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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回 文 / 臥龍生

    因疑生疑獨探青陽宮

    一錯再錯三演太乙陣

    眾人聽了「白眉果老」孫公太和「豫南雙傑」,說到那身著銀藍長衫的俊美少年,出手便驚走「陸地神魔」邱三波之後,不禁大家互望了一眼,卻似在推想這位俊美少年,究竟是那路人物,但是誰也沒有想出一個眉目來。

    「無影神偷」許一奎,道:「你們在他的武功路子上,可曾看出一點路數來嗎?」

    「白眉果老」轉臉瞧了「豫南雙傑」一眼,搖搖頭道:「以我來說,跑的地方不算少,會過的人物也不算少,年紀也這一大把了,但卻沒有看出一點路數來,只覺人家投手舉足之間,都有著一種很強的威力。」說到這裡,彷彿接不下去,頓了頓,道:「要不然,怎能三兩下子就把那老怪物,弄得服服貼貼呢?」

    「鐵臂金剛」陳炎山道:「如若他是用劍出手,那或許多多少少可以看出一點門道來,但是人家卻是用的摺扇,而且施的招數也不多,所以一點也沒法子,再說這門兵刃在當今武林中,用的人也不多,這就更難捉摸了……」

    靜心道姑聽得心裡微微一動,暗中「啊!」了一聲,但隨即又暗自笑了笑,不由得暗怪自己太是多疑,心想憑他們所說,那俊美少年,年紀不過在十六七歲上下,那麼自己所疑的,自然無此可能。

    她心念一轉,立即又回復平靜。

    「獨臂丐王」董天臣舉手摸了摸自己的壽星頭,向「江南醉儒」笑道:「我說窮秀才,這樣看起來,江湖上又出了少年人物了,只憑出手三兩招就把邱三波這老混蛋制住了,這可是不簡單的事。」

    「江南醉儒」也淡淡的一笑,嘴裡漫應道:「是啊!這真是江山代有人材出了……」眼神卻凝注著自己鼻端,彷彿在沉思一件事情一般。

    這時另有三個人,心中卻有著不同的想法,他們心中都甚是焦急。這三個人便是「聖手醫隱」陸天霖、「金翅大鵬」方雲飛、和傅玉琪;尤其是傅玉琪,他自從在巫山第一次到八義山莊時,曾聽「東嶽散人」淡淡的說過他妹妹傅慧以前確是一度失蹤,唐一民還曾為了此事趕到黃山「白象崖」去要過人,這事卻是出於一時的誤會,原來傅慧並沒有離開泰山,卻是避開了紅葉谷。不多時,就又重回紅葉谷了。

    傅玉琪自八義山莊返回黃山之後,曾將此事告訴過陸、方二人,好讓他們放心。

    那知此時聽「白眉果老」說,傅慧竟又獨自離開了泰山,尋找陸伯父和自己了。

    這三個人心裡覺著要她一個年紀小小的女孩兒家,涉足江湖,那可是件令人十分放心不下之事,所以三個人臉上雖然沒有露出來,但心裡卻都在暗暗焦急。

    又隔了幾天,眾人因八義山莊之事已經平息,就準備各自返去,尤其那「獨臂丐王」董天臣,和「無影神偷」許一奎二人,最過不慣靜居生活,是以都向「病鍾離」嚴百川告辭。

    嚴百川自然知道各人的性格,也不勉強挽留,當日晚間就擺酒為諸人餞行。

    席間,八義山莊的「病鍾離」嚴百川、「白眉果老」孫公太與白氏雙賢雙雙向諸人敬酒,以謝遠道馳援之意。這一頓酒,直吃到次日紅日高昇之際才畢。

    自有莊漢備妥過湖的船隻,臨別之際,自又有一番離話,尤其是貞兒與「快笛韓湘」秦嶺雪,這時二人心中都已萌茁出愛慕之苗,在一起之時,尚不覺得有什麼特異之處,一旦離別,便自不同,心裡都有著無限依依的惜別之情。

    眾人乘船,馳出洞庭,直放岳陽,船抵岸後,「獨臂丐王」董天臣向大家道:「諸位是如何走法。」頓了頓,望著「無影神偷」許一奎,道:「看這等情勢,我和老偷兒,也許又得跑一趟關外了,看看佛心島主老怪物,是否真的有進關稱雄的心意……」

    「江南醉儒」原也是浪跡天涯的奇士,這一陣子因特別喜愛傅玉琪之故,所以才留在黃山住了很久的時日,所謂靜極思動,這時也接道:「既是二位有興,我倒有心作伴同去。」

    「無影神偷」許一奎,拍了拍凸出的大圓肚子,呵呵的笑道:「好,好,好,敢情好,看起來你這窮酸這回是吃定了我們兩個要飯的了,古語說得好,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咱們這要飯行當跟你讀書的那就更不能比了,說不得要討飯養你一陣子了……」

    他話還未完,那邊「江南醉儒」頭一搖,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並沒有存心要吃你,既是你這樣毛遂自薦,我若不領你的情,豈不令你沒趣嗎?不過既是尊重我們讀書人,我可先把話說在前頭……」

    「獨臂丐王」董天臣也笑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三句離不了酒的,秀才,我說的可對?」

    「江南醉儒」微微一笑道:「對了一半,我這次先立一個規矩,就是一日三餐,一頓也少不得。」

    「無影神偷」許一奎笑嘻嘻的臉上,作出一付無可奈何的神態道:「全依你,行了吧?」

    「江南醉儒」高鏡光,道:「好,咱們一言為定,窮酸跟著要飯的,算我命苦。」

    「江南醉儒」雖是名重一時的大俠,但為人最是親切近人,誰跟他相處,都合得來,他這時忽然要和丐幫二老聯袂北上,就連「聖手醫隱」陸天霖和「金翅大鵬」方雲飛、「虯髯神判」龔奇這般年紀的人,也覺著有點依依難捨之情。

    傅玉琪和貞兒跟「江南醉儒」出去經歷過一趟,日夕相處,對這位武林奇士,更是由心裡生出了敬愛的真情,聽他說要遠走關外,心中自是萬分難過。

    「江南醉儒」自然也看出二人的神態,當下摸了摸傅玉琪的頭,道:「你們也不要難過,我此番前去,乃是為了大事,待大事辦完,把這場武林劫運化解了之後,那時,我也不打算再在外面窮跑了,到那時候,我也想在黃山找一處所,長居下去,和你師父作伴,你們豈不是和我在一起了嗎?」

    傅玉琪呆呆的出了一陣神,也不知是聽到沒有,他怔了一怔,向靜心道姑、「江南醉儒」、「聖手醫隱」和「虯髯神判」,道:「聽孫老前輩說,我妹妹已離開泰山,姑娘家一人下山,我很是不放心,心想暫不返黃山,想轉道河南看看,也許機緣湊巧,碰到慧妹,也未可知……」

    「江南醉儒」沉吟了一陣,道:「這倒也是,讓一個小女孩子在外行走,真叫人不放心,現在你雖身負血仇,但仇家遠在關外,一時也不見得動到你頭上來,九陰教方面,羽毛還未豐滿,未成氣候,況且新挫之後,一時也不致有大活動,何況你目下的藝業,也可以顯露顯露,江湖無事,出去跑跑也未嘗不可,只是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

    傅玉琪含淚應道:「琪兒理會得。」

    「聖手醫隱」陸天霖捋了捋鬍子道:「我離開松竹坪也很久了,既是琪兒想轉道河南,我看!」說到此處,轉眼瞧著方雲飛道:「那我們兩人也不必去黃山了,就帶琪兒走一趟如何?」

    「江南醉儒」道:「有你二位領帶,自然是好,那就這樣好了,我得去關外,你們三人轉河南。」話到此處,對靜心道姑、「虯髯神判」,和貞兒道:「你們三人就回黃山,還得跟老瞎子說說,也好讓他放心,彼此如有什麼大事,不妨借重他們化子幫,通迅連絡好了……咱們也不多耽誤了,三兩個月定有消息回來。」說完望著幾人笑了笑,便和「獨臂丐王」、「無影神偷」去了。

    靜心道姑也帶著貞兒,和「虯髯神判」轉回黃山。

    「豫南雙傑」也重回信陽,重整家園。

    傅玉琪也跟著義伯義叔取道河南不提。

    再說那身著銀藍色長衫,背插長劍,手執鋼骨銀頁摺扇的俊美少年,在信陽替「豫南雙傑」以幾招驚世的招式,逼走「陸地神魔」邱三波之後,他似因有一種難言之隱一般,不肯以真實姓名與身份相告,並且說認識「豫南雙傑」,而「豫南雙傑」日後也定然明白,隨即欲言又止,然後乃以迅捷的輕功身法,縱躍的離開了「白眉果老」和「豫南雙傑」而去。

    他心中惘然的奔了一陣,心裡不禁暗自覺得極為矛盾,想道:「我本是千里迢迢的來找他們的,怎麼見了他們之後,又覺著有些不方便,反而把原先想好的話,連一句都沒有說就走呢?唉!真是……」

    他心裡想著,不由的歎了口氣,腳下也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抬頭一看,只見秋陽已經高高昇起,遠近農莊,已是晨炊裊裊了,他四顧了一下,只見眼前呈現著幾條平坦蜿蜒的大道與山徑,他看了一陣,心裡又暗自想道:「天下之大,蒼蒼茫茫,但是我究竟該到那裡去呢?」

    他皺著眉,躊躇了半晌,忽然間想起了與「陸地神魔」邱三波交手之事,心念又轉道:

    「據我所知這『陸地神魔』乃是四怪之首,江湖上一般人提起此人都不免覺著有點頭痛,但是想不到在幾招之中,就把這名播江湖的怪物,逼得那等狼狽不堪,看來自己的本領定然已在邱三波之上,以自己目下的藝業來說,在江湖走動走動,只要自己不任意惹事,相信已是很少能有敵手了……」

    年輕人,都有一種英雄的想法,他想到此處,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心中自是甚感得意。

    但是這笑容隨即收僉,又現出了一種迷惘的神色,揮了揮手中的摺扇,喃喃地道:

    「咳!你有這等奇絕的本領,又有什麼用呢?你身負父母血仇,連仇人是誰也不知道,又怎麼報不共戴天的大仇呢?」想到這裡,心裡一陣難過,眼睛一熱,幾乎流下淚來。

    但他一咬牙,強忍住盈眶的眼淚,不讓它淌下來,強著自己把心念轉到別處去,於是,他強自豪笑一聲,自語地道:「既然挾技下山,就該闖一闖,這河南乃是中原之地,藏龍臥虎的人物不少,我何不走動走動,多增閱歷呢?對,既來中原盛土,應該見識見識……」

    他想到這裡,少年的盛氣與豪興登時勃然而生,又盤算了一下,決定折轉西北,先游游中岳嵩山,瞻仰一番武林泰斗的少林寺。

    心意既定,再不猶豫,把摺扇往腰際扇袋內一插,便向西北,取道往嵩山而去。

    這少年仗著一身功夫,既不僱車,也不購馬,晝行夜伏,好在此時他心念已定,便抱著一種似是遊歷的心,安步徐行。

    不一日來到方城縣,這方城縣乃是因方城山而得名,縣治不大,商旅倒還旺盛,他心想,反正自己也無一定目的,午餐時間還早,何不在街上走走呢?於是便漫步街頭,瀏覽市景。

    這銀藍長衫少年,是由東門進城,此時走的是由東往西,又折向南大街,走了一段,忽然心裡一動,似乎覺著有人緊緊跟隨自己一般,但他江湖經驗不豐,心裡一發覺有人暗中跟蹤,立即停下腳步,轉頭回顧,但覺黃影一閃,隱入店舖之內不見。

    他本想折轉回去看個究竟,心裡又一動,暗道:「我又何必找他呢?他如若是真的跟蹤於我,那一定不肯就此罷手,還是定要跟來,我若回頭找他,顯著我心虛了……」

    他心裡這一忖度,覺著很對,冷笑一笑,又繼續向前走去。

    但他此時已不再專心看街景市容了,而一心一意凝神留意的注意後面跟蹤之人。

    不一會,經過一家賣銅鐵器店舖門前,銀藍長衫少年,有意無意的走了進去,取過一面銅盤,拿在手中,似在選看,看了兩眼,眉峰微微一縐,放下銅盤,向店東點了點頭,出門而去。

    出得門來,心中已另有主意,原來他並不是想買銅盤,而是借銅盤的反照,查看身後跟蹤之人,到底是何等人物,在他一照之下,發覺跟在身後的,不是一人,而是兩個人,而且是兩個年在三十四五,身穿黃衣的道士。

    銀藍長衫的美俊少年,心中暗暗想道:「我初入江湖,一無仇怨,何以這兩個道人竟這樣緊跟著我呢?」

    他邊走邊想,但是任憑他如何思索,也是思解不透。

    這雖是他江湖經驗不足所致,但他也是聰明過人之人,在無法思解之中,他一時情急,不由想道:「你們既然跟蹤於我,現在我不走,到一處飯店酒樓中坐坐,看你們可還跟不跟我?如若還是跟我,那就定然是為我而來,那必須多加小心,如若是不跟我來,那可能適才之事,是出於一時誤會………」

    想到這裡,覺得很有道理,心裡笑了笑,似很得意,於是放慢腳步,現得很優閒的神態,暗中卻一面留意身後二個道士,一面又留心在找酒樓飯店。

    向右一折,走過三二十家店面,就是一家飯莊,名叫悅賓樓,店不大,卻甚是乾淨,這時時近中午,座上已有了些客人,銀藍長衫少年,逕自上了樓,找了處正對樓梯的桌子,坐了下來,他想:「只要你們上樓,我一定看得到你們。」

    他坐定以後,招呼店家,點了酒菜,卻還未見那二個道士的人影,他一個人吃了一小半杯酒,臉上就泛現出紅霞,有點發燒,他隨即將杯一推,暗道:不會吃酒,還是不要吃的好。

    在他飯已將吃完之際,忽然「哦」的一聲,想道:那二個道士,想必是留在底下守候著我,我人既然上了樓,難道這白天裡,還能飛出去嗎?他們既然在下面守候於我,自然會見得著的,這時他又覺得這兩個人很是厲害了。

    銀藍長衫少年,因年輕之故,心裡存有一種好奇的盛氣,心裡暗道:你們在底下等我,難道我還當真怕了你們不成?我倒偏要下去,看看你們又能怎樣?

    他想到此處,立即大口把飯吃了,又喝了點湯,招呼店家算過帳,付了錢,起身下樓,到了樓下四顧一看,卻不見二個道人的影子,心中也不由略感奇怪,他略一遲疑,才走出了悅賓樓。

    他剛走出悅賓樓,本來打算看一看,就離開方城,前往南召縣的,但是他才走了十數步,心意頓時改變,決定在方城留下。

    原來他走出悅賓樓,才只幾步,就看到那二個跟蹤自己的道人,正在街上漫步迎來,想是這兩個道人在自己上樓用飯之時,定然是留在街上守候自己,一直沒有離去。

    他一見這兩個道人,心中油生慍意,立時改變了主意,決心在方城留下,弄清這二道人的心意再走。

    心意一定之後,立即在路旁找了位老人家,探問了客棧的地方,遂向右轉去,在一家客店住下,暗中留意那二個道人,在看到自己住店之後,才雙雙離去。

    銀藍長衫少年略略休息了片刻,心裡越想越氣,覺得這二個道人這等跟蹤自己,實是好沒來由,不由一陣衝動,立時叫過店家查問道:「小二哥,這方城縣附近可有什麼名寺大觀,可以去遊覽的嗎?」

    店小二笑道:「相公想遊山玩水嗎?有有有,小縣東門外,有座龍王廟,可算得此處第一大廟,春秋二季,玩的人可真不少;南門外有座報恩寺,也是數一數二的去處,西北角上就是方城山,山上有座道觀,名叫青陽宮,那裡因為是在方城山上,風景更是討人喜愛,但因路程稍微遠了一點,所以遊人不如那幾處的多,不過,卻更是清靜了;在北門外,十多里…………」

    店小二還待要說下去,銀藍長衫少年卻笑著止住道:「好了,好了,有這幾處,儘夠我玩了……」說著,起身整了整衣巾,繫起長劍,掛上扇袋,正待跨步出門,忽又遲疑了一會,返身取下長劍,笑了笑,這才邁步出屋,到了前面賬房,交待了一聲,跨步出了大門。

    這時天色也不過是未刻時分,秋陽正好,銀藍長衫少年懷著一種新奇的心情,朝著西北方向的方城山面去。

    方城山離方城縣也不過七十多里路程,銀藍少年出得城來,也不循官道行走,心中-穩方向,逕向前行去。

    小溪高崗自是無法阻難得了他,不消半個時辰早到了方城山的山腳之下。

    他找到了上山的石階,抖了抖衣上的塵土,悠悠閒閒的向上走去,山風吹得銀藍長衫衣襟輕飄翻飛,更顯得神采俊逸。

    石階曲折蜿蜒,循山而上,到了半山,前面一排大樹,樹後一塊廣場,青陽宮一片紅牆朱瓦夾在碧樹之間,裡面陣陣香煙,隨風飄揚。

    從外觀上看,建築式樣甚新,時日似是並不久遠,銀藍長衫才年裝著遊山玩水模樣,大大方方,朝向青陽宮走去。

    到了山門,抬頭見一塊金邊朱紅直匾,上塑「青陽宮」三個大字,但是山門緊閉,只有二旁偏耳門開著,銀藍長衫少年,也不考慮,跨步進去,背負起雙手,慢慢信步而行,一邊瀏覽宮內景物。

    走過二重殿院,穿過兩道天井,再上了一座二十四級的台階,這第三重大殿,乃是青陽宮的正殿,這正殿迎面一排落地的長窗,長窗是朱欞紗紙,這排長窗,少說也有三十多扇,這殿的正面有五丈多闊,這時長窗緊閉,只開了旁側的兩扇,再加天井裡的參天古木,兩邊廊廡人寂,顯得極是陰森逼人。

    銀藍長衫少年,跨上台階,輕探左手推開旁側那兩窗半掩的長窗,右手一抄衣擺,正待舉步進內。

    猛然窗後一個聲音低低的說道:「施主雅興不淺,竟一個人來這荒山野觀,真是……」

    銀藍少年一聽有人,立時止步,定睛一看,但見長窗微動,正殿陰暗之處,已走出一個四十左右,身軀魁梧的道人。

    這中年道人望著銀藍長衫少年,凝神打量,一瞬也不瞬,只看得銀藍長衫少年玉面微暈。

    銀藍長衫少年望那中年道人微微作禮,道:「在下路過貴處,聽說仙觀,乃一縣有名的勝地,是以特來遊覽遊覽………」

    那中年道人兩眼還是盯注在少年身上,口中卻淡淡的道:「本縣四處名勝不少,施主單單光臨敝觀,可替本觀增輝不少。」

    銀藍長衫少年略略謙道:「不敢,不敢……」在他心想:凡是寺廟道觀,定然是可以任人游賞之處,這道人說完話後,也一定會讓請自己進殿參望的。那知事實大為不然,這中年道人說完話後,依然當路而站,面色冷冷的看著自己,不發一語。

    等了片刻,銀藍長衫少年,心中沒有好氣,暗道:「好,反正我是找你們來的,你不讓我進去,我也得進去,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來對付我呢?」

    心念一轉,當下故意環顧四望了一下,道:「仙觀建築宏偉,平日香火定然旺盛,在下還待進內參觀一番,就煩道長指引如何?」

    那中年道人聽了哈哈一笑道:「施主來的不巧,今日不是禮拜之期,敝處規定是不得任人遊覽,還請施主原諒。」

    銀藍長衫少年,臉上現出驚訝之色,道:「寺廟-觀,乃是十方之門,隨時隨刻,皆可拈香禮拜,何以貴處特別呢?道長不要以為在下年幼無知,故意取笑了。」

    那中年道人冷然答道:「出世之人,怎打誑語,施主既由城中而來,現時天已不早,如再不回城,少不得要走夜路了………」

    銀藍長衫少年那裡就肯聽他的話,當即冷笑道:「既到寶山,如若不進正殿參拜一番,豈不是有負此行嗎?少時,在下多呈香資便是……」說著就要往裡走。

    那中年道人見他抬步往裡走,只得挺身阻攔,一面喝道:「三清聖地,那有強自搶登之理?」

    銀藍長衫少年也冷喝道:「廟觀寺院,又不是官府衙門,怎的不能遊覽?……」他正待舉步硬闖之時,突然正殿一聲呼喝:「一清不得無理,既是施主要入內參觀,也算是我們光輝,你應前導接引才是,何故竟得罪施主呢?……」語音未畢,陰森的正殿之中,已慢慢地閃出一個人影。

    銀藍長衫少年,一聽此人口氣凝重,就知來人在此處定是甚有身份之人,抬眼一看,但是來人依然隱於長窗之後,光線十分幽暗,一時之間,不但無法看清形貌,且覺得有種陰森之感。

    就在銀藍長衫少年一怔神之間,來人低喝一聲:「無量壽佛……」已走出窗外,朝著長衫少年稽首,道:「小施主年紀輕輕,誠心虔敬,難得,難得,只要不嫌小觀簡陋,自是歡迎隨緣參觀。」

    銀藍長衫少年,再一看,只見走出一位道人,年紀三十出頭,身著紫色道袍,足登雲履,雖然面如薑黃,但卻精神飽滿,一雙眼睛,更是奕奕有神,一見此人氣度,就知不是普通道人,當下抱拳施禮,道:「在下聞得仙觀香火鼎盛,風景宜人,特地前來瞻仰,不意……」他本想說:不意這位道長竟不許自己進入,但話到嘴邊,反覺不好出口,遂倏然止住。

    那紫袍道人忙接道:「小觀原本是有此前例,但小施主遠方來此,自當別論。」說到此處,望著適才那中年被喚著一清的道人看了一眼,道:「你去吧!」說著又轉眼對銀藍長衫少年笑道:「小施主既是要瞻仰聖像,盡請自便……」

    他話還未說完,銀藍長衫少年,陡覺那紫袍道人身後,隱隱現出一張甚是眼熟的面孔,再定睛一瞧,正是在方城縣內跟蹤的一名黃袍道人。

    他一看之下,自然知道這紫袍道人必是聽他二人回宮的報告,出面探視自己的,不由暗中冷笑道:「我此來就是為找你二人而來,我倒要看你們打算對我怎樣呢?」心中豪氣油生,微微一笑,望著那紫袍道人,道:「多謝多謝,敢請教道長是此宮的……」

    紫袍道長微一躬身道:「不敢,貧道領祖師法旨,在此主持小觀,尚望小施主指教是幸……」

    那銀藍長衫少年微微欠了欠身子,道:「請問道長法號是怎麼稱呼?」

    紫袍道人略略一怔,答道:「小號元幻子,不敢請問小施主大名高姓……」

    銀藍長衫少年笑道:「原來是元幻道長,在下無名的過客,少時就要離此,恕不將賤名登錄了。」說著就昂然舉步跨進大殿。

    整個大殿內,只點了一盞萬年長明琉璃燈,光線幽暗,除了看得見正座供的是青牛老子之外,別的看也看不清,即使看得清楚,他也無法認出。

    元幻子待他進入正殿,也跟著進來,低聲道:「小施主隨緣參觀,貧道不陪了。」

    銀藍長衫少年道:「不敢勞動,道長請便。」接著信步瀏覽起來。

    他這時一面暗中注意宮內的情勢,一面卻因自己從來也未曾見過這等寬大的殿宇,所以不覺間起了貪玩之心,於是,一殿一堂都慢慢的觀賞起來。

    也不知玩了幾處堂殿,這時天色已將黃昏,屋內更是陰暗,他正在全神仰看一處畫棟,突然間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道:「小施主興致真是不淺,貧道癡長幾十歲,像小施主這等遊玩之人,倒是第一次看到。」

    銀藍長衫少年,聞聲警覺,微一移步,轉頭一看,只見身後立的正是青陽宮的當家道長元幻子,這時他臉罩寒霜,冷冷的道:「不知施主對小觀看的還中意嗎?」

    銀藍長衫少年還未摸清人家問話的用意,是以答道:「極好,極好,堪稱洞天福地了。」

    元幻子冷冷一笑,道:「貧道有句話,想請教施主,不知當講不當講。」

    銀藍長衫少年道:「道長有話請講。」

    元幻子道:「施主遠道而來,獨垂青小觀,不知是真的貪愛小觀景物,還是另有存心?」

    銀藍長衫少年秀眉一軒,道:「道長何出此言?難道這方外勝地,卻不許別人瞻拜的嗎?」

    元幻子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出家人遠吃十方,施主們光臨自是歡迎,但如若來客別存他心,貧道們既領祖師恩德,也就不能不問了!」話到此處,臉色忽然一冷,沉聲接道:

    「小施主對小觀一殿一堂,仔細查看,那裡是什麼普通遊客,分明是存心查探我青陽宮,施主既是有心而來,就應本武林江湖規矩,說明來意,貧道們自然按禮接待,只要在能力範圍之內,也必可如施主心願,今日施主不按江湖武林規矩,進得宮來,東查西看,彷彿小觀藏有歹徒,做有不法之事一般,貧道話已說明,施主也就不必隱藏廬山面目了……」說罷,朗朗一陣長笑。

    銀藍長衫少年,也長長一笑,道:「道長快人快語,在下甚是佩服,不過,道長這番話,不應出自道長之口,而應由在下向道長請教才是。」

    元幻子道:「小施主有話請講當面。」

    銀藍長衫少年,向元幻子欺進一步道:「請問道長,在下初入江湖,與貴處從無瓜葛,貴派何以視在下如仇敵,暗中著人跟蹤於我?在下因不明就裡,這才趕來仙觀,打算一看究竟,那知又遭拒絕入內,這皆非是無因而發,道長不予自省,反以這等官冕堂皇之言,責問在下,實在有欠公道。」

    元幻子還未來得及答話,只聽殿側耳門邊一個洪亮的聲音,道:「善哉,善哉,小小年紀竟這等黠辯,師弟又何必與他多說?」

    話落人至,銀藍長衫少年一看,只見來人黃袍黃冠,年紀約在五十不到,生得紫紅臉膛,連腮青髭,濃眉圓睛,軀昂身偉,十分威武。

    這黃袍黃冠的道人走出來之後,望著銀藍長衫少年,瞪了一眼,道:「你們鬼蜮技倆,難道還瞞得了你家道爺嗎?」

    銀藍長衫少年,原來有氣而來,這時一聽此人出口不遜,竟不分皂白將自己罵了一頓,心中勃然怒火登起,冷哼一聲,斥道:「好狂妄的牛鼻子,雜毛老道,出家之人,竟然如此強橫,可見得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黃袍道人一聽銀藍長衫少年竟然反唇相罵,當下怒吼一聲,道:「妖孽,你是找死……」但見黃光一閃,人已欺進銀藍長衫少年身前,並指為戟,一招「探驪取珠」直向銀藍長衫少年雙目刺到。

    銀藍長衫少年一見黃袍道人如此橫不講理,心中更是惱火,本想出手傷人,但繼而一想,自己身負血仇,而且此事尚未弄清,自己實不宜多樹仇怨,心念一轉,身形不變,僅僅頭頸順著刺來的手勢,微微一閃,就輕輕避讓開去。

    黃袍道人一招落空,高喝一聲:「果然不錯,難怪你敢獨來河南了。」口中說話,腳下手上卻未停頓,雙足一穩,右手猛甩,但見黃袍翻風,一招「伏虎降龍」直向銀藍長衫少年橫腰切到。

    銀藍長衫少年,身形微斜,左手微微一迎,那黃袍道人橫切而出的掌勢,竟吃這輕微的一迎,就宛如遇到一股似韌還強的阻力,無法推切出去。

    黃袍道人連出二招,就知自己面前的敵人,具有非凡的身手,如要以自己單獨與人家動手,今天必然要栽在人家手裡,這時形勢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當下斜跨兩步,口中喝道:「師弟,難道咱們今天還能叫人家離開你青陽宮嗎?還不動手,更待何時……」說話之時,早就翻手,一按彈簧,在背上取下長劍,這時元幻子也取劍在手,只見銀光閃耀,二支長劍,已迅捷無比的分從上下擊到。

    銀藍長衫少年一見人家亮出兵器,而且分向自己上下要位擊到,知道今天是非見真章不可了,但是他此時心中存了一個念頭,他覺著自己縱然出手,但絕對盡可能不傷人,以免樹仇。

    他心念及此,這時人家兩劍已到,時間上,也不容許他再作猶豫,就在長劍交夾之下,他一錯身,已在耀眼的劍光之中,閃了出去五尺多遠。

    那黃袍道人與元幻子一劍落空,心中同時一震,正待振劍聯攻,只聽那銀藍長衫少年在旁冷冷一笑,說了一聲,道:「你們可不要怪我了……」探子一抄,但聽「叭」的一聲,手上已展開了一把銀光閃閃的鋼骨銀頁摺扇。

    但那少年雖然執扇在手,並不進攻,卻卓然的站在原地。

    兩個道人互望了一眼,一陣嘯風之聲,已二度振劍攻上。

    銀藍長衫少年,不慌不忙,「叭」的一聲,合上摺扇,隨手順勢,一招「玉鳳點頭」,這一招明是一招,實際暗中卻含有三數式的變化,只見鋼骨扇,上下頻點,幾聲金玉交鳴之聲,已將兩處攻來的劍勢架開。

    兩個道人的劍招不變,立時一抖手腕,兩蓬劍花同時向左右「肩井」穴點到。

    銀藍長衫少年,仗著身材細小輕靈,左掌上翻,拍出一股強勁的掌風,迎拒劍勢,身子就在拍掌的同時,已乘機一折,一式「海底撈月」的身式,把身子矮俯下去,同時右手摺扇也一招「羅扇撲螢」輕輕的向兩個道人的腳背敲去。

    兩個道人這時正全神合力攻敵人上盤,實未料到敵人身子輕靈,竟在拍出一掌之際,挫身下矮,立時警覺本身腳下已虛,正待變招,但已覺著地生寒風,人家扇已點到,幸而兩人都是成名的人物,應變迅速,忙的抽身退步,同時劍往下撤,一式的演了一招「風擺柳絲」

    直向扇勢掃去。

    銀藍長衫少年,擊出的扇勢,本就不想傷害二人,是以出勢甚輕,這時二人劍到,雖是極易化解,但銀藍長衫少年似對那黃袍道人出言強橫,大是不滿,存心想戲弄他一番,但自己用這種扇招對敵,又欠缺經驗,是以微微一遲,才順著自己撤招的手勢,猛向右側欺進半步,摺扇疾張,一招「推窗捲簾」,挾著一股勁風,直向黃袍道人項頸剷去。

    黃袍道人因此時用的是「風擺柳絲」,來迎拒點向自己腳面的扇勢,所以身形向下俯傾,猛覺眼前銀光乍現,對方銀頁摺扇已張,且挾著驚人的聲勢向自己頸間鏟到,那敢大意,忙的氣注丹田,藉著劍勢下沉的勁力,左腳一旋,身子已用了「十八翻」的身法中的一式「乳燕回風」連連翻滾出六尺開外。

    元幻子此時見自己師兄受驚,又怕銀藍長衫少年乘師兄身形未定之際,追擊過去,忙的高喝一聲:「休走,看劍……」人隨聲至,人進劍到,一劍疾向銀藍長衫少年左臂刺到。

    銀藍長衫少年心裡也真想追擊黃袍道人,但這時元幻子的劍勢已到,又不能不封架,一時之間,竟覺得難以兼施,因他對敵經驗不夠,不免遲疑了一下,但這也不過是在腦際一閃掠,剎那之間的事情,隨即左腕一揮,左掌運勁,向下猛撲,宛似猛虎抓撲獸類一般。

    元幻子也沒有料到眼前這個少年,單掌一撲之勢,竟有這等強勁的力道,長劍幾乎險被這一撲之勢擊落脫手,心中不由悚然一震。

    就在這一震之時,那銀藍長衫少年已在撲出一掌之後,一點腳,人已振扇向黃袍道人追去。

    這時黃袍道人立足方定,見對方振扇追到,立時一抖長劍,迎擊過來。

    元幻子一見二人又再度動手,也揮劍而上。

    三個人這一動手,招式更是凌厲,尤其二個道人,因適才迭遭險著,心中已提高驚覺,劍勢配合的更形嚴密。

    但銀藍長衫少年,對敵經驗雖然不足,但經過了適才這一陣交手,已穩練甚多,手腳更見輕靈,一把銀頁摺扇,忽張忽合,宛似一隻銀蝶飛舞於銀雨之中,蔚出一種絢爛耀眼,但也驚心動魄的奇觀。

    不多工夫,已過了四十多個回合,兩個道人雖然在嚴密配合之下,劍勢如海潮一般綿綿不絕,但那少年的扇招掌勢,卻越來越純熟,氣勢也越打越是雄渾。

    不覺間,又過了十多招。

    這時後殿響起了一聲有若龍吟的笑,道:「且慢動手!」這一嘯的聲音,凝重莊穆異常,似有甚大的力量,三個正在酣戰中的人,都不由聞聲撤招,各自躍退了三步。

    隨見一個黑髯拂胸,面潤如玉,身材修長,身穿杏黃道袍,頭挽道髻的道人,沉著穩健的步子緩緩向殿中走來,在距三人約二丈左右之處,駐足站定,向銀藍長衫少年慢慢打量了幾眼,然後捋髯道:「小施主武功了得,似得自名師,出自名門,不知能否將師門見告?」

    銀藍長衫少年搖頭道:「這個還請原諒,恕難將師門奉告。」

    黑髯道人沉吟了一陣,道:「小施主不肯明告師門,想是另有原故,貧道也不便強求,但小施主可知道貧道等是誰嗎?」

    銀藍長衫少年望了三人一眼,微笑搖頭,未曾答話。

    那黑髯道人,上前一步,道:「既是如此,待貧道自相介紹一番,我等乃是福建仙霞嶺仙霞觀,承武林道上稱我們一聲『仙霞七星劍』,貧道名叫元利子。」說到這裡指了指那黃袍道人道:「那是我五弟,名喚元靈子,那位乃是我八弟元幻子……」

    這黑髯道人的元利子,何以要這樣自我介紹一番,原來他因有人報說:有少年闖宮,二個師弟出去久不見回,這才出外探看,他在殿後看了三人動手,已看出這少年,出手招式奇奧,看了很久也看不出究竟是出自何門何派?雖然那少年欠缺對敵經驗,但施展開來依然有一種動人心魄之處,而且看那少年似未存傷人之意,否則,自己師弟,必然要傷在人家手裡,及三人再度相搏,覺著無論如何要把事情真相弄清,不然,不但師弟要傷在人家手裡,那一僅是有損「七星劍」的盛名,且將要曉得這少年的授業師長,說不定就會因此掀起一陣大的鬥殺,所以這才出面喝止。

    元利子到底年事較長,經驗老到,他見那少年雖然不肯把自己師門相告,但是他卻自我介紹了一番,他的用意是,自己提出名號,對方如果與本門沒有什麼仇怨,或是與本門有些許淵源的話,那定會握手言歡不再拚鬥下去,他這種用心,實在是用意甚善。

    但是聽在銀藍長衫少年耳裡,他心中卻興起了另一種想法,他心想:好,你們看我年輕,向我提出你們「仙霞七星劍」的招牌,想藉它來壓嚇我,哼哼,你們可看錯人了,你們不抬這塊招牌來嚇人,事情還可以商量,現在你們仗著人多,還要用「仙霞七星劍」來壓我,我就偏不服你這一套,當下冷冷一笑,昂然說道:「道長你們也用不著拿什麼七星劍,八星劍來壓人,別人怕七星劍,哼哼,我還不見得就怕……」

    七星劍乃是武林正派體面人物,那裡受過人家如此奚落,何況出言之人,又是個十幾歲的娃娃,三位道人那裡還能忍得下去,元利子鼻子裡冷哼一聲,道:「娃兒,這可是你孽由自作,不要說貧道以大壓小了。」右腕疾翻,已摘劍在手。

    銀藍長衫少年因緩息了半晌,這一段時間內,他已暗暗把兩個道人所施的劍招默想了一遍,又把自己所學也默想了一遍,覺得對方雖然是有名的七星劍,也沒有什麼可,是以一見元利子摘劍在手,不由豪氣突發,朗朗笑道:「你們七星劍,今天只有三劍,何不一齊上呢?」

    元利子原想一個人先鬥鬥他的,聽他一講,猶豫了片刻,眉頭緊皺,又一咬嘴唇,雙眉一軒,道:「好,七星劍原不過是浪得虛名,小施主指名叫陣,不但是身負絕學,而且也定是有心而來。」說著向元靈子、元幻子點了點頭,又道:「小施主,貧道的七星劍,只有三劍在此,今天貧道師兄弟三人,就以手中長劍,演一太乙三門劍陣,如若小施主能破闖此陣,我兄弟的七星劍從此不再在江湖現世,今日之事,也任憑小施主之意處理,貧道絕不食言。」

    銀藍長衫少年武藝雖然負有絕學,但卻不明五行陣式,聽他一說,不免怔了一怔。

    元利子這時又道:「如若小施主不敢闖陣,哼哼,少不得貧道留下小施主,然後由你師門登門謝罪……」

    銀藍長衫少年未待他話完,也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怕了你的太乙三門陣了嗎?哼,請你們擺陣吧!我倒要見識見識……」說時,臉上神采飛揚,一無畏懼。

    元利子再不遲疑,一揮手中長劍,當先躍到天井之內,按門戶站立,元靈子、元幻子一見師兄已站立方位,一長身,也飄落天井之內,按陣式站好。

    要知道,這福建仙霞嶺,仙霞觀的「七星劍」,乃是武當前輩高人「青陽真人」所傳。

    「青陽真人」一生收了八個弟子,這八個弟子的排名順著:元、亨、利、貞、靈、妙、虛、幻而來,這時出現的正是真人的第三、第五和第八位弟子。

    為什麼八個弟子要叫「七星劍」呢?原來「青陽真人」在世,憐元幻子是個孤兒,對他特別疼愛,出外行道之時,必定攜帶身邊,那另外七個弟子因入師門較早,故早就由「青陽真人」為他們研創了一套「七星劍」,按北斗七星方向配合施用的一套精奧的劍術,他們師兄弟七人,已仗這「七星劍」成名武林。

    後來這位「青陽真人」到了方城山,百年羽化,他七個大弟子為了紀念師尊,就在方城山建了一座「青陽宮」,因知師尊對小師弟疼愛,此宮就由元幻子主持,也算是報答師恩,但七位師兄,時常都來方城山盤桓,並互相印證劍道。

    這時,銀藍長衫少年,一見三位道人已按方位站好,知已擺妥陣式,他一合摺扇,道:

    「陣式既成,在下就要進陣見識見識你們的太乙三門陣的奇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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