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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大殿風雲 文 / 臥龍生

    一癡大師道:「女施主未來我少林之前,本座心中確無所疑,但此刻,卻已為女施主言詞所動了。」

    范雪君道:「那就應懸崖勒馬,追查元兇。」

    一癡大師道:「只要能夠找出確證,使我全寺僧侶,相信其事,本座當傾盡我少林之力,也不讓那元兇禍首,逍遙於報應之外……」

    目光突然轉注到閒雲大師身上,接道:「閣下當真是閒雲老前輩麼?」

    閒雲大師冷冷說道:「老衲已然申明再三,掌門人不願相信,老衲也是無法。」

    一癡大師道:「如若本座派遣弟子,請了峨門現代掌門法正大師,閣下可敢和他對質麼?」

    閒雲大師道:「你最好能夠多請幾位峨嵋門下之人到此。」

    一癡大師道:「本應當在奉函之上,請那法正道兄,多帶幾個峨嵋弟子就是。」

    語聲微微一頓,回顧了一清大師一眼,道:「你立刻遣派寺中兩個機智,武功,兩皆高強之人,趕往那峨嵋山去,邀請那法正道兄,要他趕來我少林寺中一晤。」

    一清大師應一聲,道:「可要告訴他什麼事情?」

    一癡大師道:「不用了,就用本座之名,邀他來此就是。」

    一清大師轉身大步而去。

    一癡大師的目光轉到范雪君的臉上,道:「茲事體大,本應不得不小心從事,請那峨嵋掌門到此一行,快馬捷足,日夜兼程,一去一來之間,也得二十餘日的時光。」

    范雪君道:「看起來,賤妾是不得不佩服你了。」

    一癡大師奇道:「這話怎麼說呢?」

    范雪君道:「似此等合情合理的緩兵之計,非大師之才,只怕別人也想它不出。」

    一癡大師正色說道:「本座如此處置,女施主還不滿意麼?」

    范雪君暗一沉吟,道:「我等一行,大師如何安排?」

    一癡大師道:「本該留諸位在此小住,但我少林寺中從未留客住過,只有委曲諸位,暫住我少林寺外了。」

    范雪君道:「你們少林寺戒規之中,不許女子留住,難道連男人也不能留住於寺中麼?」

    一癡大師淡淡一笑,道:「女施主之意,可是想分居兩處,男的留住於少林寺中,女的去住在少林寺外?」

    范雪君淡淡說道:「賤妾之意,只要把閒雲大師和另外一個受傷之人,留在貴寺。」

    一癡大師冷冷說道:「這一位假冒閒雲大師,留我少林寺中,也還罷了,那一位什麼人,身份未明之前,只怕有些不便。」

    范雪君道:「說起來,大師或許認識,他是聖宮神君手下黃龍堂主。」

    一癡大師臉色一變,道:「什麼黃龍堂主,白龍堂主,本座怎會認識?」

    范雪君道:「閣下答覆的未免太快了,大師如不認黃龍堂主,何以會知道那聖宮神君之下,還有一位白龍堂主?」

    一癡大師忽然起身,冷冷說道:「女施主一番胡言亂言,已然引起本寺中甚多誤會,那法正大師很快即將趕到我少林寺來,屆時,閒雲大師身份的真假,即可分辨明白,本座已然無暇再聽女施主的閒言瘋語了。」轉身大步而去,隱入殿後神像之中不見。

    見多識廣的萬良,也料不到堂堂的少林寺掌門方丈,竟然會這樣起身而去,一時之間,不禁呆在當地。左少白也有些茫然無措,回顧了范雪君一眼,欲言又上。

    只聽范雪君冷冷說道:「貴寺一向被我武林同道,視作泰山北斗,堂堂掌門方丈,竟然如此待客。」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貴寺中除了掌門方丈之外,還有何人可以作得主意?」

    殿中群僧,除了八個僧侶之外,大家還站著未動,聽得范雪君呼叫之言,竟是無一人敢於接口。

    范雪君冷笑一聲,道:「諸位既是無人可以作主,咱們只好住在你們這大殿中了。」

    左少白低聲對萬良說道:「老前輩,如若少林寺中僧侶,無人接口,咱們是否真要住在這大殿之中呢?」

    萬良道:「范姑娘的事,老朽難以預料。」

    左少白道:「在下之見,那少林掌門方丈,似是有意要咱們激怒殿中群憎,和咱們動手,鬧出流血慘劇。」

    萬良道:「不錯,一癡確然有此用心,不過,那范姑娘定然可以瞧出那一癡大師的用心,定會有對付之道。」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道:「女施主此言差矣。」

    左少白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灰袍的僧人,大步行了出來。

    范雪君道:「閣下是何身份?」

    那灰袍僧人道:「貧僧乃本殿執事,我少林大殿,乃寺中莊嚴之地,如何能留人宿住?」

    范雪君道:「貴寺方丈,拂袖而去之意,大師知道麼?」

    那灰袍僧人,道:「方丈之意,貧僧不敢妄測。」

    范雪君道:「貴寺方丈用心,十分明顯,我等如是留住你們少林寺中;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不便施下毒手,我等離開貴寺,他就可暢所欲為了。」

    那灰袍僧人合掌當胸,道:「阿彌陀佛,這個貧僧不敢妄言。」

    范雪君冷冷接道:「我等如果是害怕,那也不敢來了,既然敢來,自是早有準備,貴寺中大部高僧,都是屬守清規之人,但為少數不法之徒掩去耳目。」

    只聽一聲怒喝道:「女施主竟敢辱及本寺方丈。」

    隨著那呼喝之聲,兩道白芒,破空而出,直向范雪君飛了過去。左少白長劍疾出,呼呼兩聲,擊落了兩枚飛向范雪君的暗器。凝目望去,只見兩枚匕首,橫落在大殿之上。

    左少白目光炯炯,掃掠了群僧一眼,只見群僧個個肅然而立,竟是無法查出那一個發的匕首。

    生死判萬良冷冷說道:「是那一位高僧發的暗器,還請出來答話。」他一連呼叫數言,始終無人相應。

    左少白緩緩撿起匕首,藏入了懷中。

    范雪君高聲說道:「在諸位之中。有著兩種大不相同的人,一種是心有所疑,希望能查一個水落石出,另一種是恨不得立刻把我等置於死地,賤妾之言,諸位屬於那一種人,心中自然明白了。」

    語聲甫落,突聞幾聲鑼響,傳了過來。殿中群僧聞得那鑼聲之後,突然拔足向殿外奔去。

    左少白,萬良、黃榮、高光等,立時護著閒雲大師和范雪君退入到大殿一角。

    大殿中近百的僧侶,在鑼聲餘音甫絕,竟然跑的一個不剩。

    萬良輕輕歎息一聲,道:「范姑娘,此刻咱們該當如何?」

    范雪君道:「至低限度,咱們已然引起少林寺中甚多僧侶的懷疑,那一癡大師遲遲不敢下手對付咱們,也顯然是心有所忌了。」

    萬良道:「少林群僧,都已經離開了這座大殿,咱們是否應該離開這座大殿?」

    范雪君道:「少林寺中,有些什麼規矩,咱們是一無所知,目下那一癡大師,就希望咱們在無意之中,觸犯那少林規戒,和少林群僧造成衝突,在真像未明之前,咱們最好先不要胡亂走動。」

    在少白道:「長守此地,亦非良策,總得想個辦法才是。」

    范雪君道:「一個人處境愈是險惡,愈要保持鎮靜,不要自亂了章法。」

    左少白口雖不言,心中卻是暗自忖道:「如不趁少林僧侶尚未佈置好拒敵之陣時,衝出少林寺去,難道要等到人家準備就緒之後,再行破圍而去不成?」

    大殿中突然間,沉寂下來,良久聽不到一點聲息。范雪君臉上帶著面紗,靠在一根木柱之上,似是在用心思索著眼下的處境。

    只聽閒雲大師長長吁一口氣,道:「諸位的事,老衲本是不該插口,但卻又忍耐不住,不過,老衲之言,說了就算,聽與不聽,還由諸位作主。」

    范雪君說道:「大師有何高見,儘管請說。」

    閒雲大師道:「就老衲所知,目前的少林寺,已為姑娘之言造成了分裂,那四戒大師,在少林寺中,聲譽甚隆,少林寺弟子眾多,戒規也與眾不同,方丈的權威雖重,但長老會足可以和方丈分庭抗禮,如若那四戒大師,能得長老會的支撐,決然不致有何損傷,不過,任何一門,都忌諱他人插手多管內部中事,如今姑娘少林正值紛亂之際,除非姑娘別有用心……-」

    聲音突然轉低,接道:「有把握能夠以武功降服少林群僧,否則,最好是先行退出寺去,讓他們內部澄清之後,再作計議。」

    范雪君道:「大師之意,可是說此刻咱們可以破圍而出。」

    閒雲大師道:「老衲之意,咱們最好是先退出少林寺去,再作主意。」

    范雪君道:「賤妾的考慮是,咱們退出少林寺去,如若那一癡大師派出少林高僧,改裝易容,夤夜施襲,我等又該如何對付?」

    閒雲大師正待答話,瞥見一個身著灰袍的老僧,手執禪杖大步而來。那灰袍老僧行到大殿門口,停了下來,手舉禪杖高聲道:「老衲少林寺監院,諸位未得我方丈允准,不能留此過久。」

    張玉瑤冷笑一聲,接道:「臭和尚,發什麼狠?我們偏偏要留在這裡,瞧你能把我們怎麼樣?你們有本領,何妨出手試試,瞧瞧能不能把咱們趕出去?」

    她一直隱忍不言,早已蹩了一肚子氣,此刻一開口,說的難聽無比。范雪君想要阻止,已自不及。

    左少白心中暗道:這丫頭如此利口傷人,今日這一架,只怕是打定了。」

    那知事情的變化竟然是大出了兩人意料之外,那灰袍僧人,不但毫無怒意,反而長長吸息一聲,道:「貧僧職責攸關,上命難違,諸位施主還是早些出去的好。」

    尤其最後一句,說的聲音很低,但卻字字清晰。

    范雪君輕輕歎息一聲,低聲說道:「多謝大師。」

    那灰袍老僧微微一歎,道:「半個時辰之內,諸位當可暢行無阻。」

    看罷,也不等范雪君等答話,轉身大步而去。

    閒雲大師道:「老衲認得此人。」

    范雪君道:「大師可知他的身份麼?」

    閒雲大師道:「亦屬長老身份,他既然如此說了,必有用心,不可不聽。」

    范雪君道:「好,咱們離開這大雄寶殿。」

    閒雲大師道:「姑娘,最好能小心安排一下,也許在這大殿之外,已有人在監視咱們了。」

    范雪君微一沉吟,道:「大師放心,我料那一癡大師,決然不敢在少林寺中和咱們動手。」

    閒雲大師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之事,說道:「姑娘,今日幾月幾日了。」

    萬良道:「七月十三日。」

    閒雲大師輕輕歎息一聲,道:「咱們很難出少林寺了。」

    范雪君道:「為什麼?」

    閒雲大師道:「除非是老衲被擄之後,武林中另有新的規法,每年七月一日開始,少林寺中長老,大都要集中峰後,達摩洞中,閉關半月,七月十六日,才能開關而出。」

    范雪君道:「為何如此?」

    閒雲大師道:「這是他們少林寺中的隱密,還是那四方大師,告訴老衲,適才老衲瞧見了樹上枝葉微黃,才突然想起此事。」

    萬良道:「少林長老閉關,和咱們有何關連?」

    閒雲大師道:「萬兄久年在江湖之上走動,總該常聽人說過少林寺,有七十二種絕技的事了。」

    萬良道:「不錯。」

    閒雲大師道:「少林寺年邁老僧,未必就會納入長老會中,凡是納入會中之人,必是對寺中有過貢獻,或是在經文上,武功上有所成就的高僧,他們都是年高德劭武功高強,公正廉明之人,所以少林寺的長老會,才有很大的權力,他們也負責精研少林武功,量材傳授給少林弟子。」

    萬良道:「這和咱們離寺,有何關連?」

    閒雲大師道:「如若那少林寺中長老,都在後山達摩洞中坐關,一癡大師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范雪君道:「大師之意,可是說那一癡大師可以布下重重關口,截擊咱們了?」

    閒雲大師道:「老衲不知他採取何種手段,總之,他可以暢所欲為,沒有長老會的阻擾。」左少白道:「四戒、四律兩位大師,是否長老會中的人?」

    閒雲大師道:「據老衲所知,他們都是長老會的人。」

    左少白道:「既是長老會中人,何以不在達摩洞中閉關產閒雲大師道:「長老會人數甚多,兩人也許留寺當值,也許是因故未能參加閉關。」

    說話之間,隱隱聞佛號聲,傳入殿中。聲音低沉中,充滿肅穆之氣,而音波重重,一聞之下,立時可以聽出是很多人在合唱。

    閒雲大師道:「姑娘最好先派一個武功高強之人,出去瞧瞧,如是老衲的判斷不錯,那一癡大師已然在預作部署了。」

    張玉瑤突然欠身說道:「范姑娘,派我出去瞧瞧如何?」

    范雪君還不來及答話,閒雲大師卻接口說道:「就老衲的看法,張姑娘的武功,足可去得。」

    范雪君道:「你去一趟吧!」

    張玉瑤應了一聲,轉身向外奔去。

    范雪君道:「站住。」

    張王瑤停下腳來,回頭說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范雪君道:「不論你遇上什麼事,都不許和人動手,見有異狀,立時趕回大殿中來。」

    張玉瑤道:「如果他們追我,暗器總是可以施用的吧!」

    范雪君道:「能夠不用,那就最好不用了、」

    張玉瑤應一聲,轉身出殿而去。

    大約有一盞熱茶時光,張王瑤重又返回大殿,高聲說道「咱們被圍困起來了。」

    范雪君道:「如何一個圍困之法?」

    張玉瑤道:「東、北、西三面,各有五十名以上僧侶,結成一組,緩緩向大殿行來。」

    閒雲大師道:「正南方呢?」

    張玉瑤道:「正南方是咱們出寺之路,他們倒留了一段空間,大約半里之外,一座廣場之中,站了很多僧侶。」

    范雪君道:「那些僧侶,有何舉動?」

    張玉瑤道:「結了很多圈圈,似是在布什麼陣?」

    閒雲大師吃了一驚,道:「羅漢陣。」

    萬良尖聲叫道:「聞名天下,古往今來,絕無僅有被圍人能闖出過的羅漢陣。」

    閒雲大師道:「不錯,就是那聞名天下的羅漢陣。」

    張玉瑤道:「區區一座羅漢陣,有會麼好伯的,我就有些不信,和以多勝少,以眾對寡,又有何不同之處?」

    閒雲大師道:「數年來,武林中不知有多少自負才慧的人物,都想研究出一個破解那羅漢陣的辨法,但去是無一人有所成就,就老衲所知,那羅漢陣的奇妙,在遇剛則剛,遇柔則柔,不論你練的什麼武功,極剛極柔,都難在陣中發揮出威力,昔年天劍、絕刀,威名震動武林,聲勢值赫,不可一世,但也不敢輕試羅漢陣,凡是被困陣中之人,只有兩途可循,一是棄劍就縛,否則只有累死方休,那一癡大師,既已被咱們揭破了陰謀,事關他生死榮辱,決不會就此甘心,為他代籌,必將是先把咱們一體誅絕,使他的陰謀死無對證,再行設法對付四戒大師。」

    「這些事,自在意料之中,眼下問題是,該如何對付那羅漢大陣?」

    閒雲大師道:「就老衲所知,那羅漢陣雖然奇異無比,但卻必須在一處空闊地方施展。」

    范雪君道:「是啦!大師之意,可是說咱們守在這大殿之中。」

    閒雲大師道:「那羅漢陣的奇妙,在有大有小,大則百人以上,小則九人即可,雖然威力上有所差別,但陣法妙用,卻是一般模樣。」目光望著殿門,接道:「如若咱們能夠守著這座殿門,不讓他們衝入殿中,他們就無法施展那羅漢陣了。」

    萬良道:「難道咱們能夠永守著這座大殿下成。」

    閒雲大師道:「至少咱們得守到七月十六,等到少林寺中長老開關,那時,一癡大師心有所畏,就不敢太過放肆了。」

    范雪君道:「不錯,如若咱們衝不出少林寺,被困於羅漢陣中,傷亡在少林僧侶手中,不但咱們幾個白白送了性命,連那四戒大師,只怕也難生離戒恃院了,此事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閒雲大師道:「不錯,姑娘顧慮甚對,老衲之意,如其冒險衝出寺去,不如守在此地,等到七月十六再說。」

    語聲微微一頓,道:「目下還有一個難題是咱們守在這大殿之中,水飯俱無,數日夜飢餓之後,是否還能保持著迎敵的體能?」

    范雪君道:「咱們還有乾糧嗎?」

    高光應道:「還不夠一餐之用。」

    范雪君道:「好好的收存起來,不可輕易食用,一餐乾糧,咱們要分成數日之用,作為保命之需。」

    萬良道:「姑娘可是已經決定守在這大殿中麼?」

    萬良回顧了左少白一眼,低聲說道:「盟主之意呢?」

    左少白道:「如若那羅漢陣,果然有著傳說的威力,於其冒險突出少林寺,倒不如守在這大殿之中。」

    萬良道:「老朽顧慮的是,如若七月十六日,少林寺中長老,尚未開關,咱們困守於此,和外界隔絕,豈不是要坐以待斃了。」

    范雪君道:「天下形勢,於我不利,目下除了借重九大門派中的力量之外,已無可用之人,九大門派中,又以少林派人數最為眾多,如若能得少林派的相助,咱們才能有望和人一爭長短。」

    只聽黃榮大聲說道:「小心了,少林僧侶,似已準備攻打這座大殿了。」

    閒雲大師道:「不要他們衝入殿中,擺出羅漢陣來。」

    左少白唰的一聲,抽出長劍,道:「在下守住殿門。」

    閒雲大師望了左少白一眼,心中暗道:「此人年事在幾人之中最輕,怎的竟自告奮勇擔如此重任。

    但見萬良等都不出言阻言,自己自是不便多口,回目一顧,只見靠左的壁間,開有一扇很大的窗子,雙手推動輪車,行到那大窗之下,道:「老衲雙腿已被鋸掉,行動不便,就負責守住這扇窗子。」

    范雪君道:「如若他們不能由殿門、窗中沖人大殿,定然會破壁而入,諸位還得小心一些。」

    言罷,突然盤膝坐在大殿一角,不再說話。

    張玉瑤低聲對萬良說道:「敵眾我寡,咱們在對敵之間,那是不能手下留情了。」

    萬良道:「話雖是如此,但姑娘如若能不傷人,最好是不要傷人。」

    張玉瑤道:「搏鬥之間,不是敵死,就是我亡,如何能夠有把握不傷人呢?」

    萬良道:「多傷一個少林僧人,就我結一份仇恨,在下之意,如非必要,就手下留情,不是傷人。」

    談話之間,殿門口處,已然打了起來,左少白劍光閃閃,拒擋了六七個和尚的圍攻。

    張玉瑤凝目望去,只見左少白劍光霍霍,把整個殿門封了起來。六七個少林高僧,手執著不同的兵刃、禪杖、戒刀,紛紛攻來,但卻無一人能夠衝破左少白那綿密的劍光。

    張玉瑤回顧了黃榮一眼,低聲說道:「你瞧那兩個紅衣大漢,體能似已不支,萬一少林僧侶衝入之時,他們從中擾亂,那只是大礙手腳,你過去點了他們的穴道如何?」

    黃榮略一沉吟,道:「姑娘說得不錯。」大步行了過去,點了兩個紅衣劍手的穴道,放在大殿一側。

    這一戰沉默,但卻兇惡常異的惡戰,少林寺中僧侶,一個個勇不可當,禪杖、戒刀、狂風驟雨一般,湧向殿門。

    左少白憑藉著姬侗王道九劍之妙,拒擋住了群僧的攻勢,他擋在門口,看上去似是沾光甚大,不畏懼後面有人施襲,但也使那王道九劍中很多奇奧的劍招,無法發揮出威力。

    張玉瑤瞧著那殿門之外的僧侶,越來越多,已不下數十人,不禁替左少白擔起心來暗道:「就算他劍招精妙,但究竟是血肉之軀,只怕無法這等長久支持下去。少林群僧,人數眾多,如若他們施展車輪大戰,分批攻襲,左少白如何能夠長期支持不敗呢?」

    心念一轉,低聲對黃榮說道:「這樣不行啊!」

    她把心中想過之事,接口說了出來,只聽黃榮惑然不解的說道:「什麼事不行啊?」

    張玉瑤自知說的太急,粉頰一紅,道:「我說盟主,他一人之力,武功再高,也無法擋住無數少林僧侶的輪番攻打呀!」

    黃榮微微一怔,道:「姑娘說的不錯,可是又有誰能夠替了下來休息呢?」

    張玉瑤道:「自然,咱們無他之能,輕鬆異常的抗拒群僧,但咱們可以以兩人代他一個。也好讓他有喘息的機會。

    黃榮道:「我瞧此事,還得借重姑娘大力了。」

    張玉瑤道:「好,咱們兩個去換他下來。」

    黃榮道:「不用慌,盟主內功精深,雖在少林群僧圍攻中,耗費氣力較多,但也可支持一段時間。」

    兩人談話之間,突聞一陣砰砰亂響,傳入耳際,抬頭看去,只見那扇大窗,果然已被人掃斷了窗齒,一個手執戒刀的和尚,飛身而入。

    只聽閒雲大師怒聲喝道:「越窗而入,不怕丟了你們少林寺的臉麼?還不給我躺下。」

    喝叫聲中,右手虛空向上一點。那執刀和尚倒是聽話得很,棄去手中戒刀,蓬然一聲,摔倒在地上。

    萬良道:「大師受數十年的折磨,仍能保持著隔空打穴之技。」

    閒雲大師接道:「老衲被他們關了二十年,唯一的收穫,就是讓老衲悟出了甚多難練的武功,這隔空打穴之技,也是在那地窖之中悟出。」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又有兩個手執戒刀的和尚,由那窗中飛躍而入。閒雲大師右手一揚,兩縷指風湧出,兩個少林僧侶,又應手摔倒。

    萬良吃了一驚,暗道:「這些少林僧侶,縱非寺中高手,但能一躍丈餘高低,穿窗而入,亦非平庸之輩,但這閒雲大師卻能在舉手之間,點倒兩僧,這老和尚武功之高,當真是不可輕侮了。

    目光一掠橫躺在地下的三個和尚,只見他們雙目緊閉、不見外傷,完全是被人點中了穴道的模樣。

    閒雲大師抬起頭來,瞧了那窗門一眼,緩緩說道:「那守住殿門的年輕人,武功很好麼?」

    萬良心中暗道:自然好了,他身兼天劍、絕對兩位絕代奇人之長,焉能不好。口裡卻應道:「在我們金刀門中,他是武功最好的一位。」

    閒雲大師沉聲說道:「你不能讓他一人支持到筋疲力盡,需知這是一個數日不能停止的頑強之戰,這一戰的勝敗,關係著今後整個武林的命運。」

    萬良道:「唉!也許大師能夠換下他來,守住那大殿門戶。」

    只聽張玉瑤急急說道:「看來,不許傷人,咱們決難阻止得住少林群僧這等彪悍的猛攻了。」

    轉目望去,只見整個大殿門口,都已為彌起的劍氣,封閉了起來。數十個少林僧侶,各自揮動著兵刃,輪番向殿內猛衝,但盡都被左少白那矯若神龍的劍勢,給逼退下去。

    閒雲大師望了那殿門口惡鬥的形勢一眼,沉聲說道:「玉瑤你過來。」

    張玉瑤全神都貫注在左少白的身上,右手伏劍,左手握針,只要左少白,一遇上什麼凶險,立時將盡快出手拒擋強敵,救出左少白來。

    直待閒雲大師出口呼叫,張玉瑤才如夢初醒,急急應了一聲,跑了過來,道:「師父有什麼吩咐麼?」

    閒雲大師道:「你還記得那龍劍,鳳掌麼?」

    張王瑤道:「這些時日中,我只要一得休息,立時默誦那龍劍、鳳掌的竅訣,自然是不會忘了。」

    閒雲大師道:「那很好,等一下,你去換他下來。」

    張玉瑤微微一呆,道:「我一個人麼?」

    閒雲大師道:「不錯,如若你真的把龍劍鳳掌記熟於胸,拒擋少林僧侶;守住殿門,並非是難事。」

    只聽萬良怒聲喝道:「有什麼好瞧的。」突然縱身擊起,一掌劈山。

    原來,一個少林寺中和尚,爬到窗口之處,向窗內探望。那和尚右手揚起,接了萬良一掌。雙方掌力接實,那和尚突然離開窗子,向外摔去。但萬良也被震的蓬然一聲,跌坐在實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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