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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直搗聖宮 文 / 臥龍生

    張玉瑤星目轉動,打量左文娟一眼,抱拳道:「原來是文娟姊姊,小妹這廂有禮。」

    左文娟還了一禮,道:「姑娘好武功。」

    目光一轉向洞內望去。

    左少白急忙說道:「這位是閒雲大師,峨嵋派上一代掌門人,也是身受聖宮神君殘害,九死一生之人。」

    左文娟見那閒雲大師面目殘破,雙腿俱斷,知道左少白此言不假,當下忙一抱拳,道:

    「失敬了。」

    閒雲大師還過一禮,一顧左少白,道:「盟主怎會趕來此地?」

    左少白道:「家姊判斷,那一癡並未逃離嵩山,特地趕來查看。」

    閒雲大師雙目一亮,敞聲笑道:「當真英雄所見略同,范姑娘也是如此判斷。」

    左少白道:「兩位姑娘今在何處?」

    閒雲大師道:「都在洞內。」

    四戒大師眼怔怔望著洞口,道:「老衲記憶所及,此處本來是沒有洞穴的。」

    閒雲大師指著一旁的亂石和泥土,道:「此洞本為亂石和泥土封閉,年深日久,蔓草叢生,外表上一點看不出痕跡,若非深知底細,或是像范姑娘那種智慧絕頂之人,找上十年八年,也發覺不了這等隱密的所在。」

    忽聽范雪君的聲音,由洞中傳了出來,道:「大師不用誇獎,咱們又吃了一個敗仗了。」

    話聲中,范雪君右手扶著妹妹范雪儀肩上,緩緩由洞中走出,那黃鶴周正右手高舉一支火把,左手提著一根八寶禪杖,挾著一包僧袍,在前領路。

    閒雲大師本來坐在洞口,一瞧范雪君行來,急移動身,讓出了道路。

    范雪君走出洞外,朝左少白躬身一禮,道:「參見盟主。」

    左少白連忙還禮道:「姑娘辛苦了。」

    范雪儀和黃鶴周正也隨同范雪君行禮,左少白見黃鶴周正神凝氣靜,舉止沉穩,一派高手威儀,不禁怦然心動,道:「周兄貴恙痊癒,玉體康泰了。」

    黃鶴周正抱拳道:「托盟主洪福,屬下幸得范姑娘慈悲,賤軀業已康復了。」

    左少白見他不但神光氣足,講話也口齒清晰,條理分明。顯然完全擺脫聖宮神君的禁制,不禁大感欣慰。

    當下一指范氏姊妹,朝左文娟道:「姊姊,這兩位是范雪君、范雪儀姑娘,前輩高人范仲明」

    左文娟莞爾一笑,道:「我逃亡期間,已經見過兩位姑娘。」

    范雪君道:「可是左文娟,左家姊姊?」

    左文娟森嚴的面容上,露出一片罕見的笑容,道:「正是愚姊,別來數年,賢姊妹風采勝昔,可喜可賀。」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姊姊劫後餘生,又與咱們盟主姊弟重逢,這才是可喜可賀之事。」

    左文娟歎息一聲道:「當年若非賢姊妹指引,愚姊早已暴骨荒野,那裡活得到今,舍弟之事,又蒙鼎力相助,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范雪君道:「理當效勞,何謝之有?」

    四戒大師突然說道:「范姑娘,周施主手中這根禪杖,頗似那一癡孽障平日所用之物。」

    范雪君道:「正是一癡的兵器。」

    面龐一轉,朝黃鶴周正望去。她雖雙目不能見物,對每人站立的方位,卻一點不會弄錯。

    黃鶴周正對范雪君極為崇敬,一瞧她轉面而來,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當下走到四戒大師的面前,道:「此乃一癡的兵器,理該大師收執。」

    四戒大師合什一禮,道:「多謝施主。」

    伸手接過禪杖。那禪枝上墜八寶,內含紫金,打造的極為精緻,也是少林方丈傳宗寶物之一。

    四戒大師朝手中禪杖望了一眼,正是寶物依舊,人事全非,一時間,心頭充滿了感慨,眼望著周正手中的僧袍,有心探問一句,眾目睽睽之下,又感到不便啟齒。

    群雄中,只有左少白一人,對於這位年高德劭的長老,尚還保持著尊敬,當下代為問道:「周兄手中拿的僧袍,是何人之物?」

    黃鶴周正道:「這襲僧袍,與禪杖一起棄皆洞中,范姑娘料定是一癡之物,但尚未完全確定,屬下恐防範姑娘還要查看,故順手帶出洞來。」

    左少白心中暗道:「此人心細如髮,做事如此謹慎,倒是位絕好的幫手。」

    轉念中,黃鶴周正已抖開僧袍,攤在地上,四戒大師移步上前,翻開僧袍衣襟看了一眼,大聲道:「范姑娘所料不差,這襲僧袍,正是一癡之物。」

    左文娟雙目一蹩,道:「如此看來,一癡已經改裝易容,咱們要想找他已是難上加難了!」

    四戒大師慼然道:「衣襟上有洗滌僧人的暗記,此為一癡一物,那是不會錯了。」

    左少白道:「范姑娘有何高見?」

    范雪君道:「一癡率領心腹黨羽,反出少林,本該投奔聖宮,繳納少林秘笈,想是他忽起異心,半路上擺脫眾人,折返此洞,改裝易容,獨自潛逃,為的是獨吞那十九冊秘笈。」

    左文娟點點頭道:「愚姊也是這等想法。」

    四成大師暗暗忖道:「那聖宮神君之能,遠在一癡之上,少林秘笈,與其落在聖宮神君手上,倒不如留在一癡手中,追索起來,較為容易。」

    心念轉動,臉上不覺流露出一絲喜色。

    但聽范雪君道:「不過,這中間尚有枝節,令人不得不疑。」

    左文娟道:「請道其詳。」

    范雪君道:「洞中有少年僧人的屍體,洞壁之上,留著許多激鬥的痕跡,那一癡在洞中改裝易容之際,定然遭遇過歷害的敵手,雙方曾經惡鬥,致於誰勝誰敗,結果如何,卻非我等憑空所能料斷。」

    左文娟冷冷說道:「照此看來,有人比咱們料事更快,見機更早了。」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所以小妹覺得,打了一次大大的敗仗。」

    左少白道:「但不知那人是誰?是否即是聖宮神君?」

    范雪君道:「若是聖宮神君,咱們就不得不服他了。」

    四戒大師突然說道:「周施主,借你火把一用。」

    接過火把,匆匆走入洞內。

    范雪君道:「左家姊姊與盟主,不要入洞查看一下麼?」

    左文娟含笑道:「姑娘已經查看過,料無遺漏了。」

    那范雪儀突然神色一變,握住范雪君的左手,以他們姊妹間的手語,不知說了些什麼。

    但見范雪君面龐一轉,朝著那寒天道:「這位姑娘,手中抱的什麼人?」

    左文娟道:「這是愚姊的詩婢寒玉,他抱著的女子姓鄧名素瓊,是聖宮神君之一。」

    范雪君道:「人已死掉,為何不將屍體棄去?」

    左文娟微微一怔,轉目望去,那鄧素瓊雙目半閉,口齒微張,神情僵硬,顯然業已死去。

    那紫雲、寒玉二人,負責看守俘虜,一瞧人已死去,不禁大涼失色,一時間,急得張惶失措,流下眼淚來。

    左文娟勃然大怒,雙掌一揚,向二人額頭拍去,紫雲、寒玉駭的臉無人色,但都站著不動,誰也不敢逃避。

    左少白突然身形一幌,擋在紫雲、寒玉身前,含笑道:「姊姊高抬貴手,此事並非她二人的過失。」

    范雪君道:「據舍妹講,這鄧素瓊是舊傷復發而死。」

    左文娟恨聲道:「抱在手中的人死了也未發覺,如此粗心大意,要她二人何用?」

    左少白笑道:「人死未久,兄弟等都在一旁,亦未發覺,這也難怪她兩人了。」

    轉面一顧寒玉,道:「這屍體已無用處,扔掉吧!」

    寒玉扔掉屍體,和紫雲一起謝過不殺之恩,兩人心中,對左少白充滿了感激之意。

    忽見四戒大師手執火把,臉色沉重,由洞中大步走了出來。

    左少白道:「大師找出可疑之處麼?」

    四戒大師沉沉歎息一聲,道:「那死去的少年增人法號靈空,是一癡最為寵愛的弟子。」

    左少白道:「大師檢查靈寶的屍體,找到了傷痕麼?」

    四戒大師道:「靈空被內家掌力震斃,那種陰柔的掌力,並非少林武功。」

    左少白道:「如此看來,一癡在洞中改裝易容之際,確是遭遇過敵人了。」

    四戒大師點一點頭,慼然道:「老衲一直耽心,唯恐少林秘笈落到聖宮神君手中,照眼前這情形看來,耽心也來不及了。」

    左文娟突然雙目炯炯,一顧范雪君道:「范姑娘。」

    范雪君道:「左姊姊有何見教?」

    左文娟道:「賢姊妹才華絕世,不由愚姊不衷心佩服。」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姊姊過獎了。」

    左文娟肅然道:「據賢妹判斷,那聖宮神君應該是怎樣的一個人?」

    范雪君秀目一蹩,閉目沉思了片刻,道:「近十年來,平靜的江湖,被那聖宮神君鬧得天翻地覆,但那聖宮神君始終如霧裡神龍,不見首尾。」

    左文娟道:「是啊!我白鶴堡遭滅門之禍,堂堂少林派,面臨著覆亡之危,這位閒雲大師,身罹慘禍,有家歸不得,可是,誰也未見過敵人的真面目,那罪魁禍首究竟是男是女?

    是老是少?武功如何?屬何宗派?咱們家破人亡,疲於奔命,竟然連敵人是何模樣也弄不清楚,思想起來,實是慚愧得很。」

    范雪君輕輕歎息一聲,道:「眼前有九點可以確定,第一點是,聖宮神君必然是一位陰沉多計之人……」

    四戒大師道:「姑娘說的一點不錯,那聖宮神君專門行使滲透伎倆,廣置奸細,製造內變,以敵之力,消滅敵人,我等只見他「智取」,但未見他過『力敵』。」

    范雪君點了點頭,道:「由此推敲,那聖宮神君本身,並非武功絕世之人,如今,也許武功不凡,數年之前,可能還是庸手。」

    閒雲大師道:「不錯,老衲的遭遇,足可證明這一點。」

    群豪目光一轉,齊向閒雲大師望去。

    閒雲大師心頭激動,連喘了兩口大氣,始才說道:「煙雲峰事變之後,老衲落在那聖宮神君手中,他使盡一切惡毒的手法,將老衲折磨成眼前這副模樣,為的就是逼迫老衲,吐露峨嵋派的幾門武功。」

    他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我峨嵋式微已久,雖然也有不少看家本領,但武學之道,浩翰如海,峨嵋派的鎮山武學,並非冠蓋武林的絕藝,那聖宮神君若非武功有限,也就不會費盡心機,定要迫使老衲吐露峨嵋武功的秘密了。」

    萬良突然說道:「這是八九年前的事,以那聖宮神君的才智,這些年來,武功必然大進,咱們也不能低估了他的實力。」

    他講的是老成持重之言,群豪聽了,全部點頭不已。

    左文娟一顧閒雲大師,道:「大師既曾見過聖宮神君,對於那人,理該能夠認識。「閒雲大師道:「在老衲被囚期間,先後見過那聖宮神君八九次,但每次所見之人,形貌、年齡、口音各不相同,有時是道貌岸然的老者,有時英俊瀟灑的儒生。有時又是個仙風道骨的羽士,當真是千變萬化,令人難以相信。」

    文娟冷冷道:「既然化身無窮,令人難以相信,大師又怎能斷定,對方就是聖宮神君本身,而非他手下之人,頂替他的身份?

    閒雲大師道:「問得好。」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姑娘是否想過,身體髮膚,樣樣能夠改變,但有一處地方,卻是極難改變。」

    左文娟心念一轉,已知他指的什麼,但卻冷然不語,靜待他繼續講下去。

    閒雲大師頓了頓,接道:「諸位想必知道,人的眼神是極難改變的,那聖宮神君雙目之內,有著一股貪婪、狡詐、凶殘而且永難改變的光芒,老衲第一眼見到聖宮神君時,對他的一對眼睛,就有了深刻的印象。」他深深歎息一聲,黯然接道:「那惡賊首次逼迫我吐露武功時,我才一拒絕,那賊子手起刀落,一刀就砍下了我的右腿,諸位不難想像到,對如此一個深仇大敵,老衲痛恨刺骨,怎能遺忘得了,而他那一對惡毒的眼神,也就像烙印一般的深印在老衲心頭了。」

    左文娟道:「以後幾次,大師就是憑著那一對眼神,認出那聖宮神君的身份麼?」

    閒雲大師道:「那惡賊並非為了老衲,才改裝易容,每次以不同的形貌出現,他改頭換面,另有原因,見了老衲,自會表露身份,當然,他縱不表露身份,老衲也能根據那一對惡毒的眼神,認出他來。」

    左文娟冷冷說道:「前後八九次,確是同一人麼?」

    閒雲大師道:「老衲每次都身受慘刑,不是斷腿,就是割耳臉面,難道連仇人是誰,也不看個仔細?」

    左少白一顧左文娟,道:「鄧素瓊言道,聖宮神君有男有女,共有三人之多,由此看來,她話中有假,相信不得了。」

    左文娟冷笑道:「那也不然,或許聖宮首腦確有三人,閒雲大師所遇,僅是其中之一而已。」

    四戒大師道:「三人或是一人,無關緊要,反正我等已知三點,第一點,敵人陰沉多計,第二是智計勝放武功,另外就是擅長解剖人體,精放易容之術,我等且依據這三點,先找出敵人的來歷,以及藏身之處,再設法將其擊倒,報仇的報仇,雪恨的雪恨。」

    他本是謙遜慈和之人,如今也變的慷慨激昂,力圖進取了。

    生死判萬良突然一顧范雪君道:「令先師博古通今,對近百年來武林大事,瞭若指掌,姑娘久隨名師,對於近世宗派流變,人物興衰,想必知之甚詳,難道一點猜不出那聖宮神君的來歷?」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猜是猜出一點,但恐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四戒大師道:「姑娘既是胸有成竹,何不告訴大家,也可稍開我等的茅塞。」

    范雪君想了一想,道:「若就那聖宮神君神奇的醫道,和用毒的技巧判斷,此人必與正義老人有關,至低限度,他那醫術和用毒技巧,來自正義老人一派。」

    四戒大師膛目道:「正義老人以仁德名世,光照武林,他……」

    范雪君道:「那就是費解之處了。」

    萬良道:「久聞正義老人武功絕世,聖宮神君卻使盡詭謀,搜羅各派絕藝,若由這一點判斷,聖宮神君絕非正義老人的傳人。」

    閒雲大師道:「九大派、四門、三會、兩大幫中,不可能有此一位作惡的人才。」

    左文娟一望閒雲大師,道:「大師是否知道,所謂聖宮,究竟在何處?」

    閒雲大師搖頭道:「老衲被那批惡賊遷來搬去,卻從未到過聖宮,不知聖宮在何處?」

    左文娟兩道犀利的目光,轉到黃鶴周正臉上,道:「這位周兄呢?」

    黃鶴周正黯然道:「在下淪落聖宮之時,被任為黃龍堂主,統率著部份手下,唉!」

    追念往事,不禁百感交集,喟然長歎一聲。

    左文娟道:「黃龍堂為聖宮神君五堂之一,一堂之主,地位也不低了。」

    黃鶴周正歎道:「姑娘有所不知,在下雖任一堂之主,但在下的神志,始終為藥物所迷,非但忘了出身來歷,連自己的姓名,也無法記起,心靈和軀體,完全受那神宮控制。」

    范雪君接口道:「那聖宮神君不但以藥物迷失周護法的神志,而且以一種獨特的手法,點制了周護法的幾處穴道,一雙管齊下,撤底控制著周護法身心,其手段之歷害,史無前例。」左文娟心中暗道:「這辦法當真歷害,我若得到此法,那就等於掌握十萬雄兵了。」

    心中盤算,口中說道:「賢妹既能救治周護法,還他本來面目,一定深悉那種控制身心的辦法了?」

    范雪君道:「使人神志迷失,忘記往事的藥物,並非神奇之物,若有那幾樣珍貴的藥材,小妹亦能煉出。」

    左文娟道:「那種點制穴道,使人聽命行事,不知反抗的點穴手法呢?」

    范雪君道:「小妹幾經試驗,誤打誤撞,僥倖解去了周護法身受的禁制,至放那點制穴道的手法,卻還有不大明了之處。」

    左文娟暗暗忖道:「此女才智卓絕,遲早必能研究出那點制穴道的方法,只要她探得驪珠,我就設法弄過手來。」

    心念轉動,移目望著黃鶴周正,道:「聽周護法之言,也不知聖官所在了?」

    黃鶴周正赧然道:「在下陷身聖宮之時,猶如行屍走肉,一切受人控制,自經范姑娘解救,神志清明之後,早年的事都能記起,但對淪陷聖宮經歷,卻又異常模糊,尤其是時間和地點,完全弄不清楚,唉!那正如一場惡夢,夢醒之後,雖然餘悸優在,但夢中的情節,已是模糊不清了。」

    左文娟輕輕歎息一聲,道:「唉!找不到敵人的巢穴,我等只好居於被動的地位,憑由那聖宮神君擺佈了。」

    四戒大師暗暗忖道:「她只不過報仇雪恨,就是等上一年半載,也不怕那聖宮神君老死,少林弟子追索失寶,卻無法等待之事。」

    心念轉動,不禁大為焦急,道:「有一件事,老衲不得不提醒諸位。」

    左少白道:「老禪師請指教。」

    四戒大師道:「少林寺失落的十九冊秘笈中,有幾種武功,乃我達摩老祖所創,再經本派先師加以增益,使那幾種武功,威力之大,無與倫比,因為那幾種武功過放歷害,殺傷之大,猶在盟主那霸刀之上,本派第九派掌門人,鑒於那幾門武功出必傷人,傷必致死,有違上蒼好生之德,乃召集全寺弟子,集合商討,最後決定,後代弟子,永遠……」

    左文娟冷冷說:「永遠不能練那幾種武功?」

    四戒大師道:「其中兩種武功,任何人不許練,另有兩種,只有掌門人才能練,但也須得長老會議通過,其餘的弟子,則絕對不許涉獵。」

    左文娟冷笑一聲,道:「難道少林派滅亡了也不許練!」

    四戒大師冷冷道:「少林派有七十二種絕藝,門下弟子,不愁沒有武功可練,若是一刀一槍,以真實武功對敵,沒有人滅得了少林派,以眼前而論,少林派遭此空前浩劫,也是敗在不肖孽徒,和那聖宮神君的陰謀詭計之下,並非藝不如人。」

    左少白含笑道:「少林派執武林牛耳,由來已久,大師所言,並非誇大之詞。」

    四戒大師道:「可是,那批秘笈,若是落入聖宮神君手中,稍假時日,讓他練成那幾種威力極大的武功,諸位再想除他,那就困難了,縱然僥倖產除了他,所付的代價,也就更加大了。」

    左文娟心中暗道:「這和尚一向少開口,如此危言聳聽,必有目的。」

    只聽左少白道:「老樣師說的不錯,咱們要把握時間,不能讓聖宮神君再練絕藝了。」

    四戒大師見左少白已被自己說動,不禁暗暗心喜,道:「我等首務之急,是找出聖宮所在,只要找著敵人巢穴,少林弟子願作前驅,拼著與敵皆亡,總要將元兇禍首剷除掉。」

    萬良道:「大師說的雖然有理,可惜眼前的事,難的就是找不到敵人的巢穴。」

    四戒大師道:「聖宮神君屬下眾多,三瓦兩捨,隱藏不了,他那巢縱然隱密,總有蛛絲馬跡可尋。

    萬良道:「好啊!大師既然如此講,必是胸有成竹,倒要請教了。」

    四戒大師臉一紅,道:「老衲只能充作馬前年,這須用才智之事,老衲是無能為力了。」

    高光笑道:「說來說去,又回到老地方了。」

    四戒大師聞得老地方三字,忽然心動,轉面一顧范雪君,道:「此事只好煩勞姑娘了。」

    范雪君笑道:「賤妾早已費盡神思,可惜找不了那聖宮的所在。」

    四戒大師合什一禮,道:「事關武林蒼生,姑娘須得多費心思」

    高光道:「范姑娘再想一想,在下相信,沒有你不能解決之事。」

    四戒大師道:「對,姑娘才華絕世,天下沒有難得倒你的事。」

    范雪君道:「要想找出聖宮的所在,辦法倒是有一個……」

    四戒大師道:「是啊!老衲早知姑娘有辦法,請姑娘講出方法來,若是需用老衲之處,赴蕩蹈火,在所不辭。」

    范雪君似有凝難之處,沉吟片刻,搖首道:「賤妾雖然想出一個辦法,但這辦法有點毛病,大師容我再想一想,另籌良策。」

    張玉瑤是性急之人,近來跟隨閒雲大師練了不少絕藝,極欲找機會試一試手,聞言之下,不禁大急,道:「什麼辦法;范姑娘先講出來大伙聽聽,吞吞吐吐,急煞人了。」

    范雪君微微一笑,回顧黃鶴周正一眼,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黃鶴周正道:「姑娘想出的辦法,與在下有關麼?」

    范雪君點了點頭,道:「在場之人,只有周兄曾經去過聖宮,要想找出那聖宮的地點,只好由周兄身上設法。」

    黃鶴周正道:「在下雖然去過聖宮,但那時神志為藥物所制,如今已完全遺忘,雖竭力思索,一點印象沒有。

    范雪君道:「有一種攝魂術,能夠使人進人夢遊狀態中,在那夢遊狀態中,潛藏於其人心底,平常無法憶起的種種經歷,都將活躍起來。」

    黃鶴周正道:「姑娘說的攝魂術,與那聖宮神君控制手下人的辦法相同麼?」

    范雪君道:「截然不同。聖宮神君那辦法是使人忘記過去,攝魂術卻是令人表露過往的種種。」

    黃鶴周正容色聳動,道:「姑娘會那攝魂述麼?」

    四戒大師道:「能者無所不能,花姑娘天悟神聰,胸羅萬有,自然精通那攝魂之術。」

    范雪君莞爾一笑,道:「我雖懂得那攝魂術,但恐功力不夠,有傷周護法的身體。」

    黃鶴周正慨然道:「范姑娘不須過慮,若非姑娘搭救,在下如今還陷身苦海之內,為了找出敵人巢穴。莫說損及賤軀,就是粉身碎骨,在下亦無怨言。」

    范雪君沉吟半晌,道:「既然周兄願意咱們就即時開始,我盡力而為,但願不損傷周兄的元氣。」

    黃鶴周正道:「姑娘如何施為?在下應當怎樣?」

    范雪君道:「周兄只須盤膝坐定,其餘的人請退出五丈之外,以免分了我等的心神。」

    黃鶴周正聞言,立即盤膝坐好,左少白等紛紛向遠處走去,留下范氏姊妹和黃鶴周正在一起。

    范雪君、范雪儀二人,在黃鶴周正對面坐下,開始行那攝魂大法。

    這攝魂術近乎今日的催眠術,范雪君閒話家常一般,與黃鶴周正隨意閒談,但聲調極為柔和,令人如沐春風,胸懷坦蕩,有點懶洋洋的,黃鶴周正以為未開始,目光一轉,忽然觸著范雪儀那兩道柔和的眼神,覺得范雪儀神情困疲,似乎想要睡眠的樣子。

    周正眼望著范雪儀那兩道眼神,道:「二姑娘面有倦容,要歇息一陣才行。」

    范雪君柔聲道:「周兄連日勞累,也該睡了。」

    黃鶴周正聞言,果然感到眼皮沉重,昏昏欲睡,想說一聲不睡,又懶得開口,目光卻被范雪儀那兩道柔和的眼神吸引住,耳畔響著范雪君溫柔的話語,不知不覺中,進入了一種混然忘我的境界。

    忽聽范雪君低聲說道:「周兄,你去過聖宮,那地方在那裡?」

    黃鶴周正臉色茫然,口齒啟動,沒有講出話來。

    范雪君柔聲說道:「聖宮,你想想看。」

    黃鶴周正聞言,果然容止若思,似在回憶什麼。

    范雪君以那囈般的語聲,反覆提到聖宮二字,探問那聖宮的所在,黃鶴周正隨著她那暗示,想來想去,腦海之內,終於出現了一處地方,不過,那僅只是一處崇山峻嶺,他也說不出是什麼所在。

    行使這攝魂術,是一件極耗元氣之事,范雪君反覆提示,欲使周正憶起聖宮的地點,那知周正,僅能記起一點眉目,根本說不出地名來。

    范雪儀突然悄悄地拿住姊姊的手,以她們那獨特的手語,不知說了些什麼。

    范雪君遲疑了片刻,終從探手入懷,摸出兩根細若牛毛的金針,玉手連揮,兩根金針,插入了黃鶴周正兩邊太陽穴。

    黃鶴周正大感迷惘,眼怔怔地望著范雪君。神情茫然,不知所借。

    只聽范雪君沉聲道:「咱們如今就到聖宮去,你在前領道,咱們跟隨著你。」

    黃鶴周正呆了一呆,遲鈍的目光,緩緩轉向東南方,望了半晌,突然邁開大步,朝前奔去。

    范雪君伸手扶在范雪儀的肩上,疾步跟了上去。

    群豪睹狀,紛紛撒開大步,跟了上來。

    范雪君突然說道:「諸位注意著周正,不要侵擾了他,如果遇上了敵人,盡速殲滅,以免耽擱。」

    左少白道:「姑娘的馬車呢?」

    范雪君道:「停在山下。」

    左少白道:「姑娘慢行,我等跟住他,姑娘找著了馬車,再行趕來。」大步追去。

    當下左少白、四戒大師、萬良、黃榮、高光等在前,遙遙跟著黃鶴周正,范雪君、范雪儀與閒雲大師等在後,趕到山下找著了隱藏在林中的馬車,驅車跟了上去,左文娟分派手下,隨後而行;自已率領那四名貼身侍婢,與左少白等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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