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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回 語重心長 反道而行 文 / 臥龍生

    桃花童子突然興起了很大感慨,只覺和俞秀凡等相處一起,才有著一種純真、親愛的感受,個個搶先赴死蹈危,和江湖上的爾虞我詐,大不相同。

    王翔服下了藥物,立時盤膝坐了下去。片刻之間,王翔啟開雙目,低聲道:「真的解藥,而且是對症下藥,我身上的奇毒已解。」

    王尚立刻服下,桃花童子本未中毒,但也只好作個樣子,暗暗把解藥藏入袖中。

    俞秀凡查看玉瓶,還有三粒解藥,但卻未據為己有,合上瓶塞,道:「原物奉還。」

    方塹接過解藥,回子交給那冷森中年,沉聲說道:「俞秀凡。你還有什麼要求?」

    俞秀凡道:「此地事已結束,如若方兄一定要在下要求什麼,那就是希望能遣人送我們離開此地。」

    方塹搖頭一笑,道:「俞兄,這件事很難。因為,兄弟死在你劍下後,無法遣人相送了。」

    俞秀凡微做一怔,道:「怎麼,還要打?」

    方塹道:「是的,剛才兄弟敗在你的劍下,因為兄弟答應過,你勝了之後,我會交出解藥。說出的話,自然應該辦到。所以兄弟不惜開罪使者,討到解藥。但眼下,兄弟準備和俞兄一決生死了。」

    俞秀凡道:「方兄,看來,我是無法推辭了。」

    方塹道:「不論你是否答應,咱們這一架是打定了。而且還得打一個生死存亡出來!」

    俞秀凡道:「既是如此,兄弟只好從命。不過,在咱們未動手前,兄弟想請求一事。」

    方塹道:「咱們雖今日會面,但這片刻的聚會,俞兄己是我方某最為心儀的人,只要我能辦到,決不使你失望,可悲的是,咱們相逢的時間、地點,竟是無法並存的局面。」

    俞秀凡道:「貴組合中,有你方兄這樣血性英雄,也有馬騰和貴使者那等卑劣人物,一個組合中能夠兼容並蓄這兩種形同水火的人,足見貴城主的雄才大略。」

    方塹道:「誇獎,誇獎,敝城主確是一位非同凡響的人物,希望俞兄,日後能有機緣,和他見上一面。」

    俞秀凡道:「我也希望有那麼一天。不過,我知道,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兄弟必得闖過很多生死的關口。」臉色一整,目光轉注那面目森冷的中年人身上,接道:「我想在咱們沒有動手之前,先見識一下貴使者的身手。」

    方塹道:「這個,這個……」

    回顧了使者一眼,接道:「使者的意思呢?」

    森冷的中年人搖搖頭,道:「我不想和他動手。」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可以。反正你是屬於能伸的人物,不知人間有羞恥事。只要肯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在方塹面前許下一句諾言,放你生離此地,」方塹皺起了眉頭,不知如何回答。但那森冷的中年人卻接口說道:「什麼條件?」

    俞秀凡道:「你學三聲狗叫。我饒你一命。」

    森冷的中年人臉色一變,似想發作。但卻突然哈哈一笑,道:「昔年興漢三傑之一,大將軍韓信,曾受過胯下之辱,學上三聲狗叫,那也未嘗不可。」竟然真的雙手扶地,汪汪汪的學了三聲狗叫。

    俞秀凡輕輕歎一口氣,道:「閣下至少還可再活一百年!」

    森冷的中年人笑一笑,道:「閣下誇獎了。」

    方塹冷笑一聲,道:「俞兄,只怕是看錯了。」

    俞秀凡聽得一怔、道:「為什麼方塹道:「據兄弟看來,我們的這位使者,生就了早夭之相。」

    忽然拔劍一揮,一道寒芒,閃電而過。

    那森然中年人縱身欲避,但沒有閃避開去。慘呼一聲,被方塹生生劈作兩段。

    俞秀凡未料到方塹會突然出手,殺了使者,微微一愕後,緩緩他說道:「方兄,你…是看不慣這樣的人?」

    方塹神色嚴肅,冷冷說道:「本門中人。如此沒有骨氣,很出兄弟的意料之外。」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方兄殺了貴門使者,就算能勝了我俞某人,只怕也未必能逃過貴上的制裁。」

    方塹冷冷說道:「我沒有準備再活下去,你亮劍吧!」

    俞秀凡道:「方兄,除了放手一搏之外,不知咱們之間,還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方塹道:「沒有,咱們之間,有一個人必須死;不過,兄弟知道俞兄穩操勝券。」

    俞秀凡神色也轉變的十分冷肅,道:「方兄,兄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咱們非要拼一個血流五步不可?」

    施道:「沒有理由。我自出道以來,從沒有遇過敵手;但你俞兄勝了我,方某人無顏再活下去。」

    俞秀凡道:「方兄執意如此,請出手吧!」

    方塹道:「那麼,閣下小心了。」

    一揚手,長劍直刺俞秀凡前胸。

    俞秀凡揮劍一擋,噹的一聲,震開了方塹的劍勢。方塹長劍連揮,片刻間攻出了一十二劍。俞秀凡站在原地未動,長劍擇展,封開了方塹一十二劍後,突然還擊一劍。這一劍快速至極。

    劍刃直逼上方塹的咽喉。

    方塹肅立未動,一副視死如歸的氣勢。俞秀凡劍近咽喉時,微微一抬,一縷寒。孩,削落下方塹頭上的一絡頭髮,還劍入鞘。

    道:「以發代首,方兄已算是死於兄弟的劍下……」

    方塹怒聲接道:「為什麼不真的殺了我?」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如殺了你,江湖上又少了一個敵手,豈不是可惜得很?」方塹怔了一怔,道:「什麼意思?」

    俞秀凡道:「你是我出道以來,遇上的最好劍手;十年後,咱們誰勝誰負,還難預料。

    所以,我留下你的性命,」方塹大聲說道:「滿口胡言!」

    俞秀凡冷冷說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在下說的是由衷之言。」目光一顧王尚,道:

    「咱們走!」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王翔。王尚緊追在俞秀凡的身後行去。望了方塹一眼,桃花童子轉身緊跟在王氏兄弟身後。

    方塹突然厲喝一聲:「站住!」仗劍追了上去。

    俞秀凡霍然轉過身子,道:「方塹,你要幹什麼?」

    方塹歎口氣,道:「你知道麼,你放了我,我也一樣的不能活,為什麼不讓我死得瞑目一些。」

    俞秀凡道:「你如何才能死的瞑目?」

    方塹道:「那就是,我死去之前,希望能看到什麼樣的劍招把我殺死?」

    俞秀凡道:「方兄的意思,可是覺著除了兄弟之外,世間再無人能夠殺死你了?」

    方塹道:「那也未必。單就十大劍主而言,我只是排名第二,至少有一位劍主比我高明。」

    俞秀凡道:「不知排名第一的劍主,比起兄弟如何?」

    方塹道:「這個,很難說了。不過,你對付我方某人用了七成功力,對付那位第一劍主,至少要用九成功力;如是你對付我用了九成功力,那就很難說誰勝誰敗了。」

    俞秀凡道:「如是我用了十成功力對付你,那就是非敗不可?」

    方塹道:「不錯。你如是全力對付我,對你就注定了非敗不可!」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既然能遇上了你方兄,兄弟相信不難遇上那位第一劍主。」

    方塹冷冷說道:「除了那位第一劍主之外,還有敝城主,以及四大將軍,左右丞相,都具有殺我的能力。」

    俞秀凡笑一笑,道:「看來,你方兄是一位很自謙的人。」

    方塹道:「兄弟說的是由衷之言。」

    俞秀凡突然歎一口氣,道:「一個江湖人物的組合之中,既有城主,也有丞相、將軍,豈不是形同造反麼?」

    方塹道:「聽你的口氣,似乎是想和我們整個的組合作對?」

    俞秀凡笑一笑,道:「學劍和讀書,雖是兩件大不相同的事,但它的目的應該是一樣的。」

    方塹接道:「什麼樣的目的?」

    俞秀凡道:「救人濟世!如若一個人學了一身武功,不能用之正途,那還不如一個販夫,走卒有益於世。」

    方塹怔了一怔,道:「俞兄,你是不是在罵我?」

    俞秀凡道:「兄弟不是罵你,而是奉勸幾句金玉良言,方兄的生性、為人,都有了一個劍士的條件,只不過缺乏一個劍士的劍格。」

    方塹臉色一變,道:「俞秀凡,你說我沒有人格。」

    俞秀凡道:「方兄不要誤會。以人格而言,方兄生性正直。不畏強暴,厭惡邪偽之徒;但如以一個劍士而言,方兄確少那一種仁心俠膽的高潔志節。」

    方塹呆了一呆,道:「我?」

    俞秀凡道:「你已有了一個劍士的身手和性格。如能再有著那種『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劍格,那就是一個完美的劍士,活得清清白白,死得也心安理得。」

    方塹的臉上突然泛起了一片聖潔的光輝,沉吟不語。

    俞秀凡悄然轉過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方塹突然接口說道:「俞兄請留步!」

    俞秀凡停下腳步,回頭一笑,道:「方兄有何見教?」

    方塹大行兩步,恭恭敬敬地抱拳一禮,道:「多謝俞兄的指點!」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方兄,正邪難並存,水火不相容,一個組合之中,能有像貴使者那樣的人物,這一個組合,也不會行俠仗義,替天行道。」

    方塹道:「俞兄,敝組合太過龐大了,究竟有些什麼人物,兄弟並不清楚。不過,敝城主確是一位當世奇人。」

    俞秀凡接道:「方兄因身受過他栽培之恩,所以念念不忘。如若他真是蓋世奇人,那又怎會組成這樣一個龐大的組合,統率了這麼良秀不齊的江湖人物,其用心何在呢?」

    方塹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俞秀凡接道:「方兄,你長住此谷,和江湖上完全隔絕,對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太少,那就很難分辨是非了。」

    方塹道:「俞兄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如是你方兄願意,兄弟希望咱們能夠結伴在江湖上走動。」

    方塹道:「你要我背叛城主。」

    俞秀凡道:「方兄,大義可滅親。何況,你的所作所為,嚴格的說起來,只是貴城主的劊子手。」

    方塹黯然說道:「這個我也知道,有很多人確都是方正的豪俠,每當他們死於我的劍下時,我內心也充滿著傷感,但我又不能不殺他們。直到遇上了你俞兄之後,我才覺著一個劍手,最高的境界,不是殺人,而是救人。」

    俞秀凡道:「行了,你只要能體會到這句話,那就登人仁俠的境界了。」

    方塹苦澀一笑,道:「俞兄,有一件事,使兄弟很為難。」

    俞秀凡道:「什麼事?」

    方塹道:「城主對我們花費很多的苦心了,才把我們培養成一個劍士,名雖師徒,情同父子,兄弟實無法背叛他。」

    俞秀凡笑一笑,道:「這麼說來,你這一生,都要作他的殺人工具了。」

    方塹道:「我……」

    俞秀凡接道:「他要你殺人,而且殺的都是奸人;你不殺人,是不是背叛了他?你已經覺悟到殺人是錯誤,良心是否能安寧下來?」

    方塹長長歎一口氣,垂下頭去。

    俞秀凡接道:「有一天,你會無法再為他殺人,那又算不算背叛他呢?」

    方塹道:「俞兄說的雖然有理,但十數年的教養情意,豈能置之不理?」

    俞秀凡道:「方兄別誤會,我不是要你叛經離道,背棄對你有恩的人,只是要你能夠辨別大是大非吧了。」

    方塹道:「我明白俞兄的用心。」

    俞秀凡接道:「方兄,這件事應該如何,你自己多想想吧!不過,兄弟提醒你一件事。」

    方塹道:「在下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貴組合中,似乎是有著很嚴厲有規戒,你殺了使者,只怕難逃門規制裁。」

    方塹道:「這個,如若兄弟把他的舉動告訴敝上,兄弟相信。他們不會對兄弟有所懲罰。」

    俞秀凡笑一笑,道:「方兄心中如是有把握應付,那是最好不過了,兄弟告別了。」

    方塹歎口氣,道:「也許有一天,我會走俞兄指教的路,諸位好走,恕我不送了。」

    王尚突然接道:「方劍主,咱們是否可以平安離去了?」

    方塹點點頭,道:「諸位只管放心,那通路本有機關控制,區區不下令,決無人敢封閉門戶。」

    王尚道:「離開這片絕谷,如是沒有船,咱們一樣無法生離這座江灣。」

    俞秀凡低聲叱道:「住口,咱們離開此谷,不論遇上些什麼為難的事,怎能和劍主牽上關係。」

    方塹歎口氣,道:「未和俞兄見面之前,單憑他這一句輕視敝上的話,就是非死不可的大罪。不過,得俞兄一番明教,和目睹那位使者的為人之後,使兄弟不敢妄自作論斷了。四位離此,會遇上些什麼麻煩,在下實也不敢斷言了。」

    俞秀凡道:「我的事,方兄不用擔心,在下自信可以應付。在下倒希望方兄能夠善自保重,日後咱們有再見的機會。」

    方塹黯然說道:「但願能有此日,俞兄好走,恕我不送了。」

    俞秀凡道:「不敢有勞。」轉身向外行去。

    方塹說的不錯,四個人照來路平安的離開了絕谷。抬頭看夫,但見濁流滔滔,目力所及處,不見舟影。

    俞秀凡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緩緩說道:「小桃童,大約你也是這個組合的人了。」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是。」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們此刻的處境,四顧茫茫,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我也無法預料。你似乎用不著和我們在一起了。」

    桃花童子道:「我到哪裡去?」

    俞秀凡道:「去找方塹,顯示出你的身份,他定會收留你。」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方塹只怕已無法自保,小的投靠他,豈不是自尋死路。」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他在十大劍主的排名第二,又是貴城主教養長大的,而且他也沒有重大錯誤,難道就不能受到優容麼?」

    桃花童子道:「方劍主太單純了,他對組合中的事情,瞭解太少,也許他們的身份不同,所受到的教養,也不一樣,」俞秀凡心中一動,接道:「貴組合中似乎兼容並蓄,有著很多不同的人物。」

    桃花童子道:「不錯,我們這個組合,不但兼容有很多完全不同的人物,而且,每一組人手,都因擔負不同的任務,而受了不同的教養,甚至連武功都針對需要傳授。方劍主算是本組合中比較正統的人物,他不但不瞭解城主派來的使者,更不瞭解我。本組合中的規戒,也因人而異,但最著重的一件事,那是令諭的尊嚴,方劍主殺了城主遣派來此的使者,不論他和城主有些什麼關係,都難逃死亡的命運了。」

    俞秀凡微微一皺眉頭,道:「這麼說來,那位方塹是死定了?」

    桃花童子低聲說道:「是的。公子,方劍主非死不可。」

    王尚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不願去見方塹,那是準備跟我們在一起了。」桃花童子道:「眼下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王尚道:「小桃童,這地方很清靜,四顧茫茫,不見人跡,不論咱們談什麼,大約都不會有人聽到吧。」

    桃花童子道:「王兄的意思是…」王尚接道:「說不定咱們今天也難逃生命之危,是麼?」

    桃花童子道:「是的,如是咱們找不到船隻,不要別人再暗算我們,勢必生生困死於此地不可。」

    王尚道:「小桃童,可不可以把貴組合中的機密洩露一些?」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好吧!經過這數日相處,我至少瞭解了一件事,三位都是君子人物。」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開始相信我們了。」

    桃花童子避重就輕的說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王尚道:「我想知道,你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組合?」

    桃花童子道:「這件事我很難答覆,因為,我們這個組合太龐大了,究竟容納什麼人物,像我這樣的身份,沒有辦法知道。不過,對我們這一股力量,倒可奉告一二。」

    俞秀凡道:「其實,貴組合最可怕,最神秘的力量,應該是你們這一股力量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誇獎了。」

    俞秀凡道:「可不可以告訴我們,關於你這一股力量的情形。」

    桃花童子道:「和我一起的一共有十二個人,我們一面學習武功,一面接受瞭解江湖的訓練,自然,還有很多種的技巧。公子覺著我這點年紀,認識了很多人,心中定然十分奇怪,是麼?」

    俞秀凡微微一笑,沒有接口。

    桃花童子道:「我們有著很完好的教育,那些人,我都是從圖樣上認識的。我不但認識他們的人,還知曉他們的經歷往事,以及他們的性格。」

    俞秀凡道:「你們十二個人,都己混入江湖中了麼?」

    桃花童子道:「沒有。就我所知,我們只有四個人派人了江湖。」

    俞秀凡道:「你們四位是最優秀的四個人了?」

    桃花童子道:「過去,我也自負很聰明,但見過你公子之後,在下才覺得,我和公子相差的太遠了。」

    王尚道:「小桃童,都是些什麼人,教你們的?」

    桃花童子道:「那些人都是戴著人皮面具,或是蒙著面。那些人和我們相處了很多年,但我們一直未見過他們真正的面目。」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見過那位城主沒有?」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見過。以真正面目和我們見面的重要人物,只有城主一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小桃童,可不可以把城主的形貌,給我描述一番。」桃花童子道:「城主鶴發重顏,儒衫飄飄,雖非世外之人,看上去有著一派仙鳳道骨。」

    俞秀凡道:「他的為人如何?」

    桃花童子道:「和藹慈祥。」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小桃童,你沒有騙我吧?」

    桃花童子道:「沒有,句句真實。」

    俞秀凡道:「如真是這樣一個人物,又怎會妄動霸主武林之心?」

    桃花童子道:「我從沒有聽城主說過,有謀霸武林的企圖。」

    愉秀凡道:「但你們的所作所為,哪一件不是存下了謀霸武林的企圖?」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我們只是身受嚴格的訓練,不論在武功上,或是在智計上,都有極高的要求,我們進入江湖,用心只是監視江湖上的人事變化。」

    俞秀凡微微一笑,打斷了桃花童子的話,道:「小桃童,你相信自己講的話麼?」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不相信。」

    俞秀凡道:「他們把你造成了一個精明的人,但也磨亮了你的智慧。」

    桃花童子道:「唉!我如若不是隨追公子這些時日,老實說,我也無能去分辨善惡。看到了方劍主和那使者之後,更使我心生警覺,道不同難相為謀,為什麼我。呵這一個組合中,竟然容納了這樣多全然不同的人物。」

    俞秀凡道:「照你的說法,貴城主是一位外貌忠厚,內藏奸詐的人物了。」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不像,他的慈祥應該不是裝作的。」

    王尚接問道:「小桃童,真是越說越玄了。貴城主是不是你們的首腦?」

    桃花童子道:「不錯,任何人,都對他尊敬無比,和他相處,有著如沐春風的感受。」

    王尚道:「那你為什麼連自己說的話都不相信呢?」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我們學的技能之中,有說謊一科。我也不知道,這些年來,說過了多少謊話,我在說謊的時候,定然是表情逼真,絲絲人扣。」

    俞秀凡接道:「現在呢,是不是也在說謊?」

    杉訛童子道:「不是。你公子太精明了,使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最好的方法,就是少說話,以免露出馬腳。處於順境時,我沒有想過什麼。但這些日子來,我想了很多。我們那個組合中,除了城主之外,為什麼都戴著面具,或是蒙著面紗,他。呵又怕什麼?」

    王尚冷冷說道:「因為他們自知元顏見人,所以不是戴面具,就是戴著面紗。」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自己的看法呢?」

    桃花童子道:「想一想,其中確然有很多的問題。」

    俞秀凡道:「你覺著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桃花童子道:「他們對每一個屬下,都認得清清楚楚,但我們卻不知他們是誰。一旦出了事,我們也無法說出他們的身份。」

    王尚道:「還有一點,他們如是想殺你滅口時,隨時可到你們身側,而你們無法躲避。」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我想不出,他們為的是什麼?是名?抑是利?」

    俞秀凡道:「小桃童,他們付與了你還很多的才慧,你為何不用呢?」

    桃花重子眨動了一下眼睛,道:「我怎麼用呢?當時,我沒有想到這些,他們傳我武功,授我衣食,教我讀書識字。雖然,他們都蒙著臉,但我只覺著他們神秘一些罷了。從沒有想過要瞭解他們什麼。但現在時機已逝,再沒有這種機會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一點也不晚,只要你肯用心,定然可以想出一點內情出來。」

    桃花童子道:「想什麼?」。

    俞秀凡道:「他們的聲音,他們說的每一句活,都是值得回味的。」

    桃花童子凝目沉思,一片神馳往事神情。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先想想看,除了城主之外,還有多少人傳授你們不同的藝業?」

    桃花童子沉吟了一陣,道:「除了一些很特殊的藝業之外,常和我們接觸的,大約有十四五個之多。」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如何能確定只有十四五個人呢?」

    桃花童子道:「我從他們的聲音中,分辨出他們的身份。」

    俞秀凡道:「他們百密一疏,戴上面具,蒙上面紗,卻不知改變他們的聲音。」桃花童子突然笑一笑,道:「如非公子提醒,小的還無法想的這麼具體。」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常常聽他們的聲音,定然是很熟悉了。」

    桃花童子道:「不錯。」

    俞秀凡道:「好!你能不能把聽到的聲音分一下?」

    桃花童子道:「如何一個分法?」

    俞秀凡道:「面具、面紗,掩遮住他們的神情,唯一能在你們面前表達出他們的感情和心中喜怒哀樂的,只有聲音了。」

    桃花童子道:「是。但小的不知道如何一個分法?」

    俞秀凡道:「分成兩種。」

    桃花童子道:「兩種?但他們人人的聲音不同啊!如是只有兩種聲音,我也無法分辨他們的身份了。」

    俞秀凡道:「我知道。每組人的聲音都不同,而且他們聲音中流露出的感情,應該也是大不相同。」

    桃花童子長長吁一口氣,道:「怎麼分呢?」

    俞秀凡道:「這樣說吧!你可以把它分成憂鬱和歡暢兩種。」

    似乎是解說的很吃力,俞秀凡略一沉吟,才接著說道:「如是一個人,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把藝業傳授給你們,他心中定然有著很大的痛苦,是麼?」

    桃花童子似是突然間開了竅,一下子跳了起來,道:「公子。一語啟發,使我。憨塞頓開。不錯,數年授業期中,他們的聲音,我們都聽得很熟,但如從他們聲音的情感去分,確然可以分兩種,一種充滿憂鬱,一種應是歡暢之外,加上冷厲。」

    俞秀凡道:「小桃童,這就對了。想想看,這兩種各佔多少?」

    桃花童子道:「大體分來,各佔一半。」

    俞秀凡突然問變得神情沉重,默然不語。

    桃花童子道:「公子,這兩種聲音,代表些什麼呢?」

    俞秀凡道:「那屬於憂鬱聲音的,應該是身不由己,被迫傳藝;他們可能是真正大門派中的高人,也可能是武林中的名宿高人,他們受到了極嚴厲的迫害,不得不抱恨傳藝;至於那些歡暢冷厲的人,自然是甘心為虎作悵,又極嚴厲的要求你的武功了。」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公子,這一解說,事情頓然明朗。但在公子未作解說之前,我竟然未能想到。」

    俞秀凡目睹滾滾江流,有些黯然的說道:「如若你分的不錯,那是說,在那個組合之中,至少有近半數的人,都是被迫投效了。」

    桃花童子道:「要是公子的分析不錯,情勢確然是如此了。」

    俞秀凡臉上泛出一種大義凜然的神情,道:「小桃童,你知了知道那地方?」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我在那地方住了很多年,那似乎是一座山谷,谷中的一草一木,我熟悉的很,但那座山谷位於何處,我就不知道了。」

    王尚怔了一怔,道:「你在那裡住了很多年,怎會不知道呢?」

    桃花童子道:「只要能進入那座山谷,我一眼就能瞧出來它是或不是,我雖在那裡住了很多年,但卻從未出過山谷。」

    王尚道:「你去的時候呢?」

    桃花童子道:「被蒙著眼睛帶了進去。」

    王尚道:「離開的時候呢?」

    桃花童子道:「被蒙上眼睛,坐在一頂二人抬的轎中送了出來。」

    俞秀凡道:「走了多久?」

    桃花童子道:「大約四個時辰。」

    俞秀凡道:「四個時辰,最快也不過百里多些,你能記得那停轎的地方嗎?」

    桃花童子道:「下了二人抬的小轎之後,就被送上一輛篷車。又走了兩天,才把我放出來。我記著那是在江州地面。」

    俞秀凡道:「果然是設計的很精密。」

    王尚道:「以後呢?」

    桃花童子道:「以後,我們就在一張特殊的朱符指揮下行動。」

    王尚道:「什麼人執掌朱符?」

    桃花童子道:「每次的人都不同,我們認符不認人。」

    俞秀凡歎口氣,道:「你和我們混在一起,也是受朱符令諭所指示了。」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是!」

    俞秀凡道:「五毒門也是你們組合的一個分舵?」

    桃花童子道:「是的,不過,我事先並不知道,進了五毒門,才和他們取上了連絡。」

    俞秀凡道:「方塹是否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

    桃花童子道:「不知道。他如知道了我在組織中的身份,早就把我留下了。」

    俞秀凡道:「你,方劍主和那正副使者,似是三類完全不同的人。」

    桃花童子道:「是的,小的想一想,也覺著很奇怪,龍虎蛇鼠,共處一堂,這真是一樁不可思議的事。」

    俞秀凡道:「方劍主和你小桃童,都是貴組合費盡心血,由童年培育的人才。

    至於那兩個使者,卻似是吸收江湖中人。」

    桃花童子道:「所以,我們那個組合,才有著大海汪洋的氣勢,叫人莫測高深,叫人心神嚮往。」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似是仍然陶醉在貴組合的神秘之中。」

    桃花童子道:「我很清醒,但卻正有著無數的人,想叩開神秘的門戶,希望能得一席之地。這世問,除了你俞少俠之外。大約再不會有人敢與我們為敵了。」

    俞秀凡想到了艾九靈和珠現宮主金玉蓉,淡淡一笑,道:「小桃童,這只是你的想法。」神情逐漸轉變的十分嚴肅,緩緩接道:「貴組合能調教出方望和你這樣的人物,的確是非同凡響;又能收羅像兩位正副使者的奸詐人物,當真是金鐵共合鑄,水火可同爐,貴城主的能耐,實在叫人敬佩。」

    桃花童子話題一轉,突然說道:「俞公子,小的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二。」

    俞秀凡道:「你說吧!」

    桃花童子道:「你為什麼非要和我們作對不可?是為名還是,為利?」

    俞秀凡雙目深注在小桃童的臉上,道:「你看呢?」

    桃花童子道:「我想不通,以你的武功,如想要名,只要改變一下目標,一夕可以揚名江湖。為利吧;你又不是唯利是圖的人,美色又不能使你動心。」

    俞秀凡接道:「小桃童,如是我想改變一下自己,不知能否有些好處?」

    桃花童子道:「好處大啦!你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很快成為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大俠,當然,也不可能太苛求。」突然哈哈一笑,接道:「其實,這些話,我說了也等於白說。」

    俞秀凡接道:「你怎麼知道白說呢?」

    桃花童子道:「你公子為人方正,怎會……」

    俞秀凡望著那滔滔江流,歎道:「人性中最大的缺憾,就是他內心中常存一種近乎虛幻的理想。」

    桃花童子笑接道:「公子,可不可以把你虛幻的想法,說給我聽聽呢,只要你想的不大空泛,都有可能使它實現。」

    王翔、王尚都聽得呆在那兒,不知道俞秀凡和桃花童子,兩人在談些什麼。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小桃童,你真有這樣的能力麼?」

    桃花童子道:「我沒有,但我們那組合有。動員了這樣多的人力對付你,足以證明了對你的重視。」

    俞秀凡搖招頭,道:「如若你說的不錯,你們那個組合之中。充滿著險詐,惡毒,如何肯助我實現願望。」

    王尚心中大為詫異,暗暗忖道:本是要說服小桃童叛離他們的組合,怎的一轉變,似乎被小桃童說服。

    但見桃花童子哈哈一笑,道:「上天取月亮,當世第一巧匠,也造不出那樣的梯子,自然辦不到。」

    俞秀凡道:「在下那想法雖然實現不易,但也不是完全不著邊際。」

    桃花童子道:「公子,俗話說的好,有錢能叫鬼推磨,只要大批金銀,人間還有什麼辦不通的事情呢?」

    俞秀幾點點頭,道:「說的是啊!小桃童。不過,只要有很大一筆財富,我的願望,不難實現,可是小桃童,這總不至於全無條件吧?」

    桃花童於道:「自然是有條件,最低的是,你要封劍歸隱,不問江湖中事。」

    俞秀凡道:「這個你放心,如是我的願望能實現,我那還有時間和他們走在一起?」

    桃花童子道:「這就有些眉目了。」

    俞秀凡道:「我想建一座大宅院,僕從數百,還有……」

    桃花童子接道:「這都是容易的很,但公子是否能脫離江湖?」

    俞秀凡點點頭,道:「如是生在自己的想像之中,自然不會多找麻煩。」

    桃花童子突然站起身子,道:「公子,這話是真是假?」俞秀凡冷然道:「只要你們真助我實現願望,在下自非說謊。」

    桃花童子道:「公子,請在此小坐片刻,在下去去就來。」轉身向遠處奔去。

    王尚伸手欲攔,卻被王翔拉住。桃花童子的動作很快,片刻間,走的人影全無。

    王尚歎口氣,道:「你們在討價還價?」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雖有棄暗投明之心,但他心中顧慮太多,而且對那位城主養育之情,眷戀極深,一時間沒有法子說服於他,只好要他說服我了。」

    神情突然嚴肅,接道:「咱們不能死在這裡,那太不值得。但此地僻處江灣,又遠離航道,極目不見舟楫,咱們不能渡這片江湖,必需得用智慧求生了。」

    王尚啊了一聲,道:「公子高明。」

    俞秀凡歎口氣,道:「咱們這一陣在江湖上走動,時日雖短,但卻歷經了不少凶險,使人感覺機智比武功,有時還要重要。」

    一向很少說話的王翔,道:「公子你看,小桃童真會把咱們帶出絕地麼?」

    俞秀凡道:「他作不了主。但他會向上面請求。」

    王尚過:「咱們已被困於此,只怕他們不肯接受談判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咱們有很多優越的條件,但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沒有。湖清楚咱們的底細,這對他們太重要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且咱們於死地。」談話之間,突見一道紅煙,升上高空。抬頭望著衝入雲霄的紅煙,王尚低聲道:「這是小桃童放出的信號了。」

    俞秀凡道:「不錯,可怕的是咱們不明內情,瞧不出它的用意。」話題一轉,接道:

    「你們記著不論事情如何變化,都由我來應付。除非你們生命受到威脅和聽到我的令諭,不許出手。」

    王翔,王尚齊齊點頭。

    俞秀凡望了那高入雲霄的紅色煙柱一眼,道:「和方塹動手一戰之後,我感覺到自己的武功,有很大的缺憾。」

    王尚接道:「公子出劍之快,天下人只怕已無出其右了。」

    俞秀凡道:「我出劍雖然很快,但並非全無修正之處,至少,我還有四五個缺點要經過修正。但最糟的是,我劍上的變化,不夠凌厲,缺少一份威武逼人的勢道。所以,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我要盡快再求精進。」

    王尚道:「公子,你這麼一說,我們就更慚愧了。」

    俞秀凡道:「有一點令人欣慰的是,我懷中的驚天劍譜,正可補我之不足。」

    突然掏出懷中的劍譜,撕成碎片,投入江流之中。

    王翔道:「這劍譜不是很名貴麼?」

    俞秀凡道:「是的,我不知別家劍招如何,但驚天劍譜上記述的劍法,都是極為精奇之學,尤其是驚天三式,真是威勢凌人,莫可抗拒。」

    王翔道:「那麼,公子為什麼把它撕成碎片,投入江中?」

    俞秀凡道:「我仔細想了很久,那驚天三式,如是落人他們手中,定然如虎添翼,整個武林,都將蒙受其害,無數的義俠人物,都將死於驚天三式之下,權衡輕重,只有把它棄了才較安全。」

    王翔道:「但公子………」

    俞秀凡道:「劍譜上記述的一點一滴,都已經熟印在我的腦際,除非他們有辦法逼我寫出來,這世間再無驚天劍譜。」

    王尚道:「以公子之能,當不致連這本劍譜也保不住吧?」

    俞秀凡正色說道:「居安恩危,咱們的名氣愈大,別人對付咱們的方法就愈是毒辣、惡毒,小桃童謀取劍譜已然很急,此秘一旦被他洩漏,他們對付咱們,必更積極,總有一天,咱們會失算落於敵手,留著驚天劍譜既是禍患,那就不如早些把它毀去。」

    語聲一頓,接道:「記著,這件事,不可洩漏出去了。」

    王翔、王尚點點頭道:「我等明白。」

    俞秀凡突然盤膝坐下,閉上雙目。王翔、王尚,分立前後,全神護法。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之後,俞秀凡才睜開了雙目。道:「小桃童回來沒有?」

    王尚道:「沒有。」回目一顧,只見俞秀凡雙目中流露出無限的疲倦,不禁大感驚異,道:「他調息了這麼久時光,怎的反見睏倦無比?」輕輕咳了一聲,王尚道:「公子,似乎是很累麼?」

    俞秀凡點點頭,輕鬆一笑,道:「不錯,我很累,但累的很有代價。」

    王翔道:「公子不是剛剛運氣調息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在想驚天劍法。」

    王尚道:「公子想通了沒有?」

    俞秀凡道:「對驚天三式,我已經下了很多的工夫,但卻一直有幾點疑問想不。瑚白,如今驚天劍譜,已被毀棄,假如再想不通這中間幾處關節,時日一久,很可能記憶模糊,那就難再有貫通之日。此刻,不但驚天三式,對我們十分重要,而且也不能讓此絕技由我絕傳,一時間,我想到肩負的重大,就集中全神去推想那驚天三式,總算讓我結想通了。」

    王尚道:「想的一臉睏倦,耗費了不少的心血吧?」

    俞秀凡道:「不錯。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疲倦過。」

    談話之間,桃花童子快步奔了過來。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強打精神,站了起來。

    桃花童子滿臉欣喜之容,奔到了俞秀凡的身前,道:「公子,小的已得到了回音。」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什麼回音。」

    桃花童子道:「太陽下山的時分,有一艘巨舟來接咱們離開江灣。」

    王尚微微一笑,道:「小桃童,看起來,你果然是很有辦法。」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接道:「加是公子不肯改變心意,小弟也是無能為力。」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兩位王兄,小的倒有兩句話,想請教兩位了。」

    王尚道:「什麼事?」

    桃花童子道:「公子變了心意,兩位是不是也準備跟著改變一下心意呢?」

    王尚道:「我們麼,從來沒有主意。公子決定的事情,咱們照辦就是。」

    桃花童子道:「兩人當真是可交的朋友,忠實得很,不過,咱們公子聰意絕頂,跟著他自然是不會錯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告訴他們些什麼?」

    桃花童子道:「我放出一種信號,叫他們來接咱們離此。」

    俞秀凡道:「只是這樣簡單?」

    桃花童子笑道:「自然,那信號代表著一種別的用意,那是說事情有了很好的轉變。」

    俞秀凡道:「這就對了。你用這些秘密的信號,和他們連絡過不少次吧?」

    桃花童子尷尬一笑,道:「不多,不多,只連絡過兩三次。」

    俞秀凡道:「你知不知道,什麼人來接我們。」

    桃花童子道:「我說過,我們這組織,有龐大的組合,而且有著一種很完善的通訊方法,我相信很快會有一艘船來接咱們。」俞秀凡道:「聽起來,你好像很有把握。」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這一點公子但請放心,我小桃重如是心中沒有把握,怎敢對公子說的如此肯定。」

    俞秀凡道:「好吧!那我們就坐在這裡等他們吧!」當先盤膝而坐,閉上了雙目。他適才思考驚天三式的變化,疲累異常,此刻卻是真的運氣調息。

    桃花重子暗中查看王翔、王尚的神情,一個個氣定神閒,全無惶惑或不安之感,顯然,兩人已被俞秀凡說服,心中甚是歡喜,忖道:如是真能說服這三人,不和我們作對,實是大功一件。

    又過半個時辰,桃花童子突然說道:「公子,小的想到了一件事。」

    俞秀凡調息未完,不便接口。王尚立刻接道:「小桃童,我也想到了一件事要請教一下。」

    桃花童子道:「什麼事?」

    王尚道:「你會不會水中工夫?」

    桃花童子道:「不會。」

    王尚道:「如是接咱們的人,把船行到了大江之中、再回頭對付咱們,如何是好?」

    桃花童子哈哈一笑,道:「不會的,兩位只管放心。」

    王尚道:「說的也是,真到了那個時候,情急拚命,只怕對你我都不好了。」

    桃花童子道:「我明白王兄的意思,何況公子的快劍,不允我小桃重耍出什麼花招,也不允許那接咱們的人玩弄陰謀。」

    俞秀凡突然睜開了眼睛道:「小桃童,你叫我?」

    桃花童子道:「是!小的請教公子一事。」

    俞秀凡道:「什麼事?」

    桃花童子道:「咱們登舟之後,定會有人和公子談判,」俞秀凡哦了一聲。

    桃花童子道:「公子可否先把心中所想的條件,透露一二,屆時,小的也好從中圓場。」

    俞秀凡笑一笑,道:「只怕是來不及了。」

    桃花童子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有船來了。」

    桃花童子凝目望去,果見江流之中,一點帆影直馳而來。片刻工夫,己清晰的可見船身,竟然是一艘雙桅巨舟。船頭杏黃旗隨風飄動,繡了一個飛燕。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是她?」

    俞秀凡目睹桃花童子的愕然之色,奇道:「什麼人?」

    桃花童於道:「燕姑娘。」

    俞秀凡道:「燕姑娘是什麼人?」

    桃花童子道:「是城主的義女,我們都稱她為燕姑娘。」

    俞秀凡道:「燕姑娘在貴組合中的身份很高吧?」

    桃花童子道:「很高。」

    俞秀凡道:「你認識她?」

    桃花童於道:「見過一面。那次,她到我們的谷中巡視。」

    王尚道:「是什麼樣子?」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我沒有見過她的面貌,我認識那飛燕旗。」

    大船來勢極快,片刻之間,已在靠岸。

    王尚低聲道:「小桃重,她也戴著面具,是麼?」

    桃花童子道:「她蒙著面紗。」

    但見大船上人影一閃,躍落一個鬚髮蒼然的老者,道:「那一位是桃花童子?」桃花童子一抱拳道:「區區便是。」

    蒼然老者道:「是你放出了召請船隻的信號?」

    桃花童子道:「正是在下。」

    蒼然老者點點頭,道:「你認識這艘船麼?」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我認識。」

    蒼然老者道:「好!你先跟我到船上去。」

    桃花童子道:「勞請老丈帶路了。」

    蒼然老者轉身行近巨舟,一提氣,飛身而上,桃花童子緊隨在那蒼然老者的身後,躍上大舟。

    俞秀凡望著桃花童子和蒼然老者的背影,一直未發一語。王翔、玉尚也很沉著,靜靜地站在俞秀凡的身後。

    等約一刻工夫之後,桃花童子突然又從船上跳了下來,笑道:「三位,請上船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談好了麼?」

    桃花童子道:「談好了。很給公子的面子,客艙內早已備好香茗細點,等候公子的大駕。」

    俞秀凡道:「小桃童,看來你是個很能幹的人。」

    桃花童子道:「客氣,客氣,這是公子的聲譽。」

    俞秀凡道:「我俞秀凡出道不久,江湖上有誰知道我俞秀凡呢,定是你小桃童替我吹噓的了。」

    桃花童子笑道:「小的說的都是實話,井沒有替你公子吹噓。」

    俞秀凡行到江邊,抬頭望望那高大的雙桅巨帆,徽微一笑,道:「小桃童,咱。呵可是要跳上去麼?」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的意思呢?」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講話,那巨舟之上,突然放下來一道軟梯。軟梯上鈉著紅色的毛氈。

    桃花童子一欠身,道:「公子,如是不願意跳上去,咱們就從軟梯上去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舉步向上行去。桃花童子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王翔。王尚等魚貫而行。

    登上了巨舟立刻有兩個青衣少女行了過來,二女都生的十分清秀,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臉上都帶著嬌稚的笑容,看上去都十分純潔。

    桃花童子急急的行了兩步,搶在俞秀凡的身前,低聲說道:「兩位姑娘,這位就是俞少俠。」

    二女齊齊一欠身,道:「見過俞少俠。」

    俞秀凡一抱拳,道:「不敢當,在下俞秀凡。」

    兩個少女相視一笑,道:「小婢們替俞少俠帶路,」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緊隨在少女身後,行人客艙之中。艙中的佈置很豪華,紅色鋪氈,白絞饅壁,中間一張長方木案,鋪著白絞桌單。

    十二張紅漆木椅上,放著黃緞子的坐墊。桃花童子說的不錯,那木案上,早已擺好了香茗細點。

    兩個青衣少女,把俞秀凡等四個人,讓人坐位後奉上香茗,一欠身,笑道:「俞少俠,請坐片刻,小婢們去請姑娘,」不知是裝作出來的,還是對那俞秀凡的印象特別好,四道目光,一直盯在俞秀凡的臉上看,臉上一直不停泛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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