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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回 文 / 臥龍生

    女魔肆威鐵笛神劍會靈蛇

    巨奸脫殼千愚宏普釋恩仇

    仙霞「七星劍」師兄弟八人,合鬥「長白七怪」,唐鳳君獨戰「陸地神魔」邱三波,場中空氣,登時大為緊張起來。

    少林寺掌門方丈宏仁大師,閉上雙目,緩緩點頭,向佛心島主合什道:「阿彌陀佛,兵乃凶事,如今雙方一動兵刃,就怕難於善罷了,不知貴令主有何高見?」

    佛心島主微微冷笑,道:「老方丈慈悲為懷,但此等所在,原是殺孽之地,老方丈不用說悲天憫人,就怕要想置身事外也非易事了………」說罷又是微微冷笑。

    這時「九陰蛇母」莫幽香轉向身後金銀二童示意了一下,又向那兩名緊站身後的紅衣少女說了兩句,那金、銀二童,立即各將手中小旗揮動了幾下。

    那紅衣少女也向那肅立棚內的群女擺手示意。

    只見環立四周的壯漢與少年,迅快的向樹蔭內隱去,那一群綵衣少女,又迅快的接上壯漢位置。

    「江南醉儒」為人雖然醉態可掬,但卻有過人的仔細,一見場內如此調動,當下對「瞎仙鐵笛」、靜心道姑、「獨臂丐王」等道:「這老怪物如此調動,不知是何用心………」頓了頓,嗯了一聲,道:「該不會玩什麼花樣吧?」

    魯冀普豫四省綠林盟主,「鐵棍神鞭」蕭-往前一躍,人已到了中央棚前,他手指莫幽香道:「莫幽香,我雖是綠林人物,可也是明來明去的大丈夫,今天你柬邀天下武林朋友來到洱海,我告訴你,你可不准暗地裡玩什麼鬼技倆。」

    「九陰蛇母」莫幽香嘿嘿一陣嬌笑,道:「洱海乃九陰教發祥之地,九陰教興,自然不能再有什麼名門大派存在,是以,今天這洱海之會正是彼此存亡的關鍵所在,如今我將全島路途全部斷去,除非分個水落石出出來,否則這洱海之會,就是背水借一之戰,大家的存亡絕續,就全看這一仗了………」心中似是十分得意,忍不住一陣狂笑。

    「鐵棍神鞭」蕭-一聽,雙眼一翻,喝道:「莫幽香你也太下流了,今天有你的公道就是。」他身子沒有轉身,但見人影連晃,他已自棚中取出鐵棍,揚手一指,道:「莫幽香,我要你嘗嘗鐵棍滋味。」

    燕趙雙凶喝道:「你也配………」人隨話到,已躍到蕭-跟前。

    「金翅大鵬」方雲飛對陸天霖道:「大哥,打了丫頭,不怕小姐不出來,咱們上--」

    一擺十三節爛銀亮鞭當先躍上前去。

    「聖手醫隱」陸天霖也不怠慢,太極牌一揚,也緊跟了上去。

    這二人接過燕趙雙凶,那邊「一杖追命」呂瘋婆,也一頓杖向著蕭-道:「你稱鐵棍,老身稱『一杖追命』,今天看看是你的棍狠,還是我的杖狠。」人杖隨著一聲怪笑,已到蕭-面前,二人也不打話,棍杖齊舉,戰在一起。

    「虯髯神判」龔奇,自復昔年神威之後,一直苦無機會,今日一見如此盛況,忍不住豪氣干雲,一眼看到以前暗探白家座的黑衣老者朱一品,立時虎吼一聲,長劍飛花,直撲了過去。

    呂瘋婆的女兒「聞香索魂」呂寶瑛,上次劫鏢曾吃過「虯髯神判」的苦頭,這時見他撲向朱一品,也脆喝一聲,躍身上前,意欲與朱一品雙戰「虯髯神判」。

    貞兒平日與「虯髯神判」很好,還未待小琬身動,她已一挫柳腰,接上呂寶瑛。

    轉眼之間,雙方又躍出許多人來,廝殺在一起。

    宏仁大師一見這種混戰情形,當下慈目一抬,高宣佛號,道:「莫幽香,你自羅大俠手下亡魂,不知悔改,今日又出此下策,這是你咎由自取,今天如此混戰,該由你一人負責。」頓了頓,又道:「我佛慈悲,少不得老衲也要破戒了………」

    莫幽香聽了並未說話,僅陰陰一笑。

    宏仁大師又轉向佛心島主道:「眼下已造成如此混亂局面,還有何令可行,恕貧僧告退了。」說罷,僧袍飄蕩,人已返回棚中。

    那邊「虯髯神判」逼戰朱一品,這時他雄風早振,手中長劍夭矯如龍,用出七十二羅笛代演的劍式,再加上他本身驚世的功力,招式凌厲猛快,過手十招,神威勃起,大喝一聲,但見寒光一匝,朱一品只覺全身被劍光所封,想閃避也無從閃避,只聽半聲慘呼,朱一品已被「虯髯神判」攔腰一劍,劈成兩段。

    「虯髯神判」劈朱一品,未容他屍體倒下,左掌右腿,分向兩截屍體打去,那屍體被震出二丈多遠,才落在廣場之上。

    他一掄長劍,環眼一看,只見「聖手醫隱」陸天霖與「金翅大鵬」方雲飛雙戢燕趙雙凶,略有不利之象,正想上前助戰,耳邊猛又聽得一絲嬌喘,轉眼一瞧,乃是唐鳳君所發。

    原來唐鳳君身懷家破夫仇之恨,一上前就用全力拚殺,但邱三波是何等奸滑,他已看出這一點,所以緩緩應戰,同時他一看今天局面,心中已生怕意,一方面應戰,一方面暗中打算退路,唐鳳君一陣猛攻,用力過猛,同時心氣浮動,不到片刻,已發出嬌喘。

    「虯髯神判」不知是幫誰好,一轉眼看到「東嶽散人」坐在棚中,不由忙的喝道:「東嶽老兒你怎麼忒地放心,就讓你姑娘跟那老鬼纏嗎?你還不趕快上……」話音未落,縱身向「金翅大鵬」方雲飛奔去。

    就在「虯髯神判」奔縱之間,陡覺眼前人影一動,迎面襲來一陣勁風,只得倏然停身,抬眼一看,只見面前站立一個五十開外的黃衣文士打扮之人。

    「虯髯神判」還未來得及說話,棚中「獨臂丐王」董天臣喝了一聲:「龔奇,且慢動手!」說著,推了「江南醉儒」一把道:「酸秀才,你看,那邊跟你是一對,那秀才乃是佛心島總領,叫什麼黃無常古斑,快,還是你去吧!」

    「江南醉儒」一揉醉眼,道:「你總看我不得……」說著又歎了口氣,但歎氣聲未完,人已到了「虯髯神判」身側,慢吞吞地說道:「你先下去,看他也是學士打扮,該讓我這老秀才來考他一考了。」

    黃無常古斑對「江南醉儒」瞧了一陣,翻了翻眼,道:「尊駕敢莫是人稱『江南醉儒』的高大俠嗎?」

    「江南醉儒」慢吞吞的道:「是我考你,還是你考我,先不要問我,待我先考你一堂,看看你有沒有點道理再說。」

    黃無常古斑在佛心島主跟蒯,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那裡能忍受「江南醉儒」這等戲辱,當下冷哼一聲,翻腕拔下兩枝鐵筆,順勢點取「江南醉儒」的「左井」及「期門」二穴。

    「江南醉儒」一見他取下雙筆,暗中笑道:「怪不得這老化子要我來呢?……」他心念未完,古斑雙筆已到,「江南醉儒」「哦」了一聲,道:「我只道你是讀書人,怎的是個冒失鬼……」說話滑步之間,已從容取出天星筆,一招「夢得彩筆」已將來勢卸去,二人在筆上都有深厚的功力,但見三筆點戳,絲絲勁風,破空而嘯,名家出手,又是一番聲勢。

    「虯髯神判」正待轉身,中央棚中又竄出六個人,直奔「虯髯神判」而來。

    右邊棚中也立時衝出幾人,當先一人正是「江南俠盜」武煥章,他一邊跑,一邊叫道:

    「龔兄如不嫌打擾,兄弟我來湊湊熱鬧……」後面四人卻是洞庭八義中的「醉拐李」司徒雷,「笑面曹仙」嚴浩然,「快笛韓湘」秦雪嶺,還有「南嶽雙賢」中的老二白天翎。

    十二個人立時捉對殺在一起。

    那邊貞兒和「聞香索魂」呂寶瑛,這時已過了三十多招,呂寶瑛一心掛在老母身上,時時偏首瞧看,但見「鐵棍神鞭」蕭-鞭棍互用,棍如猛虎,鞭如神龍,心怕老母有失,雖然想撇下貞兒去助老母,但貞兒一枝劍卻不容她有脫身機會,心中不由大急。

    二人又過了五七招,呂寶瑛虛晃一招,旋身回讓,佔住上風頭,貞兒不知就裡,長劍一拎,人已追了上來。

    「聞香索魂」呂寶瑛輕輕一笑,右手一揚,貞兒但聞一陣異香,手已軟了下來,「嗆啷」一聲,長劍墜地,腳下一虛,眼睛一花,只覺天昏地暗,人就摔倒地上。

    呂寶瑛迷倒貞兒,一捏劍訣,欺步上前,舉劍就刺,但聽遙遙一聲:阿彌陀佛,隨著一陣勁風襲來,逼得她退步五尺,長劍一挑,才將一串念珠撥開。

    同時人影三躍已到場中,靜心道姑抱起貞兒,宏仁大師撿起念珠,八仙中的「紫雲青虹」余靜茹已青虹劍在手,對靜心道姑、宏仁大師道:「二位前輩請回,先替貞妹治療,待晚輩來會會她。」

    「江南醉儒」一邊在戲戰古斑,一邊忙著嚷道:「余姑娘,你快把鼻子堵了,她手上有邪……好,這一筆還不錯……」

    余靜茹立即退後兩步,在衣襟上撕了兩塊衣,塞了鼻孔,這才一圈青虹劍,躍身而上。

    呂寶瑛一咬牙,也不打話,揮劍相迎。

    魯冀普豫四省綠林盟主「鐵棍神鞭」蕭-乃是當代有名的豪客,憑仗著一棍一鞭,威震四省綠林,提起「鐵棍神鞭」,不僅四省江湖道上人物一致敬畏,就是十三省道上朋友,也沒有一個不敬服的,他手上一枝鐵棍得自異人的傳授,更何況還有神鞭助勢,數十年來,罕遇敵手。

    此時與「一杖追命」呂瘋婆交上手,一棍一杖,宛如兩條盤空神龍,夾著風雲雷霆,激得場中飛砂翻滾。

    轉眼之間,二人已過了六十回合,但「鐵棍神鞭」蕭-依然未能將她挫敗棍下。

    要知呂瘋婆也是武林道上的老怪物,手中一根半截紅的竹杖,既被江湖上送了一個「一杖追命」的命號,她的厲害,也就不喻可知了。

    六十招過後,呂瘋婆還沒有什麼,但蕭-心中卻已不耐煩了,他心中忖道:「我身為魯冀普豫四省綠林盟主,今天跟這老婆子動手,已然六十招還落了個不勝不敗之局,這是從何說起,況且今天當著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物之面,如若戰這老婆子不下,那可是奇恥大辱之事。」

    他心裡如此一想,立時激起好強爭勝之念,當即大聲喝道:「老婆子,你這『一杖追命』,如若今天追不了我的命,那我就可要追你的命了。」說著一招「二郎扛山」,連迎代擊,崩山翻海的威勢,把呂瘋婆的一枝竹杖逼開,這時他得手不饒人,一招未完,一招又進,同時疾翻左手,取下黑沉沉的鋼鞭,棍勢一緩,鞭勢隨上,這一棍一鞭乃是他仗以成名的絕藝,鋼鞭一出,真如猛虎添翼,聲勢更是不同,遠棍近鞭,逼得呂瘋婆連連後退。

    但「一杖追命」呂瘋婆,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適才因蕭-鞭棍齊出,一時略感慌張,兩合過後,她也杖法一緊,施出她四十九式追命杖法,一再搶攻上去。

    二人又對折了十數招,殺得蕭-興起,右手一揮,鐵棍一招「直搗黃龍」平伸擊出。

    呂瘋婆見鐵棍當心擊到,追命杖疾翻,一招「困龍升天」硬向鐵棍迎去,但聽一聲巨震,「鐵棍神鞭」蕭-手中的鐵棍,竟吃竹杖彈飛起兩丈多高。

    「一杖追命」呂瘋婆,一招奏功,腳步一緊,挺杖而上,招變「瑞氣東來」,杖風呼嘯,凌空擊下,眼看蕭-抗拒無力,就要像在竹杖之下。

    陡然悶哼一聲,一條人影暴飛出八尺開外。

    眾人定睛一瞧,「鐵棍神鞭」已伸手接過下落的鐵棍,鞭已重插背上,而呂瘋婆卻倒臥在廣場地上。群豪之中,尤其後輩人物,對這一突然變化,都大感驚奇。

    原來適才蕭-這一招「直搗黃龍」乃是他的詭招,呂瘋婆揮杖拒架,正中他下懷,順勢用力,將鐵棍彈震出手,人也故意裝著驚懼失措之態。

    呂瘋婆還以為自己得手,急著人杖齊出,逼襲蕭-,其實這正是蕭-的殺手?,他一見呂瘋婆中計追襲,暗地已將鋼鞭交到右手,一待呂瘋婆人到,猝然出鞭,呂瘋婆雖已察覺,但是想退已是不能,身子一斜,但還是沒有來得及,一鞭正擊中半邊身子,骨折筋斷,人已被擊摔出去七八尺遠。

    「鐵棍神鞭」蕭-鞭傷呂瘋婆,自己的功力,心中自然有數,知道她不死必殘,所以也不去理會與她。

    「聞香索魂」呂寶瑛,一見母親重傷倒地,心中大慌,一個失神,肩頭已被余靜茹刺中一劍,但她這時已顧不得自己的傷勢,依然返身飛躍,抱起呂瘋婆,返回棚內。

    「鐵棍神鞭」與余靜茹雖均得手,但進退尚未-定,中央棚內,已飛出六條彩影,六個少女已分成四、二兩批,四個接戰「鐵棍神鞭」,兩個會戰余靜茹。

    傅玉琪立在「瞎仙鐵笛」身後,不便貿然出場,這時一看伯父「聖手醫隱」和三叔「金翅大鵬」久戰燕趙雙凶不下。心中不免甚為焦急,正感為難之際忽聽靜心道姑吩咐道:「琪兒,你師妹中了迷香,你快些替下你大伯父,讓他來替你師妹看看。」

    雖然靜心道姑這等吩咐,傅玉琪聽得也正中下懷,但他還是不好造次,向師父瞧了眼。

    「瞎仙鐵笛」已知他心思,點點頭道:「燕趙雙凶正是你的仇人,以你今日的造就,可以去會他們一會,不過,要小心他們的暗器!還有,切不可因急於報仇,而便心氣浮暴。」

    略一頓歇,才道:「你去試試吧!但切記為師之言。」

    傅玉琪應了聲是,雙足一點,人已到了場中,右手笛往前一點,左掌向側一掃,已將雙凶的攻勢卸去,這才道:「伯父、三叔請休息片刻,伯父還得看看貞師妹,這二人讓琪兒來吧!……」

    「聖手醫隱」陸天霖、「金翅大鵬」方雲飛,疾收牌、鞭,躍返竹棚。

    傅玉琪待二人走後,秀目微翻,射出一道精光,對雙凶冷笑道:「我便是傅玉琪,今天我要手刃親仇,現在先告訴了你們,也好叫你們死而無怨。」

    他說話的態度,既安詳又峻嚴,充滿了一種懾人的力量。

    燕趙雙凶雖然縱橫江湖多年,但仍被他這種神態,鎮懾的打了個寒噤,一時之間,不知是答話好,還是不答好,都怔怔的望著傅玉琪。

    傅玉琪一見他二人神情,只道他們動什麼壞主意,冷冷笑道:「你二人號神火鬼沙,今天我正要見識見識你們那歹毒的下流暗器,你們也不必考慮,只管施出來就是,我在這裡敬候了。」

    燕趙雙凶互望了一眼,知是無法避免一戰,同時,二人心胸狹窄,在一個後生前面,那裡能容耐得下,鬼沙裴開江性子較神火陳兆炫來得急,「叭達」,「叭達」一陣怪響,三節棍已向傅玉琪掃到。

    神火陳兆炫一看裴開江已動了手,一翻那一大一小的怪眼,護手?一圈,一招「借花獻佛」,也直向傅玉琪右臉劃到。

    傅玉琪手中的銀笛,已得瞎仙的嫡傳,況且又連遇奇緣,再加上他外公宏普大師的調教,功力自是非同小可。一見護手?襲到,銀笛一點,將陳兆炫的護手?盪開,左掌施出「伏龍八掌」中的「阻雲擒首」向掃來的三節棍-去。

    鬼沙裴開江一看傅玉琪右笛去架老大的護手?,僅以左手來對自己,心中暗中罵道:

    「你真是年幼無知了,不用說你,就是江湖上一般成名的人物對我,也不敢這等輕視,你卻竟敢如此賣老,這可是你找死!」他心念這等一動,手中功力陡加,三節棍像一條鋼鐵長棍一般,直向傅玉琪掃到,在他想,傅玉琪定當要堂堂負創。

    那知事實大為不然,當他三節棍將要接近傅玉琪身邊之時,傅玉琪的掌力已到。

    鬼沙裴開江只覺自己三節棍有點力不由己似的,心中不由悚然一驚,連忙撤招抽棍。

    但他卻依然不敢相信傅玉琪能有這等內力,撤招變招「叭達」一聲,一招「指天劃地」

    三節棍分上下二路打到。

    傅玉琪剛封開神火陳兆炫的護手?,銀笛順勢而下,挑開三節棍,左手上揚,運出「大般若神功」拍出一股勁氣,直向那三節棍上迎擊過去。

    鬼沙裴開江但覺一道無形的奇勁,擊中三節棍,那棍勢吃那勁道一擊,倏的向外一偏,而他自己的身子,也被反彈之力,震的移動了兩步。

    這一下,才使他大駭,知道眼前這一個少年,身懷絕學,絕不容自己輕敵。

    心念轉動,丹田調氣,三節棍一緊,盡施出全身功力,棍如風輪,怪響連聲,凌厲無比的攻至。

    神火陳兆炫看鬼沙裴開江展開拚命的攻勢,當下也就怪吼一聲,護手?翻飛,?、砍、挑、擊,與三節棍攻擊呼應,互相夾攻。

    傅玉琪依然神態輕鬆,右手銀笛,展出師門七十二式大羅笛,左掌施出外祖親傳「大般若神功」,不時拍擊一掌,遊走在?棍之間,從容應敵。

    那邊「東嶽散人」唐一民,靜觀女兒唐鳳君獨戰「陸地神魔」邱三波,他並不是袖手旁觀,而是知道女兒夫妻情深,所以想讓她自己親報夫仇,同時也知道女兒的脾氣,是以沒有上前相助,但是唐鳳君漸漸後力不繼,嬌喘聲聲,眼看就要落敗,只得一晃雙肩,躍落在邱三波左,輕輕叫了一聲:「鳳兒,為父來助你一陣……」說完,長劍已然出手,但他原是生性高傲之人,這時雖然想合父女之力,一擊而斃邱三波,可是劍一出手,又覺著以自己的身份,而合父女之力,雙戰「陸地神魔」,依然是有失體面之事,是以長劍出手之後,立時又道:「鳳兒,你且下去休息一會,待為父與你夫報仇就是。」

    「陸地神魔」邱三波為人最是陰沉險惡,他聽了唐一民之話,當即嘿嘿冷笑,道:「唐一民,你不要仗著你什麼唐門十三劍來嚇唬於我,今天我乾脆讓你們稱心如意,你們父女不妨一齊聯手,老夫豈是怕你之人。」

    他一番話,原是裝裝顏面的激將之話,以他想,以唐一民之怪傲,自己這樣一說,他絕不能父女聯手,沒想到這時唐鳳君報仇心切,竟然一反常態,淒厲地說:「爹,這等壞人,就是我們父女合力殺了他,天下英雄也不見得就怪咱們。」

    唐一民也因自己素來冷漠骨肉,這時一見女兒報仇情急,一時不忍拂卻,微歎一聲,道:「好,如此說來,我們父女就代天下除害吧!」

    寒光飛繞,父女長劍已然出手。

    「陸地神魔」邱三波武功再好,一枝蛇頭杖也無法敵得住唐氏父女的兩柄長劍,何況「東嶽散人」的武功,似又在邱三波之上,是以十招一過,邱三波已覺力拙。

    邱三波陰險刁頑,他一看情形不利,心中暗暗打量,腳下緩緩向旁側林邊移退,他這時不但想退到林邊以燕尾針傷唐氏父女,同時他還想傷了唐氏父女,自己有機會也就溜走算了。

    他心念轉動,人就故作不敵之狀,向樹蔭林邊退去。

    這時唐氏父女因報仇心切,未曾來得及考慮,也明知邱三波不敵,所以不疑有他,便縱步追了上去。

    就在離開樹邊還有兩丈遠近之時,邱三波倏然停步轉身,反手一揚,掌出之後,才呵呵笑道:「也叫你們父女嘗嘗老夫燕尾追魂針的滋味!」

    「東嶽散人」唐一民,與唐鳳君雖知邱三波毒針厲害,但卻沒有料到,他會施出如此下流手段,一時未防,但此時只覺一蓬寒芒如雨點般撲面射來,而自己又收足不住,要想避閃,實是萬無辦法。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樹上突然從兩邊斜地飛躍一青一白的兩條嬌小身影,二人揮手之間,就各憑一股掌風,便將邱三波擊出的一蓬針雨,擊得直沒地裡。

    這二條人影破去毒針之後,一個叫「師父」,一個叫「娘」分撲唐氏父女。

    原來青衣乃是傅慧,白衣人則是在黃山失蹤,在「沉雲谷」「玉泉洞」巧遇「千愚書生」的珊兒。

    邱三波毒針被破,驚魂甫定,這時見來人不向自己動手,惡念又起,立時將燕尾針盡囊取出,正待悉數打出,暗中偷襲四人之間,只聽樹上響起一聲低沉的佛號,邱三波已摔倒在地。

    唐一民四人猛聽後面倒地之聲,轉眼一看,地上已站定一位法像既莊嚴又慈祥的老和尚,他正對邱三波道:「動手過招,講究光明磊落,施主你心腸也太狠毒了,老衲若不是為了救四人性命,也絕不致對你下這等重手,這也是你平日作惡的報應。」

    慧兒跑過去拖著老和尚僧袍,道:「師父請過來,這是我外公……」

    唐一民已聽「江南醉儒」等人說過,趕緊上前,仰首瞻望了一眼,恭恭敬敬的作禮,道:「前輩定是宏普老法師了,晚輩得瞻仙顏,可謂三生有幸了。」

    宏普大師合什道:「不敢,不敢,慧兒多蒙唐兄栽植,老僧這裡先謝盛情了。」

    唐鳳君一看邱三波倒在地上,心中一時大慟,一咬玉齒,一甩青發,順手將劍猛擲過去,寒光一閃,邱三波連喊也沒有來得及,長劍已穿胸而過,倒斃血泊之中。

    她手報夫仇之後,精神似無法支持,一把抱住珊兒,哀哀慟哭起來。

    宏普大師唸了一聲佛號。

    唐一民待她盡情哭了一陣,才道:「鳳兒,快來拜見老法師。」

    宏普大師待唐鳳君見過禮後,才道:「許多話,這時還不便細表,你們可速返會場,我還有一位老友在旁,我們此時都還不便現身,你們先走吧。」話音甫落,只見僧袍一飄,人已沒入樹蔭之中。

    幾人來到場中,環目一看,「江南醉儒」與黃無常一對三枝筆,戰得正是對手。

    「虯髯神判」這時早將一個大漢劈死,正找上當年武昌攔截寶-時,那紅衣少女。

    「江南俠盜」武煥章,正戰身著綠衣的張翠翠,這兩對還未分高下。

    八義中的「醉拐李」司徒雷,「笑面曹仙」嚴浩然,「快笛韓湘」秦雪嶺,「青虹仙子」余靜茹,以及南嶽白天翎,還有「鐵棍神鞭」蕭-幾人,這時正在分戰許多壯漢及少女,有的一對一,有的一人合戰數人,情況甚是囂亂。

    這一群人混戰之中,八義已漸覺不濟,唐一民對慧兒、珊兒道:「你們去助助拳吧!」

    二人此番出來,功力又自不同,藝高膽大,赤手空拳,直撲場中,舉手投足之間,就連撲多人,看得場中諸人,也不知這二人用的什麼手法?

    傅玉琪正酣戰燕趙雙凶間,猛聽場中,慘呼悶哼連連,轉眼一看,見是妹妹與珊兒,心中一陣說不出的滋味,也不知那裡來的興奮,清嘯一聲,神威奮發,運起「大般若神功」,左手一招「南海朝佛」正碰上神火陳兆炫來襲,「大般若神功」登時現出無倫的神功,一擊之下,但聞「哇」的一聲,陳兆炫已被震碎五臟,當場斃命。

    傅玉琪收掌旋身,猛的拔起二丈多高。

    鬼沙裴開江一見陳兆炫被震斃,不免心顫膽寒,虛晃一招,退後一丈,皮手套中已取出滿把毒砂,疾向傅玉琪擲出。

    傅玉琪這時武功已得幾位高手的精髓,又服過靈藥,天助人助,已是一流高手,他見毒砂打來,半空換身,一挫腰,人已落到鬼沙裴開江身邊,銀笛一招「倒轉陰陽」已點中裴開江的「白海」麻穴,左手一抄一托一送,裴開江的身子,就如拋球一般,直向打出的毒砂叢中拋去,一聲慘號,那蓬毒砂全擊中自己身上。

    他力斃二人之後,精神更好,神采煥發,豪氣油生,銀笛在手中一圈,迎風嘯起一種音韻,身形一長,凌空撲向中央竹棚,口中叫道:「艾正武,助凶已死,你這正凶那裡逃,今天我誓必親刃你這老奸,替我爹娘報仇。」

    佛心島主一臉茫然之色,他怔了一怔,冷哼一聲,拔身而起,人已到了棚前,道:「你不必自負,待本島主來會會你也還使得……」

    這時「瞎仙鐵笛」羅乙真,一見愛徒竟然要鬥佛心島主艾正武,心想傅玉琪不論武功如何精進,要想勝得艾正武,實非易事,一陣關愛之情,油然而生,微睜雙目,取出多年不用的鐵笛,肩不晃,腿不屈,人已到了場中,正待向佛心島主發話。

    突然中央棚內,一陣香風,飛出錦衣羅衫的「九陰蛇母」莫幽香,她幽幽地道:「羅乙真,今天洱海之會,你是主客,你自然會知道我的心意,別來多年,我一直沒有忘掉你,這筆老賬,咱們也該清一清啦,你說是不是?」頓了頓,道:「咱們是用手呢?還是動傢伙?

    今天你是遠客,我遵從你,你選吧!」

    「瞎仙鐵笛」羅乙真原是想替傅玉琪的,這時被莫幽香接出來,心中甚多感慨,既怕愛徒失手,又想著慧兒已來,宏普大師何以未到……不由微歎一聲,道:「恩仇了了,不了還是恩仇,莫幽香,你此番復出,想來武功定然更較神化,老瞎子說不得是要奉陪的了,這是你我生死之賭,也不用客氣,你發招吧!」

    「九陰蛇母」莫幽香冷冷輕笑,袖中取出一條青色的,宛如活蛇一般的軟鞭,隨手一抖,道:「那麼,我就從命了……」說時,那蛇鞭已疾然擊到。

    雖是隨手而發,瞎仙已覺出她的功力,斜步微退,鐵笛一橫,展出沉浸苦練一生的大羅笛招,謹慎沉著的還攻上去。

    名家出手,三招二式,便見功力,瞎仙這時才知道,自己這多年來,隱居黃山,閉關苦練,但比起莫幽香來,已是心感力拙了。

    這時,傅玉琪也已與佛心島主動了手,一個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銀笛招招皆是險招,意存拚命,一個卻是見招拆招,力求自保,似乎無意死拚。

    這二人似乎功力相若,招險式凶,實是罕見的搏鬥。

    龔小琬這時也慢悠悠地走出竹棚,鬆了鬆束腰的帶,來到傅玉琪與佛心島主相鬥的旁邊,凝神的注意兩人的打鬥情形,一會點點頭,一會驚的櫻唇輕張,嚶然出聲,一會兒又笑意可人。她的心,隨著傅玉琪的招式、境況在變化。

    那邊慧兒與珊兒,挾著出奇的神功,似入無人之境,不一時,已被她二人打得東倒西歪,點中了許多人的穴道。

    「瞎仙鐵笛」羅乙真一枝鐵笛,威震武林,享譽數十年,而莫幽香也是當年笛下亡魂,可是今天情形,大為不然,在初初動手之際,還是旗鼓相當,可是越打越不對,只覺得自己的招笛還未發,人家似已知道了自己的變化,甚且牽制了自己,讓她盡佔先機。勁敵當前,那敢放鬆半點,況且自己成敗生死事小,關係整個武林局面事大,是以羅乙真強定心氣,連演七十二式大羅笛招中的奪命四招,這四招乃是他多年參悟出來的絕學,從未用過,但是,今天用出這奪命四笛,來對付「九陰蛇母」,依然不見功效。

    四十招過後,「瞎仙鐵笛」已漸落下風。

    靜心道姑一見,心道:「黃山名聲,今天已臨存亡關頭,我與大師哥,自然是榮辱與共了,大師哥已露危象,我還顧什麼虛名,此時不出手相助,還等什麼?」

    她身隨念動,一聲斥喝,劍及履及,流雲劍招已出了手。

    「九陰蛇母」莫幽香一枝軟鞭,迎戰當世高手的大羅笛、流雲劍,依然面無懼色,而且愈戰愈勇。

    靜心道姑上場以後,也立即施出奔雷三式,可是莫幽香不但洞悉先機,而且拆招的招式,更是神奇莫測,況且鞭勢之中,夾著一股懾人氣勢,使這兩位高手越打越寒心。

    正當場中殺得天昏地暗,棚中之人一個個都不由得一齊走出棚外,來到場邊,凝神觀看這平生從未見過的名家過招的奇學之時,因為群豪這時都心無旁鶩,是以宏普大師悄悄來到場邊,也沒有一人發現。

    宏普大師身邊,站了一位身穿葛黃儒衫,手持一竿細竹,雪白的鬚髮,長垂臉上,耳、目、口、鼻,盡被遮沒的怪老人。

    這老人那滿垂白髮的頭,不時微微轉動,以聽測場中打鬥情形。

    這時「瞎仙鐵笛」正施出奪命四笛中一招「福地洞天」,靜心道姑也施出奔雷三式中的「萬盞佛燈」齊向莫幽香攻到,這兩招乃是他二人在黃山紅花潭互相參詳的絕招,同在此時齊齊施出,也實具有背城借一之意。

    但莫幽香依然毫無畏怯,右滑半步,手中蛇鞭疾翻,式演「靈蛇求丹」,這乃是靈蛇寶-中的奇學,她也因「福地洞天」及「萬盞佛燈」來勢太猛,不得已之下,才施出這一招。

    要知這一招,卻是「千愚書生」苦參數十年的精髓,在寫成「飛虎」、「神龍」兩部寶-之後,心中還怕自己不能天下無敵,所以又苦思窮研,再創出「靈蛇」寶-來,而這一招「靈蛇求丹」更是「靈蛇」寶-中的精髓,其威力不喻可知。

    但見蛇鞭飛翻,封長劍,折鐵笛,眼看這二位一代大俠,就要敗在鞭下,場中群豪鴉雀無聲,幾乎連心跳的聲音都聽得到。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當兒,只聽一聲蒼啞、有力的聲音喝道:「莫幽香,你好大的膽………」

    這聲音突如其來,又在這極沉靜之際,而這聲音雖是蒼啞、低沉,都有著一種無比的力量,直震得人人心頭怦然一跳。

    聲音未落,群豪正驚恐間,但見細竹竿輕輕一挑一點,再往前一送,莫幽香竟被震出去三步多遠,才立定了腳步。

    來人並未追趕,只靜靜站在場中,慈愛而淒慘地對「瞎仙鐵笛」和靜心道姑,道:

    「唉!只怪我一時氣短,幾乎害了你們二人……」說罷又長歎一聲,似有不勝感歎之意。

    「瞎仙鐵笛」和靜心道姑強振精神,楞了半晌才開口,遲遲的茫然叫道:「是師叔你老人家……」

    那老人淒然笑道:「不錯,是我,是你們不成材的師叔。」說著,探手摸了二人,道:

    「我老了,我瞎了,望你們原諒我的不義,帶我回黃山去,我要在黃山渡完餘生……」

    他的聲音,有著極大感人的力量,連一個不滿他的靜心道姑也被感動了,二人同道:

    「師叔你老人家說那裡話來,晚輩能睹仙顏,真……」

    那老人未待他們話完,便道:「好吧,孩子,這家常留待咱們回黃山再慢慢談罷,今天我還要了一了心願呢!」說時轉臉朝莫幽香道:「你還記得我『千愚書生』嗎?好狠毒的賤人,來,我試試你把『靈蛇』功學了多少?」

    莫幽香一見「千愚書生」現身,已嚇得半呆,這時只得勉強起身,道:「不是冤家不聚頭,想不到你還沒有死……」她說話間,已撿起蛇鞭,同時手一招,金銀二童也各自躍開,眨眼之間,已隱沒林內。

    「九陰蛇母」莫幽香待金銀二童去後,神情已復了常態,依然從容的舉手整了整散亂的頭髮,陰森冷傲的道:「不錯,你的靈蛇寶-是我拿了,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唬我,我……

    我莫幽香也不見得就怕了你……」

    這時在場群豪,對這位六十年前大俠,黃山三友的「千愚書生」,也只僅是當故事一般的聽人傳說而已,何嘗見過其人,此時一見這白髮、盲目的老人,竟就是「千愚書生」,都又不禁移前兩步,一瞻這位前輩高人的風采,同時也想看他如何懲治莫幽香。

    「千愚書生」聽莫幽香說完,縱聲厲笑,道「好,好,好,你死到臨頭,還敢這等強橫!」他面孔微仰,對著莫幽香立身之處,搜探了一下,彷彿想看她到底是什麼神態一般。

    莫幽香手提著靈蛇軟鞭,遲遲地向前移了幾步,她一看「千愚書生」那垂拂著的白髮白鬚沙沙抖亂,似乎這老人已憤怒到了極頂,心中不由又生出一絲怯意。

    「千愚書生」雖然兩目俱盲,但他的耳朵的靈敏卻是超過了任何之人,他能在「玉泉洞」憑耳聽水中之游魚,以捉魚充飢,他的耳朵聽覺,靈敏到什麼地步,也就可想而知了,莫幽香遲遲的移兩步,他全然聽得出來,他咬咬牙,道:「來吧!我要先試你三招,看看你的功力,來吧……」

    莫幽香知不可免,也一咬牙,猛喝出聲,靈蛇鞭已出手。

    「千愚書生」冷聲喝道:「賤婦,這一招有什麼,還不用『吐信戲月』……」

    莫幽香竟似他所制一般,不由得依言施出了「吐信戲月」。

    「千愚書生」立身不動,細竹竿只微微一蕩,口中又喝道:「快用『飛越千山』………」

    接著又喝道:「好,快用『龍蛇同飛』……」說畢,暴斥一聲,細竹竿疾出,同時腳下一旋,身形微微凌空,不知用了什麼手法,輕易的已將莫幽香罩在竹風之內,一面冷冷笑道:「莫幽香,你千方百計獲有寶-,其實依然不能逞你雄心,現在我已試了你三招,哼,哼,如今你也接我一招吧!……」

    就在此時,那邊傅玉琪已把一身奇學施至極處,銀笛如龍,已將佛心島主層層圍住,這時又一聲清嘯,銀笛銀輝乍僉,直擊佛心島主顏面。

    佛心島主頭一偏,散發被笛風一掃,激得四飛。

    傅玉琪機不可失,乘佛心島主驚魂未定,掌笛齊出,就要手刃巨奸以為父母報仇。

    就在這眼前血仇得報之際,旁邊一聲尖叫,這聲音充滿了驚訝、迷惑,同時一個纖秀的身形,已飛落傅玉琪身旁,一探手,止住了傅玉琪的疾出的笛勢,道:「不是他!」

    傅玉琪一見龔小琬突來阻止自己,心中正感奇怪,突然僧袍飄風,宏普大師又來到面前。

    老和尚低宣了一聲佛號,道:「琪兒,小琬說得不錯,不是他。」

    傅玉琪一臉茫然之色,望著外公與琬兒。

    小琬幽幽地道:「你忘了嗎?佛心島主是缺了右耳的,剛才你一笛把他頭髮震飛,我一看,他那只耳朵卻好好的在上面……」

    那佛心島主驚魂甫定,聽小琬一說,立時驚得面色一變,也不顧什麼身份,高喝一聲:

    「古總領,走!」人已如驚鳥一般飛進林內。

    傅玉琪還待追去,宏普大師搖手阻道:「琬兒真是聰慧絕頂,竟能注意到這種小地方。」頓了頓又道:「艾正武奸刁無比,此次洱海大會,他竟用替身參加,可見其用心刁極了,不過此事我必定要帶你關外一行,親作了斷。」

    「江南醉儒」不明這邊發生了什麼變故,所以也飛躍過來,輕輕放過了古斑隨那假佛心島主逸去。

    那邊「千愚書生」正待揮動細竹竿取莫幽香,但莫幽香已看出這邊的變化,立時喝道:

    「姬老前輩請慢下手,我有話說……」

    「千愚書生」道:「你還有何話說?」

    這時都已停了手,緩緩向場中移來,宏普大師等人,也到了「千愚書生」停身之處。

    「九陰蛇母」莫幽香此時竟一臉堅毅之色,道:「不是我莫幽香貪生怕死,我有一件請求,務請老前輩俯允。」

    「千愚書生」沉吟了一下,道:「好,你說吧!」

    莫幽香道:「洱海大會,原是艾正武與我聯名主持,兩家自當同興榮辱,沒想到艾正武奸刁可惡,心懷巨測,竟然用替身前來,我莫幽香竟被他戲弄於股掌之上,此恨此仇,不可不清,所以我想即率我手下趕赴佛心島,與他理論,如若活命轉回中原,到時定當再赴黃山請罪,那時我死而無怨,不知老前輩可否俯允?」

    「千愚書生」一頓細竹竿,道:「好,我成全你,去吧!」

    莫幽香略施一禮,點了手下男女十二得力助手,飛奔而去。

    群豪待莫幽香走後,才來向「千愚書生」與宏普大師見禮,宏普大師也把自己與「千愚書生」面同來洱海經過說了,原來宏普大師在杭州得知有洱海之會後,立即趕到黃山,而「千愚書生」也巧與珊兒出了「玉泉洞」來到黃山,是以四人同來洱海。

    談話間,二聲大震,樹後冒出一股沖天濃煙……

    宏普大師道:「阿彌陀佛,又不知這女魔頭作什麼孽了?」

    正待派人去查,忽然由林邊跑來兩人。

    「獨臂丐王」董天臣道:「來了,來了,他兩人來了。」

    原來,來人正是「無影神偷」許一奎和「毒俠」端木異。

    二人見過「千愚書生」和宏普大師,然後「無影神偷」才道:「莫幽香可謂陰魂不散,她臨走前,竟將出路全炸毀了!」

    他此言一出,群豪不由一陣喧嚷。

    「無影神偷」笑道:「莫急,莫急,我老偷兒,早就準備好了,偷的船隻,儘夠諸位離此。」這時,天已近黃昏,西方天際,晚霞絢麗。

    「千愚書生」對群豪,道:「諸位請恕我倚老賣老,但老朽自信比諸位癡長幾歲,所以想……」

    群豪道:「老前輩只管吩咐!」

    「千愚書生」道:「洱海可由點蒼派派人管理,對佛心島及九陰教的徒眾,可請少林、武當、點蒼三派相宜處理,莫幽香不守信義,她也難逃公道,他日我自會去收拾於她,至於,我這位兄弟和他愛孫琪兒,他們與艾正武之間的一段恩仇,待離此之後,自有這位老兄弟。」他指了指宏普大師,又道:「他們去了結……」

    他頓了頓,很感慨的道:「我因一時意氣好勝,寫了三部書,險些把武林引起更大爭紛,幸好我還沒有死,這事自應由我了斷,唉!把這場事了結之後,我就準備終老黃山,永不復出,江湖恩怨,無時得了,但望諸位,能體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句話,保管受用無窮……」

    「千愚書生」聽大家默然無聲,道:「諸位錦繡前程,洱海不是大家久留之地,咱們走吧!」說著朝著「無影神偷」道:「你準備船隻呢?你帶路吧!」說著,雙手扶著珊兒和傅玉琪肩上,領先走去。

    眾人分別上船之後,天際晚霞更是絢麗,映得碧水如萬點金波。

    「瞎仙鐵笛」對傅玉琪道:「琪兒,你吹一曲笛,讓你祖師聽聽。」

    傅玉琪橫笛就唇。

    晚風中,笛音裊裊,伴著粼粼金波,帶著漫天彩霞,緩緩地駛出了洱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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