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會九長老 文 / 臥龍生
左少白道:「以少林寺中實力的強大,難道就不能抗拒那聖宮中人麼?」
范雪君道:「所以,這又說到人性的弱點了,他心中此刻,對聖宮中人,未必是真心意願的聽命,但卻為情勢所迫,不得不爾。他心中最怕的,倒未必是聖宮中派出高手,來少林寺中取他的性命,他以一派掌門方大之尊,盡可嚴作佈署。維護他的安全,而是怕那聖宮中揭出事情真象,那時,他不但作不成少林寺中的掌門方丈,而且反成了少林寺中的大逆不道的叛徒,自然也做不成這一呼百諾,威風八面的少林掌門人了。」
左少白道:「那姑娘又如何使他唯命是從,甘願坐在那裡不動呢?」
范雪君道:「一則他怕那藥性發作,無法可救。二則他已懷疑我是聖宮中人,不敢抗我之命。」
左少白道:「既是如此,姑娘又為何要那萬老英雄,點他穴道呢?」
范雪君道:「問得好,盟主不但武功高強,這才慧方面,也在一日千里的進步。」
左少白道:「誇獎了。」
范雪君道:「我是由衷之言,一個人才智的表現,就是思慮周祥,膽大心細,找出要害,一擊而中的。」
微微一頓,接道:「此刻形勢寧靜,他心中又誤為我是聖宮中人,但如少林寺中諸位長老,和我們當面相對,那時,一癡大師必將會重估他處境,兩害相權取其輕。」
只聽衣袂飄風之聲,人影一閃,閒雲大師已落在兩人身前,道:「范姑娘,情勢不對了?」
范雪君道:「什麼事啊?」
閒雲大師道:「老衲在一株大樹之上,瞧看四面形勢,發覺不下五百名的少林僧侶,整隊而來。只怕很快就要把這片樹林,圍起來了。」
范雪君道:「難道寺中長老此刻已開關了麼?」
閒雲大師抬頭望望天色,道:「大概還未開關。」范雪君道:「要他們各就方位,原陣縮小一倍。」
閒雲大師道:「姑娘那五行奇陣,維護的地方,已經不大,如若再縮小一倍,咱們豈不是佔地更小了麼?」
范雪君道:「嗯!除非咱們不擇手段,準備施展同歸故盡的打法,此刻,咱們已經沒有再戰之能了。」
閒雲大師默然沉思了一陣,道:「話雖如此,但咱們亦不能不戰。」
范雪君道:「如是真的打起來,咱們的機會太小了,豈不是愈形集中愈好?」
閒雲大師道:「姑娘說的不錯。」
這時,萬良、高光、黃榮、張玉瑤,都已圍過來。自她擄來了一癡大師之後,群豪也都已對她恢復了信心。
范雪君道:「如非情勢逼迫的非要出手不可,諸位最好不要隨便出手。」
語聲微頓,接道:「萬護法要留心了,一見少林寺中長老出現,立時點那一癡大師幾處穴道,但手法要不輕不重,使他不能說話,不能行動,但也不能摔倒在地上。」
萬良應道:「萬某盡力而為就是。」
范雪君輕歎息一聲,道:「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關口,諸位也要特別小心才是,如若咱們激怒了少林寺中的長老,縱然擄得了這一癡大師,也是無法使少林寺中僧侶屈服。
萬良道:「姑娘可是已經胸有成竹了麼?」
范雪君道:「此刻我也毫無把握,但希望能夠說服那少林僧侶。」
萬良輕輕歎息一聲,道:「姑娘準備如何說服那少林寺中長老?」
范雪君道:「我要列舉事實,說服那少林寺中僧侶,如若他們明白事理,必然會信我之言,怕的是他們明知不對,但為了少林寺中的顏面,不肯承認,反而說咱們無理取鬧,那時,只怕又得一場血戰了。」
萬良道:「萬一打了起來,姑娘可有對付少林僧侶的計劃叩范雪君道:「如若單憑武功,咱們決不是他們的敵手。」
萬良道:「此刻咱們處境,險惡萬分,生死一發,那也不必單用武功和他們一決勝負了。」
言下之意,無疑是告訴范雪君,只要咱們能夠勝那少林僧侶就是。
范雪君輕輕歎息一聲。道:「今日之局,咱們只能掌握一半;另一半要看少林僧侶的氣度了。」
萬良低聲說道:「姑娘可已有了最壞的打算了麼?」
范雪君略一猶豫,道:「盡殲少林僧侶,使少林派從此在江湖上一蹶不振,永無復興之望。」
萬良心中暗道:她一向言不過實,此刻說出此等豪語,只怕當真是已有了準備,想這少林寺,在武林之中,傳歷數百年,一向被江湖人物,視作武學薈萃之地,果真要在二女手中毀去,未免是太可借了。
心念一轉,慢慢說道:「如若能不造成慘重殺劫,最好是不要和少林結仇太深。」范雪君道:「這個但請放心,我已經早有準備,除非是情勢迫人,咱們被迫無可選擇,但待一線之機,決不造成大劫。」
兩人這一番對答之言,群豪聽在心中,感觸卻大不相同。
左少白眼看她在眾僧環守之下,擄來了一癡大師,如入無人之境,心中倒是有些相信,不論少林群憎,武功如何高強,但如完全喪失抗拒之能,只有束手被殲一途。
張玉瑤女兒心性,她心中對范雪君敬服。就認定她無所不能,心中是深信不疑。
黃榮、高光,卻是有些不信,少林寺中僧侶之能,早已深入人心,范雪君誇下如此海口,決然難以辦到。
閒雲大師雖然被廢去雙腿,破去五官,但他武功,才慧並未失去,心中對這位終日面垂黑紗的姑娘,也是莫測高深,但想到她能把重重護衛的一癡大師擄來,實也是不可思議的事,心中是半信半疑。
一時間眾豪沉默,不再有人接口。
范雪君似是自知這番話說出之後,眾豪是決然有些不信,當下接道:「當然,我們無法從武功之上勝得他們,只有設法別走蹊徑,對付他們了。」
她隱隱約約的解說幾句,就不再多言。
閒雲大師突然說道:「有人來了,姑娘擄來了一癡大師,此訊大約已傳入寺中長老耳中,使他們提前開關。」
左少白轉瞼望去,果見一個身穿月白僧袍的老和尚,緩步行了過來。來人赤手空拳,步履緩慢,身後又無群僧相隨,一望之下,即知不是動手而來。
果然,那老和尚行近眾豪之後,突然停了下來,合掌說道:「老衲四成,諸位施主中,那一位執事?」
范雪君緩緩說道:「有何見教?」
四成大師道:「敝寺中長老,聞悉諸位和敝寺有甚多誤會之處,其間牽涉甚廣,可有此事?」
范雪君道:「不錯,大師有何見教?」
四成大師目光一掠一癡大師,緩緩說道:「老衲奉命而來,想請諸位一兩位當家,面見敝寺諸位長老,不知諸位可肯一行?」
范雪君道:「好!不過,貴寺中方丈,要留此作為人質。」
緩緩舉手,一理發邊散發。萬良老於江湖經驗,一瞧之下,已知那范雪君的用心,立時大步向一癡大師行去。
那一癡早已無能反抗,而且正心有所思,四成大師和群豪交談,他亦無所覺,萬良行近他身側,輕而易舉的點了他的穴道。
四成大師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眼看萬良行過去又點了一癡大師幾處,不禁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女施主這就不對了。」
范雪君道:「什麼事不對了?」
四成大師道:「少林派在江湖之上,從不受人協迫,女施主擄來敝寺方丈,也就是了,為何又在老衲和諸位交談之時,又點了他幾處穴道?」
范雪群道:「我們擄來了貴寺方文一直未點過他穴道,此刻,老樣師邀請我等,去見貴寺長老,我等不得不稍作準備。」
四成冷冷說:「敝寺方丈如是未被點中穴道,何以看到老衲後,竟是毫無表情?」
范雪君道:「他心有所思,也許未見到老前輩到此。」
四成大師修養過人,心中雖然激忿異常,但仍強行忍下,緩緩說道:「諸位施主中,那兩位去?」
范雪君道:「敝盟主和賤妾姊妹,一共三人,不知人數多是不多?」
四成大師道:「那位是貴盟主,老衲可否先見見他?」
左少白大踏兩步,道:「區區便是。」
四成大師兩道冷森的目光,掃掠了左少白一眼,緩緩說道:「閣下年輕的很啊!」
左少白道:「老禪師誇獎了。」
四成大師道:「聽敝寺弟子所言,閣下能同施刀劍,本領高強,老衲如有機會,定要領教一二。」
左少白道:「老樣師如肯賜教,區區捨命奉陪。」
四成大師仰天打個哈哈,道:「好一個豪壯的年輕人。」
范雪君接道:「貴寺長老等,想已在等候我等,大師年高德劭,不致為一口閒氣,擾亂大局吧?」
四成大師緩緩領首,道:「不錯,見過敝寺中諸位長老之後,老衲再領教貴盟主的武功不遲。」
語聲微微一頓,道:「現在可以走了麼?」
范雪君道:「隨時可以動身。」
四成大師道:「老衲帶路。」
轉身緩步行去。
范雪君緩緩回過頭來,低聲對閒雲大師道:「此地之事,有勞大師代為主持了。」
閒雲大師道:「老衲當盡心力。」
范雪君蒙著黑紗的瞼,轉向左少白,道:「咱們可以去了。」
她在妹妹相助之下,行動自如,其他不知內情之人,決然無法知她雙目盡盲。左少白搶前兩步,走在那范氏姊妹前面,緊隨著四成大師。四成大師帶著三人,穿行數重庭院,到了一座翠竹環繞的跨院之中。左少白等人行經處,甚多少林僧侶,各執兵刃,虎視眈眈,但卻無一人向三人侵犯。
行到跨院門前,四成大師突然停下腳步,冷然說道:「到了,三位請吧!」
他心中儘管怒火難耐,竟然仍能保持禮教和鎮靜。
左少白抬頭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大悲院」三個金色大字。
四成大師道:「老衲不客氣了。」
當先而行。
左少白、范氏姊妹,緊隨在四成大師身後,進入院門。抬頭看去,只見花木環繞一座高閣。
四成大師當先登上了七層石級,進入閣中。
左少白暗中提聚真氣,伸手摸了摸背上的古刀,腰間的金劍,緩步而上。進入閣門,但見煙霧繚繞,撲鼻清香,淡淡的煙霧中間坐著九個一色灰袍的老僧。
左少白目光一轉,九僧認得三個,四成、四戒、四律,都在坐中,那四成大師是坐在最末一個蒲位之上。
九僧全都盤膝而坐,右手壓在左手心上,放在雙膝之間。一種端莊、肅然之氣,使人油生敬重之心。
左少白雙手抱拳,一個長揖,道:「後生晚輩金刀盟主,和諸位大師見禮。」
只見那居中而坐,年紀最大的一個僧侶,霍然睜開雙目,瞧了左少白一眼,緩緩說道:
「施主請坐。」
左少白四目一望,只見那閣門不遠處,放著五個蒲團。
那老僧之言,雖然緩和,但卻有著不可抗的威力,左少白竟然依言緩緩坐下去。范雪君在范雪儀相助之下,也在左少白身旁的蒲團坐下。
那居中老僧緩緩說道:「諸位到少林寺來,鬧的天翻地覆,而且手段惡毒,無所不用其極,連傷了我很多少林弟子,不知用心何在?」
范雪君道:「貴派一向被尊為武林中泰山北斗,武林道上,人人尊仰,除了武功高強,弟子眾多,實力強大之外,還有一椿那就是貴派數百年來,一直為武林同道主持正義,凡是江湖上大劫大變,貴派中人,一直是不肯袖手旁觀,盡出高手,參與其事,照賤妾的想法,武林中對貴派的敬重,主要的還是貴派那主持正義的風範。」
那居中的老僧緩緩接道:「女施主過獎了,老衲急於知道的,是諸位深入敝寺,鬧出慘局,居心何在?」
范雪君道:「賤妾等來意,原想和貴派人論武林是非,想不到,貴派掌門人,恃強凌弱,下令貴寺中弟子,圍攻我等,情勢所迫,賤妾等只有起而自衛了。」
那居中老僧緩緩接道:「因此,女施主就大施毒手,傷了敝寺中數十位弟子。」
范雪君道:「拚命保命,情非得已,還望老禪師多多原諒。」
那老僧沉吟了一陣,道:「不論女施主等來意如何?但你們傷了敝寺中數十名弟子,卻是大大的不對,老衲既為少林寺中長老會的主持,豈能袖手不管?」
他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少林寺數百年來的威名,豈能不顧?」
范雪君接道:「只顧到少林寺自己的威名,不理會武林中的大道、大義了。」
那居中老僧目光環顧了身旁人增,緩緩說道:「諸位師弟,可都聽到這位女施主的話了?」
九僧齊應道:「聽到了。」
那居中老僧緩緩說道:「諸位師弟,有何高見,還望坦然說出。」
四戒大師道:「小弟有一點淺見,但不知對是不對,還望諸位師兄、師弟,多多指教。」
那老僧道:「師弟儘管請說。」
四戒大師道:「金刀盟膽敢侵入我少林寺,其中必有內情,還望師兄問明內情。」
只聽那緊分老僧左首而坐的和尚接道:「小弟四意,不敢贊同四戒師弟之見。」
那居中老僧一皺眉頭,道:「師弟有何高見?」
四意大師道:「縱然四戒師弟論有所本,但也是咱們少林寺中內部的事,不能讓外人介人。」
四戒大師道:「如以師兄之見呢?」
四意大師道:「如依小兄之見,先把犯我少林本院的金刀門中人物,一體生擒,予以處死,然後再查一本門中事。」
四戒大師輕輕歎息一聲,說道:「四意師兄維護我們少林寺聲譽的苦心,小弟極是佩眼,但先行生擒來人,一體處死大有疑問?」
四意大師冷笑一聲,道:「什麼疑問?」
四戒大師道:「金刀門找上少林寺來,必有原因,如是把金刀門中人,一體處死,豈不是原因難明瞭麼?此乃疑問之一。」
四意大師道:「好啊!你還有疑問之二?」
四戒大師道:「疑問之二,最是簡單不過,那就是金刀門中人未必肯束手就縛,萬一動起手來,如何能有把握擒得住他們?」
四意大師冷笑一聲道:「師弟這等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不知是何用心?」
四戒大師道:「小弟言出至誠。」
四意大師道:「小兄願在主持師兄之下,討得應允,立時生擒佛閣三人,給你開開眼界。」
四戒大師心中暗道:「本是就事論事,但此刻卻變成了意氣之爭,如是不讓他受到一點挫折,只怕難以平息他心中之氣。
心念一轉,緩緩說道:「好!小弟拭目以待。」
四意大師怒道:「好!老衲就先傷他們兩人,給你瞧瞧。」
他乃有道高憎,說出傷人之事,顯然是心中忿怒到了極點。
那居中老僧緩緩說道:「兩位師弟,不用爭執了。」
四意大師接道:「小弟已然說出生擒兩人之言,還望師兄,成全小弟許下的諾言。」
那居中老僧淡淡一笑,道:「武林中恩怨糾結,是非之分,原也很難,師弟何苦為此生嗔呢?」
四意大師道:「小弟言既出口,而且是聽入了敵人之耳,放開是非不談,小弟也不能說了不算,還望師兄成全。」
那老僧點點頭,道:「既是如此,為兄只好答允你了,不過四戒師弟說的倒也不錯,咱們未明真像之前,不能傷人,師弟出手可以,但卻不許妄行傷人。」
四意大師道:「小弟遵命。」
慢慢站了起來。
左少白心中暗說:「少林門中,有這等不明是非護短之人,那是難免要寵壞門下弟子了,他既然挺身而出,看來,也只好給他一點教訓才是。」
只見那四意大師緩步對范雪君等行了過來,相距三人四五尺處,才停下腳步,說道:
「三位都是金刀門中首腦人物,想來武功也是最強的了?」
左少白回顧了范氏姊妹一眼,挺身而起,說道:「就算是吧,老禪師有何見教?」
四意大師冷然說道:「小小年紀,怎的說話如此無禮?」
左少白接道:「老禪師對在下等,既無敬重之意,在下等,自也不便敬重老禪師了。」
四意大師怒道:「這麼看來,我那掌門師侄,是沒有錯了。」
左少白不聞范雪君接口回言,心中了然她對這四意大師的狂妄舉動,亦極不滿,當下冷冷說道:「大師雖然德望俱重但論事不顧情理,那也實在叫人無法心服。」
四意大師回顧了那居中老僧一眼,緩緩說道:「此人的狂妄,師兄親耳聽聞,親自所見,我如不出手懲治他們一番,少林威名何在?」
這佛閣九僧,個個都是修養深厚之人,惟這四意大師,稍顯暴躁之外,餘下之人,大都是瞼色一片肅然,叫人瞧不出他們的內心所思。
那居中老僧,望了左少白一眼,默然不語。四意大師不聞那老僧出言勸阻,想是他已經同意了自己之見,當下冷冷說道:「你們是要老衲出手呢?還是束手就縛?」
左少白道:「我等到此,並未存和大師動手之心。」
四意大師道:「你雖未有動手之心,但神情驕傲,只此一番,也該受些懲罰才是。」
左少白心中暗道:情勢逼人,看來這一場是打定了,當下說道:「老禪師如若一定要較量一下武功,在下只有捨命奉陪了。」
四意大師道:「好大的口氣,小心了。」
右手突然一伸,直向左少白右腕抓去。左少白右腕一挫避開掌勢,閃退兩步,未曾還手。
四意大師怒道:「你怎麼不還手?」
左少白道:「老禪師年高德劭,在下理應相讓一招。」
四意大師似是已動怒火,冷然一笑,道:「如是老衲失手傷了你,那是你咎由自取了。」
語聲甫落,呼呼兩掌,連環攻擊。這兩掌之中,含蘊著強勁無比的內力。
左少白那敢怠慢,一提氣,橫躍五尺。雖然他閃避快速,仍然被一股暗勁掃中,只覺半邊身子一麻,幾乎站立下穩。心中大吃一驚,暗道:「這老僧果然歷害。
四意大師冷笑一聲,道:「好快的身法。」
右手一揚,當胸拍來一掌。
左少白聽他語中隱隱有譏笑之意,心中大是惱怒,忖道:如不還以顏色,他還認定我伯他了。
再看那一掌來勢,籠罩了前胸數處大穴,當真是避無可避,立時一翻腕抽出點劍,喝道:「小心了!」
長劍一顫,抖出一片劍花,封擋住了四意大師的掌勢。
四意大帥看他灑出劍花,封閉嚴密,無懈可擊,一皺眉頭,收掌而退。
左少白長劍一伸,當胸刺去。四意大師被他一劍封開掌勢,大傷顏面,但當著幾位師兄的面前,又下願施出太過惡毒的手段,強把怒火按下,左少白一劍刺來,胸中怒火又熾,暗道:「如不能在三五招內,把這小子制服,那可是大為丟臉的事。」
心念一轉,右手僧袖一拂,打出一股暗勁,震開左少白的長劍,左手一探,擊出一掌。
這一掌勢並不猛惡,但左少白卻覺得一股暗勁,直逼過來,不禁吃了一驚,暗道:「這和尚內功,果然深厚,輕輕揮手一擊,竟然有著如此強大的力道。橫向左側讓開,避開一擊。
四意大師冷笑一聲,道:「你閃避的好快。」
右手一揮,又是一掌。
左少白心中忖道:他每擊出一掌,都有著很強大的暗勁湧來,我如這般閃避,那是躲不勝躲了。看這和尚,似是已經動怒火,今日之局,只怕是非得分出勝敗不可,既是定要有輸贏,何不早些分出。
就在他忖思之間。四意大師第二道強猛的拿力,已經疾湧而至。
左少白倉促間,急急問旁邊一閃,但已是晚了一步。吃那掌風餘力掃中,只覺左臂一陣麻木,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五步。
四意一皺眉頭,說道:「此人如此武功,怎的寺中弟子竟擋他們不住,顯見近代我寺弟子的不求上進了。」
他這番話似自言自語,也似是說給其他的僧侶們聽。
左少白暗中運氣,活動開左臂行血,突然一揮長劍,欺身而上,連人帶劍,直向那四意大師撞了過去。
四意大師冷笑一聲,右袖一拂,正待打出。突見左少白手中長劍顫動,顫起了一片劍花。
錯落的劍花,分刺向四意大師數處大穴。四意大師右手尚未出招,左少白劍花已到,封住了四意大師的右臂。
四意大師掌勢未及劈出,左少白劍勢先到,四意大師疾退兩步,避開一劍,正想還手,左少白第二劍,又刺了過來。這一劍勢道奇幻。又把四意大師逼的退後了兩步。
左少白源源的展開了大悲劍法,一劍快過一劍;片刻之間。已把四意大師圈入了一片劍影之中。
四意大師雖然極力想出手反擊。但那左少白手中長劍;奇奧異常,閃轉的寒芒竟然把那四意大師逼的無力還手。
佛閣群僧,在左少白被四意大師迫的無力還手之時,群僧並無一人留心看兩人動手情形,及至左少白全力反擊時,把四意大師圈入一片劍光中時。群憎突然一起震動起來,十幾雙眼睛,一直盯注在兩人身上。
轉眼之間。兩人已動手相搏了十幾個照面。
四意大師雖然用盡心機。想展開反擊,但始終無法如願。
左少白手中的長劍有如長江大河一般,奇招綿連而出,四意大師終被困在那劍光之中,無法反擊一招。
雙方又鬥了七八個照面,突聽那居中而坐的四空大師高聲大喝道:「住手!」
左少白只覺那老僧一聲輕呼,宛如金錢相擊一般,不似由人的口中發出。心中暗道:
「內功如斯。實是驚人。」不自覺的收劍而退。
四意大師被那左少白劍勢迫的大氣也喘不過來,心中又驚又氣。好不容易等待左少白停下揮勢,呼的一章、反擊過去。
左少白一躍避開,四意大師掌風過處。飄起了左少白衣袂。
四空大師冷冷喝道:「師弟住手,那劍法頗似姬同的大悲劍法,無論如何,你打他不過。」
四意大師呆了一呆,道:「王道九劍?」
四空大師道:「不錯。」
目光轉到左少白臉上,問道:「閣下貴姓?」
左少白道:「在下姓左。」
四空大師道:「左什麼?」
左少白道:「左少白。」
四空大師臉色一變,沉吟了一陣,道:「白鶴門的左鑒白,是你什麼人?」
左少白道:「那是在下的亡父?」
四空大師道:「是啦!你是左鑒白的後人,想到少林寺來報昔年屠堡之仇是麼?」
左少白道:「晚輩來此,並非是為的尋仇。」
四空大師道:「不為尋仇,那是為了什麼?」
左少白道:「為天下武林同道謀命,為武林存一份氣運。」
四空大師微微一皺眉頭,道:「求我們少林寺出面主持江湖大局?」
左少白道:「也可以這麼說。」
四空大師輕輕歎息,道:「目下武林,確已遭逢到前所未有的大劫,你小小年紀,有此大志雄心,只此一點,已屬可敬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你那劍法,可是得自天劍姬侗所授麼?」
左少白道:「不敢相欺,晚輩所施,正是大悲劍法。」
四空大師微微點頭,說道:「那是無怪劍勢如此凌厲,使我寺中弟子傷亡纍纍了。」
四意大師道:「小弟久聞那天劍姬侗之名,始終未能一晤,今日會到了天劍傳人,小弟極願再……
四空大師一搖手,打斷了四意大師之言,望著左少白道:「就老衲所知,那姬侗除了用劍之外,從不用其他兵刃,小施主既是那姬侗的傳人,何以佩劍之外,又懸著一柄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