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回 文 / 臥龍生
柬傳天下武林彌警兆
間關萬里群豪集滇疆
山中歲月,轉眼秋去冬來,冬殘春降。這一日方雲飛由外間採辦用物回山,在入山之處遇到一個要飯化子,上前相見,並呈上一封皮紙密封的信,說是幫中長老輾轉來此,要呈與「瞎仙鐵笛」的。「金翅大鵬」方雲飛返山之後,將書信交呈「瞎仙鐵笛」。瞎仙拆開一看,微微一聲冷笑,要知「瞎仙鐵笛」羅乙真乃是當今武林一大奇俠,修性的功夫,更是爐火純青,從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這時一看此信,卻冷聲嘿嘿,實是大反平常之事。
「聖手醫隱」陸天霖、「金翅大鵬」方雲飛,以及「虯髯神判」、傅玉琪都知這封信,事非尋常,但不便啟口相問,幾人都怔怔的呆在當場。
「瞎仙鐵笛」羅乙真,微微冷笑,隨即恢復原來的安詳,把信遞給「聖手醫隱」,道:
「我們雖知必有這個結果,但卻沒有料到這等快速,陸兄不妨請看。」陸天霖雙手接過來箋,入目便見一個篆書的「毒」字,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半,再看信文,原來是「毒俠」端木異深入雲南洱海,據他所探,莫幽香果真與佛心島主艾正武合謀,準備以雲南九陰教總壇為根據地,向中土武林挑戰,並打算在端節前後,柬邀武林重要人物,深入洱海,舉開一次盛會,他得訊之後,除了令丐幫弟子此訊飛報幫主以外,並已通知幾位老友,希望及早準備,他本人在雲南稍事勾留,也要離開雲南,不過在大會之前,他定會事先趕到雲南……。
「瞎仙鐵笛」待陸天霖看完書信,微微斜側過臉,對陸天霖道:「端木異的信,既然來到黃山,以我想,董天臣不日也當能獲得訊息。」傅玉琪因年輕,尚不太-解江湖各幫派的詳情,他聽師父這樣說時,當下問道:「那董老前輩,不是與高師叔同去關外了嗎?這路途迢迢,不比咱們黃山,端木老前輩之信,怕……」他本想說怕不容易得到,但一想,師父說能得到,自己卻偏說得不到,豈不是話中有不敬之意嗎?是以,說了個怕,便未再說下去。
「瞎仙鐵笛」知他心意,道:「這丐幫子弟,遍及天下,他們那緊急傳書,可算得天下第一快速,所以為師敢說端木異的書信,是不須多日便可傳呈到他們幫主手中了。」傅玉琪聽得點了點頭,未再言語。
「瞎仙鐵笛」羅乙真對「聖手醫隱」陸天霖,道:「端木異從來作事沉靜異常,他信中都說的如此之急,看來事情絕不會拖得太遠,所以我打算先去寒雲谷商議一下,然後再看看他們有什麼舉動。」但自接得端木異的書信之後,一直平靜了約有二十多天的光景。
這一天申刻辰光,「瞎仙鐵笛」羅乙真、靜心道姑,正和「聖手醫隱」陸天霖、「金翅大鵬」方雲飛、「虯髯神判」,帶著傅玉琪、貞兒、龔小琬幾人,在白象崖講解武功,正在演那七十二式大羅笛中的奪命四笛。
忽然半空中響起一陣嗡嗡嘯風之聲。
這裡八個人之中,除了三小之外,其餘五個人,都是久經江湖之人,閱歷何等豐富,一聽半空響聲,都不由微微一怔,但隨即就恢復原來的平靜。
「虯髯神判」瞧了恩師一眼,虎目微眨,道:「啊!想不到有朋友前來黃山。」「瞎仙鐵笛」點了點頭,彷彿早知此事一般,神情自若的嗯了一聲。
「虯髯神判」走近「瞎仙鐵笛」,低聲道:「來人既是以一般武林規矩,以響箭通報,我看,由我前去看看來者何人,如何?」「瞎仙鐵笛」又微微一點頭。
就在這時前山已傳來一聲獅吼……「虯髯神判」怕獅子不容來人入山,或是發生人獸相鬥之事,立時身子一長,翻上一處高岩石上,撮口一聲長嘯,人卻毫不延慢,身影閃動,已循獅吼之處飛躍而去。
片刻工夫,「虯髯神判」領了一人來到白象崖前,來人只不過是九陰教下一名普通的小頭目,他呈上書信,瞎仙接過拆開一看,對那小頭目和顏說道:「難得你們教主安排得甚好,六月盛會,既是主客,我們自是要來,就煩上覆你們教主,一切依來書行事便是。」
「瞎仙鐵笛」羅乙真這幾句話,說得十分明白,在場幾人自然都已知道。
但「瞎仙鐵笛」待九陰教來人走了之後,把書信平攤石上,道:「九陰教莫幽香,已擇定六月六日也在洱海總壇,召開英雄會,雖然柬邀當今武林各大門派的人物前往,但主要的卻還在我們黃山與丐幫。」話到此處,略一停頓之後,又接道:「這幾日來,我就知道九陰教必有信來,現在日期既定,我打算明後天就先下山,便中彎幾處地方看看情形,現今距六月六日,也不過只有三個月的時間,我也不用再返白象崖了,到了四月底你們也就可以動身。」他說到這裡,又對靜心道姑及「聖手醫隱」陸天霖望了一眼,道:「這原是百年難逢的機會,自然要帶他們三個孩子前去,也好讓他見識這等陣仗,才不致辜負他們一生,何況這事還關係著本門公私的恩怨,所以到時,就煩勞師妹量情行事,五月底,六月初,我自會找到你們,然後再會齊,一道赴會。」靜心道姑應道:「師兄卓見自是不差,他們此番既敢柬邀武林,洱海聚會,也必定早有熟謀,我們雖然並不畏懼,但也應有準備,所以師兄此行,實是重要,不過……」「瞎仙鐵笛」羅乙真道:「師妹還有何高見?但說不妨。」靜心道姑道:「此次艾正武、莫幽香勾結共謀,其用心不問可知,師兄此次離山,少不得是要順道看看各派人物,但依我愚見,師兄不妨見機行事,那些與他們無甚牽葛的門派,師兄可勸則勸,要他們不必千里跋涉的遠赴洱海,如此,既可免去許多無謂的犧牲,也可減去我輩的牽掛,不知師兄以為然否?」「瞎仙鐵笛」呵呵微笑,道:「師妹心意,與愚兄可謂不謀而合,我此番下山,除了看看少林、武當的一些老友之外,至於其他的人,也正打算婉勸他們不必淌這混水。」經過這番商量之後,第三天,「瞎仙鐵笛」就先行下山。
時間飛快的過去,轉眼就到了四月下旬……這一日,靜心道姑要貞兒把「聖手醫隱」陸天霖、「金翅大鵬」方雲飛、「?髯神判」、傅玉琪等,召到靜心廬來,大家又商議了一下。
次日一清早,眾人把門封妥,靜心道姑又對兩支猩猩與獅子囑咐一番,這才領著陸天霖、方雲飛、「虯髯神判」,傅玉琪,貞兒,小琬一行老少七人,下了黃山,取道往雲南而去。
一天,幾人才過去大洪山,正行走在邐迤的萬山之間。
這一帶原是人跡罕到之處,他們仗著本身武功修為,才敢翻越這片山林。
正行間,只聽得後面,咕咕嘟嘟的嚷道:「可不得了啦!老瞎子這混差事,可把我害苦了,天下這般大,要我這窮秀才,到那裡找那老道婆去呀!唉!這老道婆還存心跟我過不去,偏偏就跑的沒影子……。」貞兒一聽這聲音,就高興的不得了,拍手跳著說:「呀,好了,可好了,醉師叔來了,這可熱鬧了,咱們等等他,免得他老人家在這窮山裡亂兜圈子。」靜心道姑,笑了笑,道:「少聽他那酒鬼胡說亂嚷的,他的鬼花樣最多,其實他早就看到了咱們,卻偏故意這樣亂嚷,不要等他,他自然會趕上的。」幾人又走了一陣,後面又嚷道:「貪圖人家一頓酒,這可苦了自己一雙腿了。」停了一會工夫,又嚷著道:「狠心的老道婆,該死的老道婆,她出的什麼家,修的什麼心,硬跟咱們窮人尋開心。」隔了片刻,又聽他嚷著說:「還有那幾個小東西,也是天下一等的混賬,學了我老家的看家寶,如今也竟這等忘恩負義,跟那老道婆一條心,存心氣死我,存心累死我,存心跟我嘔氣。」幾人又走了一陣,後面又嚷道:「聖手心不聖,他也迷了心,一點交情也不念,唉!算了,算了,從今以後……」他這連番嘟嘟嚷嚷的亂罵,引得幾人都笑了起來,這時,「聖手醫隱」陸天霖一聽連自己也牽上了,心裡覺著如讓這位武林怪俠這等在後面帶追帶嚷的,如在靜心道姑來說,他們武林俠友,自是沒有什麼,而自己在武林雖然也享有虛名,但與「江南醉儒」一比,那實在是要差得甚多,是以甚感過意不去,當即對靜心道姑笑道:「老前輩可否息息駕?待高大俠到來之後,一同再走如何?」靜心道姑本來想說:「隨那窮酸去!」但卻沒有說得出口,瞧了瞧「聖手醫隱」陸天霖一眼,道:「既是陸兄代他求情,說不得只好等等他了。」她這麼一說,正中貞兒、傅玉琪、小琬三個人的心意。
「聖手醫隱」正待對靜心道姑表示謝意,但聞一陣風過,耳際已響起一陣呵呵大笑,「江南醉儒」已隨聲到了跟前。
傅玉琪等三人看了「江南醉儒」現身,都恭恭敬敬的見了禮。
「江南醉儒」唉了一聲,道:「算我白白的喜歡你們一場,到頭來忍心讓我在後面這般沒命的追,你們也沒說等我一等,要不是陸兄多少還有點聖心仁心的,還不知道要我追到那一天呢?」靜心道姑攔住他說:「好啦,好啦,你的酒瘋發完了沒有?我問你,你忙的窮趕這一陣,就為的說兩句酒話嗎?」「江南醉儒」道:「你這老道婆這時卻又不耐煩了,你既是這般心急,那為什麼不等我一等呢?」靜心道姑笑道:「你可不要以酒三分醉,擱下正事,跟我出家人撒賴,快說吧!你怎麼會在此時此地追了來呢?」「江南醉儒」一斂醉態,道:「我與二個化子頭,到了關外,可真聽到不少事,這些事情大概你們也知道了,後來聽說佛心島主又要重入中土,並與莫幽香狼狽為奸,這事情被我們證實之後,知道事情已是無法善休,這時我們既想續留關外,繼續探聽他們的動靜,但又不放心中土之事,正巧這當兒,那個老毒兒卻著人捎了信來,說中土情勢轉緊,要咱們即速趕回來。」頓了頓,又道:
「咱們回來之後,就先去少林寺一行,看看那班和尚有什麼動靜沒有?沒想到,卻又遇上了你師父。」「江南醉儒」說這話時,對傅玉琪看了一眼。
靜心道姑道:「你不跟他們一起,怎的又單獨來到此處呢?」「江南醉儒」道:「老瞎子卻把他兩個拖走,單叫我回來接你們同去雲南,待我趕到黃山,你們人已走了,這才窮趕一陣,沒想到你這出家人又冤了我一場。」靜心道姑道:「你們在嵩山少林寺,不知有何決定?」「江南醉儒」道:「這次佛心島主和莫幽香柬邀武林各派人物,雖是事實,但卻並不是意欲對付與會之人,他們主要的則在我幾個人身上,他們如把我們幾人折服了,那麼也就沒有可爭的了。」靜心道姑,冷冷一笑,道:「那麼他們是選定咱們開刀了,我倒不信我們這幾個人就這等沒用。」「聖手醫隱」陸天霖道:「但不知少林掌門人宏仁大師可有什麼安排沒有?」「江南醉儒」道:「我們幾個人在江湖上雖然浪得虛名,但少林、武當乃是武林正大門派,被尊為泰山北斗,此番洱海之會,明雖對付我們,但也無疑是一次正邪決鬥之會,少林、武當自是無法置身事外,到時宏仁大師必將親率了字輩的弟子前往洱海,至於武當,不用說老瞎子親自去跑一趟,就是他不去,他們也定不甘袖手的。」靜心道姑沉吟了片刻,道:「還有一位前輩高人,不知老瞎子可曾通知他沒有?」「江南醉儒」道:「你莫非說的是『一指鎮江南』的萬老前輩嗎?」靜心道姑笑著點點頭。
「江南醉儒」道:「此次他老人家重履江湖,他心中也正是為著佛心島,此番洱海之會,怎能不請他老人家呢?」「聖手醫隱」問道:「以高大俠看,此次洱海之會可能有些什麼人參加?」「江南醉儒」沉吟了一陣,道:「以我們幾人的研商所得,對於我方參加之人,並不在多,人多了,進退都受牽制,但也不能少,我想至於對方既然敢柬邀天下武林與會,則當然是早就有了準備,況且會設洱海,他們更是想利用天塹險要,是以,就不能過於輕率從事了……」話到此處,想了想,又道:「此去洱海,雖不是虎穴龍潭,但也絕不是輕易打發得了的,許多事,也無法事前料定,不過到了雲南之後,咱們看看到場的是些什麼人,然後再作從長計議。」靜心道姑插嘴問道:「咱們到雲南之後,如何連絡,你們事先可有準備?」「江南醉儒」道:「這事那裡還用得著你煩心。咱們到了雲南之後,點蒼派自然有人接待,點蒼派毗鄰洱海,可謂受夠了九陰教的閒氣,此番咱們聯盟前往,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這幾人自「江南醉儒」來了之後,登形熱鬧起來,一路說說笑笑,出了安徽,順著江西、湖北邊界,越廬山,經九宮山,幕阜山,便到了湖南地界。
這一日剛入湖南省境,來到一座大鎮,地名叫南江橋。
幾人便投店用過午餐,「江南醉儒」招呼算賬,店家回說已經有人付過了。幾人聽得不由怔了一怔,卻想不出此地有什麼武林人物。
正在忖思間,突由店門外,走進一個矮胖的老者,頭上戴了頂大氈帽,帽子直壓眉心,朝幾人施了一個眼色,拱了拱手。
來人正是洞庭八義莊的「白眉果老」孫公太。
「江南醉儒」、靜心道姑、陸天霖、「虯髯神判」等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一見「白眉果老」神情,知他不願此時暴露身份,當即也只略一回禮,沒有作聲。
傅玉琪等三個年輕人,則因有尊長在此,凡事自用不到自己出頭,所以見他們這般神情,便也只隨著作了個揖,沒有說話。
「白眉果老」迎著「江南醉儒」,道:「我們住的地方,倒甚寬敞,你們也不用再找客棧了,請隨我去吧!」說著,當先領頭,走出飯店。
幾人跟在「白眉果老」身後,走了一段路,在一家糧食店門前,已放著兩輛高蓬馬車,「白眉果老」也不多說話,只說了聲「請」,隨手掀起車窗,讓靜心道姑、「江南醉儒」等上了車,然後自己也上了車,一招手,兩輛馬車就揚塵駛去。不消半個時辰,來到一處丘陵之處,傍著丘陵,有一座半頹的古廟,已經斑剝不堪。
「白眉果老」一躍下車,打開車子門窗,已看到廟前站著「病鍾離」嚴百川、「笑面曹仙」嚴浩然、與「醉拐李」司徒雷幾位也站在那裡,他們一見「江南醉儒」、靜心道姑下車之後,立即上前見了禮。
靜心道姑笑道:「幾位何以知道貧道等要經過貴處的呢?」微微一頓,又道:「有勞幾位,高誼厚情,實是令我們感激。」「病鍾離」嚴百川道:「我們愚兄弟,承蒙幾位高人,如此不棄,這才是我們三生之幸,你這一說,豈不是叫我等更覺難安嗎?」「白眉果老」孫公太接道:「此次九陰教洱海之會,區區們也接到請柬一帖,是以知道幾位或可途經此處,是以我們早就派了人沿路留意幾位俠蹤了!」「江南醉儒」道:「難得賢昆仲如此費心。」
「病鍾離」嚴百川道:「高大俠說那裡話來,幾位對八義山莊,可謂義重如山,我們那一天會忘記幾位前輩高人的大德?」靜心道姑沒有容他說下去,插口問道:「莫幽香、艾正武遍發英雄柬,事情真相自然難瞞你們洞庭八義,他們既然是事由我們而起,依貧道看………」
「病鍾離」、「白眉果老」這班人,也都是江湖享譽的人物,武功雖未能出類拔萃,但是見識卻是極為廣博,一聽靜心道姑,那裡還有聽不出弦外之音的道理,所以「病鍾離」一聽靜心道姑如此一說,不等她話完,當即一陣呵呵大笑,道:「愚兄弟雖然拙不成材,但在江湖上卻也混了不少時日,承武林道上的朋友見愛,也賞了個名字,抬舉我們,都稱一聲『八義』,愚兄弟別的不敢自詡,但平素的所作所為,卻不敢有辱這個義字,幾位高人對我們八義山莊可說是愛勉有加,甚且不避險難,援手遠伸,只恨我們無以為報,今天不用說,洞庭八兄弟還收到他們一紙請柬,就是沒有收到他們的請柬,憑著幾位的恩德,愚兄弟也少不得要請求同往洱海,縱然於事無益,但卻不致被人罵一聲忘恩負義了!」他這番話,說來甚是激動,所以頓了一下,才又接道:「我兄弟在獲得請柬之後,早就打定了主意,專候幾位前來,我們同赴雲南,此後一切事項,願聽差遣,水裡火裡,義不容辭!」靜心道姑,被他說的沉忖了片刻,緩緩說道:「幾位義薄雲天,令人可敬,不過………」「白眉果老」截道:
「我們心意已堅,即令幾位不允攜往,我們也是定然趕到的,況且九陰教之事,八義莊也是起因之一,我們斷無抽身事外之理。」他們這番話,說來十分入理,靜心道姑垂目思慮了一陣,道:「幾位古道熱腸,俠義可風,祗是………」「江南醉儒」生性豁達,直率,當下接道:「既是賢昆仲這般說法,我們自是無話可說,我也不客氣了,今天既有主人在場,想走也是走不了的,依我看,不如同去你們八義莊,讓我窮秀才飽嘗一下你們馳名的佳釀『洞庭春』如何?」「病鍾離」撫掌笑道:「高大俠快人快語,這話正是我們不敢啟齒之言,如此,幾位不妨先在洞庭小憩兩日,等白氏昆仲到來,咱們再同赴雲南好了。」「江南醉儒」
道:「使不得,使不得,怎麼?他們哥兒倆還要趕這場熱鬧嗎?快,快替我準備筆墨,待我寫一草箋,你派快馬直送南嶽,還是要他們暫勿出來為是。」筆墨侍候之後,「江南醉儒」
走筆疾書,勸他們不必興師動眾,以目前的情勢而言,自己這方面去的人數,與力量,都已不弱,事情的成敗,也都具有決定性,對他二人的情誼表示甚為感謝。
寫妥封口之後,由「病鍾離」派出快馬速送南嶽親交「白氏雙賢」。
這裡眾人又乘車趕至湖濱,登上大舟,揚帆直駛八義莊而去。
到了第三天,送信之人已回,那「南嶽雙賢」也一同來到。
「江南醉儒」、靜心道姑一見他二人來到,都縐了縐眉頭。
白老二白天翎未等他二人開口,立時上前道:「高大俠的教諭,我們已經拜悉了,幾位的心意,我們兄弟也都能體會得出,只是我們這次無法遵命,不管幾位對我們原諒與否,洱海之會,我們兄弟總得走一趟,那怕是活著去,死著回,那也是甘心情願之事,這一點還望成全我們兄弟。」「江南醉儒」望了靜心道姑一眼,兩人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江南醉儒」
歎了口氣,道:「『南嶽雙賢』,義名遠播,果不虛傳,二位既然如此決定,我們自不能陷賢昆仲以不義之名。」說著,又瞧了瞧靜心道姑與「病鍾離」,接道:「此地離洱海,路途遙遠,咱們也不宜再多延擱,明後日也該慢慢的走了。」第二天,大家又安排了一下,然後分坐兩艘大型快舟,溯沅水而上。
這條水道長有四千里,直駛抵貴州雲霧山腳,然後棄舟登陸,直穿白雲山,橫跨兩架山,走關索嶺,過普安縣,一到平?縣便進入雲南境內。
由平?至馬龍,再到嵩明,這一路均無異樣,但一過老鴉關,情形立時轉變。這裡九陰教已布設了接待的人員,每家酒樓客棧,都受了九陰教的通知,凡是住店,用酒飯的,店家都和顏悅色的叩詢,是否去洱海參加六六大會的,只要是去洱海的,一切費用,均由九陰教支付。
「江南醉儒」笑道:「想不到竟有這等氣派。」到了祿豐縣,正巧「東嶽散人」唐一民和他女兒唐鳳君,也正住在這客店內。諸人見了面,自是免不了一陣寒暄。
這「東嶽散人」唐一民原是出名的怪物,平日冷漠寡情,但自巫山一役之後,心情驟然轉變,他覺得人與人之間,還是應該相互敬愛,所以他悔恨自己對待自己的骨肉,也竟是那等孤絕無情,尤其他自慧兒離山之後,一個人更有晚景-涼之感,這才發誓要找唐鳳君,使骨肉重圓,此番他也接到請柬,為了表示自己重新做人,毅然攜帶了唐鳳君同赴洱海。
此時大家一見面,都有甚多的感慨,按說唐一民與靜心道姑,「聖手醫隱」陸天霖,「金翅大鵬」方雲飛,都有些不愉快的糾葛,尤其是「虯髯神判」與他,更是有著許多過節,在這種形勢之下,要是以往,實在難以同處,但此時的「東嶽散人」,已大異往昔,一變而為謙和之人,況且此行,也有著同仇之心,所以一見之下,都似多年老友一般,大家皆以誠愛相交,毫無不適之處。
過了祿豐縣,距離大理縣更近,一路都有九陰教明設的招待處所,九陰教的教徒,也都明目張膽的穿著綠色衣履公然的到處行走,官府也毫不干涉。
不一日,眾人已到了鳳儀縣,鳳儀縣與大理縣乃是鄰縣,兩地相連,靜心道姑向「江南醉儒」道:「窮秀才,我師兄是如何交待與你,咱們究竟如何會齊?」「江南醉儒」道:
「咱們再走,便要到大理了,以我看,咱們大可不必先到大理,不如繞過大理,先到點蒼山再作道理。」眾人自無異議,逕往點蒼山行去。
點蒼山與洱海,近在咫尺,莫幽香選定以雲南為根據地之後,原想奪取點蒼山作為總壇的,但她又覺著點蒼乃武林正宗門派,如若對點蒼下手,勢非引起武林各大門派的公憤不可,所以強按下心意,改向怒江神龍馬天驥下手,強奪了怒江派的地盤。
同時,莫幽香又改變策略,與點蒼派以禮往還,各劃界限,訂盟互不侵犯。點蒼派掌門人「追雲手」蔡三慶,心中雖然不願,但因莫幽香乃當今極為歹毒的魔頭,提起「九陰蛇母」,實在令人心寒,以自己目前的實力,自是無法與之為仇,同時為顧念點蒼派開山不易,如在此時與「九陰蛇母」相拚,無異是自取滅亡,為此種種,才忍辱跟九陰教訂立盟約。
「追雲手」蔡三慶自然也知道這訂立友盟,不過是莫幽香一時不願挑起武林紛爭,而用的詭計,所以一面與九陰教虛與委蛇,一面卻力圖自強。
此番九陰教柬邀天下武林英雄,舉行洱海大會,此舉不獨關係整個武林,同時,也是九陰教存亡的關鍵所在,此會如果九陰教獲勝,那就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局面;點蒼派也萬無存在之理,如若九陰教敗了,點蒼派的心腹之患才告解除,「追雲手」蔡三慶對這種局勢,自然-解,所以這一次,在莫幽香柬邀武林人物之後,便一反過去,與中原武林人物公然往來,並且接待來滇的武林同道,以盡地主之誼。
這時,「江南醉儒」、靜心道姑一行老少,來到點蒼山下,點蒼派的門下,一見來者氣度,知道定是極具聲望之人,上前恭敬接待,待「江南醉儒」報出幾人名號之後,點蒼派門人,那敢怠慢,一面立時通報掌門人,一面擺出茶點,招呼眾人入坐休歇。
約頓飯工夫之久,點蒼派門人進報,說掌門人親來迎接。
話還未了,門口已響起「追雲手」蔡三慶的聲音,道:「不知幾位高人來此山野,有失迎迓,還請海涵。」隨著話聲,人已跨進門來。
「江南醉儒」、靜心道姑、「聖手醫隱」三人,與「追雲手」蔡三慶曾有過一面之緣,此時人家以地主身份相迎,自是不能有慢,立即起身施禮,道:「不速之客,驚動貴掌門人,實有不安!」接著,大家又寒暄了一陣,才攜手上山。
到了點蒼總堂廳前,早見廳堂草坪上站了許多人,「江南醉儒」略略一看,群豪之中,有識有不識,但卻一眼就看出了嵩山少林寺的掌門方丈宏仁大師,率領著了字輩的的五僧;武當掌門人柏陽道長,他身後站著武當四位弟子,左右分站著仙霞七劍師兄弟八人,華山派的一空大師,「江南俠盜」武煥章,另外還有一個出人意外之人,魯冀普豫四省綠林盟主「鐵棍神鞭」蕭。
這些都是一時的俊彥,大家見過禮之後,魚貫入廳。
「江南醉儒」、靜心道姑幾個人,心想離會期日近,何以丐幫三老一個也沒有見到,「瞎仙鐵笛」也沒有來到?不由心中大覺納悶。
到了第四天夜晚,山下才有人來稟報,說「瞎仙鐵笛」羅乙真到了山下。
群豪自然又是一陣忙碌,大家把「瞎仙鐵笛」接進大廳,瞎仙先朝主人,點蒼掌門人「追雲手」蔡三慶致過謝,這才向群豪環揖道:「在下因別有事故,所以遲到數日,有勞諸位在此枯候,實感歉疚。」「追雲手」蔡三慶問道:「丐幫三老,何以還未見到?」「瞎仙鐵笛」道:「他們三人,在下只會到董、許二位,端木兄卻未見到,董、許二位正有要緊之事他往,事畢之後,可能逕赴洱海,恐怕不克來打擾貴處。」說到這裡,望著少林宏仁大師,與武當柏陽道長二人一眼,道:「據在下所知,除了在此的諸位俠駕之外,另外已有不少朋友,已直往洱海了,依今日在座人數來說,也可以說是武林難得的盛事了,要與會的大約都已來了,在下有一件事,要先請諸位原諒。」群豪中響時一片轟的聲音,道:「羅大俠說那裡話來,有話請講就是。」羅乙真站起身子道:「大家這般錯愛羅乙真,實在感激。」
頓了頓,道:「洱海之會,不知前途如何,但此會關係非小,如今我等各派齊集,但人多了,雖然是力雄勢厚,卻怕無法運用,所以蛇無頭不行,今天在場之中,雖多各派宗師,但百年來,少林、武當領袖武林,說句不怕冒瀆諸位之言,在下以為洱海,須有司令之人,我想主持大局之事自當要偏勞,少林、武當兩位掌門人擔當不可。」群豪沙沙一陣商討,都無異議,點蒼派掌門人以地主身份,起身說道:「少林、武當,乃泰山北斗,尚望念在關係巨大,勿再謙辭是幸。」宏仁大師與柏陽道長,知是無法推卻,也就毅然承諾下來。
宏仁大師合什一禮,道:「眾命難違,貧僧也就從命為上了,不過此次洱海之會,恐異於尋常,所好來此參加之人,都是早已成名的人物,自不要貧僧饒舌,但是,敵逸我勞,敵靜我動,一切還是小心為宜。」柏陽道長,接道:「以貧道愚見,咱們還是早到洱海與會,也可以在事前先求一全盤的-解,不知諸位以為然否?」群豪又低低的商議了一陣,人群中響起一聲亮如春雷的聲音,道:「道長高見極是,咱們還是先赴洱海一觀究竟為是。」眾人循聲相望,說話之人,正是魯冀普豫四省綠林盟主,「鐵棍神鞭」蕭。蕭-這一說,許多人都附和贊成。
少林掌門人宏仁大師低喧了一聲佛號道:「今日已是五月廿九日,既是如此,明天正是六月初一,咱們明天就去如何?」群豪沉默了一陣。
點蒼派「追雲手」蔡三慶、「瞎仙鐵笛」、「江南俠盜」武煥章,都應聲道:「如此甚好,咱們明天就去。」「江南醉儒」道:「咱們還是分批前去,還是結隊前去?」「追雲手」蔡三慶,道:「諸位在點蒼歇駕,莫幽香斷無不知之理,所以,以兄弟之見,已無隱瞞必要,大可結隊同去,不知兩位司令人高見如何?」宏仁大師笑道:「分批,結隊均無不可,既是如此,明天辰時由點蒼動身,前往赴會便了。」第二天,群豪在未交午時之前,便已到達洱海。
洱海岸邊,已修建了一排敞廊,長長的總有四十間之長,每間房間獨成一局,房前遍插一面青龍九陰教教旗,旗下立有兩名帶刀執戈的教徒。
在正中是一間有五開間的大房,內設座席,裡面除了許多九陰教的教徒在逡走招待來人外,還坐了幾位赴會的武林人物。
九陰教值事的教徒,見由點蒼派「追雲手」蔡三慶引著一大隊僧道老少男女前來,立時吩咐奏樂相迎。
待群豪進入大屋之後,一一獻茶就座,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將眼光投注在一個滿頭皓髮,銀髯過胸,身著織錦華服的老者身上。
許多在江湖上,年、輩較晚的人,都上前行禮,傅玉琪、貞兒也都上前見了禮。
原來此人正是早就封刀退隱的老鏢頭,「金刀孟嘗」殷元龍。
殷元龍自封刀歸隱之後,在家蒔花娛孫,想不到此刻竟出現在此,自使大家感到意外。
「江南醉儒」舉著茶杯走過去,道:「想不到老鏢頭,不在殷家堡納福,卻也有興參加此會,真是罕聞,奇事。」老鏢頭手捋長鬚,笑道:「老朽行將就木,盛會難再,況且老朽自封刀之後,從來未在外面走動,一班老友,都生疏了,趁這大好機會,出來看看老友們……」說著歎了口氣道:「歲月不饒人,跟老朋友們見一次,便少一次了啊!」正說話問,響起一陣金鼓之聲,由兩面綠錦大旗,護引了身穿綠色長衫的少女前來。
綠衣少女來到屋外,站立之後,冷漠的道:「總壇有令諭到。」這時負責此處的一位五十開外的老者,迅即恭身上前,肅立候令。
那綠衣少女,道:「貴賓來此,獻茶既畢,就請貴執事,按總壇法諭,請貴客們進內吧!」說罷,轉身就走,也不待那老者回話。
那老者回到屋內之後,環作一揖,道:「各位嘉賓,方才總壇有令,請諸位登舟入內。」話此一頓,右手一揮,進來十幾名少年,那老者又道:「諸位貴賓之中,各門派都有,總壇為了接待方便,已為各門派別設住地,所以敢請各派貴賓,以一門一派為一單位,然後隨來人登舟。」人家既是如此規定,自是無法不遵,群豪遂按門派分開,各隨一少年走出大屋。
群少年領著各門派,走進一間小房,這時,小房後門已敞開。
少年走到後門,在門上取下小旗,舉空一揮,立時駛過一艘快艇。
這些快艇載著各門派之人,分批駛向海心的綠蔭叢中。
且說「瞎仙鐵笛」這一艘快艇上,坐的是「瞎仙鐵笛」羅乙真、靜心道姑、「江南醉儒」高鏡光、「聖手醫隱」陸天霖、「金翅大鵬」方雲飛、「虯髯神判」龔奇、傅玉琪、貞兒、龔小琬等九人。
船到海心,「江南醉儒」一晃腦袋道:「糟了!咱們被他們分隔開了。」「瞎仙鐵笛」
笑道:「莫幽香的手段,真還高明!」微一沉思,接道:「既來之,則安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到了上面再作道理吧!」幾人再看其他門派的快艇,這時,都已隱沒在煙波、綠蔭之中了。
這洱海,乃是一處內海,因其形狀像一支人耳,所以又名「耳海」。
海中有三島四洲之勝,原就極具規範,自被莫幽香選作九陰教的總壇之地,更是大加經營,極具氣象。
「瞎仙鐵笛」等人,被快艇送到一處島上,周圍樹木參天,在樹叢中,有一座別軒,幾人就被安置在這別軒之內,九陰教明裡派有專人,日夜輪番侍候,其實乃是在暗中監視眾人的行動。
兩天的時日,很容易就打發過去,幾人心中雖是焦急,一時間,自然要遵守武林規矩,在雙方未正式見面之前,自然不便有什麼行動。
在大家納悶之中,又過去了一天。
這一天,正是六月初三,上弦新月,被薄薄的雲遮去,不一會工夫,忽然雷聲大作,天氣更形悶熱,所以靜心道姑把窗子打開。
靜心道姑這房子共是兩套間,她住內間,貞兒與小琬住外間,九陰教派來的婢女,則住右耳房。
「瞎仙鐵笛」與「江南醉儒」住一房,陸天霖、方雲飛、「虯髯神判」,與傅玉琪共住一間大套房。
到了三更過後,一陣雷電之後,忽然大雨傾盆而下,雷聲,雨聲,夾著海濤聲,樹木聲,沙沙轟轟,響成一片,聲勢甚是驚人。
忽然耳房裡兩名侍女,一聲驚叫。
貞兒最是好動,一聽叫聲,立時奔了過去。
到了耳房一看,只見兩名侍女面色驚恐,再一看,原來在房角,正盤著一條甚大的毒蛇,貞兒心道:想必是此處處在內海中央,潮濕甚重,又是雷雨之時,難怪這東西會亂跑。
她隨手取過一根竹條,運集功力,猛的一挑,一震一彈,已將毒蛇震斃,順勢向外一拋,已甩出窗外。
在靜心道姑房中,小琬還在聽靜心道姑說話,就在貞兒躍出房中之際,只覺一點黑影,穿窗而入。
小琬原地不動,一展身,正待追出去,但被靜心道姑一手拉住。
這一點黑影,二人都看到,當靜心道姑一手拉阻小琬之時,一手已一抄,已將那小東西兜在大袖之內,並低聲,道:「敵暗我明,況且地形不熟,還是不宜造次。」說時,在袖內取出那東西一看,原是一塊油布小包,拆開一看,裡面有一張紙箋,另外一塊羊皮畫的地圖。
靜心道姑,心裡暗道:奇了,這是什麼意思?再看那紙箋,只見上面寫道:「莫幽香,用心險惡,已非一般武林恩怨之爭,我為報『無影神偷』許老前輩,幾次不死之恩,決心待六月六日大會之際,脫離洱海遠走他鄉,特此奉上洱海略圖一張,略資參用,以為不時之需。」下面署名是「晚石燕娘」。
小琬仰著臉問道:「誰呀?師父?」靜心道姑便將去年在八義山莊之事簡略地告訴了小琬,這時貞兒已經回房。靜心道姑處事老練,她雖然接到這張略圖,但卻沒有急於去與瞎仙商議,仍然納入懷中。
直到第二天,才藉機與幾人共同參看,「瞎仙鐵笛」看得笑了笑,道:「老偷兒真有幾手。」靜心道姑,道:「難道老偷兒來做了手腳?」「瞎仙鐵笛」道:「我雖不敢說此事,是他所為,但,這老偷兒,總是不肯安份的………。」轉眼就是六月初六。
天一亮,環海鑼鼓齊鳴。
剛用過早餐,就有引他來此的那個少年進來稟道:「今日乃大會正期,總壇已布設竣事,特來恭請諸位移駕前往。」說罷又躬身道:「小的前頭引路了。」轉身向外走去。
眾人隨在那少年身後,穿過一處花木,又轉到一條走廊,一轉彎,就見到清碧的海水。
那少年駐身向停在水面的快艇指道:「請諸位上船。」眾人上了船之後,那少年才一躍而上,微一點頭,船已蕩進海中,緩緩向前航去。這時,海上正浮動著許多同型的快艇,自都是載的赴會之人。
不一會來到一處島地,小快艇一艘一艘,分得開開的,各別登岸。這陸地小島,佔地並不太廣,在海中間,島的兩端就盡收眼底。
上岸之後,只見眼前一塊甚大的平坦草坪,草坪四周遍植花樹,花樹叢中,隱露巍巍屋角。
廣坦的草坪上,遍插旗幟,旗幟全是一色的綠色,與四面的樹草之色相映,只覺一片深綠,油增陰沉之氣。
每一旗幟之下,立有護旗教徒一人。草坪中央,搭設了三座竹棚,這三座竹棚一式大小,棚內陳設也極為簡潔,只是些椅桌酒菜之類的東西。
沿著棚子一圈,都掛著綵緞,迎風飄飄。
眾人上岸之時,倏然樂聲大作,由中間竹棚後面,走出兩名壯漢,領著三十六名少年。
兩名壯漢來到草坪中央,停身站定,左面一人,手中綠色小旗一招,「轟隆咚」響起九聲炮聲,聲振海面,樹濤驚震。
炮聲響過,右面壯漢,恭身大聲說道:「恭請貴賓入座。」這時,原來引領各派來此的少年,紛紛向那三十六名少年迎去,隨即又回轉來,引導各派人物,隨著場中少年,分向左右兩棚走去。
群豪坐定之後,中間棚中,布帷拂動,已掛一幅繡有九條大青龍的錦屏,案上已燃起了一爐玉犀香,霎時,香煙繚繞,雅香氤氳。
待眾人面前獻上了香茗之後,忽然四處細樂輕奏,由花木蔭中姍姍走出二十名少女,不一會,齊集中央竹棚之前,分兩列肅然而立。
就在少女立定之時,遍地一聲呼喝:「教主駕到!」聲如繞天春雷,宛似怒潮拍岸………群豪見這等聲勢,都不由向外望去。只見正前面綠蔭之中,先後現出白、黃、紅三種衣衫的少女,分兩排走來,右面的手托拂塵,左面的手捧香盤,香盤內,是一隻小玉爐,燃著一根細香,遠遠看去,如雲如霧,冉冉而至。
猛然間,又是三聲炮響,在這群少女之後,推出一座金碧輝煌的輦車,輦車上輕紗飛舞,車旁一班細樂,吹奏彈捻而來。
群豪看的,心中一怔,心道:這那裡像什麼教?就是當今皇妃,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