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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回 忠義須當先 文 / 臥龍生

    兩人依照那彭雲說的方向、地點,一陣急走,果然發覺了一座道觀。

    這道觀並不很大,一目瞭然,除了前面一個小小院落之外,只有一座大殿,和兩側幾間廂房。

    大門緊緊的閉著,不聞聲息。

    商八低聲對蕭翎道:「咱們越牆而入。」

    蕭翎微微點頭,一提氣,當先躍上門頂瓦面。

    蕭翎躍下屋面,向院中奔去。

    商八緊隨在蕭翎身後。

    只見迎面一座大殿。

    商八輕聲說道:「大哥止步。」

    蕭翎左腳已然踏入殿門,回頭說道:「為什麼?」

    商八道:「咱們雖不怕他暗施算計,但小心一點,總是好些。」

    只聽大殿裡面傳出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什麼人?」

    商八道:「金算盤商八。」

    那冰冷的聲音接道:「請進殿來。」

    商八暗中提氣戒備,低聲說道:「大哥小心。」當先舉步而入。

    只見一座形貌猙獰的高大神像,立在神案前面。

    商八抬頭打量那神像一眼,還未開口,突然由那神像口中,傳出了冷漠的聲音,道:

    「見了本座,怎不下拜?」

    那神像高大、猙獰,一望之下,即知是鑄塑而成,但卻能由口中傳出話來。

    商八重重咳了一聲,道:「閣下定然是神風幫主了!」

    那神像口中又傳出冷漠的聲音,道:「正是本座。」

    商八道:「五年之前,在下已見過一次,想不到五年之後,又在這荒涼的道觀相遇……哈哈,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那神像冷漠地說道:「本座素不喜多言之人。」

    商八回顧了蕭翎一眼,暗施傳音之術,說道:「大哥小心,這大殿之中,早有埋伏。」

    蕭翎星目轉動,一掠四下形勢,低聲對商八說道:「問他可曾擒得玉蘭。」

    商八目光凝注那猙獰神像的臉上,說道:「幫主不喜客遊,才以這等奇形的偽裝,和武林中同道相見,在下早已有所耳聞了。」

    那猙獰神像接道:「你這人不覺得話說的太多了?」

    商八應聲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見幫主,想奉商一件事情。」

    神風幫主道:「什麼事?」

    商八道:「咱們兩位朋友,適才由此經過,一位男的,被幫主打傷,女的被生擒……」

    神風幫主道:「本座出道以來,還未和人動過手!」

    商八道:「既非幫主,那定然是幫主的手下了……」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咱們做生意,向來是主張公平交易,幫主放了生擒在下的朋友,在下亦不讓幫主吃虧,願以貴幫中金蛇令主交換,不知幫主意下如何?」

    大約過了有一盞熱茶工夫,才聽那神風幫主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金蛇令主?」

    商八道:「不錯啊!就是幫主座下三大令主之一,已為在下所擒。」

    神風幫主道:「現在何處?」

    商八哈哈一笑,道:「兄弟已把他藏在一處隱秘所在,那地方沒有名字,很難說的出來。」

    神風幫主道:「好!你去帶他來吧!」

    商八知神風幫主狡猾的很,如以金蛇令主交換玉蘭,應先看清了玉蘭囚居的所在,才能交出金蛇令主,當即說道:「在下必得先瞧瞧幫主生擒之人,是不是在下朋友,才能決定。」

    神風幫主道:「如若不是呢?」

    商人笑道:「那就奇貨可居,在下開價不會這般便宜了。」

    神風幫主道:「你們來了兩人,如若那被囚之人不是你的朋友,那就由和你同來之人,留在此地就是!」

    商八道:「好說,好說,在下先瞧過之後再說不遲。」

    只聽神風幫主說道:「好!給你瞧瞧。」

    商八身軀一閃,直向神風幫主神像後面轉去。

    只聽那神像中傳出憤怒的聲音。道:「站住,未得我允准之前,最好是站著別動。」

    商八道:「在下相信幫主之言。」一面向後退去。

    神風幫主冷笑一聲,道:「本幫主神目如電,如若想在本幫主面前混水摸魚,那是自尋死路!」

    商八哈哈一笑,道:「在下一生之中,聽到無數的恐嚇之言,幫主也不用這般嚇我們了。」

    那神像不再說話,大殿中恢復一片寂然。

    大約延續了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聽那神風幫主說道:「退出大殿,向右轉,第三間房子中。」

    商八道:「好,在下等先去瞧過,再來和幫主談價錢。」轉身向外行去。

    蕭翎緊隨身後,向前行去。

    出了殿門,向右轉去,數到第三幢房子,舉手推去。

    只聽呀然一響,兩扇大門大開。

    抬頭看去,只見玉蘭長髮披垂,雖已露出女像,但仍然穿著一身男裝,坐在一張木椅上面。

    蕭翎重重的咳了一聲,道:「玉蘭,我們來救你了……」舉步向玉蘭行去。

    只見玉蘭雙目圓睜,急急說道:「不要碰我,快退下去,快退下去……」

    蕭翎呆了一呆,道:「為什麼?」

    玉蘭道:「你不能近我的身。」

    蕭翎道:「縱然那神風幫主在此,我也不怕。」又向前欺進兩步,行近到玉蘭身側,伸手抓去。

    玉二心中大急,且尖聲叫道:「不要碰我。」

    蕭翎駭然縮回手去,道:「怎麼啦!」

    玉蘭泣然說道:「他們在我身上動了手腳……」

    蕭翎道:「他們可是在你身上下了奇毒?」

    玉蘭道:「不是,我也說不出是什麼,正因不知道,才不得不小心一些。」

    蕭翎道:「我和商兄弟冒險來此,旨在救你離開此地,此刻機會甚好……」

    玉蘭急急搖頭,道:「不行,不要拉我,快退回去!」

    蕭翎向後退了五步,道:「好!那你自己走過來吧!」

    玉蘭道:「不行!他們點了我的雙膝、雙肩,和肋間穴道,我已站不起身子,揮不動雙手,挺不起腰桿了。」

    蕭翎劍眉聳動,道:「識大體不拘小節,你既不能動,那我就抱著你走如何?」

    玉蘭急的流下淚來,說道:「相公,不可造次,妾婢生死何足為惜,但相公卻不能這般冒險……」

    蕭翎接道:「你說什麼,我一點也聽不明白,我解你穴道,救你之命,怎會算是冒險呢?」

    金算盤商人道:「大哥暫請停手,這位姑娘心中必。有隱情,大哥問的太急,使她一直沒有說清楚的機會。」

    蕭翎道;「什麼隱情,我怎麼一點也瞧不出來。」

    玉蘭道:「我被她們生擒之後,一直被蒙著眼睛,不知身在何處,剛才方被解去蒙面黑紗,送來此地,在我來此之前,被他們點了暈穴,隱隱覺到,他們似是在我身上放了一些東西,我不知是什麼,但他們這般安排,豈是沒有作用。」

    商八輕輕咳了一聲,道:「奇怪啊!我商八走了大半輩子江湖,倒還未見過此等事情,大哥退出室外,我來找找他們放的什麼東西。」

    蕭翎道:「不妨事,縱有變化,我亦可應付得及。」他自知江湖的閱歷,萬萬不及商八,只好退作旁觀。

    商八先打量了一下四周情形,默查了進退之路,緩步向玉蘭走去,說道:「姑娘覺得他們在你身上,暗藏了一些東西?」

    玉蘭道:「不錯。」

    商八道:「藏在何處?」

    玉蘭道:「似是藏在前胸……」

    商八怔了一怔,暗道:這地方叫我如何搜查!

    突然間,由室外傳過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道;「兩位看清楚了吧?」

    蕭翎回頭一望,只見一個身著黑袍,胸繡金龍的大漢,遙站門外四五尺外。

    商八見識廣博,一見那胸前標誌,立時接道;「閣下定然是那神風幫主座前的金龍令主了?」

    那黑袍大漢道:「正是本座。」

    商八道:「貴幫中金蛇令主,為區區所擒,願意交換這位姑娘。」

    金龍今主道:「此事需由敝幫主親自決定,兩位既已認明我們生擒之人不錯,留此已然無用,請入大殿去吧!敝幫主尚在候駕。」

    蕭翎看玉蘭就在眼前,卻不能救她脫險,心中大為不服,神情微現激動。

    商八是何等老練人物,目光一掠蕭翎,已瞧出他心中念頭,趕忙低聲說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大哥暫請忍耐一二。」

    蕭翎輕輕歎息一聲,隨著那金龍令主直向大殿行去。

    只見那猙獰高大的神像,已經移動了位置,換到大殿側角。

    商八對那神像一抱拳,道:「咱們瞧過了,那位姑娘正是在下尋找之人。」

    神風幫主道:「那很好。」

    商八道:「在下想以貴幫金蛇令主,交換這位姑娘,不知幫主意下如何?」

    神風幫主冷笑了兩聲,道:「我雖然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但卻也聽人說過你們中州二賈之名,一向是斤斤計較,利己為先,但本座又有著向來不願吃虧的習慣。」

    他說話的聲音,都從那猙獰神像中傳出,而且忽而清脆尖細,忽而粗壯宏亮,使人無法測出他是男是女,更增了不少神秘氣氛。

    商八淡淡一笑,道:「生意不成仁義在,幫主如是覺得划不來,在下也不強迫,但神風幫出道江湖以來,以詭秘見稱躋身武林,如若在下威迫那金蛇令主,讓他說出貴幫之秘,宣洩於江湖之上,對貴幫恐怕是不無影響。」

    神風幫主說道:「本幫中不論是何身份一向是各專職司,他知道的有限的很,以此威脅本幫主,那是癡人說夢了。」

    商八正待答話,突見那座猙獰的神像雙目中泛升起一片紅光。

    他雖然明明知道,這神風幫主是故弄玄虛,鑄造了這樣一座恐怖的神像藏身於神像之中,但心中仍然有些緊張,低聲對蕭翎說道:「大哥請作戒備,慎防他有毒器暗算。」

    只見那猙獰神像上一對巨目、愈來愈紅,兩個眼珠也不停的轉動,直似要攝人而噬似的。

    商八回目望去,那帶路而來的金龍令主,早已退走,不知去向。立時暗運功力,護住身體,緩步向那神像行了過去,心中忖道:我倒要瞧瞧你這形體是何物鑄成。

    商八哈哈一笑,道:「生死有命,強求不得。」突然加快腳步,疾向那神像衝去,右手護胸待敵,左手疾探而出,觸摸著那神像側背。

    只覺著手處一片冰冷,那神像竟然是生鐵鑄成,正待暗運內勁推它一掌試試,忽覺一股暗勁,當頭直落下來。

    匆忙中抬頭一瞥,只見那猙獰神像一條巨大的左臂,直向下面擊來。

    商八疾向旁側一躍,避開一擊,冷冷說道:「見面不如聞名,幫主之技,至此而已。」

    神風幫主道:「你膽敢冒讀本應法體。」巨口一張,白芒三閃,疾向商人飛去。

    商八早已有備,身子一閃,金算盤已握到手中,橫裡推出一招。

    只聽呼呼兩聲,兩枚隱泛藍芒的純鋼毒箭,正釘在神案之上,另一枚,卻被商八手中金算盤一擋之勢,震偏開去,釘在殿中木柱上。

    蕭翎眼看商八已經出手,立時遙遙一記劈空掌推了過去。

    那神像看上去高大猙獰,十分嚇人,但卻無法行動,蕭翎掌力湧到,擊個正著。

    商八沉聲道:「幫主造成這座巨大猙獰的神像,嚇嚇無知愚人,或可收一時之效,但咱們兄弟,決不會被這點詭異氣勢所震懾,如若再不答應釋放了那位姑娘,可別怪我們兄弟今日要揭開幫主的真面目了。」

    話一落口,接用傳音之術,對蕭翎說道:「大哥不可躁急,這神像週身都是暗器,可別中了他的算計。」

    蕭翎對商八的閱歷經驗,早已心服,聽他勸止,果然停了下來。

    商八不見神風幫主反應,又接口說道:「咱們兄弟,和貴幫雖曾有過一次小小過節,但那是出於誤會,彼此無怨無恨,咱們也不願和貴幫為敵,還請幫主三思在下之言。」

    他一連喝問數聲,仍然不聞那神風幫主答話。

    蕭翎上下打量那猙獰的神像一眼,低聲說道:「咱們把他推倒地上,縱然這形像之內,藏有各種機關,也將失去作用,至低限度,可以減少他很多威力。」

    正當兩人竊竊私議當兒,那神風幫主突然開口說道:「好!本座答應以那女娃兒換回本幫中金蛇令主。」

    商八道:「好!咱們一言為定,日落時分,在下送來貴幫中金蛇令主。」

    雙方劍拔弩張的局勢,經這神風幫主一諾,突然緩和下來。

    神風幫主道:「本座原可在片刻之間,取兩位的性命,但幾經忖思之後,又改變了主意,現在兩位可以去了。」

    蕭翎心中不眼,欲待反唇相譏,但卻被商八施個眼色阻止,聯袂離開大殿,直出觀門。

    商八回頭不見有人追來,才低聲說道:「大哥可知兄弟為何阻你出口之言嗎?」

    蕭翎道:「為了息事寧人,他既然答應了交出玉蘭,自是不用和他爭那口舌上的強弱。」

    商八道:「這倒不是!」

    蕭翎道:「那是為何?」

    商八道:「是兄弟忽然想到了武林中傳說的一件事,那神風幫主說可以取咱們性命之事,並非是信口開河,唉!當兄弟想起武林傳說時,心中大為焦急,想到牽累大哥,當真是急怒交集,想不到他竟改了心意,答允以玉蘭姑娘交換金蛇令主,這一點,倒是又令人百思難解了。」

    蕭翎道:「你想到了什麼事?」

    商八道:「江湖上有一種傳說,那神風幫主處決屬下時,只要他在那神像前面站上片刻,立時就會受到該受的懲罰,這是聽來有些奇怪,但如仔細一想,其間實是大有文章。」

    蕭翎道:「什麼文章?」

    商八道:「那猙獰神像中,如若藏有暗器,憑咱們兄弟的武功,倒也不用怕他,如若他藏的無色無味的迷魂藥物,在無聲無息中噴了出來,咱們豈不是要不知不覺中受了毒害……」

    話還未完,忽聞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回頭望去,只見那金龍令主,快步奔來,在他身後緊隨著三人,其中一個,正是玉蘭。

    蕭翎道:「那神風幫主又改變了主意?」

    商八道:「事情確然有點蹊蹺!」

    說話之間,那金龍令主已然行近身側,一拱手,道:「本幫主說中州二賈在江湖上的信用,一向很好,既然答應了你們互相換人,索性讓你們先把這女娃兒帶走,再行釋放回本幫中金蛇令主。」

    蕭翎道:「想不到貴幫主竟還有這樣大的氣度。」

    金龍令主冷冷接道:「敝幫主一向是寬宏大量。」目光一顧玉蘭道:「你過去吧!」

    商八急急接道:「且慢!」

    金龍令主道:「為什麼?」

    商八目注玉蘭,肅然問道:「姑娘的神志清醒嗎?」

    他一向說話是嘻嘻哈哈,此刻突然間嚴肅起來,看上去倒也有幾分煞氣。

    玉蘭點頭說道:「我很好。」

    商八道:「他們可曾解了你雙臂的穴道?」

    玉蘭舉起雙手,伸動了兩下,道:「解了。」

    商八道:「那很好,剛才他們在姑娘懷中,放的何物,是否還在?」

    玉蘭道:「不知道放的何物,他們先點了我的穴道,然後放下東西,取時亦然。」

    商八默查她言行之間,毫無可疑,才對那金龍今主一揮手,道:「煩請令主代為轉上貴幫主,就說我等深領盛情了。」

    金龍令主道:「兩位慢走,恕在下不送了!」

    蕭翎、商八帶著玉蘭,急急轉身而去,直返茅舍。

    商八一直暗中留心玉蘭的舉止,看她武功似是毫未受損,心中更是多疑,直待他確知玉蘭已沒有問題,才長歎一聲,問道:「玉蘭姑娘,那神風幫主何以突然對你生了好感,竟然自動放開了你?」

    玉蘭是何等聰明之人,早已發覺到商人在暗中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索性不多一言,盡量保持著鎮靜。直待商八出言相問,才暗暗吁一口氣,道:「我也不太明白。」

    商八望了蕭翎一眼,道:「大哥可是暗施手段,告誡了那神風幫主,逼他就範。」

    蕭翎道:「沒有,我一直沒有向那神像動手。」

    商八苦笑一下,道:「這就奇怪了,那神風幫主行事為人,當真是叫人猜想不透。」

    他一直認定那神風幫主突然送了玉蘭回來,必然是另有原因,這原因不在自己身上,定然在蕭翎和玉蘭的身上,哪知竟然是觀察不出。

    三人一路急奔,不大工夫,已回到茅舍之中。

    金蘭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眼看玉蘭無恙歸來,不禁心中大喜,快步迎了上去,抓住玉蘭一雙手,急迫:「你沒有吃苦頭嗎?」並肩進入廳中。

    玉蘭道:「還好……」

    目光一轉,看到了彭雲,正坐在廳室中一角,閉目運息,立時緩步行了過去,低聲說道:「彭兄傷勢重嗎?」

    彭雲緩緩睜開了雙目,淡淡一笑,道:「我受傷雖是不輕,但得了蕭大快從中助手,早已經療治好了,只要我再休息一會,也許就會復元了。」

    玉蘭黯然說道:「彭兄如不是為了救我,何會受此重傷……」

    彭雲道:「這是咱們丐幫中的傳統,任何人都會像我彭雲一樣,姑娘不用多謝我了。」

    玉蘭歎道:「唉!久聞丐幫忠義相傳,個個都是大仁大義的英雄……」

    彭雲急急接道:「姑娘不用誇獎,這是咱丐幫賴以立足武林的信譽。」

    蕭翎低聲問杜九,道;「那彭雲的傷勢如何?」

    杜九道:「下藥對症,大見靈效,眼下他全身穴道已解,我想很快就可以全部好了。」

    蕭翎道:「他筋骨、內腑,可曾傷著?」

    杜九道:「內腑一切正常,筋骨小有傷損,但卻無礙大事。」

    蕭翎道;「這就是了。」

    只見彭雲緩緩閉上雙目,又開始運氣調息起來。

    顯然,他很迫切的需要調息。

    玉蘭不再打擾,緩緩站起,退到一側。

    蕭翎探首望望室外天色,低聲對金蘭說道:「咱們大半天奔走勞動,腹中都甚飢餓,如若還有食用之物的話,還得請姑娘一展身手……」

    金蘭低聲說道:「相公吩咐就是,怎的要這般客氣。」

    玉蘭起身說道:「走!金蘭姊姊,我幫你到廚下做飯去吧!」

    金蘭道:「不行,你剛剛回來,傷勢尚未全好,如何可以幫助。」

    玉蘭道:「不妨事。」隨在金蘭身後而去。

    蕭翎眼看二婢去後,沉聲對商八、杜九說道:「小兄數度到那荒廟中去,每次都遇上了意想不到的怪事!」當下把幾番奇怪的遇合,說了出來。

    中州二賈只聽得目瞪口呆。

    商八道:「大哥愁眉不舒,可是憂慮兩位老人家嗎?」

    蕭翎道:「我已反覆忖思,除了冒險混入百花山莊之外,別無良策,而且要去立刻就去,出他們意料之外。」

    商八沉吟了一陣,道:「打救兩位老人家的事,自然是愈快愈好,混入百花山莊容易,難在如何不讓他們發覺。」

    蕭翎道:「我在那百花山莊之中,住的時日不短,雖然不能說盡知莊中奧秘,但卻知道有幾處可容藏身之地,問題是如何能混入莊中,不讓他們知道。」

    社九道:「憑咱們三人之力,縱然能救出兩位老人家,也無法把他們送出百花山莊。」

    蕭翎道:「如以百花山莊中高手而論,咱們三人實是太過單薄……」

    這時,金蘭和玉蘭,剛好捧茶入廳,一聽說要重回百花山莊去,神色陡然一變,放下香茗,急急又轉入廚下。

    這兩人自小在沈木風積威之下長大,只要一提沈木風,都不禁生出了畏懼之心。

    只聽那盤坐調息的彭雲,接口說道;「百花山莊上勢力龐大,諸位憑藉三人之力,武功再強,也是難以拒擋,就我小要飯的所知,除了敝幫中八大長老,各率了十名弟子趕來之外,那豫、鄂、湘、贛總瓢把子,帶了一十八名屬下高手,趕來之外,還有那神箭鎮乾坤唐元奇、三陽神彈陸魁章,以及形意門下的高手董公誠,南派太極門下的石奉先等,另外還有九大門派中,密遣高手易容而來,暗作查訪,這些人不是和那沈木風結過大仇,就是受摯友所邀,捨命而來,三位如能和那馬文飛相謀一面,彼此攜手會合,或可和那百花山莊相抗拒。」

    商八點頭說道:「我商老大早已聽到,中原武林道上,出了一位馬文飛,武功、才智,均超絕一時,出道不久,已為中原武林道上的領袖。」

    彭雲歎道;「可惜我小要飯的傷勢未癒,要不然,自當為諸位奔走一趟,聯絡群豪,相謀一聚。」

    商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急對社九說道:「老二,快去放了那金蛇令主,小兄已和那神風幫主有約,不可失信於人。」

    杜九應了一聲,起身而去。

    商八回顧了蕭翎一眼,道:「眼下這百花山莊數十里內,雲集著無數高手,沈術風重出江湖一事,已然哄動了武林,但就兄弟觀察,目下的局勢,複雜異常,其間大部武林中人,雖為武林正義而來,但亦有不少是別有所圖,公理、私利糾纏一起,當真使人眼花繚亂,莫可預測。」

    蕭翎長歎一聲,道:「由來江湖是非多,看來果然是一點不錯。」

    商八緩緩把目光移注到彭雲身上,道:「在下久聞丐幫中傳訊之能,彭兄何不一展手段,使我等大開一次眼界。」

    彭雲道:「如是平常之日敝幫中的弟子,確有著傳訊千里之能,但目前歸州形勢,混亂異常,本幫中的弟子.行動大受約束,如非必需,不得在外面走動,但小要飯的仍願一試。」說著話,掙扎而起,大步行出室外。

    蕭翎道:「彭兄到哪裡去?」

    商八接道:「他要以丐幫中秘密的聯絡暗記,傳出消息。」

    蕭翎道:「他傷勢未癒,不宜和人動手,咱們得去暗中保護於他。」

    商八道:「丐幫中這通訊之法,享譽武林數十年,一直保持秘不外洩,咱們如若保護,只怕他懷疑咱們暗窺丐幫中傳訊之秘。」

    蕭翎道:「原來如此。」

    那彭雲出去,時約一盞熱茶,重又轉回茅舍,道:「目下此地形勢特殊,是否能夠傳出此訊,小要飯的實是不敢斷言。」

    蕭翎道:「盡其在我,也就是了,彭兄傷勢將愈之際,不可再多勞心力。」

    彭雲道:「多謝指教。」閉上雙目,又運氣調息起來。

    又過片刻工夫,杜九急急奔回。

    商八似是瞧出形勢不對,急急問道:「可是那金蛇令主有了意外嗎?」

    杜九道:「金蛇令主已為小弟釋放,只是那開道二鬼,卻已不知被何人救去,幸好小弟是把他們分開藏起……」

    商八接道:「只要釋放了金蛇令主,咱們就算對那神風幫主有了交代,開道二鬼,被人救走,那就無關緊要了。」

    說話之間,二婢已然做好飯菜,捧進廳中。

    金蘭道:「荒野草舍,佐料不全,諸位將就果腹吧!」

    商八看那捧上菜餚中,有雞有肉,香氣撲鼻,哈哈一笑道:「兩位姑娘不用客氣了。」當先舉筷進食。

    玉蘭星目一轉,看那彭雲仍在一角落處盤坐調息,想到他的傷完全是為了相救自己,立時緩步走了過去,低聲說道:「彭兄,傷勢好些嗎?」

    這彭雲自小隨恩師闖蕩江湖,可算是經過了無數的大風大浪,見聞之廣,經歷之多,眼下之人,只有中州二賈可以和他媲美,但玉蘭那一聲彭兄,卻叫的彭雲臉上飛起一片紅雲,急急說道:「不勞姑娘掛心,小叫化的傷勢好的多了。」

    玉蘭微微一笑,道:「你腹中定已有些飢餓,吃過飯再來調養不遲。」

    彭雲倒是聽話的很,應聲走了過去,笑對中州二賈說道:「兩位大老闆,只怕是沒有陪過叫化子吃飯吧。」

    他不論遇到何等人物,都是談笑風生,毫無拘束,但獨獨一見玉蘭卻是害羞畏言,不敢正視。

    商八笑道:「咱們做生意的,一向只算賠賺,不拘生張熟魏。」

    一餐飯在談笑之中過去。

    金蘭、玉蘭收拾起碗筷,瞥見兩個中年叫化子,大步闖了進來。

    商八低聲說道:「這丐幫數百年一直被稱為江湖上第一大幫,看來果非虛名,在此等環境之下,他們仍能頓飯之內,取得聯繫。」

    只見彭雲大步迎了出去,和兩個中年叫化子低言數語,兩人立刻轉身匆匆而去。

    彭雲目注兩人背影,離開了籬門,才緩緩轉回室中,臉色肅然,若有無限心事。

    商八哈哈一笑,道:「那丐幫申幫主,豪情無倫,怎的卻調教你這樣一個多愁善感的徒弟出來。」

    彭雲道:「大老闆有所不知,這兩日來,我們丐幫中放眼線的弟子,傷殘了很多,能否把蕭大俠要會晤那馬文飛的訊息傳到,大有疑問。」

    蕭翎道:「可是傷亡在那百花山莊中人的手下?」

    彭雲道:「目下這歸州附近,武林高手雲集,身份混雜,且有很多武林高人,改容易裝,掩去了本來面目,敝幫中人,傷亡於何人之手,目下還難查明。」

    商八突然接口說道:「令師申幫主,可也趕來了嗎?」

    彭雲道:「家師來是要來,但幾時趕到,卻難預料。」

    商八心知二十年前丐幫內訌時,一次自相殘殺,使幫中數十名武功高強的長老,盡皆傷亡,可算是精英大折,此時的丐幫,人數雖然眾多,但除了申幫主和三五個掌令、執刑等的長老之外,高手聊聊無幾,但卻仍然保有著幫中傳統的豪壯氣度,義之所在,萬死不辭,也不便再多追問。

    室中一片沉默,群豪似是都想到隨時可能遇上強敵惡戰,借此一刻寧靜,調息養神。

    一日匆匆,小息了兩個時辰,已是太陽下山時分。

    彭雲已然等的心中大為焦急,默算時間,早已該有回音傳來。

    正自憂心忡忡,突聞砰的一聲,籬門被人踢開,一個身著百結灰衣的大漢,直闖了進來。

    彭雲一瞥間,已瞧出來人正是本幫中的弟子,正待迎出室外,那人快步闖入廳中,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身子向地上栽去。

    蕭翎疾躍而起,一把托住那大漢,硬生生把他托了起來。

    商八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丹丸,左手托起那人下顎,微一用力,捏開牙關,把丹九投入那人口中。

    杜九右手伸出,托在那大漢後背「命門穴」上,一股內力,源源攻入那大漢體內。

    那大漢經群豪合力施救,神志陡然一清,啟開雙目,說道:「由此向西北,行約二十餘里,何家鋪外,九曲潭……」

    突然一陣喘息,又吐出一大口鮮血,閉上雙目,氣息奄奄。

    商八低聲說道:「他內腑受傷甚重,又經過這一陣奔走,那最後一口保命元氣,也亦散去,只怕是無望救得了!」

    杜九一提真氣,一股強猛內力,疾衝而入,催動這大漢內腑行血。

    果然,那大漢又緩緩睜開眼來,望著彭雲,接道:「西行五里外,我已留下了咱們丐幫的暗記,指示去路……」突然一張大口,噴出一塊紫血,閉目而逝。

    蕭翎黯然歎息一聲,道:「丐幫中人的仁義、豪氣,果然是可敬可佩。」言罷,抱拳一揖。

    中州雙賈也收起嬉戲神態,齊齊抱拳長揖。

    金蘭、玉蘭更是珠淚滾滾而下。

    彭雲忍著眼中淚水,抱起那大漢屍體,緩步向外行去。

    商八回顧了杜九一眼,兩人悄然隨在彭雲身後,暗中保護。

    蕭翎、金蘭、玉蘭也不禁舉步隨出室外。

    只見彭雲抱著屍體,出了竹籬,在一片草地上停了下來,屈下雙膝,對那個屍體拜了兩拜,揮動雙手,挖了個土坑。

    蕭翎、商八等雖有心過去相助,但因不知規矩,不便擅自出手,只好遠遠的站著觀看。

    彭雲埋好了屍體,隨手撿了七根枯枝,插在那墳頭之上。

    一片落日餘輝,照著那簡陋的孤墳,看上去是那樣淒涼!

    只聽彭雲高聲吟道:「遺愛長存,忠義當先,百世傳名,死而何憾,唯吾丐幫,常記斯言。」

    蕭翎等只聽的肅然起敬,望著那突出在青草地上的新墳,各以大禮拜祭。

    彭雲舉起衣袖,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說道:「怎敢當蕭大俠如此大禮。」

    蕭翎道:「咱們武林之中,敬的是忠義之人,一拜之禮,有何不可。」

    彭雲長長歎息一聲,道:「在咱們丐幫之中,似此等殉難的事,時有所聞。」

    蕭翎道:「貴幫能夠享譽武林,歷久不衰,果是大有道理。」心中因而對丐幫生出極大的愛護之心。

    彭雲仰臉望望天色,道:「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動身到何家鋪九曲潭去瞧瞧……」

    蕭翎道:「彭兄的傷勢……」

    彭雲道:「小要飯的傷勢已癒,不勞諸位掛念,此時落日已沉,暮色蒼茫,正好趕路,小要飯的帶路了。」也不容蕭翎等答話,轉身向前行去。

    群豪只好隨他行去。

    彭雲一口氣奔出五里左右,到了一片三岔口所在,停了下來,說道:「如若敝幫中那位兄弟留有暗記,應該在此處,諸位稍候片刻。」

    伏身在岔道上仔細查看了一陣,說道:「這邊去了,循著正中一條大道,向前行去。」

    那丐幫中的暗記標識,甚是隱秘,蕭翎窮盡目力,查看了那入口處的每寸土地,仍是瞧不出任何可疑之處。

    這時,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來,但那彭雲卻有如輕車熟路一般,腳不停步的向前趕行。

    蕭翎等似是對那彭雲寄有無比的信任,隨他身後疾行,決不多問一句。

    眾人奔行約一頓飯工夫,夜色中,隱見一座村落,幾點燈光,由村中透了出來。

    彭雲收住腳步,低聲說道:「這就是何家鋪了,各位就請在此等候一陣,我去查查那九曲潭在何處。」

    蕭翎忖道:目下此地,殺機重重,隨時都可能發生意外變故,他傷勢未癒,再逢強敵,豈不是要吃大虧。當下說道:「彭兄且慢,兄弟和你同行如何?」

    杜九身子一側,行了過來,道:「此事不敢有勞大哥,兄弟奉陪他一行就是。」

    蕭翎道:「好!我等在此地相候。」

    彭雲一擺手,和杜九聯袂而起,兩個飛躍,人已隱失在夜色之中不見。

    商八低聲說道:「那九曲潭,必是群豪聚會之地,咱們不宜守在道旁,不如隱起身子,或可瞧到一些……」語聲未落,遙聞馬蹄聲傳了過來。

    蕭翎一拉金蘭、玉蘭,疾快的隱入道旁一株大樹之後。

    金算盤商八卻一提氣,身子凌空而起,隱藏大樹上的枝葉中。

    幾人不過剛剛藏好身子,兩匹快馬,已到了幾人停身之處,一勒馬韁,齊齊停了下來。

    蕭翎目光銳利,雖是夜中,仍然看清了來人,是劍門雙英,追風劍裴百里和無影劍譚侗,心中吃了一驚,暗道:這兩人雖非百花山莊的門下弟子,但卻與百花山莊聯成一氣,深夜到此難道百花山莊已知群豪在此聚會之事了嗎?

    忖思之間,只聽那譚侗說道:「老大,咱們在劍門之時,是何等的逍遙自在,如今處處要聽受那沈木風的指令,兩相比較,何止是霄壤之別……」

    裴百里一手按在唇上,輕輕的噓了一聲,低聲接道:「輕聲一點。」回顧來路良久,才歎息一聲,接道:「這日子小兄也過不下去。」

    譚侗道:「既是大哥亦有此感,咱們何不惜今宵機會,回轉劍門而去。」

    裴百里道:「回轉劍門,唉!兄弟未免想得太好了,那沈木風是何等心狠手辣的人,豈肯放過咱們不成?」

    譚侗道:「天涯遼闊山水綿長,何處不可容身立命。」

    裴百里輕輕歎息一聲,道:「話雖不錯,但那沈木風耳目靈敏,眼線遍佈,只要被他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勢必要追索下去不可。」

    譚侗道:「那沈木風把咱們認作下屬,隨意差遣,固是可恨,但那周兆龍故意和咱們結交為友,誘騙咱們投入百花山莊,想起來比那沈木風更加可恨,日後如有機會,非殺此獠不可!」

    裴百里道:「不錯,那周兆龍的卑劣之行,比起那沈術風,更加可恨,為兄亦對他恨如刺骨……」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咱們不便在此久留,因那沈木風最是多疑,說不定他已派了人,尾隨咱們而來。咱們如若久停此地不動,只怕要引起他們懷疑之心。」

    說完話,一抖馬韁,健馬陡然向前奔去。

    譚侗放轡疾追,片刻間,兩匹健馬,已走的蹤影不見。

    蕭翎眼看二人去遠,才低聲對金蘭、玉蘭說道:「看起來,那沈木風的末日已是不遠,百花山莊之人,大多已對他生出了叛離之心。」

    金蘭道:「百花山莊中,雖然有不少人恨那沈木風,但能夠叛離他的,卻是為數不多。」

    蕭翎道:「那劍門雙英,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玉蘭道:「那劍門雙英,乃是客居身份,沈木風對他們還算客氣,如是那劍門雙英是百花山莊中人,他們就不敢這般膽大了!」

    蕭翎微微一笑,道:「你們兩個,不是也叛離了百花山莊嗎?」

    玉蘭道:「如不是相公給我們支撐之力,小婢們也沒有膽子叛離那沈木風!」

    蕭翎道:「那沈木風有什麼可怕之處,似乎很多人都對他存有著畏懼之心!」

    玉蘭道:「相公不知,百花山莊如是發覺哪個生出叛離之心,就迫他服下一種藥物,那藥物種類很多,因人施用。據妾婢所知,有一種藥物服過之後,在一定的期限內,必得服下一次解藥,如是逾越期限,那毒性便要發作……」

    蕭翎道:「這倒是一個毒辣的法子!」

    玉蘭接道:「妾婢還聽說有一種藥物,服用之後,神智就逐漸開始暈迷,忘去了自己,除了聽命那沈本風,世上再無其他相識之人。」

    蕭翎奇道:「有這等事?」

    玉蘭道:「妾婢還聽說那沈木風,會一種奇妙的武功,專以傷人的內腑經脈,只要被傷著了,就得終身聽他之命……」

    忽聽商八施展傳音之術說道:「有人來了。」

    蕭翎陡然停下了未完之言,凝目望去果見兩條人影,疾奔而至。

    兩條人影來勢甚快,瞬息工夫已到了幾人停身的大樹之下,正是冷面鐵筆杜九和一陣風彭雲。

    商八飄身下樹,急聲問道:「可曾找到了九曲潭?」

    彭雲道:「幸不辱命。」

    蕭翎由村後轉了出來,道:「百花山莊中已派遣了劍門雙英到此,兩位可曾見到?」

    彭雲道:「可是兩個騎馬的人?」

    蕭翎道:「不錯。」

    彭雲道:「兩人已被派任巡行之人,引往別處,咱們得快些趕去,小要飯已囑托敝幫中兩名弟子,在途中恭候。」

    商八道:「這次群豪聚會,不知是何人主持?」

    彭雲道:「這個小要飯的也不太清楚,但據推想,不是那馬文飛,便可能是家師趕到。」

    商八微微一笑,道:「如是那申幫主親身臨此,主持這次群豪秘密大會,事情必將有一個明朗的決定。」

    彭雲道:「家師這些年來,一直致力於本幫中內部整頓工作,少有閒暇親問江湖中事,但小要飯的卻在數日前接得家師傳來令諭,要親率幫中高手,趕來此地,參與其事。

    是否能如期趕到,目下還難預料,此刻寸陰如金,不宜在此停留,小要飯的要走前一步帶路了。」轉身向前行去。

    蕭翎、商八等魚貫相隨彭雲之後,向前行去。

    彭雲率領群豪左轉右折,行約四五里路,停在一處叢林前邊,說道:「諸位請在此稍候片刻,小要飯的去瞧瞧他們來了沒有。」閃身進入林中。

    片刻工夫,重又走了出來說道:「敝幫中兩位弟子,已在等候,諸位快請入林上船。」

    一矮身子,當先行去。穿越了數丈密集的林木,果然到了一條寬不過丈餘的小溪前邊。

    一艘木船,早已在溪邊停好,兩個衣著襤褸的丐幫人,並肩站在船頭之上。

    彭雲當先一躍,飛落木船,蕭翎、商八等緊隨飛落船上。

    兩個丐幫弟子,一語未發,待群豪飛落船上之後,立刻起碇行舟,順流而下。

    這小溪雖然不寬,但溪水卻是很深,兩個丐幫弟子,操舟技術,十分熟練,隨著那曲折的小溪折轉而行,駛速甚快。

    蕭翎暗暗忖道:這九曲潭,大概就是因為曲折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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