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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智闖福壽堡 文 / 臥龍生

    左少白等三人混入披麻帶孝男女行列之中,黃榮暗中留心查看了一遍,竟是找不出多餘的孝衣。

    目下的情勢很明顯,如若左少白和黃榮欲想取得孝衣,只有設法從這些隨行戴孝的人群中身上脫下,當下施展傳音之術,低聲對左少白道:「咱們必得在天亮之前,設法取得一套孝衣。」

    左少白也施展傳音之術,答道:「如若因此傷了三條人命,那未免太毒辣了。」

    黃榮道:「如是咱們點了他們的穴道,脫下他身上的孝衣。」

    左少白搖頭說道:「不行,如若留得三人命在,豈不是掩耳盜鈴,必得另想辦法才好。」

    兩人雖然施展傳音之術交談,別人無法聽得,但兩人竊竊私議之舉,卻已引起了別人疑心,一個三旬左右的中年大漢,陡然向兩人走了過來。

    左少白反應靈敏,心知再不下手,只怕要立時揭穿真象,當下來不及多作思考,右手疾翻,一把扣在那大漢脈門之上,左手早已覬准部位,點向那大漢啞穴。

    那大漢料不到左少白出手如此之快,右腕脈穴被扣,還未來及呼叫,啞穴已被點中。

    黃榮身子一側,行在兩人側面,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此時,那少婦的哭聲,更見淒涼,靜夜中傳了老遠,那棺木行進的速度,也加快了甚多,似是要在預定的時間之內,趕到約定之處。

    左少白五指緊扣那大漢右腕,和他並肩而行,口中卻冷冷說道:「你如妄動掙扎之念,我只要出手一指,立可把你置於死地。」

    那大漢口不能言,但左少白從他雙目中瞧出那乞求光芒,登時心中一寬,接道:「我們並無惡意,兄台也不用多心。」手中動力暗加,那大漢頓覺半身發麻,舉步艱難。

    高光緊隨在兩人身後,伸出雙手去頂在那大漢後背上,助他們向前行。

    左少白看那大漢滿臉痛苦之情,似已不堪折磨之苦,暗中一鬆指勁,那大漢身上麻木立消,人已可自動舉步而行。

    他口不能言,只好瞪著一雙眼睛,望著左少白目光之中充滿著詢問之意。

    左少白輕輕咳了一聲,施展傳音之術,說道:「在下有幾件不解之疑請教兄台,如是兄台允和在下合作,請把頭點上三點。」

    那大漢依言點頭三下。

    左少白道:「此刻咱們兄弟,需得三身孝衣,以掩人耳目,不知兄台是否有辦法取得?」那大漢又點了點頭。

    左少白道:「在下先放開兄台腕脈,請替我們取回孝衣之後,我再行設法解卻兄台啞穴。」那大漢又自點了點頭。

    左少白道:「我這點穴手法,乃獨門密傳的絕技,當今之世,除我之外,再無人能夠解開我點的穴。」五指一鬆,放開了那大漢。

    那大漢回顧了左少白一眼,突然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只見他在人群中閃了幾閃,人已不見。

    左少白大為憂慮的說道:「如若此人洩漏咱們身份,只怕立刻要引起一場慘殺。」

    黃榮道:「他啞穴未解,有口難言,倉促之間,也無法表達心意,只要咱們能夠隨時在他身後監視,就不難使他心神受束。」

    左少白道:「咱們未著孝衣,如若在人群之中穿來穿去,只伯要引起別人疑心。」

    正自憂慮,忽見那大漢匆匆走了回來。走近左少白身前,微微撩起衣襟,取出三方白巾,遞了過去。這是黎明前的一段黑暗,那大漢舉動又十分小心,也未引起別人注意。

    左少白匆匆接過三方白巾,分給了黃榮、高光纏在腰上,推活那大漢穴道,但右手五指,仍是緊緊扣著他的脈門,低聲問道:「那白衣少婦,是何許人物,棺木之中,屍體是誰?」一面減低行速,故意落後數丈。

    那大漢長長吁一口氣,道:「棺木中的屍體,乃是七星會江南總分堂堂主宇大方,那白衣少婦是宇夫人。」

    左少白道:「那宇大方怎麼死的?」

    那大漢道:「在下還未親自看到屍體,但聽說似是一柄『仇恨之劍』所傷。七星會江南總分堂出了這件慘事之後,立時以飛鴿飛報總堂,總堂亦為此事震動,派出了三位大護法,由會堂堂主率領,趕來岳陽,處理此事。據說,七星會主亦將隨後趕到。」

    左少白道:「有道是屍不離寸地,這宇大方既是死在江南總分堂中,為什麼要連夜運屍他往?」

    那大漢道:「詳細情形,在下亦不清楚,好像總堂中飛鴿傳訊指示,要那宇夫人把屍體送往指定之處。」

    左少白察顏觀色,覺得他不是謊言,心知再追問也是無益,當下轉變話題,道:「你可是七星會中的人麼?」

    那大漢道:「在下雖在七星會江南總分堂中執役,但卻尚未入會。」

    左少白道:「你即未入會,為何能在總分堂服役呢?」

    那大漢望了左少白一眼,道:「你是什麼人?和七星會有關連麼?」

    左少白遙搖頭,道:「沒有,江湖上任何門派,都和在下無關。」

    那大漢道:「既是未捲入江湖上恩怨,你何苦要趟這次混水?」

    左少白道:「這岳陽城近日中,似是正在掀起一場風暴,很多武林中人,都湧入此地,我們兄弟雖和門派紛爭無關,但亦難免被人誤會,適才連遇麻煩糾纏,見諸位一行人多勢眾,故而混了進來,希望因而減少一些無謂之爭。」

    那大漢半信半疑的說道:「原來如此。」

    左少白道:「在下相信兄台,決不致洩漏我等行蹤。」

    那大漢沉吟了片刻,說道:「眼下隨行之人,除了總分堂中的幾位護法之外,還有那宇堂主和宇夫人的親屬,行列中的人物,十分複雜,三位小心一些,或可不致洩漏行蹤。」

    左少白心中奇道:「此人和我等萍水相逢,何以竟然如此相助,口中卻連連說道:「多承指教。」

    那大漢望了左少白一眼,欲言又上,大步向前走去。

    左少白緊隨他身後,暗中運功戒備,只要發覺那大漢一有洩漏隱密之險,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方法,出手點他穴道。

    又行了約頓飯工夫之久,到了一處高大的莊院所在。那白衣少婦,已然住了哭聲,喝令放下棺木,直向那莊院之中走去。此時,東方天際已然泛現出一片魚肚白色,晨光中景物已清晰可見。左少白和黃榮、高光,怕被人識出馬腳,盡量避開別人的耳目。

    等了片刻,忽然一個身佩單刀的少年,大步走來,高聲說道:「諸位請隨在下入莊院待茶。」當先轉身,帶路而行。

    在少白等隨在人群中,步向那高大的莊院。只見一個金字匾額,橫在黑漆大門上面,寫的「福壽堡」三個大字。進了黑漆大門,是一座深長廣闊的院落,兩盞氣死風燈,高挑在二門前面。

    那身佩單刀的少年,帶頭進入了右側一列廂房之中,說道:「這幾日咱們福壽堡中,來了很多江湖上的朋友,房舍不敷應用,只有屈駕諸位,在這大廂房中休息一下了。」

    說完之後,目光炯炯掃掠數十個佩孝男女一眼,一皺眉頭,道:「諸位之中,可有管事的麼?」

    只聽一聲輕咳,人群緩緩走出一個五旬上下的老者,頭戴白巾,腰帶素帕,拱手說道:

    「夫人去時未曾交代,在下等還待等候夫人令下。」

    那佩刀少年一抱拳,道:「請教兄台大名?」

    那老者道:「在下樑子平。」

    佩刀少年道:「兄弟吳先基。」

    梁子平道:「原來是吳兄。」

    吳先基道:「不敢,不敢,兄弟是拜在大堡主的門下,梁兄如何稱呼?」

    梁子平道:「兄弟在七星會江南總分堂中職司護法之位。」

    吳先基道:「原來是梁護法,失敬失敬!」

    梁子平道:「吳兄言重了……」目光一轉,望著那身著麻衣,手捧靈牌的童子一眼,道:「這位是咱們總分堂主的公子。」

    吳先基回頭望了一眼,道:「原來是宇公子,兄弟失敬了!」抱拳一禮。

    那童子一直在垂首而立,聽完話才緩緩抬起頭來,說道:「家父慘遭不幸,致勞動吳兄和貴堡中人,在下這裡先謝了。」撩起麻衣,跪了下去。

    吳先基急急還了一禮,道:「令堂已入內宅,公子亦請到內宅去吧!」

    那麻衣童子也不謙遜,說道:「有勞吳兄帶路……」回頭望了樑子平一眼,接道:「此間事,勞請梁叔叔多多費神照顧。」

    梁子平欠身說道:「公子放心!」

    吳先基道:「偏勞梁兄,兄弟立刻通知下人,要他們送上酒飯……」目光一轉,望著那麻衣童子,道:「宇公子請!」

    那麻衣童子年紀不大,倒是頗有氣度,舉步向前走去。

    兩個臂裹白紗的少年,緊隨那麻衣童子身側,護擁而去。

    吳先基望了那兩個少年一眼,欲言又止,放步搶先帶路。

    黃榮施展傳音之術,悄然對左少白道:「此地距岳陽不過數十里,盟主昔年。可曾聽說過這『福壽堡』麼?」

    左少白搖搖頭道:「沒有……」忽見兩道目光,直射過來,趕忙停口不言。

    只見梁子平大步行了過來,直到左少白前兩尺之處,才停了下來,沉聲說道:「你是宇堂主的親屬?」

    左少白搖搖頭,道:「不是,是夫人的親屬。」

    梁子平兩道銳利的目光,緩緩由黃榮和高光瞼上掃過,幸而未再多問,轉身而去。

    黃榮道:「這人似是已對咱們動了懷疑。」

    左少向道:「見機而作,如非必要,不可輕易出手。」

    兩人談話之間,瞥見幾個大漢,手捧木盤而來,盤中酒肉,熱氣蒸騰。

    這些身著孝衣的男女,似是經歷了一段長時間的跋涉,每人都很飢餓,接過酒肉,立時大吃大喝起來。左少白、黃榮等,為避人生疑,也裝出一付飢餓不耐之情,大吃大喝起來。

    梁子平不時把目光投注左少白,但對黃榮和高光,卻又似不大留心。

    左少白借吃酒掩遮,施展傳音之術對黃榮和高光說道:「那姓梁的似是特別注意到我,萬一我被拆穿馬腳,逐離此地,你們兩們且莫離開……」雖是,意猶未盡,但卻不能再接下去,以增那梁子平心中之疑。

    忽聽步履之聲,傳了過去,吳先基當先走了進來,在他身後,緊隨著個身穿八卦道袍,木簪椎發,背插寶劍,手執拂塵,長髯飄飄的中年道人。

    左少白目光一掠長髯道人,只覺他眼光如電,閃閃逼人,不禁心中一動,暗道;此人內功如此精深必然是大有身份的人。

    只見梁子平匆匆迎了前去,右手大指和中指,捏在一起,欠身對那道人施禮,道:「江南總分堂護法梁子平拜見上座。」

    那身著八卦道袍的道人臉上毫無表情,叫人無法測知他的喜怒,淡漠的說道:「宇分堂堂主在世之日,可曾指定了他的繼承之人?」

    梁子平道:「指定了宇夫人。」

    那道人淡淡的說道:「宇總分堂主被暗算之後,一切事務,可是那宇夫人處理的麼?」

    梁子平沉吟一陣,道:「不錯,下屬等都是遵從那宇夫人的吩咐行事。」

    那道人道:「嗯!這就是了……」目光一掠那數十個佩孝男女,道:「這些人可都是咱們七星會的弟子麼?」

    梁子平回顧了身後數十個佩孝男女一眼,道:「大部分是分堂中的弟子,少數是故總堂主和夫人的親屬。」

    那道人一皺眉頭,道:「咱們會中戒規,訂的十分明白,凡是會中機密,會外人不得參與,宇總分堂受人暗算死亡,是何等重大的事,如何竟讓外人參與其中?」

    梁子平道:「這個,下屬也不明白,都由夫人作主。」

    那道人冷哼一聲,道:「字夫人這等膽大妄為,只怕是難逃洩露會中機密之罪……」目光如電,往那數十個佩帶孝衣的男子臉上掃過,冷冷說道:「梁護法在江總分堂執事很久了麼?」

    梁子平道:「八年有餘。」

    那道人道:「那很好,江南總分堂中的弟子,想來你都認識了?」

    梁子平道:「大都認得。」

    那道人道:「好!你回頭把哪些不是咱們七星會弟子的,都挑選出來。」

    梁子平心中為難,暗暗忖道:「這些人中除了會中弟子之外,大都是故總分堂主和宇夫人的親屬,我如把他們挑選出來,只怕要引起那字夫人的怨恨,一時間難作主意,沉吟不言。

    那道人目睹梁子平久不言語,知他心有苦衷,當下接道:「你可知本座是誰麼?」

    梁子平道:「咱們會中規矩,一向不許下屬質詢上座,上座不講,下屬也不敢多問。」

    那道人道:「總會中行刑堂主,石鐵英。」

    梁子平心頭一陣跳動,道:「原來是石堂主,下屬不知,尚望恕罪。」

    石鐵英道:「會主遣我來此,授予全權,就近追查此事,酌情處理,不用事事請示了。」

    梁子平道:「上座說的是。」

    石鐵英道:「除了本座之外,還有總會堂中兩位大護法。」

    梁子平道:「在下理該拜見兩位上座才是。」

    石鐵英道:「那也不用了,煩勞梁護法,先就非咱們會中弟子中人,選幾個了來。」

    梁子平應了一聲,回身走近左少白身側,冷冷說道:「你可是夫人的親屬?」

    左少白雖然覺著有些不對,但又不能否認,只好硬著頭皮,道:「不錯,不知護法有何吩咐?」

    梁子平冷冷說道:「夫人的親屬,在下雖未全見,但卻大部識得,唯對閣下,卻是素不相識。」

    三少白道:「在下為了生活,奔走在外,故爾很少到宇府。」

    梁子平道:「不知你和夫人如何稱呼?」

    左少白暗暗忖道:「不能稱的太親近,但也不能說得大遠,免得引起他的疑念。」當下說道:「那是堂姊。」梁子平低聲說道:「那身著道袍之人,是咱們七星會刑堂堂主,問你話時,你言語之間,要小心一些,跟我走吧!」言語忽然客氣了很多。

    轉身帶路,直行到那道人身前。那道人兩個銳利的目光,對著左少白瞧了一陣,直似要瞧透左少白胸腹一般。左少白倒是沉得住氣,神色鎮靜,一點不為所亂。

    只聽石鐵英,道:「梁護法,這人是何身份?」

    梁子平道:「宇夫人的堂弟。」

    石鐵英道:「你認識他麼?」

    梁子平道:「似曾見過,但卻不太太熟識。」他久聞那石鐵英手段的毒辣,只怕株連到自己,竟是不自覺的幫起左少白來。

    石鐵英又打量了左少白一陣,道:「你會武功麼?」

    左少白道:「略知一二。」

    石鐵英道:「那宇夫人既是你的堂姊,何以竟不肯引你入會?」

    左少白道:「在下已和堂姊談過入會的事,只是時機未熟,堂姊不肯替我引見。」

    石鐵英道:「什麼時機未熟?」

    左少白道:「在下聽那堂姊口氣,會中規矩甚嚴,怕我人會之後,恃寵而嬌,犯了會中規戒,她雖是我堂姊,也是無能救我,故爾要我再過一年兩年,長大一些,再入會不遲。」

    石鐵英道:「這麼說將起來,那宇夫人倒是顧慮的很周到了?」

    左少白道:「姊弟之間,豈有不關心的道理?」

    石鐵英冷冷說道:「梁護法,此人之言,可都是真的麼?」

    梁子平道:「這個……這個……」這個了半天,不敢驟下斷言。

    石鐵英冷冷喝道:「什麼這個,那個,他說的是真是假?」

    梁子平道:「句句實話。」

    石鐵英哈哈一笑,伸手一拍左少白的肩膀,道:「令姊也未免太徇私,似老弟這般資質,舉世難求,本堂主回到總會之後,定當把你引薦到會首門下。」

    左少白道:「多謝提攜。」

    石鐵英瞼上笑容突斂,回頭望著梁子平道:「梁護法,那宇總分堂主受人暗算之時,你可在總分堂中?」

    梁子平道:「那夜屬下守在總分堂,寸步未離。」

    石鐵英突然放低了聲音,道:「那宇夫人呢?」

    梁子平道:「也在總分堂中。」

    石鐵英道:「江南總分堂中高手甚多,何以分堂主被人暗算之事,竟是無人發覺?」

    梁子平道:「據屬下所知,那夜並無人混入分堂,定是早已有人潛入……」

    石鐵英冷冷的接道:「這個你怎麼知道?」

    梁子平不覺心頭一寒,由背脊間冒出來一股寒意,道:「屬下只不過是一種臆測。」

    只聽咚咚咚三聲鼓響,一個勁裝佩刀的少年,急步奔了過來,道:「敝堡主請石道爺同入內堂啟驗宇堂主棺木。」石鐵英一揮手,道:「知道了。」回頭望著梁子平道:「梁護法,這般人中哪些該入內堂,祭拜宇總分堂主的亡靈」?

    梁子平道:「這個不勞上座費心。」當下選出一十二人。

    石鐵英拂塵一揮,指著左少白道:「怎不把他也算在內?」

    梁子平連聲應是,又伸手拉過左少白來。

    黃榮悄然行前兩步,低聲說道:「在下承蒙總分堂主收人府中,心中感激不盡,理應同往後堂,一拜堂主的法體。」

    梁子平一皺眉頭,欲言又止。他怕驚動那石鐵英,再吃一陣霉頭,只好忍下不言,右手揮搖不讓黃榮加入。

    那黃榮似是已看出了樑子平心中的畏懼,左顧右盼,裝作不見,隨在行列向前走去。

    高光眼看左少白和黃榮都隨向內堂走去,索性悄無聲息的追了上去。梁子平明明瞧見高光也追了上來,但因不便出言喝止,只好裝作不見。

    黃榮、高光這等膽大的舉動,啟動梁子平的疑心,仔細瞧去,發覺那是兩張從無印象的陌生面孔,不禁心中一動,暗道:「我在那總分堂中,已住了數年之久,上下人口雖然眾多,但大都要見過幾面,有些面熟才是,這兩人卻是陌生得很,必得想個法子,盤問一下才對。」

    要知那黃榮、高光,形貌極是普通,混在人群之中,不易引人注目,不似左少白那般瀟灑英俊,神態秀逸,如同鶴立雞群,一望之下,立時可以瞧出他與眾不同。

    穿過—座寬闊的院落,登上七層石級,進入了二門。一陣濃厚的檀香味迎面飄來。左少白抬頭看去,只見數丈一座高大敞廳中,一片雪白,素花排列,白幔環繞,高燃著四隻白燭,兩口黑漆棺木,並列而放。

    兩個身著雪衣的少女,分列大門兩側。石鐵英當先帶路,將要行近大廳之際,突然響起哀樂之聲。只見大廳兩側,轉出了兩行人群,直向大廳湧來。

    左少白暗中瞧去,只見左面當先一人,是位五旬上下的老者,身著青袍,臂帶白紗,胸前飄垂著花白長髯,第二個四旬年紀,虎目方瞼,神情間一派陰沉。

    第三個是一位麻衣少婦,白帕掩面,無法看清她面貌,但可從神情看出她確有著十分哀傷。

    左少自心中暗道:這位婦人,大概就是那位宇夫人了。

    在那少婦身後,還有六七個高矮不等的、衣著各異的人物。

    右面一群人中,第一位身著淡黃長衫,臉長如馬,兩隻三角眼中寒光如電,兩隻手奇長,垂過膝蓋以下,身後卻緊隨著兩個清俊的青衣童子,一個捧劍,一個肩拐。

    在兩個清俊童子身後,是一個淡綠勁裝的美麗少女。

    三路行列,一齊到達了大廳前面。哀樂突然靜止,兩個素衣少女,翻身入廳,捧出來三束白花,分交在各路當先之人手中。只見三個為首捧花之人,對那靈堂微一禮拜,立時挺身而起。

    那臉長如馬的大漢,拋去手中素花,揚手對左面那花白長髯老者一揮,道:「本門不幸,逢此大敵,勞動兩位堡主,兄弟是感激不盡。」

    那花白長髯老者,微微一笑,道:「尚兄言重了,兄弟承蒙諸位看得起,才肯借用敝堡,作為舉辦喪事之地,如何敢當『勞動』二字。」

    石鐵英道:「敝會會首,本要親自前來,只因會中事務繁忙,一時之間,無法脫身,特派在下先行趕來此地,向二位堡主致謝。」

    那花白長髯老者,一抱拳,道:「好說,好說。」

    那長瞼大漢輕輕咳了一聲,道:「不知貴會會首,幾時可以趕到?」

    石鐵英道:「這個就很難說了,敝會因為和少林派中有了一點誤會,雖屬小事,但如處理不當,亦可引起軒然大波,尚掌門有何見教,和在下談也是一樣。」

    那長瞼大僅神態十分驕狂,重重咳了一聲,不再理會石鐵英,舉步直向廳中行去。

    廳外群豪,緊隨著湧入大廳。素幔環繞的大廳中,除了兩口棺材之外,還有白布掩蓋的八具屍體。

    那長瞼大漢,四顧了一周,道:「這些白布掩蔽的屍體,都是什麼人物?」

    那花白長髯老者說道:「這些人身份很雜,大都是各大門派中弟子?」

    那長臉大漢腳尖一挑,撩起一具屍體上覆掩的白布。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見那具屍體年紀不大,胸口處插著那一柄致命的「仇恨之劍」。

    只聽那長臉大漢說道:「此人是少林門下的俗家弟子?」

    那花白長髯老者道:「不錯,尚掌門見識廣博,當真是常人難比!」

    長瞼大漢右腳一起,又撩另一片掩屍白布,瞧了一陣,道:「此人是龍鳳幫中弟子?」

    花白長髯老者,道:「不錯,尚兄果是不愧為一代掌門之才。」

    長臉大漢似是有意表露自己的廣博見聞,一抬腳尖,又撩起了另一個掩遮屍體的白布。

    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見那人面目焦黑,身上的衣服,大都被火燒去,只餘下一塊黑色袍角,蓋在小腹之上,但胸口之上,仍然插著一把「仇恨之劍」。

    那長臉大漢似是無法再認出這具屍體,沉吟了一陣,道:「這人是個道士?」

    那花白長髯老者,呆了一隻,道:「尚兄如何瞧出此位是三清弟子?」

    長臉大漢哈哈一笑,道:「我從一角黑袍上瞧了出來,不知對是不對?」

    花白長髯老者,道:「不錯,此人是崑崙門下弟子。」

    長臉大漢,道:「這個,大堡主何以知道?」

    那老者道:「兄弟從他遺留的兵刃之上瞧了出來?」

    長瞼大漢又挑起一塊覆掩屍體的白布,道:「這一個是八卦門中弟子?」

    只聽微風颯然,一條人影,突然擠了上來,低頭在那屍體上查看了一陣,突然伸手拔出了那屍體上的「仇恨之劍」。

    此人身材矮小,背上斜斜背了一塊鐵牌,肋間掛了一把短刀。

    長臉大漢眉頭一聳,道:「兄台是八卦門中的什麼人?」

    那人緩緩向過頭來,冷冷說道:「兄弟姓胡、」

    那花白長髯老者急急接口說道:「兩位不相識麼?兄弟給兩位引見一下。」指著那長瞼大漢,道:「這位是太陰門的掌門人尚不同,以拐李挾劍之技,揚名江湖。」

    那自稱姓胡的矮子,說道:「久仰久仰!」

    那老者又指著身背鐵牌的矮子說道:「這位八卦門中的高手,飛叟胡梅。」

    尚不同冷冰冰的說道:「常聽武林同道談起胡兄之名,今日有幸一會……」微微一頓道:「貴掌門沒有來麼?」

    胡梅淡淡說道:「敝師兄從不在江湖走動,尚兄有什麼指教,儘管對兄弟說吧!」

    尚不同道:「昔年夜襲白鶴堡時,兄弟曾和貴掌門見過一面?」

    左少白似是突然被人在前胸擊了一拳般,全身一陣顫動。

    他緊傍宇夫人而立,身子一抖,不覺間撞在了宇夫人的身上。

    左少白趕忙長長吸一口氣,使激動的心情鎮靜下來。

    他警覺雖快,但為時已晚,那宇夫人已然轉過臉來,兩道目光凝注左少白瞼上打量了一陣,柳眉聳動,正想開口。

    突聽飛叟胡梅沉聲說道:「那已是幾年前的事了,敝師兄十幾年來,未再離開八卦坪一步。」

    尚不同道:「貴掌門雄心萬丈,定然是在埋首苦研絕技,準備一旦出山時,一鳴驚人。」

    胡梅微笑不答,卻轉臉望著那花白長髯老者,說道:「馬兄,可曾找出些蛛絲馬跡麼?」

    那老者抬頭說道:「慚愧的很,兄弟就敝堡中可遣之人,連派出一十三名,明查暗訪了一月有餘,竟是找不出一點頭緒。」

    胡梅道:「兄弟不解的是其人似是在和整個武林同道作對,各大門派,各大幫會中人,都是他報仇的對象,兄弟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

    忽聽一聲大喝傳了過來,道:「誰說不能瞧了?貧道非要進去瞧瞧不可!」緊接「噗通」一聲,似是一個人摔倒在地上。

    那長髯老者回目望了那虎目方臉的大漢一眼,道:「二弟瞧瞧,來的哪路英雄,怎的如此橫法?」

    那大漢應了一聲,人還未動腳步,來人已闖進了大廳,道袍佩劍,竟然是一個三清弟子。

    胡梅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牛鼻子老道。」

    長髯老者道:「胡兄識得此人麼?」

    胡梅道:「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們相識了二十年,打過了二十幾場架。」

    長髯老者道:「那就有請胡兄弟引見,不要慢待了佳賓。」

    胡梅道:「好!」大步走了過去,道:「牛鼻子老道,這地方不是你發橫所在……」指著那長髯老者,道:「福壽堡的大堡主馬元福。」

    馬元福一抱拳道:「道兄多多指教。」

    那道人合掌說道:「好說,好說,貧道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一會。」

    胡梅指著那虎目方瞼的大漢,又道:「福壽堡二堡主馬元壽。」

    馬元壽乾咳兩聲,抱拳說道:「請教道兄法號?」

    那道人道:「貧道道號金鐘。」

    尚不同突然插口說道:「道長是武當門下?」

    金鐘道長道:「不錯,請教施主?」

    尚不同冷然一曬,道:「尚不同,名不見經傳,只怕道長不識。」

    金鐘道:「失敬,失敬,原來是太陰門中的掌門人。」

    尚不同道:「認得兄弟身份,足見道長淵博。」

    金鐘道長道:「大名鼎鼎,江湖間有誰不知。」

    馬元福接:「道兄既是武當門下,請進廳共商大計。」

    尚不同最是冷傲,也不和人客套一下,大步直向內廳走去。

    飛叟胡梅突然轉過身體,走到那兩俱棺木前面,仔細一瞧,只見左面一口棺木前面放了一面靈牌,上面寫道:「七星會江南總分堂宇大方之靈,不禁一聳眉頭,轉眼望去,右面棺木之前,也放有一個靈牌,上面寫道:「太陰門周永之靈,飛叟胡梅又覺心頭升起一股怒火,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勢利呀!勢利呀!」

    馬元壽走在最後,聽得胡梅喝叫之聲,突然回過身來,說道:「胡兄,什麼事?」

    飛叟胡梅哈哈一笑,道:「咱們八卦門和福壽堡的交情,不能算淺,比不過七星會,也該強過那太陰門,何以除了七星會和太陰門外,其他門派的屍具。都無棺木裝殮。」

    馬元壽道:「胡兄誤會了,宇分堂主的屍體,是七星會江南總分堂中運來。」

    飛叟胡梅接道:「那太陰門下殮屍棺木,難道也是運來的麼?」

    馬元壽道:「那倒不是。」

    胡梅冷笑一聲,道:「難道福壽堡中只有這一具棺木?」

    馬元壽臉色一變,道:「咱們福壽堡,也不是專收屍體,備許多棺木作甚?」

    胡梅道:「如果沒有棺木,總該以白布覆屍才對,何以獨厚太陰門,而薄天下?」

    馬元壽道:「胡兄這番話用心何在?實叫兄弟難解。」

    飛叟胡梅冷笑一聲,道:「簡單的很,馬兄只把太陰門中人,用棺木收殮起來,卻把我們八卦門和其他門派中的弟子們全都放在地上,用一片白布覆掩起屍體,這歧視之情,明顯異常,這一點當真的還要兄弟當面鼓、對面鑼的叫出來麼?」

    馬元壽淡然一笑,道:「咱們福壽堡與各門各派,一向平行論交,收殮是交情,不收殮,也是應該。」

    胡梅道:「在下並無質問之心,只是覺著這等作法,未免分出彼此厚薄,使天下英雄寒心,也大大的損害了貴堡的威名。」

    馬元壽冷冷說道:「咱們這福壽堡一向把胡兄當作朋友看待,但這並非是畏懼胡兄的威名,如若來此之人,都和胡兄這樣挑剔,咱們兄弟,還有何顏在江湖之上立足?」

    胡梅雙眉聳動,似想發作,但他終於忍了下去,放下臉哈哈一笑,道:「馬兄言重了,兄弟只不過隨口問問而已,馬兄不要多心!」大步直向內廳走去。馬元壽心中雖然有氣,但也不便發作。

    這時,群豪卻已在內廳落座,團團圍守在一張大圓桌上。

    飛叟胡梅目光一轉,看那高居道席而坐的竟然是尚不同,強行壓下的火氣,又不覺冒了起來,暗道:「太陰門在武林之中,聲譽並非十分響亮,這尚不同也不算什麼大有名氣的人物,不知馬氏兄弟,何以竟對他這般恭順。他心有所思,不覺間形諸於神色之間。

    馬元福經驗是何等廣博,一見胡梅的神色,立時瞧出不對,怕他鬧出事情,起身說道:

    「胡兄請這邊來坐。」

    飛叟胡梅輕輕哼了一聲,裝作未聞,卻傍著金鐘道長坐了下去。

    馬元福碰了一個軟釘子,竟是毫無怒意。他心機深沉,不似馬元壽那等口快心直,什麼事都能從容對付。

    只聽尚不同道:「諸位,在下有幾句話,不知諸位是否肯聽?」

    那金鐘出身在武當門下,一向自認是學的玄門正宗武功,對武林中旁支旁脈一向輕視,當下冷冷說道:「尚兄有什麼話?儘管請說。」

    尚不同冷冷說道:「在下之意,是想請各位就咱們現有人手之中,推出一位武功高強之士,以主持其事。」

    金鐘道長道:「我瞧這人也不用選了,就由尚掌門主持就是。」

    飛叟胡梅道:「在下也是這般想法。」

    尚不同目光轉動,掃掠了兩人一眼,道:「兩位之言,可是由衷而發麼?」

    飛叟胡梅道:「這就不一定了,咱們只不過是聽聞過尚掌門的大名,但對尚掌門的真才實學,卻是從未見過,要咱們由衷的敬佩,那未免是求之過苛了。」

    尚不同乾咳兩聲,笑道:「不知胡兄是否想見識一下?」

    胡梅道:「尚兄如肯賜教,兄弟是極願奉陪。」

    左少白和黃榮等,都隨著進了內廳,但卻沒有座位,他想從幾人口中,聽些昔年白鶴堡被屠經過,沒有坐位,也不在乎。

    石鐵英突然接口說道:「尚兄,胡兄,都請忍耐一二,聽兄弟幾句如何?」

    尚不同道:「石兄有何高見?」

    石鐵英道:「咱們集聚這福壽堡,為的是查訪那『仇恨之劍』,目下敵人的消息一點沒有,自己先來一場自相殘殺,未免是太不值得!」

    尚不同道:「石兄之見呢?」

    石鐵英道:「眼下之人,都是負有重命而來,如是查不出那『仇恨之劍』,不但無法覆命,且將成為笑柄,日後在江湖上被人談起,亦是大損顏面的事。」

    金鐘道長接道:「這些道理,淺顯易解,無人不知,不用你來說教,最好說出你的辦法。」

    石鐵英修養雖好,也是受不住這等冷言諷激,當下臉色一變,道:「武當一向被武林同道尊稱為正大門派,怎的言語之間,毫無教養?」

    金鐘道長怒道:「你罵哪一個?」

    石鐵英道:「罵你又能怎樣?」他本是居中調停,卻不料自己竟然也捲入意氣漩渦之中。

    馬元壽急急起身說道:「兩位請暫息雷霆之怒,聽我馬某一言,都怪咱們兄弟疏忽,未能多備幾口棺木,盛殮所有的傷亡人命,才使諸位之間,有了心病,唉!其實福壽堡對江湖同道,向是一視同仁,決無彼此之分,此次各門各派中傷亡弟子,肯送我福壽堡來,足證各位是瞧得起我們兄弟,咱們兄弟縱有不周之處,還望諸位,大量海涵。」說完,抱拳一個羅圈揖。

    飛叟胡梅和金鐘道長,心中實在不滿馬氏兄弟的作法,只把七星會和太陰門中人,用棺木殮起來,而且放置正位,但又不好和馬氏兄弟衝突,只好處處找七星會和太陽門的蹩扭了,但馬元福這告罪一禮,兩人再也發作不出,金鐘合拳還了一禮,說道:「這也不能怪在兩位堡主頭上,馬堡主肯收容本門弟子的屍體,貧道已感激不盡了。」

    馬元福道:「兄弟已然遣人去搜購大批棺木,所有停屍在敝堡的武林同道,務必要一屍一棺。」

    尚不同乾笑兩聲,道:「原來兩位是為此而爭……」目光轉注到胡梅臉上,接道:「兄弟是向不輕言,出口的話,必得有所交代,胡兄雖是遷怒兄弟,但也不便再改口了,這麼辦吧!咱們各演一手武功,在場諸位,評判一下優劣,也就是了。」

    胡梅自是不甘示弱,朗朗說道:「尚兄是一派掌門之尊,先請出手。」

    尚不同道:「兄弟不慣客套,先行獻醜了。」右掌平伸,托起面前茶杯。

    群豪凝目望去,只見那杯中盛茶,逐漸的收縮,片刻之後,結成了一塊堅冰。尚不同哈哈一笑,倒出杯中凝結的冰塊,投擲地上。但聞砰的一聲,摔的片片破裂,笑道:「獻醜,獻醜。」

    飛叟胡海口雖不言,心中卻是暗暗的震駭,忖道:「料不到此人內功,竟有如此造詣,但事已至此,又不能中途退縮,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尚兄內功精深,只怕兄弟難及,我就也借茶杯獻醜一番。」伸出有掌,按在茶杯之上,暗中提聚真氣,那茶杯緩緩向桌面陷落。

    大約有一盞熟茶工夫,整個茶杯,全都陷入桌面之中,杯口和杯麵一般的平齊。

    馬元福哈哈一笑,道:「兩位武功,各極其能,使兄弟大開了一次眼界。」

    飛叟胡梅心中明白,如以難易而論,自已已輸了一陣。

    尚不同打了兩個哈哈,道:「胡兄果然高明!」

    胡梅道:「彫蟲小技,諸位見笑。」

    尚不同道:「事情即過,不用再提,眼下緊要之事,是如何追查那『仇恨之劍』的下落?」

    馬元壽道:「我們兄弟已派出八名精幹弟子,尋訪那『仇恨之劍』……」

    尚不同道:「可有消息?」

    馬元壽道:「說來慚愧得很,那『仇恨之劍』有如見首不見尾的神龍,叫人莫可預測,凡是見過他的人,未留過一個活口。」

    尚不同道:「其人如無驚人的本領,也不敢把江湖上所有的門派,一律視作敵人。」

    石鐵英道:「不知那『仇恨之劍』,是一人所為呢?還是數人或數十人所組成的?」

    尚不同道:「在下之見,那『仇恨之劍』,決非一人所為。」

    石鐵英道:「兄弟亦有同感,只是他行蹤飄忽,來去之間,未留下一點痕跡,是以,增加了不少神秘之感。」

    尚不同道:「不錯,若是他堂堂正正要和整個武林為敵,就算他武功再強一些,也是難以如願……」

    金鐘道長突然接口說道:「貧道倒有一策,可引出那『仇恨之劍』。」

    尚不同道:「請教道兄?」

    金鐘道長道:「咱們找他不著,為何不設下陷阱,讓他自投羅網之中。」

    尚不同道:「問題是陷阱要如何一個安排法?」

    金鐘道長道:「貧道亦曾想到過兩個法子,但不知是否有助大局……」目光轉動,回顧了左右人等一眼,陡然住口不語。

    原來他匆匆對眾一瞥之間,瞧見了左少白等三人,都在凝神而聽,不由心中一動,住口不語。

    尚不同何等才智,金鐘道長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尚不同的目光,這時轉臉望著石鐵英道:「石兄,那些人可都是七星會中弟子?」

    石鐵英說道:「不錯,尚兄有什麼吩咐?」

    尚不同道:「要他們暫時離開此室如何?」

    石鐵英道:「好……」隨手一揮,道:「你們退到室外去吧!」

    左少白身子一轉,首先向廳外走去。

    飛叟胡梅突然站了起來,高聲說道:「站住!」左少白緩緩轉過身子,垂首而立。

    胡梅離位側行,走到左少白身前,道:「你是誰,面善的很,咱們在哪裡見過?」

    左少白遙搖頭,道:「我不認識你。」

    飛叟胡梅冷冷說道:「老夫的記憶力一向過人,決對不會記錯。」目光轉動,不停的在左少自身上打轉。

    尚不同經他一提,也不禁多望了左少白兩眼,只覺他風標高華,資質奇佳,不禁暗暗讚道:「好一副上好骨骼。」

    黃榮、高光並肩站在左少白的身後,暗中凝神蓄勢,準備隨時出手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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