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龍劍鳳掌 文 / 臥龍生
那怪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其聲淒厲無比,有如夜半悲鳴,滿室波蕩,恐怖之極。張玉瑤心中氣怒,正待喝令他停下大笑之聲,忽見那怪人涕淚橫流,不知何時,那大笑之聲,已經變成大哭之聲。
她本待喝罵於他,但見他哭的如此可憐,心中大感不忍,輕輕歎一口氣,柔聲說道:
「不用哭啦!你被他們收拾成如此模樣,只怕神智早已不清,一時糊塗,關上了這千斤閘,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那怪人突然停下哭聲,道;「你這女娃兒心地很好,快過來,老夫要傳你幾招武功。」
張玉瑤呆了一呆,暗道:你自己雙腿被人斷去,五官被人破壞,朝不保夕,岌岌可危,還要傳我武功,豈不是大大的笑話。但見他雙目中滿是渴望之色,又不忍拒絕於他,只好放著膽子走了過去。
這一陣,張玉瑤雖然平靜下來,但那怪人破毀的五官,實是難看無比,要她行近身旁,學他武功,心中仍是有些害怕。
萬良突然接口說道:「閣下雙腿被斷,五官被毀,仍能活得下去,如非有著超人的武功,決不可能。」
那怪人仰臉望著屋頂,沉吟了一陣,道;「只怪老衲,收徒不慎,才落得此等下場,唉!這淒苦的歲月,老衲已然忘去了寒暑更易,日月輪轉,但約略想來,也該有十幾年了。」
萬良道:「閣下自稱老衲,究竟是何身份?」
那怪人兩道目光,緩緩由眾人臉上掃過,道:「提起老衲之名,武林中或將有大部人知……」
萬良道:「請教法號?」
那怪人一字一句的說道:「老衲法號閒雲……」
萬良呆了一呆,道:「閒雲大師?」
那怪人道:「不錯,閒雲正是老衲。」
萬良道:「你可是那峨嵋派的上代掌門,閒雲大師麼?」
那怪人道:「難道當今武林之中,還有一個名叫閒雲的和尚不成?」
萬良道:「你不是早死了麼?」
閒雲大師道:「唉!落得如此模樣,雖有一口氣在,也是生不如死了。」
萬良道:「你不是死在白馬山煙雲峰上了……」
閒雲大師雙目中神光一閃,凝注在萬良臉上,道:「閣下何人?」
萬良知他身份之後,立時變的對他十分尊敬,抱拳一揖,道:「在下萬良,在江湖之上,人稱生死判。」
閒雲大師道:「似是聽人說過。」
萬良道:「唉!武林之中,都認為大師和少林、武當、崆峒四派掌門,死在煙雲峰上,因此掀起了一場滔天風波,白鶴門數百條人命,一夜間被九大門派和四門三會兩大幫中派出的高手,盡行屠戳,此事天下皆聞,大師就一點不知道麼?」
閒雲大師道:「七月十五白馬山煙雲峰中之會,老衲親自參與,被孽徒用迷香迷倒,此後就被囚禁,渡著這暗無天日的生活,與那白鶴門何干呢?」
萬良道:「果然是一件沉海奇冤,唉!只可惜盟主不在此地。」
周正道:「盟主是誰?」
萬良道:「左少白,白鶴門慘遭屠戳,追殺之後,唯一的生還之人。」
周正一拍腦袋,道:「可是那受傷的少年人麼?」
萬良道:「不錯。」
周正道:「萬兄為何不早替兄弟引見引見,致使兄弟對盟主有甚多失敬之處。」
萬良道:「如時機成熟,范姑娘自然會替周兄引見。」
張玉瑤道:「此時此刻,咱們先要想出離開這地窖之策,如是不能出去,縱然知道了聖宮神君是誰,也是枉然。」
周正道:「姑娘說的不錯。」
萬良道:「大師,何以留此,想必然有一段曲折離奇的經過,但如不能出此地窖,一切都成泡影。」
閒雲大師道:「都怪老衲太過粗心大意,如是能夠先行問問幾位,那就好了。」
萬良道:「事已如此,大師也不用自責過深,眼下之策,如何設法渡過這個難關,出此地窖才是。」
閒雲大師道:「據老衲所知,這地窖中確無操縱那千斤閘的機關。」
萬良突然舉步而行,直到牆旁,舉手在壁間敲打了幾下,搖頭道:「這牆壁都用石塊砌成,而且深入地下數丈,只怕是難以破壁而出。」
周正望著那橫隔出道的千斤閘,緩緩說道。「在下相信,這地窖之中,定有能夠啟開千斤閘的機關,只要能夠耐心尋找,定可尋到。」
萬良歎息一聲,望著那殘餘的火燭,緩緩說道:「這火燭,至多還可燃燒過一頓飯的工夫,這一隻殘燭燃光,地窖中立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那時,咱們要摸索找到那開啟石門的機關,又怕不是易事了。」
只聽閒雲歎息一聲,道:「他們臨去之際,替老衲留下很多食物,現在尚有餘糧,咱們幾人食用,可供數日之需……」
目光轉注到張玉瑤的臉上,道:「這十餘年來,他們輾轉把老衲運來送去,最後到了這座地窖之中,十幾年暗無天日的生活,實是生不如死,但老衲所以堅持著活了下去,只因一樁心願未完。」
處身絕地,經過了一陣心潮起伏之後,幾人反而沉住了氣。
萬良輕咳了一聲,道:「只要能有數日乾糧,保持咱們體能不衰,范姑娘定然可以把咱們救出此地,大師先說說你的心願吧!」
閒雲大師道:「他們苦刑迫供,要老衲說出峨嵋派中絕技。」
周正突然接口說道:「你還記得那逼供之人麼?」
閒雲大師道。「那主腦之人,經常以不同的身份出現,忽而白髮飄飄,忽而少年出現,但老衲對他早已留了心,積數十次觀察所得,確定了只是一人,他以數十種不同的身份出現,旨在惑人耳目。」
萬良長長吁一口氣,道。「這麼說來,那聖宮神君,是確有其人了。」
周正接道:「可能記憶出那人的特徵麼?」
閒雲大師道:「他經常以不同的身份出現,如何能記他特徵,但老衲卻默默的記下了他的神氣,只要能和他見面,他開口說上一句話,老衲就可以認得出他。」
萬良道:「這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了。」
閒雲大師道:「不錯,他數十次嚴刑迫逼,一次比一次用刑慘酷,老衲受逼不過,確把峨嵋門中甚多絕技,說了出來,不過,也因此,使老衲思竅大開,悟出了峨嵋派中的幾招絕世奇學,老衲未遭囚禁之前,亦曾下過三年苦功,習練這幾招武功,終因太過深奧,難以入門,如今卻豁然貫通於胸了。」
他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這是我峨嵋一門絕傳了百年的奇技,既經老衲悟出,不能讓它沉沒下去。」
萬良道:「老前輩之意呢?」
閒雲大師目光緩緩由周正、張玉瑤臉上掃過,道:「我要就你們三人之中,選出一人,授此絕學。」
萬良道:「此事體大,咱們不便作主,大師自去選吧!」
閒雲大師目光凝注到張玉瑤臉上,道:「這位年紀最輕,資質亦佳,當可受我絕學。」
張玉瑤道:「要學什麼武功?」
閒雲大師道:「我峨嵋絕傳之密『飛龍三劍』和『天鳳四掌』。」
張玉瑤微微一笑,道:「龍劍鳳掌,這名字不錯。衝著這名字,我也要學……」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可要拜你為師?」
閒雲大師道:「不用拜了,不過老衲有一件不情之求,還望姑娘答允。」
張玉瑤道:「好!你說給我聽聽。」
閒雲大師道:「張姑娘學會龍劍、鳳掌之後,只許用來對敵,不許轉授他人。」
張玉瑤道:「好吧!還有什麼?」
閒雲大師道:「此乃我峨嵋門下鎮山之學,姑娘必得還我峨嵋門中……」
張玉瑤道:「可是要我削髮為尼,投效你峨嵋門下麼?」
閒雲大師歎道:「那倒不用了,日後大局澄清之後,請姑娘把此技,傳於我峨嵋掌門之人,那就算還藝於我峨嵋門中。」
張玉瑤沉思了一陣,道:「你說的這般鄭重,好像那龍劍鳳掌,真有著驚人威力似的。」
閒雲大師道:「不是老衲誇口,當今天下高手,能夠接我飛龍三劍,和天鳳四掌之人,只怕還難找得出幾個來。」
張玉瑤道:「當真如此麼?」
閒雲大師歎道:「此時何時,老衲那還有心情和你說笑?」
張玉瑤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深深施一禮。
閒雲大師目光一掠周正、萬良,道:「兩位在這地窖之中,找找那開啟閘門的機會,老衲要立刻傳授這位姑娘的武功了。」
周正一抱拳,道:「大師情吧!」
閒雲大師目光移住在張玉瑤的臉上,道:「咱們到那角落中去吧!龍劍鳳掌,過於深奧,如若姑娘不能夠集中心神.只怕很難學成。」雙手轉動輪車,向前行去。」
張王瑤道:「我給師父推車。」
閒雲大師十餘年來,從未受過這般恭維,心中大感受用,不禁回頭一笑。張玉瑤只覺他一笑之下,破去的五官,疤痕更見鮮明,不禁心中一震。但她卻強自鎮靜自己,不使那畏懼之色,形諸於外,推著輪車,行到地窖一角。
周正和萬良互對望了一眼,開始在地窖中搜尋起來。他們搜查的十分仔細,每一寸可疑之處,都不放棄。但那半隻殘燭,已到燒盡,燭光一閃而熄。
萬良輕輕歎息一聲,道:「周兄,兄弟身上還有三隻火折子,那也不過能燃燒一頓飯的工夫。」
周正接道:「那三隻火折子,先好好收起,等待必要之時,再用不遲。」長長吁一口氣,道:「不過,在下的看法,咱們找到那控制機關的希望不大,只怕還得范姑娘趕來相救。」
萬良心中暗道:「范姑娘能否想出開這閘門之策,甚難預料,但此刻我必得堅定周正對范姑娘的信任才行。」心念一轉,哈哈大笑,道:「那范姑娘才慧絕世,照兄弟的看法,必能想出開這閘門之策。」
周正道:「不錯,如若無那范姑娘驚人的才能,兄弟也不敢叛離那聖宮神君……」
他似是自覺此言太過示弱,輕輕咳了一聲,道:「倒不是兄弟怕死,實是因卵石相擊,其結果是必敗無疑,兄弟必得留下有用之身,為武林略盡一份棉力,這機會我已經等待很久了。」
萬良道:「話雖如此,但咱們也不能就這般等候那范姑娘趕來相救,范姑娘未來之前,咱們也該先行一盡心力。」
周正道:「萬兄說的是,兄弟去招呼兩個隨來屬將,要他們也一齊動手搜尋。」
大步行到地窖門口之處。地窖之中黑暗如漆,但因幾人都有著過人的目光,過了一陣之後,目力已能適應,只見兩個紅衣劍手,呆呆地站在出口之處。
周正低聲說道:「閘門已落,不會有人施襲,兩位幫助找那控制閘門的機關吧!」
兩個紅衣劍手,應了一聲,開始在地窖中搜尋起來。萬良雖然搜找的十分仔細,但心中卻明白,這舉動無疑是大海撈針,目的只想使周正和兩個紅衣劍手,心有所注,暫把置身於死亡之境的險惡忘去。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萬良已是很仔細的搜查過每一寸的土地、牆壁,但卻一無所獲,但他仍然不肯停手,生恐影響到周正和兩個紅衣劍手的信念。
地窖中不見日月,幽暗中也不知道過去幾個白日黑夜。萬良感覺腹中有些飢餓,而且也覺出無望找到那開啟閘門的機關,長長歎息一聲,道:「不用再找了。」
周正早已心灰意冷,但見萬良不肯停手,也只好咬牙苦撐下去。
只待萬良勸止,才停手說道:「那閒雲大師說不錯,這地窖只怕沒有開啟那閘門的機關。」
萬良道:「周兄,你估計一下,咱們在這地窖之中,停有多少時間了?」
周正道:「照兄弟的估計,一晝夜有多了。」
萬良道:「周兄有否飢餓之感?」
周正道:「不錯,兄弟早已有些飢餓了。」
萬良道:「好,咱們找那閒雲大師,要些食物之用,先飽餐一頓再說。」
周正道:「咱們失蹤了一晝夜,范姑娘自然早知道了。」
萬良道:「是啊!也許此刻那范姑娘正在地窖之外,想法子營救咱們。」
周正回目望了閒雲大師停身的角落一眼,緩緩說道:「張姑娘學習武功,似正在緊要關頭,咱們最好別去驚擾他們……」
語聲未絕,突聞一陣冷笑聲,傳了過來。萬良一驚而起,流目四顧,冷冷說道:「什麼人?」
只聽一個柔細嬌甜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周堂主,凡是背叛神君之人,有誰能逃得死亡之危?」
周正失聲叫道:「聖宮花相。」
那嬌柔聲音應道:「不錯……」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但本座在此,而且神君大駕馬上就到,你背叛聖宮之事,本座已用飛鴿傳信,報於神君,神君為此,大為震怒,親率護駕八童,兼程趕來此地,日落之前,當可到此。」
黑暗中萬良隱隱覺出那黃鶴周正,全身在微微抖顫。兩個紅衣劍手,更是嚇的站立不穩,齊齊向後退去,靠在牆壁之上。
萬良高聲說道:「姑娘聲音清晰,想必也在地窖中了。」
那聖宮花相冷冷說道:「不錯……」
一道燈光直射而入,地窖一角,突然出現了一個五寸見方窗口。萬良心中暗道;原來這地窖中還有套間。
但聞那花相接道:「你們被困於此的消息,已然被那姓范的丫頭知曉,此刻,她正率人在地窖外面設法,想攻入地窖之中,拯救你們,但她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待神君大駕一到,先收拾了那姓范的丫頭,再來收拾你們。」
萬良正待開口,那聖宮花相已蓬然一聲,關上了窗門。
萬良急急說道:「周兄,范姑娘已然趕到了地窖之外,正設法救咱們脫險,但這地窖曲折迴旋,范姑娘一時之間,只怕難以找到他們出入的密門,兄弟之意……」
凝目望去,只見周正瞪著雙眼,呆呆出神,不禁一皺眉頭,說道:「周兄……」
他一連呼叫數聲,不聞周正回答之言。萬良暗暗歎息一聲,忖道:聖宮神君當真有如此厲害麼?以黃鶴周正在武林中的身份,竟然嚇得神昏意亂,茫然無措。當下提高聲音,說道:「周兄!」
周正如夢初醒一般,啊了一聲,道:「什麼事?」
萬良道:「周兄,可曾瞧到壁間燈光麼?」
周正道:「好像瞧到了。」
萬良微微一怔,道:「好像瞧到了?那是說周兄沒有瞧清楚了。」
周正不理萬良問話,卻自言自語的說道:「如若聖宮神君,當真的趕了來,咱們被他生擒處死,那就先行自絕好了。」
萬良輕輕歎息一聲,道:「周兄,在下有件不解之事,想請教周兄?」
這幾句話,說的聲音甚大,黃鶴周正聽得字字清晰,鎮靜了一下心神,道:「兄弟知無不言。」
萬良道:「周兄神志清醒了麼?」
周正道:「兄弟一直很清醒啊!萬兄有何指教,儘管清說。」
萬良道:「一個人能死幾次?」
周正道:「亙古以來從未有死亡兩次之人。」
萬良道:「這就是了,干古艱難唯一死,周兄可以自絕而死,何以不以有用之身,和他決個勝敗?」
黃鶴周正道:「話是不錯,只是那聖宮神君,神君……」
提到聖宮神君之名,周正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口還打顫,說不清楚。
萬良心中暗道;黃鶴周正,在武林中也是叫得響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是如此一個膿包,心中激動,高聲說道:「周兄,那聖宮神君是不是人?」
周正道:「自然是人了。」
萬良道。「既然是人,周兄何以如此怕他?」
周正輕輕歎息一聲,道:「非是怕他,實是咱們沒有和他拚命的機會。」
萬良道:「一刀和十刀,同是一死,既不畏死,天下還有什麼可怕的事。」
周正道:「萬死不信兄弟之言,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唉!也許萬兄見到那聖宮神君之後,就知兄弟所言非虛。」
萬良還想反駁,但想到出口之言,大使周正難看,又強自忍了下去。
只聽張玉瑤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諸位可曾找到那開啟閘門的機關麼?」
萬良回頭望去,只見張玉瑤站在身後,當下答非所問說道:「姑娘可曾學會了那閒雲大師的武功?」
張玉瑤歎道:「那龍劍鳳掌,深為博大,我雖得那閒雲大師細心傳授,但只能記其概要,不解精意何在。」
萬良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奇遇,繼絕學,立大功,還望姑娘多多用心。」
張玉瑤道:「我已用盡了心力……」
只聽蓬然一聲大震,傳了過來,打斷張玉瑤未完之言。
萬良喜道:「范姑娘已經找到了閘門前面。」
周正道:「咱們擊打閘門吧!」
萬良道:「不錯。」揚手一掌,拍在閘門之上。但聞蓬蓬蓬三聲連響,傳了進來。
萬良笑道:「果然,范姑娘已經找到閘門前面。」
黃鶴周正輕輕歎息一聲,道:「縱然是范姑娘大駕親到,只怕也難是那聖宮神君之敵。」
萬良知他已在聖宮神君的積威之下屈服,聞他之名,早驚心喪魄,毫無鬥志。不再言語,揮掌在那閘門上,擊了三掌。
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那緊關的閘門,突然升了上去,一道燈光,透了進來。黃榮、高光,各舉著一隻燈籠,大步走了進來,緊隨著左少白佩劍、掛刀,行入地窖之中。范雪君臉垂面紗,扶著范雪儀肩頭,緩緩走了進來。
萬良急急迎了上去,抱拳說道:「多謝姑娘搭救。」
范雪君輕輕歎息一聲,道:「我們費了半夜一日的工夫,才找到開啟閘門的機關。」
周正道:「如非姑娘及時趕來,只怕我等要活活餓死於地窖之中了。」
范雪君道:「他們設計這道閘門,用了不少心機,只可惜仍然留下了可循之路,如是那修築這閘門之人,稍微笨些,就是我們再多耗一些時間,只怕也難找到。」
周正輕輕歎息一聲,道:「范姑娘來的晚了一些。」
范雪君道:「為什麼?」
周正道:「那聖宮神君已經親身趕來此地,而且即刻就到。」
范雪君道:「什麼人告訴你們這消息?」
周正道:「聖宮花相。」
范雪君道:「那聖宮花相現在何處?」
萬良道:「就在隔壁一間密室之中。」
范雪君沉吟了一陣,道:「也好,早晚都免不了這一場見面之爭,早些見見也是一樣。」
萬良突然想起閒雲大師,急急對左少自道:「有一件驚人之訊,要告訴盟主。」
左少自接道:「什麼事?」
萬良道:「事關你們左家沉冤,武林昔年以圍殲白鶴堡的罪名,立時就可以大白天下了。」
左少白驚喜過度,反而半晌講不出話,呆了很久,道:「在下亦知家父蒙冤難中,只是眾口爍金,找不出確證以服人心,只怕我左家沉冤,還難洗雪。」
萬良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有確證了。」
左少白道:「什麼確證?」
萬良道:「震驚當代四派被害掌門人之一,還生於人世之間。」
左少白道:「天涯茫茫,縱知他們還生於人世。又到那裡去見?」
范雪君突然接口道:「那人想是已在這地窖之中了。」
萬良道:「不錯,姑娘果有過人之慧。」
左少白急急接道:「現在何處,可否讓在下見見?」
只聽輪聲響動,閒雲手推輪車而出,接道:「老衲在此。」
燈光下只見他五官破損,雙腿俱斷,坐在輪車之上,其形怪異無比。
左少白急急一抱拳,道:「在下左少白,乃白鶴堡堡主左鑒白之子,敢問老前輩大名如何稱呼?」
閒雲大師道:「老衲法名閒雲。」
左少白道:「原來是閒雲大師。」
萬良接道:「這位閒雲,乃峨嵋派當代掌門人,正是四被害掌門之一。」
左少白只覺胸中熱血沸騰,半晌之後,才鎮靜下來,緩緩說道:「我白鶴堡為四大掌門被害一事,付出了慘重無比的代價,四門、三會、兩大幫,聯合了九大門派,選遣高手,夜戰白鶴門,使兩百餘人,莫名所以的作了刀下之鬼,大師可否詳述一下經過情形?」
閒雲大師道:「白鶴門被屠一事,老衲是一概不知。」
左少白道:「在下只想大師追述一下被害的往事。」
閒雲大師歎息一聲,道:「聽諸位之言,似是此事鬧的天翻地覆,但老衲等遇害之事,卻是簡單無比。」
左少白道:「大師可曾瞧到了家父白鶴堡主左鑒白麼?」
閒雲大師搖搖頭,道:「老衲未曾瞧到。」
范雪君突然接道:「可是有人預先在幾位飲用的酒飯之中,下了劇毒麼?」
閒雲大師道:「不錯,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老衲和少林武當等諸位掌門道兄。飲用過酒飯之後。人就暈了過去,以後的事,就不知道了。」
范雪君道:「如是幾位是真的被人殺害,那就不致於這般複雜了。」
閒雲大師道:「武林對老衲等的死亡,如何傳說?」
左少白道:「四位屍體,遺留在白馬山煙雲峰上,橫陳而死,不知何人說出,那日曾見家父在煙雲峰上出現,故而,把四位死亡的血海深仇,移到我們白鶴門的頭上,一夕禍變,白鶴門慘遭屠戳了兩百餘口。」
范雪君接道:「大師等死亡之跡,已然不足為奇,只是何以移仇白鶴門,其間定然有其原因,大師請仔細的想想,當時是否見到了什麼?」
閒雲大師沉吟了一陣,道:「老衲和武當元真道兄先到了一步,似是見過一個玄衣婦人,從十餘丈一條小徑上,疾奔而過……」
左少白急急接道:「大師可還記得那婦人的容貌麼?」
閒雲大師搖搖頭道:「記不得了。」
范雪君道:「那婦人手中可有兵刃?」
閒雲大師道:「手中好像提著一把長劍……」
思索了一陣,接道:「不錯了,提著一把長劍,當時老衲,還和元真道兄研討兩招劍術,就是瞧到那婦人手中長劍之後,有所啟發。」
左少白輕輕歎息一聲,道:「大師尚在人世,想那少林、武當、崆峒三派的掌門人,都還活在世上了?」
閒雲大師道:「這個,老衲就不敢說,老衲以無與倫比的忍耐,才保下了一條殘缺的性命,少林、武當兩位道兄,論內功成就,都在老衲之上,機智才能亦非老衲所及,只要他們能和老衲一般的忍耐著苦刑羞辱,決不會死在老衲的前面。」
范雪君道:「大師醒來,可曾和他們見過面麼?」
閒雲大師道:「沒有,我們各被囚居一方。」
范雪君道:「大師可知他們擄掠諸位用心何在麼?」
閒雲大師道:「當時不知,此刻自然是知道了。」
范雪君道:「為什麼?」
閒雲大師道:「當時,老衲和少林、武當、崆峒三位道兄,因鑒於武林中數百年來,一直不停的殺伐,不但大傷我武林元氣,而且有違我練武之人的戒條,決心聯手,平息武林紛爭,想不到是一呼之下,不但九大門派群起響應,連四門三會兩大幫,都響應起來。本想武林從此太平,卻不料禍起蕭牆,變生肘腋,老衲和三位道兄,函邀諸大門派和四門、三會、兩大幫中首腦聚會之日,竟然被人迷倒。」
范雪君道:「大師被擄之後,他們怎樣對待於你?」
閒雲大師道:「苦刑相逼,要老衲講出武功。」
范雪君道:「大師可曾講了麼?」
閒雲大師道:「為此,老衲被砍去雙腿,破去五官,凡是人間最難忍受的酷刑,都被他們用了出來,老衲受逼不過,只好講出來了。」
范雪君道:「照此說來,那少林、武當、崆峒三派掌門人,也無法熬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