,有很多人站了出來。
半圓形環繞著白家大院的住戶,有七八十戶人家,但站在四周看熱鬧的大姑娘,小媳婦,不下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的目光,使得寒星道長有些畏懼,但也使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向前行去。
大白天,太陽高照,再加上四周站了很多人,反而給了李佃戶很大的勇氣,直登台階,推開了白家大院緊閉的木門。
寒星道氏只好跟了進去。
庭院中,荒草及腰,幾棵高大的椿樹上,棲鴉驚起,呼起了一片呀呀的叫聲。
李佃戶突然膽怯起來,停下了腳步。
寒星道長拔出背上的寶劍,左手領著劍訣,跟隨在李佃戶的身後。
「怎麼不走了?」
李佃戶突然感覺到頸後一涼,寒星道長的利劍,竟然抵在了他的後頸之上。
李佃戶吃了一驚,道:「道長,法師……」
「往前走,我的寶劍很鋒利,貧道只要一加手勁,立刻可以刺穿脖子。」
李佃戶終於體會到了金貴的話了,玄妙觀的道士很惡毒,這個道士,也不是好人。
他心中生出一種厭惡的感覺,但卻又不能不聽寒星道長的話。
行過了第—座庭院。
白家有一連數進的院子,穿過第一座庭院之後,是一座二門。
第一座庭院很荒涼,人從及腰的荒草中穿過,但卻沒有發生仟何事故。
白家大院,並沒有很恐怖的事物,只是很荒涼,一座廣深的大院,久未打掃,會產生一種荒涼的肅殺之感。
二門之內,是一片連綿的廂廊,院中幾株高大的白果樹上,落著兩隻很大的黑鷹。
李佃戶發覺到那兩隻奇罕的大鷹,正看著自己。
這樣荒涼的環境,任何一種形像,都會給人一種聯想,那形象,代表著一種聯想的境界標幟。
也許是李佃戶看花了眼,感覺中,那兩隻黑鷹,忽然化作了兩朵烏雲似的,向下撲了過來。
一種莫名的驚怯,使得李佃戶突然向前跑去,忘了身後的寒星道長和那把頂在頸上的長劍。
恍惚中李佃戶聽到了一聲慘叫。
李佃戶心頭大急,眼前一花,砰然一聲,撞到了眼前一株大樹上。
這一下,撞得很厲害,李佃戶頭一昏,整個人暈了過去。
醒來時,李佃戶發覺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床邊站著一個人,正是一直掛念著的李金貴。
李金貴的神情很焦急,看到李佃戶醒過來,才擠出了一抹笑容,道:「爹,您醒過來了。」
李佃戶道;「醒過來了,孩子,這是怎麼回事?」
忽然挺身坐了起來.原來,他發覺了自己坐的一張床,軟軟的床。
李佃戶從來沒有睡過這樣的床,不但軟軟的,而且,有—股淡淡的香味。
坐起來,才看到了自己蓋的被子,粉紅色的被裡子,是綾子作的,摸上去滑不留手。
「這是三姑娘的房間,二姑娘的床。」李金貴淡淡的說。
李佃戶吃了一驚,道:「怎麼?是人家大姑娘睡的床,那我怎麼能夠躺下去。」
一掀被子,準備下床。
李金貴伸手攔住,道:「爹,你躺著。你撞破了頭,流了不少的血,要好好的躺著休息,三姑娘給你拿藥去了。」
李佃戶被兒子按在床上,同時,那猛一坐起來,也使得頭上隱隱作疼。
這一撞,實在是撞的不輕。
「三姑娘是什麼人?」
李佃戶提出了心中的最大的疑問。
「三姑娘,就是白家的三小姐。」
「哦!白家的三小姐,是不是人……」
「你看看,我是不是人?」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接了口,隨著嬌脆的聲音,行進來一個全身白衣,長髮披垂的少女。
白羅衣隨風飄動,緩步行近秀榻。
李佃戶望著三姑娘出神。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人世間會有這樣的美女,這倒真的不太像人,像是天上下來的小仙女。
一個美麗絕倫的小仙女。
「你真是白家的三小姐?」
白衣少女笑一笑,道;「是啊!李伯伯,你的頭傷的很厲害,先把這碗藥喝下去。」
白衣少女手中捧了個木盤子,上面放了一個白色的瓷碗。
碗裡面有半碗碧綠色的藥水。
李金貴看到了父親猶豫的神情,低聲道:「爹,喝下去,三姑娘配的藥很靈。」
李佃戶端起了瓷碗,一口氣喝下去。
他身體很健康,絕少生病,記得還是三年前病過一次。
那一次,病的很厲害,吃了十幾服藥才好,每一次吃藥,都覺得很苦。
但這一次,卻沒有感覺到苦,只覺藥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喝下去,有著一種舒暢的感覺。
李佃戶從來沒喝過這樣的藥。
也沒有用過這麼好的瓷碗,那是江西景德鎮燒的最好的瓷碗。
白衣少女收好瓷碗,笑一聲,道:「李伯伯,閉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
李佃戶突然想到了寒星道長,急急說道:「那位道長呢?」
李金貴道:「哼,那個老道上不存好心,他想殺爹,被老鷹啄跑了。」
「老鷹會啄人?」
白衣少女笑—笑,道:「是啊!那一對大鷹,是我們養的。」
「啊!姑娘養了一對老鷹看門。」
「不是我,是我大姐養的。」
李佃戶點點頭,閉上雙目休息。
這幾句交談,使得李佃戶肯定了—件事情,這位三姑娘絕不是鬼。
就算是鬼,這樣美麗的鬼,也絕不可怕。
李金貴望望三姑娘,三姑娘輕步向外行去,示意李金貴跟上來。
兩人到了另一間房裡,白衣少女放下手中的木盤、藥碗,緩緩說道:「那老道長跑了,可是這件事,也驚動了我大姐。」
「哦!」李金貴呆了—呆,道:「這要怎麼辦啊?」
白衣少女道;「我大姐要見見你……」
「見我……」李金貴被駭的呆住了。
白衣少女道:「我大姐看上去很嚴肅.但心地很好,所以,你不用怕她。」
「我……我……我…」
白衣少女道:「李公子,你非見她不可……」
李金貴苦笑了一下,道;「好吧!既然是一定要見她,那就只好見了。」
「走!我陪你…起去見她!」
白家大院的房舍很多,綿連百間,但大部分的房間,都是空著的。
白衣少女帶著李金貴到了一間復室中,低聲道:「你坐著,我去告訴大姐。」
李金貴本來有些害怕.現在,反而鎮靜了下來。
這位白家三姑娘,既然是如此的溫柔,她的大姐,大概也不會很凶。
三姑娘帶著李金貴,推開了一座很厚的木門,眼前景物,忽然一變。
那是一間四周都用黑幕垂遮著的房間。
但室內卻點著一個細小的蠟燭,—顆很大的明珠,高吊在屋頂之上。
借一點燭火,反射出了一片耀目的珠光。
一個很寬大的木榻,羅帳高掛,一個長髮披垂的麗人擁被而坐。
「李公子請坐。」
李金貴本來已被珠光耀花了眼睛,不敢逼視,但聽得那很溫柔的招呼之聲,才緩緩抬起頭來,向木榻上望去。
她長的很美,有些像三姑娘,和三姑娘不同是兩人的臉色,三姑娘的臉,白裡透紅,但坐在木榻的大小姐,卻是臉色蒼白,不見血色。
李金貴在—張軟軟的錦墩上坐了下來。
「我們作了很多年的鄰居,卻沒有見過面。」
李金貴笑一笑,道:「你們很少出門,我們也不敢進來,所以,所以……」
大小姐笑一笑,接道:「所以,我們雖然毗鄰而居,但卻互不相識。」
李金貴點點頭,大小姐伸出原本藏在被子中的纖纖玉手,掠一下長髮,接道:「白家人口少,地方又太大了一些,缺少人手,致使庭院荒蕪,不便和鄰居們往來,你是第一個進入這裡的近鄰……」
李金貴道:「我,我是……」」你的事,三妹都告訴我了,李公子,聽說你讀了幾年書,瞭解的事物,已經不少,我想,你對我們這個家族,定然也有些懷疑,對吧?」
李金貴道:「是!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懷疑了。」
大小姐點點頭,道:「你年紀不大,但卻很明事理,但你進入白家的事,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
李金貴道:「是,不知道會不會給你們增添很多麻煩。」
大小姐道;「不錯,給我們增加了很多的麻煩,但對你,卻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李金貴道:「這個,這個……」
大小姐道:「李公子,玄妙觀的老道士,對你下手的事,你—定記憶很深吧?」
李金貴道:「是!好可怕,好可怕!」
大小姐道:「那不是為了你,你只是代罪羔羊。」
李金貴道:「為什麼呢?」
大小姐道:「因為你進了白家大院。」
李金貴已經完全不知道如何的回答了,只好低頭不語。
「李公子……」大小姐口氣十分含混的說:「有一個很好的辦法,可以使你們避開這些麻煩,不知道你會不會同意?」
「什麼辦法?」
大小姐道:「你們可以搬離這裡,到很遠的地方去……」
「這個,我爹只怕不會同意。」
「李公子可以說服他。」
「可是,我們從小在這裡生根、成長,為何要離開這裡,以後如何活下去?」
「這不用李公子擔心,我們還存了很多的銀子,我可以送你們一大筆錢,你們可以建一宅豪華的宅院,買上幾百畝良田,你爹、娘,不用再那麼辛苦,你也可以安心的讀書了,一旦科場得中,改善門第,光祖耀宗。」
「我們的祖墳都在這裡,搬離了這裡,如何還能光宗耀祖。」
大小姐怔了—怔,笑道:「李公子至少,可以避開了很多的麻煩。」
李金貴低下了頭,道:「這個,我做不了主。」
大小姐道:「你如同意,我想說服令尊,反倒是一作很容易的事了?」
李金貴道:「我爹是個很固執的人……」
大小姐道:「他年紀大一些,深明厲害,也知道銀子很重要,我擔心的,是你李公子不肯答應。」
李金貴轉頭望去,只見三姑娘低著頭,站在床側。
他想由三姑娘那裡,得到一些暗示,但他失望了。
現在,只有率直的表現出他內心中的感受。
「我不同意,也不願離開這裡。」
「你不怕玄妙觀的道士麼?他們一心一意的要殺你。」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我,但如殺了我對三姑娘有好處,我不怕他們殺。」
三姑娘忽然抬起了頭,望了李金貴一眼,又低下了頭。
雖是匆匆一眼,但李金貴看了三姑娘臉上浮漾關心的情意。
大小姐—下子沒有笑容,神情變的十分嚴肅,道:「三妹,你的看法呢?」
三姑娘又抬起頭來,臉上是一抹淒楚的笑容,道:「大姐,我都聽大姐的決定。」
大小姐的目光又轉到李金貴的身上,道;「李金貴,你都聽到了吧?」
李金貴點點頭。
「三妹對你是否留在這裡,沒有意見,她也不關心這件事。」
李金貴向三姑娘望去。
發現她低著頭,似乎是有意的不讓李金貴看清楚自己。
李金貴很傷心,一種出自內心的激情,受到了刺傷。
他讀過很多書,但卻一直很少和人爭辯,但他卻是有了爭辯的能力。
大小姐除了臉色稍微蒼白一些之外,很美麗,聲音甜脆,給人的感覺很慈和。
至少,給李金貴的感覺如此。
因為,他一直沒有仔細的看過大小姐,瞧不出她眉宇間隱隱的威厲。
所以,他很大膽,理直氣壯的說道;「三姑娘為什麼要關心我?
我們只是鄰居,相處了很多年的鄰居。」
大小姐道:「我是一番好意,正因為,我們有著多年的鄰居情意,所以,我才希望你們舉家都搬離這裡!玄妙觀的道士們的力量很大,不好對付,他們會……」
李金貴接道:「他們幾乎把我害死,可是,我不怕他們。」
大小姐驚奇的說道:「為什麼?你不怕死?」
李金貴道:「怕…」
大小姐接道:「既然害怕,為什麼不遷離這裡?」
李金貴道:「我不願意離開這裡,寧願死。」
大小姐道:「為什麼呢?」
李金貴看了三姑娘一跟,欲言又止。
大小姐冷冷說道:「李公子,說下去,我要知道你心裡的事。」
如若這時間,李金貴看了大小姐一眼,他一定不敢說什麼。
可惜,李金貴根本就沒有看大小姐。
所以,他的回答很雄壯,道:「三姑娘不關心我,但我很關心她.」
「她用不著人關心,我是她的大姐,我會愛護她。「「我知道,她比我聰明,也比我能幹,用不著我照顧她,可是,我關心她並沒有錯。她可以不接受,也可以不見我……」
大小姐有些怒意了,冷冷說道:「你讀聖賢書,所學何事?難道不明白,男女授受不親?」
「我知道。」
「知道,為什麼還要和她往來?」
李金貴道;「我心無邪念,發乎情,止乎禮,哪裡錯了。」
三姑娘的頭垂的更低了,全身也似乎在微微的發抖。
但李金貴卻未發覺。
大小姐突然歎息一聲,道:「李金貴,你真的很喜歡三妹?」
「是真的。」
大小姐道:「為了她,死也不怕?」
李金貴點點頭,道:「不怕。我已經受過了快要死的痛苦,我不知道為什麼原因,但我知道玄妙觀那些道士們整我,和三姑娘有關。」
大小姐道:「李金貴,你對三妹的用情,倒是很專啊!」
李金貴笑一笑,道:「大小姐誇獎。」
大小姐苦笑一下道:「生死不渝。用情到此界,我也管不住了,三妹,帶他出去吧!」』三姑娘突然抬起了頭,臉上滾下兩行淚水,但口角間,卻是笑意盈盈。
「謝謝大姐,謝謝大姐,小妹給你磕頭。」
三姑娘跪拜了下去。
李金貴看的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姊妹之間,怎可行此大禮。
心中在想,人卻隨三姑娘,也跪了下去。
不知何時,大小姐已轉過身子,李金貴只看到了大小姐的背影。
三姑娘輕輕一拉李金貴,悄然退了出去。
白家大院中的房間太多了,轉了幾轉,就把李金貴給轉迷了。
反正是,三姑娘拉著他進入了另一個房間中。
她天真的抓起了李金貴的手,按在自己的前胸上,道:「嚇壞了我,你摸摸,我的心現在還在跳。」
李金貴奇道:「你怕什麼?」
三姑娘歎息一聲遒;「你的運氣好,膽子也大。」
李金貴道:「我怎麼了?」
「你敢和大姐抬摃,頂撞她?」
「我說的是理,怕什麼?」
三姑娘愣了一愣,心中暗道,一時之間,只怕也無法解說清楚。只好一轉話題,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和大姐抬槓時,竟然沒有看她一眼。」
李金貴道:「這點不錯,我怕她生氣,不敢看她。」
三姑娘微微一笑,道:「你如看她一眼,一定不敢說下去了。」
李金貴道:「為什麼?」
三姑娘笑一笑,道:「大姐很威嚴,令人望而生畏,現在,事情已成過去,不用再談它了。」
李金貴卻歎息一聲,道:「和你大姐爭論這番之後,我內心中,倒有了很多疑問.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問你?」
三姑娘道:「很多事,我都知道,但有些地方,我卻不能回答你。」
李金貴點點頭,道:「我不能強你所難。不能回答,不要回答就是。」
三姑娘點點頭。
李金貴道;「你們究竟是不是人?」
三姑娘怔了一怔.笑道:「原來,你心中一直在懷疑這件事情?」
李金貴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著,你們好奇怪,這麼大的房子,只住了你們姐妹兩個人,而且,從來不和鄰居往來,庭院中,如此荒涼,我……」
三姑娘搖搖頭,攔住了李金貴道:「你慢慢的問吧!我先回答你,我們是人,真正的人,不是鬼!」
李金貴臉一熱,道:「我不是害怕,就算你真的是鬼,我也不怕,……」
三姑娘接道:「我們雖然是人,但不是普通的人。」
李金貴道:「不是普通的人?」
三姑娘沉吟了一陣,道:「我可以讓你看一些秘密,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能告訴別人。」
李金貴點點頭。
三姑娘笑一笑,牽起李金貴的手,向外行去。
這時,夜色迷茫,穿行在迴廊之間,李金貴根本連方向也無法分辨。
三姑娘走的很快,李金貴幾乎是被拖著向前奔走。
有時間,李金貴一腳踏空了,但身子卻硬被拖起,飛了過去。
直到停了下來,李金貴才發覺停在假山半腰一塊突出的大石上面。
李金貴拭拭臉上的汗水,低聲道:「看什麼?」
三姑娘笑一笑,剛才「我的氣力是不是很大。」
李金貴點點頭,道:「剛才,把我拖的飛了起來。」
三姑娘道:「我們不是普通人家,我們一家人都有著很好的武功……」
李金貴道:「你也練了武功……」
三姑娘道:「對!剛才,我已經證明給你看了。」
李金貴道;「可是,你們這白家大院,一向被視作神秘的地方,好像是死過了很多人……」
三姑娘遒:「我們上幾代,都遭遇到了很大的劫難,祖孫四代,都被仇家殺害,白家的人,只逃出了兩個……」
李金貴接道:「你和大姐。」
三姑娘道:「我們有三個姊妹,二姐失蹤,生死不明……」
李金貴接道:「你們一直住在這白家大院中?」
三姑娘搖搖頭,道:「不是,大姐帶著我,逃離此地,在別處住下很久,我們回來,還不到半年。」
李金貴道:「這座大宅院中,只有你們姐妹兩個人?」
三姑娘道;「還有—個照顧我們生活的王媽,大姐身邊兩個丫頭,白家大院中,目下只有我們五個人了。」
李金貴道:「你們回來幹什麼……」
三姑娘接道:「報仇!」
李金貴道;「找什麼人報仇?」
三姑娘道:「殺害白家四代的仇人!」
李金貴道:「他是誰,你們找到了沒有?」
三姑娘道:「聽大姐說,已經查出了一點眉目,不過,還不敢確定。」
李金貴沉吟了一陣,道:「你們只有五個,如何去報仇呢?」
三姑娘笑一笑,道:「大姐下了很多的工夫,我也忍受過很多痛苦。」
李金貴點點頭,道:「我知道,練武比讀書更苦,不過,我擔心,你們只有五個人,力量太薄弱一些,可惜,我不會武功,無法幫得上你們的忙。」
三姑娘沉吟丁一陣,望望李金貴,欲言又止。
李金貴皺皺眉頭,道:「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啊!」
三姑娘道:「你是不是真的願意幫我們?」
李金貴道;「當然是真的,只要我能幫得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三姑娘長長歎一口氣,道:「算啦,我想過還是不要把你也牽入這個漩渦中了。」
李金貴道:「我不怕,我能做什麼?我會全力以赴。」
三姑娘搖搖頭。
李金貴急道:「你救了我的命,感恩圖報,我也該替你效命,這叫投桃報李啊!」
三姑娘道:「我……」
李金貴歎口氣,道:「我知道,我幫不上你們的忙,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不會武功……」
三姑娘接道:「正因為你不會武功,才有幫我們的機會。」
李金貴道:「真的?」
三姑娘道:「是!你不會武功,他們才不會注意你。」
瀟湘子掃校,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