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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回 魔功幻影 文 / 臥龍生

    福兒一骨碌翻身坐起訝然道:「咦!怎麼會睡著了呢?」

    柳南江道:「你不是睡著了而是被點了昏穴你一點不知道嗎?」

    福兒連連搖頭道:「點了昏穴?!我怎麼一點也沒有感覺呢?」

    白玉梅道:「那人可能是站在遠處用石子施展打穴手法。」

    柳南江道:「不是福兒的根基我清楚出手之人不但要有絕佳的輕功而且還要有奇特的點穴手法否則福兒不會一無所覺。」

    白玉梅訝然道:「如此說來此人的功力高過你我了?」

    柳南江點點頭道:「那是必然的若是教我暗中點昏福兒那絕對辦不到。」

    福兒突然現凌菲不見低呼道:「糟糕!凌姑娘一定是被那個傢伙帶走了。」

    柳南江道:「放心那人帶走凌菲是好意而非惡意。」

    白玉梅也點點頭道:「對的!憑他的身手要殺凌菲只在舉手之間不過……」

    語氣一頓接道:「凌菲畢竟是個姑娘家總是讓人替她憂慮。」

    柳南江喟然道:「憂慮又有什麼辦法呢?終南山中明裡暗裡不知有多少能人高手尤其是隱藏在暗中之人更是有所圖謀卻又使人防不勝防。」

    白玉梅道:「南江!帶福兒一齊走。」

    柳南江知道她要叫他們進洞中歇息連忙插口道:「不了。」

    白玉梅以為柳南江不願讓福兒去她的洞窟忙道:「福兒也不是外人。」

    柳南江搖搖頭道:「不了。」

    語氣一頓微作沉吟後接道:「有件事你還不知茹慧身遭劫難……」

    白玉梅驚道:「她怎麼了?」

    柳南江將秦茹慧的遭遇講述了一遍。

    白玉梅不勝唏噓地道:「這個可憐的孩子!」

    柳南江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不過目前急需要找到她的下落我準備連夜就去。」

    白玉梅揮手道:「快去吧!為了茹慧你應該多盡一點心力的。」

    柳南江道:「那是不用吩咐的。」

    言罷向福兒一擺手雙雙長身而起向望鹿坡奔去。

    行至途中福兒問道:「這個白衣女子因何特別關心秦茹慧呢?」

    柳南江道:「說來話長等將來有機會再告訴你吧!」

    福兒也不再追問掉轉話頭問道:「相公!那個點我昏穴之人你想是誰?」

    柳南江道:「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如何去猜想是誰?」

    福兒道:「能暗中點對我昏穴之人恐怕只有兩個。」

    柳南江道:「你是說公孫彤和那個無名客嗎?」

    福兒點點頭道:「我正是這樣想。」

    柳南江笑道:「你未免想得太玄了公孫彤是否真的比秦羽烈的武功高出許多根本就無法確實。我們想像中那個無名客比公孫彤還要厲害那還要看他說的是真話假話如果他是信口胡說雖然天衣無縫也不過是工於計謀罷了。」

    福兒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柳南江道:「如果照你這樣說方才點昏你的人一定是那無名客因為公孫彤不可能帶走凌菲的。」

    福兒點點頭道:「我猜想的正是他。」

    柳南江道:「這樣說凌菲也和他有一點特殊的關係了。」

    福兒道:「別的都不關重要點昏我的人分別暗中在觀察我們的行動這倒是應該注意的。」

    二人言談之間望鹿坡已然到了。

    說不出的原因使柳南江對白玉梅生出一股濃厚的親情。

    白玉梅與他母親同宗姓名又只有一字之差自然是使柳南江滋生那股濃厚親情的一大原因而最主要的還是白玉梅對柳南江揮了女人與生俱來的慈性。而這種慈性又是柳南江有生以來所不曾享受和領略過的。

    為此關於秦茹慧的安危柳南江就不得不盡心盡力了。

    雖然白玉梅的談吐還有保留閃爍使柳南江不太明瞭她的過去和現在或者未來但有一點柳南江是可以肯定的。

    秦茹慧是支持白玉梅勇敢活下去的力量泉源。

    但是秦茹慧如今何在呢?

    天地之間如此遼闊又上哪兒去找呢?

    柳南江依據秦茹慧已經喪失武功的情形去判斷她顯然是在山下因為救出她的人不可能帶著一個沒有登山能力的人往高處爬的。

    他往望鹿坡走來還有附帶的原因希望通上秦羽烈藉機會將福兒安插在秦羽烈的身邊。

    可是他這個希望是落空了。

    因為望鹿坡上沒有半個人影。

    秦羽烈很可能已率領著他的所屬武士往三老峰頭去了。

    柳南江望著那些像蹲伏的巨獸般的崗巒愣心裡暗喊著:「秦姑娘!你在何處呢?」

    其實秦茹慧離他只不過二十里左右的距離他都無法找到她真所謂是「咫尺天涯」

    了。

    終南如一隻伏虎。

    三老峰位於頭頂望鹿坡則位於頸窩在新陡的山勢中這是唯一的盆地。

    從望鹿坡向正東是往三老峰頭的山道往西北則是下山的路徑。往西南或東北則是走向這只伏虎的前腿也就是終南山脈旁支。

    距離望鹿坡的東北方約摸三十里處有一道山澗澗壁陡峭澗道幽暗。

    春雨連綿之際澗水洶湧是終南七仙巖飛瀑的主要源頭秋深乾旱洞水成涓滴之勢。

    因此這條山洞成了凌長風和秦茹慧的藏身之所。

    凌長風本來背著秦茹慧疾行的忽然現了一大隊疾服勁裝的漢子在匆匆趕道。

    其實那是秦羽烈屬下的武士。

    但是他們卻以為是冷如霜派來搜尋他們蹤跡的爪牙。

    因此他們閃身躲入了這條山澗。

    此刻除了強勁的山風呼嘯之外已聽不到別的轟響看來那批壯漢子已經離去了。

    兩人蜷曲在一道山巖的夾縫間由於方才情勢緊張兩人擠在一起並沒有異樣的感覺。

    此時步履之聲遠離一切歸於平靜後凌長風立刻就心中忐忑起來雖然軟玉溫香的感受使他感到微醺但他畢竟不是邪惡之徒。

    於是連忙退出了那條夾縫。

    秦茹慧對凌長風是多少有情的不過那是感激之情她不願凌長風因此而窘裝得若無其事地輕笑道:「茹慧連累凌少俠受委屈真是於心難安。」

    凌長風和他妹妹有著相同的豪爽一天一夜的相處秦茹慧對他太客氣這樣反使他感到忸怩不安因而神情略顯靦腆地道:「沒什麼。」

    想想沒有什麼話好說又連忙改口道:「秦姑娘!我們可以走了。」

    秦茹慧道:「凌少俠怎不再多歇息一陣?」

    凌長風道:「就這樣我還擔心明兒子時趕不到三老峰頭呢!

    秦茹慧道:「真是難為少俠了。」

    凌長風道:「不必客氣來吧!」

    說著微微蹲下身子以便秦茹慧攀附。

    驀在此時「叭噠」一聲一塊小石子落在凌長風的腳面前。

    凌長風不禁心神一理這塊小石子顯然是有人故意向他扔過來的。

    就在他一愣神之際「叭啦」一聲第二塊小石子又落下了。

    凌長風覺情況不對連忙低聲道:「秦姑娘!快躲到那道夾縫中去。」

    秦茹慧心情自然是非常緊張連忙閃身躲進那道夾縫之中。

    「叭噠」一聲第三塊石子又落下了還是落在老地方。

    凌長風四下張望無一個人影心中立刻萌生一種被戲辱的感覺因而揚聲叫道:「是哪一位朋友何妨出來一會?」

    叫聲一落他的面前突然站了一個人。

    從何處來?

    如何而來?

    凌長風根本沒有看清。

    單是這種怪異的身法就足以令人震駭了。

    那人穿著一身黑衣面上也蒙著黑巾黑巾的上方露出兩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瞪視著凌長風整個身形紋風不動。

    凌長風暗暗在心中撮好了他的獨門武器「釣鰲金鉤」沉聲問道:「方纔那三顆石子是尊駕拋擲的嗎?」

    那人沒有答話凌長風依稀見他的腦袋微微點了一下。

    凌長風又問道:「請問是什麼意思?」

    黑衣人聲音低沉地道:「請你立刻離開。」

    凌長風輕吁了一口長氣道:「在下正要離開此地。」

    黑衣人身形往旁一讓一擺手道:「請即刻離去。」

    凌長風道:「在下還有一個隨行病人——」

    黑衣人沉聲道:「只准你一個人走。」

    凌長風不禁一驚厲聲道:「這是什麼話?同伴有病在身在下豈能一走了之?」

    黑衣人向前逼進兩步手一指道:「娃兒不要找死!」

    凌長風也不多話立刻先制人扣在手中的金鉤飛也似地向那黑衣人的右腕打去。

    他這種兵器雖屬旁門左道卻經常能出奇致勝。

    其他的暗器還可以伸手去接他的金鉤卻無法伸手去接。

    即使接住了也照樣能鉤住肌膚。

    金鉤上面有銳利的倒刺鉤上了就休想能拔出來。

    只聽黑衣人冷嘿一聲指著凌長風那隻手一動也沒有動。

    凌長風心中不禁暗喜金鈞果然搭上了黑衣人的手腕。

    凌長風將扣在手中的絲線猛力往回一帶他連連向後踉蹌幾步差點沒有摔一個觔斗。

    原來金鉤並沒鉤上那個黑衣人的腕子。

    凌長風不禁感到駭異了對方既未閃避金鉤怎會走空的呢?

    他微一遲疑雙腕同時一抖兩隻金鉤同時而出又雙向那黑衣人的右腕纏去。

    凌長風再用力往回一拉兩雙金鉤又是回空。

    凌長風不禁驚呆了。

    自從他出道以來「釣鰲金鉤」已經用過不下數十餘次可說無往不利今天卻栽了觔斗而且毛病出在那裡也不知道。

    黑衣人冷笑道:「還要不要再試一次?」

    凌長風雖然非常震駭卻並不怯弱也回以一產冷笑道:「尊駕的確有兩套不過要在下丟下有病的朋友一走了之恐怕還辦不到。」

    黑衣人道:「看不出你倒蠻夠義氣的你那位朋友可能不希望你枉送一條性命。」

    凌長風正義凜然地道:「在下送命是學藝不精但不能作不義之人。」

    黑衣人突然縱聲枉笑起來良久才停住笑聲問道:「你那朋友身患何病?」

    凌長風冷聲道:「不勞尊駕費心。」

    黑衣人道:「娃兒!老夫要留下你那位朋友正是要為她治病。」

    凌長風不禁愣住了這黑衣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呢?

    藏在夾縫中的秦茹慧卻不禁怦然心動了。

    凌長風所施展的「釣鰲金鉤」她曾見過自己能否躲過還很難說。

    而這個黑衣人不閃不避就使凌長風所甩出的金鉤徒然無功就可以證明對方是個絕頂高手。

    對方若是心存殺機自己絕對逃不過這一劫。

    萬一他真是有誠意來為自己療傷的呢?

    一念及此立即從石縫中走了出來和聲問道:「請問尊駕高姓大名?」

    黑衣人一擺手道:「用不著攀交情教這娃兒一人離去老夫為你治病。」

    秦茹慧道:「尊駕可知道我身罹何症?」

    黑衣人道:「被冷老魔獨門『五毒點穴手法』點封你遍身主要大穴以致內力渙散武功喪失老夫沒有說錯吧!」

    秦茹慧不禁驚喜參半她一向心細如因而又道:「冷老魔的『五毒點穴手法』既稱獨門尊駕又如何療治得好?」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不是老夫誇口「瀟湘子掃瞄黑色快車ocR」任何傷症也難不了老夫。」

    秦茹慧沉吟一陣道:「少俠!一路多承蒙照顧現在就請你離去吧!」

    凌長風疾聲道:「姑娘切不可輕信……」

    黑衣人插口道:「老夫與這女娃兒有緣故而要為她治病療傷。如果你不肯離去老夫為了成全這段緣分只有一掌送掉你的小命。」

    話聲方落揮掌向一方巨石拍去。

    自聽「嘩啦」一聲那塊巨石立刻化為麵粉。

    秦茹慧急忙叫道:「少俠!快走吧!」

    凌長風情知不走也是白白送命只得倉惶叫道:「姑娘多加小心!」

    言罷一走三回頭黯然地離開了這條幽暗的山澗而去。

    秦茹慧心情倒是極端沉著的她轉身向那黑衣人問道:「請問就在此處還是?……」

    黑衣人抬手向一塊平穩的青石板一指道:「仰躺在這塊青石板上。」

    秦茹慧毫不猶疑地在青石板上躺下。

    黑衣人在她身旁蹲下又道:「閉上眼睛渾身放鬆。」

    秦茹慧一切依照那黑衣人的吩咐是福是禍她已完全委諸於命運的安排了。

    黑衣人緩緩伸出右掌按上了秦茹慧的命門。

    只見秦茹慧身形一顫口中噴出一道血箭當場昏死過去。

    黑衣人自身上掏出個小瓶傾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喃喃自語地道:「老夫精研十二年之久的魔功卻被你這娃兒受用了!嘿嘿!你真是福氣不小哩!」

    說著就將那顆紅色藥丸放進秦茹慧口中暗運掌力將藥丸逼進她的腹內。

    接著五指連揮像彈奏琴弦似的在秦茹慧身上的穴道處點點截截。

    然後長身而起。

    在一聲尖銳的呼嘯中縱出了山澗蹤影霎時不見。

    此時凌長風不過行去五里。

    這一聲呼嘯聽在他耳中不禁使他毛骨悚然。

    他很想再轉身回來探視一番繼而一想也罷生死有命福禍在天看秦姑娘的造化吧!

    凌長風本可就此下山不過他想到應該將秦茹慧的遭遇對秦羽烈說一聲如若不然萬一秦茹慧遭遇不測他就有責任了。

    黑衣人的一聲長嘯不但凌長風聽見遠隔十餘里的柳南江也聽到了。立刻就偕同福兒循著嘯聲出的方向趕了過來。

    很快地三個人就遇上了。

    柳南江眼尖老遠就看見了迎面而來的是凌長風忙不迭地喊道:「那不是長風兄嗎?」

    凌長風抬頭一看認出了是柳南江忙道:「原來是柳兄。」

    柳南江道:「聽說秦姑娘已被長風兄救出因何不見秦姑娘?」

    凌長風就將前一刻的遭遇敘說了一遍。

    柳南江聽得不勝黯然道:「方纔那一聲呼嘯就是那黑衣人所嗎?」

    凌長風點點頭道:「可能是的。」

    柳南江一蹙眉尖喃喃道:「因何長嘯呢?是因他療好了秦姑娘的傷勢而得意?還是因殺了秦姑娘而大快?他方纔那一聲長嘯聽來此人必是功力深厚可能為絕代高手。」

    凌長風道:「以在下意測那黑衣人不可能殺害秦姑娘否則他就不會放過在下了。」

    柳南江一揮手道:「走!我們去看看。」

    凌長風搖搖頭道:「不要吧?他要在下離開分明是不讓別人見到他為秦姑娘療傷的手法。」

    柳南江道:「那黑衣人可能已為秦姑娘療傷完畢方纔那一聲長嘯——」

    福兒忽然低聲道:「看!有人來了!」

    果然一道人影向他們立身之處奔來行動快疾如閃電。

    柳南江輕聲問道:「長風兄是那黑衣人嗎?」

    凌長風道:「從那種矯捷的身法看來應該是他。不過他穿的是黑衣而這人穿的是藍衣恐怕是另外一個人。」

    正說之間那人已到面前竟然是他們心中所牽掛的秦姑娘。

    柳南江不禁大喜過望秦茹慧不但恢復了武功似乎比以前更精進了不少。

    凌長風也是不勝驚異忙張口叫道:「秦姑娘!你的傷勢完全好了嗎?」

    說也奇怪秦茹慧對凌長風的叫聲恍若未聞對他們三個人也恍若未見腳步稍微一緩擦身而過復又疾行如故。

    柳南江又叫道:「秦姑娘……」

    秦茹慧這次站住了卻沒有回過身來聲音冷峻地問道:「誰叫我?」

    柳南江和凌長風不禁面面相覷起來秦茹慧就像換了一個人似地。

    福兒已然躍到秦茹慧面前道:「柳相公叫你你難道聽不出來嗎?」

    秦茹慧「唔」了一聲依然冷冷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柳南江走到她面前問道:「秦姑娘!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秦茹慧鼻孔裡出了一口冷氣道:「傷!誰能傷得了我?」

    柳南江抬頭向秦茹慧面上看去不禁打了個寒噤原來秦茹慧那兩道目光異常陰森怕人。

    凌長風也走過來道:「秦姑娘!冷老魔不是用『五毒點穴法』毀了你身上的內力嗎?

    難道你一點也不記得了?」

    秦茹慧「唔」了一聲道:「我記得我現在正要去找他。」

    凌長風道:「想必那黑衣人已將你的傷勢療好了。」

    秦茹慧一點頭道:「不錯。」

    柳南江笑道:「那就好了!」

    秦茹慧的身子不曾轉過一下目光也始終望著前方聲音冷漠地道:「還有沒有事?」

    柳南江對秦茹慧的神情何以如此實在不解因而搖搖頭道:「沒事了。」

    秦茹慧道:「失陪了!」

    言罷揚長而去。

    凌長風緩緩搖頭道:「真是奇怪秦茹慧好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

    福兒壓低了聲音道:「相公!我看那黑衣人療傷的手法大有問題。」

    柳南江點點頭道:「很可能。」

    凌長風茫然地問道:「難道那黑衣人用什麼怪異手法使秦姑娘脫胎換骨了。」

    柳南江道:「那倒不至於看樣子秦姑娘的心情已然大變了。」

    凌長風道:「莫非那黑衣人想利用秦姑娘在武林中製造一片紛亂?」

    柳南江一怔道:「長風兄!你怎麼會想到這個問題?」

    凌長風道:「在下方才和那黑衣人打個照面功力之深實在嚇人而他那兩道目光給人一種陰森之感顯而易見是一個冷酷人物。」

    柳南江沉吟一陣沒有再談論這個問題轉過話題道:「長風兄!我該告訴你一件事令妹於半個時辰前突然神秘失蹤了。」

    凌長風驚道:「是怎麼回事?」

    柳南江就將凌菲如何被蛇咬福兒如何被人點了昏穴凌菲如何突然不見等經過情形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

    凌長風聽得驚訝不置愣了半晌方問道:「柳兄意欲何在?」

    柳南江道:「在下本來是要去尋訪長風兄和秦姑娘的。」

    凌長風迫不及待地接口道:「在下必須立刻尋訪台妹的下落想必她還不會離山。柳兄!

    你我共同再走登山之路吧!」

    柳南江點點頭道:「好啊!」

    於是三人又向望鹿坡奔去。

    雖然遙隔十數里之遠不到一盞茶工夫三人就來到了。

    現在的望鹿坡可不像方纔那樣平靜了只見黑壓壓一大片人影。

    三人來到坡頂立刻看見冷山紅和秦茹慧在相峙對立四周站了無數壯漢那一定是冷山紅的手下。

    只聽秦茹慧聲冷如冰地道:「姓冷的!昨晚的事忘了沒有?」

    冷山紅有些吃驚因為秦布慧竟然恢復了武功委實使他意想不到。

    不過他仍是語氣強硬地道:「自然忘不了我一定要找到那個使金鉤的小子。」

    秦茹慧冷笑了一胄道:「只怕你這一生中再也找不到他了。」

    冷山紅「噢」了一聲道:「我卻不信除非他死掉了。」

    秦茹慧一字字沉緩有力地道:「他沒有死你卻立刻要死。」

    冷山紅掠過一絲驚色道:「是姑娘想要殺死我嗎?」

    秦茹慧一點頭道:「不錯。」

    冷山紅心頭有些慌但他卻強按鎮定地哈哈大笑道:「我不相信你能辦得到。」

    秦茹慧冷笑道:「姑娘要教你死你就非死不可。不過你可以選一個你所喜歡的死法。」

    冷山紅真是死到臨頭不自覺猶自邪惡地道:「我倒願意與姑娘歡樂至死。」

    秦茹慧對這句邪惡之語並無不悅反應平靜地道:「那也未嘗不可。」

    柳南江聞言不禁大吃一驚秦茹慧怎會如此不識羞呢?難道真被什麼魔功迷失本性了嗎。

    凌長風也人感困惑低聲道:「柳兄秦姑娘完全變了。」

    冷山紅也覺了秦茹慧異樣之色心頭不禁暗打寒噤。立刻就心念暗動意欲早些離開此地。因而勉強地笑道:「承蒙姑娘答允我真是高興得很。不過我奉家父之令要立刻趕往三老峰頭。秦堡主和家父正殺得不可計交想必姑娘也要趕去看看你我改天再談這件事好了!」

    說罷就要打算離去。

    秦茹慧一縱身攔住他的去路沉叱道:「慢走!姑娘的話還沒有說完!」

    冷山紅道:「姑娘還有什麼未盡之言。」

    秦茹慧道:「冷山紅今天你的死期已到不容改天。」

    冷山紅不禁倒吸一口口氣不過他面上依舊浮著一絲邪笑道:「可惜此處並無床榻也無遮擋之物只怕有些不便。」

    秦茹慧冷笑道:「你選擇的死法不錯可惜姑娘今日無此雅興所以只有請你再選擇別的死法今晚你是非死不可的。」

    冷山紅突地一揮衣袖驀見一道亮光向秦茹慧頸間飛去。

    秦茹慧的身軀一絲也沒有動彈似乎對冷山紅的襲擊恍若未覺。

    柳南江急得大聲疾呼道:「秦姑娘小心毒蛇襲擊!」

    可惜他的喊聲晚了一點一條長約三尺的青黑毒蛇已然纏上了秦茹慧的粉頸。

    冷山紅哈哈大笑道:「像你這種美人兒被毒蛇咬死實在可惜可是我不殺你你要殺我所以我只有先下手為強了。」

    秦茹慧冷笑道:「嘿嘿!冷山紅!你以為你能殺死我嗎?」

    冷山紅道:「奇毒無比的百步蛇已然纏上了你的頸項你難逃厄運了。」

    秦茹慧冷哼了一聲倏地揚腕抓住了蛇頭一揮手將那條百步蛇扔到冷山紅的面前。

    「拍噠」一聲那條蛇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

    冷山紅不禁大駭毒蛇對付不了秦茹慧他今天就有點凶多吉少了。

    福兒輕聲道:「相公秦姑娘似乎已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那條百步蛇分明在她咽喉上咬了一口而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柳南江道:「看樣子今天冷山紅真是要死定了。」

    凌長風道:「看秦姑娘如何殺死冷山紅就可知道她的心性變化如何了。

    這時只聽秦茹慧道:「姑娘我為你安排了三條死路一是你自動跳崖一是你自動斷舌而亡如果你不自行了斷姑娘我就要用短劍來斬你四足再挖你眼睛然後掏出你的心肝五臟。」

    柳南江和凌長風都是練武之人對生死殺傷都看得很淡薄。但是在聽到秦茹慧這番話也不禁連打幾個寒噤。

    冷山紅他自然不願輕易被殺沉叱一聲道:「大家圍住她了!」

    一聲令下十餘名壯漢立即將秦茹慧圍了個水洩不通。

    凌長風道:「柳兄我們該出面了吧!萬一秦姑娘……」

    柳南江點點頭道:「也許我們一出面反倒救了冷山紅。」

    言罷縱身而出落在冷山紅面前凌長風和福兒也相繼跟到。

    柳南江沉聲問道:「姓冷的以多勝少這種卑鄙行徑在武林中是行不通的。」

    冷山紅還沒有答話驀然秦茹慧玲叱道「站開!誰要管閒事就和冷山紅一樣死法。」

    柳南江不禁一愣頓感進退兩難。

    冷山紅冷笑道:「何必強出頭呢?人家並不領你的情呢?」

    柳南江回過身來向秦茹慧叫道:「秦姑娘!臨別『祥雲堡』之際令尊曾千叮萬囑對姑娘之安危在下有責任在身。」

    秦茹慧冷笑一聲道:「真是笑話姑娘我不需要誰來保護。」

    柳南江覺情況不妙了若非秦茹慧心性起了嚴重變化她絕不會用這種口氣說話的。

    冷山紅道:「姓柳的!退過一邊去吧!硬管閒事在武林中也是行不通的。」

    柳南江只有默然退到一邊。當事人不接納他的拔刀相助自然就不能硬管閒事了。

    冷山紅倏然沉叱道:「鬼爪索魂!」

    柳南江等都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但是那些圍困秦茹慧的大漢都一個個聞聲身動雙掌電出二十餘隻手分向秦布意身上不同的部位抓去。

    原來「鬼爪索魂」是一著招式。

    秦茹慧雙手垂立一動也沒有動待那二十餘隻勁道十足的手掌堪要觸體之際突地輕叱一聲接著閃起一道晶光。

    那十幾個大漢一個個地都止住了前撲之勢二十餘隻手臂也凝在空中。

    秦茹慧長身而起縱出包圍圈外手中短劍向冷山紅一指道:「現在輪到你了。」

    誰也看不出秦茹慧使出什麼手法教那些大漢一個個呆若木雞般定住了。

    冷山紅一聲長嘯草叢中立刻凌空射起幾支火箭想必是通知冷如霜的聯絡信號。

    同時冷山紅已經將那只烏黑的鬼手取在手中叱喝一貫向秦茹慧肩頭抓去。

    其勢洶洶辛辣無比。

    秦茹慧身軀紋風不動手中短劍輕描淡寫地一揮只聽冷山紅一定厲吁一條右臂齊肩斷裂連同那隻鬼手飛去一丈多遠。

    柳南江和凌長風不禁看得大驚失色。

    尤其柳南江是用劍之人而且曾見過秦茹慧所演練的『歸真劍法』可是方才輕描淡寫的揮劍一掠可說不成招式。

    就是這一招不成其為劍招的一揮竟然斬斷了冷山紅的一條右臂。

    冷山紅負創之餘惶悚萬分畢竟是練武之人一吸丹田之氣一躍丈餘準備逃命。

    秦茹慧冷叱道:「哪裡走!」

    人也跟著紛起只見晶光一閃冷山紅又是一聲驚心動魄的慘呼原來冷山紅的一條右腿又齊股離開了他的身軀。

    看樣子秦茹慧真要實踐先斷其四肢再挖其眼睛再掏其心肝王髒的諾言。

    此時冷山紅已然踣地不起連逃命的餘力也沒有了。

    秦茹慧並未感到心滿意足嘿嘿一聲冷笑短劍一揮冷山紅的左臂又齊根斷去。

    柳南江一縱向前沉聲道:「秦姑娘!夠了!要他死就快殺死他吧!何必這樣折磨他?」

    秦茹慧雙目像兩支冷箭似地瞪在柳南江臉上冷叱道:「走開。」

    柳南江目光注視著秦茹慧的短劍上她也許會失性而向他遽下殺手。

    秦茹慧突地身軀往前一竄暴喝道:「我看你是找死!」

    叱聲中一劍向柳南江心窩上刺去。

    柳南江早已注意立刻一展「射影掠光」的身法閃開。

    忽聽「嘶」地一聲柳南江那件粉藍大衫竟然被劍尖桃開一條長口。

    柳南江心頭不禁大駭若非事先注意對方的動靜豈不要遭剖腹之厄。

    一般練武之人身受重輕傷經療愈後武功往往會比以前更進一層但是秦茹慧的變化卻太玄奇了。

    她的劍招簡直不成法規可說是亂刺亂砍可是卻勁道十足且快無比。

    柳南江閃開後秦茹慧並沒有追擊又揮劍去整治已然昏死的冷山紅。

    柳南江彷彿進入了屠場殘酷的場面使他怵目心驚渾身顫慄。

    福兒走到他身邊。悄聲道:「相公!我們走吧!等一下秦姑娘殺得眼紅我們難以應付!」

    柳南江喃喃道:「真是太可怕了!」

    凌長風也走過來道:「柳兄!不曾受傷吧!」

    柳南江喟然道:「毫釐之差在下就要遭受剖腹之厄。」

    凌長風道:「那黑衣人必是以一種魔功為秦姑娘療傷不然……」

    說到這裡忽聞秦茹慧一聲長笑人已縱出十丈開外向一座峰巒縱去。

    柳南江目送著她的背影喃喃道:「她竟然放過了那十幾個壯漢。」

    福兒已走到那些形如石像的大漢們身邊察看忽然驚呼了一聲。

    柳南江忙問道:「怎麼了?」

    福兒也不答話伸出一根指頭向那此壯漢的身上截去。

    戳一個倒一個只見那些大漢一個個肚破腸流早已死在秦茹慧的劍下了。

    凌長風訝然失色道:「這是什麼劍法啊!一劍殺死十幾個?」

    柳南江道:「她所施展的招式根本就不成為劍法她的血脈之內顯然已蘊藏一種魔功之力武林浩劫看來難免了。」

    凌長風道:「她的魔功是那黑衣人造就的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那是必然的。」

    凌長風道:「他造就秦茹慧如此厲害的魔功難道不怕她將來用這種魔功去對付他?」

    柳南江道:「那黑衣人一定有方法控制秦姑娘的行動。」

    凌長風道:「如此說來那黑衣人不管想要殺誰都會隨心所欲了?」

    柳南江浩歎一聲道:「唉!這正是黑衣人造就秦姑娘一身魔功的目的。」

    凌長風感慨地道:「武林中魔功一道的確很有引誘力因為那是一條登峰造極的捷徑。

    但是練魔功者多半天性瘋狂濫殺一陣到最後嚴重的時候自己也會殺死自己看來秦姑娘真是不幸極了。」

    柳南江道:「我們該去阻止這一不幸事件再展下去可是我們的能力太薄弱了。」

    福兒忽然低叫一聲道:「相公——」

    柳南江放眼一看原來秦茹慧竟然去而復回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秦茹慧目光向他們三人冷冷一掃道:「各位!冷山紅該死嗎?」

    柳南江壯著膽子答道:「該死可是姑娘的手段卻太殘酷了。」

    秦茹慧竟然沒有介意他的話又問道:「方纔是否有人向空中射出火箭?」

    柳南江點點頭道:「是的。」

    秦茹慧道:「那是什麼用意?」

    柳南江道:「可能是冷山紅向他的父親冷如霜求救。」

    秦茹慧「噢」了一聲席地坐下道:「我本來要去找他的既然如此我就在這裡等他來!」

    柳南江向凌長風和福兒使了眼色然後說道:「那麼我等告辭了。」

    三人轉身正待離去驀聽秦茹慧沉叱道:「回來坐下。」

    柳南江不禁一怔忙問道:「姑娘要我們留下幹什麼?」

    秦茹慧道:「留下看我殺人。」

    語氣平淡已極彷彿殺人就像削蘿蔔般不算是一回事。

    凌長風接口道:「我等膽小已極不慣見到血腥姑娘讓我等走吧!」

    秦茹慧咯咯嬌笑道:「昂藏七尺之軀竟說出這種話來真是好笑。」

    語氣一頓接道:「多看我殺幾次你們就不會膽小了。」

    凌長風見秦茹慧突然轉變得態度柔和因而壯大了膽子問道:「秦姑娘!你還記得在下從冷山紅手裡救你出來的情形嗎?」

    秦茹慧望著他點點頭道:「當然記得。」

    凌長風又問道:「你還記得方才在山洞之內黑衣人一定要為你療傷的事嗎?」

    秦茹慧「嗯」了一聲道:「記得。」

    凌長風追問道:「那黑衣人如何為姑娘療傷呢?」

    秦茹慧道:「他在我命門處拍了一掌以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柳南江插口問道:「秦姑娘!你覺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

    秦茹慧搖搖頭道:「我沒有感覺到有何不同之處……」

    語氣一頓接道:「不過我的心裡卻升起了一個念頭。」

    柳南江和凌長風問道:「什麼念頭?」

    秦茹慧道:「我覺得武林中太亂只要在十個人當中殺去九個武林中或許就會太平了。」

    柳南江不禁大駭忙問道:「難道那九個人都是該死的嗎?」

    秦茹慧嬌笑道:「我才不管這些只要我認為他們該死就行了。」

    柳南江不禁打了一個寒噤秦茹慧已經變成一個混世魔王了。

    那個黑衣人既然能夠造就秦茹慧一身魔功他的功力當然也是相當深厚。那麼他自己因何不出面揚名顯姓一番呢?

    這真是咄咄怪事了!

    當然那黑衣人如此做是有某種陰謀的不過柳南江猜不出來罷了。

    柳南江又想到古寒秋的話說是山中住了幾個混世魔王想必那黑衣人也是其中之一了。

    柳南江正陷於沉思忽聽凌長風以「傳音術」向他說道:「柳兄!在下認為應該盡快將這件事告訴秦堡主才是。」

    柳南江也以「傳音術」回道:「秦堡主也不一定有辦法挽回這件事。」

    不過柳南江在心中的想法秦羽烈知道這件事以後一定是萬分高興的。他正好利用秦茹慧來完成他貪圖雄霸武林的大業。

    秦茹慧突然輕笑道:「你們兩人說話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呢?」

    二人不禁大吃一驚如果「傳音術」也瞞不了她她豈不是已經成為天人了?

    這時福兒低呼道:「看有人來了。」

    柳南江放眼望去果見有十條黑影自峰巒上疾奔而下。

    柳南江道:「秦姑娘!大概是你所等待的冷老魔來了。」

    秦茹慧顯得漫不經心地道:「讓他來吧!今晚我要殺個痛快。」

    言談之間一行人已到面前。果然是冷如霜身後還跟著數十名勁裝疾服的壯漢。

    冷如霜一見兒子慘死之狀不禁目皆目此盡沉吟道:「是誰下的手快些報名送死。」

    秦茹慧皓腕一抬手指尖往鼻上一指道:「是我殺的。」

    冷如霜嘿嘿一聲冷笑道:「你這個女娃兒倒是很夠義氣的今晚你死定了不過老夫要先宰掉殺死我兒的元兇。」

    秦茹慧倏地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道:「我說是我殺的你難道沒有聽見?」

    冷如霜道:「別說你武功喪失即使你仍健壯如昔也未必是我兒子的對手——」

    語氣一頓目光向柳南江等一掃接道:「想必是你們三人聯手圍攻的了?」

    福兒挨過冷如霜一頓毒打倒希望這個老魔頭早些伏誅因而冷笑道:「對付你那膿包兒子還用得著聯手嗎?」

    冷如霜哇哇大叫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娃兒老夫就先宰掉你。」

    一掄「九指魔杖」當頭向福兒劈下。

    秦茹慧短劍倏地一伸當地一聲就將冷如霜的魔杖擋住了。

    然後輕叱道:「你的耳朵聾了嗎?告訴你你兒子是我殺的怎麼不信?」

    冷如霜已在那一搭之下試出了秦茹慧的份量不禁大驚失色惶然地道:「你……你的武功不曾喪失嗎?」

    秦茹慧道:「你自以為了不起的『五毒點穴手法』在我看來沒有什麼大不了!」

    冷如霜神情凝重地問道:「我的兒子真是被你所殺?」

    秦茹慧沉叱道:「你還要我說多少?我不但殺了他現在我還要殺你。」

    冷如霜氣得狂吼道:「娃兒受死……」

    話高未落「刷!刷!刷!」一連向秦茹慧打出三杖。

    秦茹慧短劍連揮只聽「噹!噹!當!」三聲冷如霜三招俱已走空。

    冷如霜不禁狂駭不但三招無功他的虎口竟然被秦茹慧短劍上所透過來的勁道震得麻。

    秦茹慧招架三劍之後突一聲清叱手中短劍猛地向冷如霜前挑去。

    冷如霜閃電般一閃只聽「嘶」地一聲冷如霜前胸的衣衫立刻被挑破一道口子。

    秦茹慧並沒有停止攻擊短劍一壓又疾無比地向冷如霜腳處掃去。

    冷如霜全力躍起一丈有餘堪堪躲過斷腿之厄。

    秦茹慧絲毫不予放鬆同時躍起短劍向冷如霜咽喉逼去。

    冷如霜在空中已無閃避餘地秦茹慧的劍尖不偏不倚地戳在他的咽喉上。

    冷如霜本是直躍而起因被劍尖指在喉間形成面天背地平墜而落。

    冷如霜墜地後秦茹慧的短劍仍然壓在他的喉間但她卻沒有刺下去。

    突然她撤劍回鞘轉過身冷叱道:「快滾!留你一條老命。」

    冷如霜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愣了一陣才翻身爬起抱頭鼠竄而去。

    這個意外的變化使得柳南江不勝困惑。

    凌長風也同樣地茫然不解因而問道:「秦姑娘!你因何不殺冷老魔?」

    秦茹慧面上也浮現著困惑之色她似乎連自己也不明白她何以要突然放走冷如霜。

    怔神良久方喃喃道:「我好像聽見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說不要殺他。」

    柳南江問道:「是那黑衣人的聲音嗎?」

    秦茹慧神色茫然地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是誰的聲音。」

    柳南江含蓄地道:「一個人應該自主為何要聽別人左右呢?」

    秦茹慧道:「我一聽到那個聲音我就有點身不由主的感覺。」

    柳南江道:「秦姑娘!『瀟湘書院』你可能中了那黑衣人的魔法了!」

    秦茹慧突然杏眼圓睜暴叱道:「你聽說這種話我就殺你。」

    柳南江心頭一駭情知秦茹慧不是出於本意因而又問道:「是不是又有一個聲音在你耳邊告訴你要你殺我?」

    秦茹慧面上有迷惘的神色喟然道:「柳相公!我不該用這種口氣對你說話可是我方才竟然有點口不由心。」

    秦茹慧的言行舉止都有些虛浮不定這證明她的心性雖未完全失去卻已大大地改變了。

    柳南江道:「秦姑娘!你應該趕快去和令尊見上一面。」

    秦茹苦搖搖頭道:「我不想下山。」

    柳南江道:「令尊已去三老峰頭還有貴堡總管公孫彤同行。」

    秦茹慧「噢」了一聲道:「那我也該到三老峰去一趟……」

    語氣一頓接道:「柳相公!我想起來了你找到了『子午谷』一地了嗎?」

    柳南江自然不會據實以告了搖搖頭道:「還沒有下落。」

    秦茹慧又問道:「還要我與你同行嗎?」

    柳南江道:「等你見過令尊以後再作決定吧!」

    秦茹慧道:「好吧!別忘了明兒我們所訂的約會望你準時來。」

    轉身行了幾步又回過身來向凌長風道:「凌少俠!蒙你相救我無以為報我答應不管任何情況之下我手中的短劍都不會刺到你的身上。」

    說罷轉身疾步而去。

    柳南江待秦茹慧的身影消失後方苦笑著對凌長風道:「長風兄!你大概就是那十人中唯一的幸運兒了在下也許都會是她要殺的對象哩!」

    凌長風喃喃自認地道:「真怪?!怎會無端端冒出來一個黑衣怪人來。」

    柳南江道:「但願令妹不要在那個黑衣人手裡不然武林之中真要大亂了。」

    凌長風道:「在下倒希望舍妹得到和秦茹慧相同的遭遇。」

    柳南江訝然道:「為什麼呢?」

    凌長風道:「讓她們相互克制呀……」

    語氣一頓接道:「話雖如此說我還是找找她柳兄!就此別過。」

    言罷向柳南江拱手一揖揚長離去。

    柳南江微一沉吟就帶著福兒向白玉梅的隱身洞窟而去。

    來到亂石崗他吩咐福兒在那巨石之上稍候然後進入石窟之中。

    白玉梅見他突然歸來不勝訝異地問道:「怎麼又回來了?」

    柳南江神色黯然地道:「茹慧武功業已恢復不過……」

    白玉梅似已從他的神色間看出了端倪忙迫不及待地問道:「有什麼不對勁嗎?」

    柳南江歎了口氣接著就將事實的經過源源本本地說了一遍。

    白玉梅聽後驚疑不已喃喃道:「怎麼會生這種怪事?」

    柳南江道:「姨娘!你不妨想想看那黑衣人可能是誰呢?」

    白玉梅連連搖頭道:「難猜難猜!真是太奇怪了!」

    柳南江憂心忡忡地道:「長此下去茹慧一定會成為武林大敵。」

    白玉梅道:「你是擔心武林中人會群起而攻之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一定會有那一天即使她所殺的皆是十惡不赦之徒因她的手法太殘酷也遭到人神共憤。」

    白玉梅道:「我所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問題。」

    柳南江問道:「姨限!你擔心什麼呢?」

    白玉梅道:「我擔心她終有一天會自己毀掉她自己。」

    柳南江點點頭道:「我也這樣想過姨娘!我們能挽回這件事嗎?」

    白玉梅頹然地一歎道:「凡事皆是天意不能勉強……」

    語氣一頓接道:「南江!你去忙你的正事吧!我準備將洞窟封閉一段日子。待你事成後再來開啟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柳南江眉尖一皺道:「姨娘!因何不能現在告訴我呢?」

    白玉梅揮揮手道:「去吧!到時我自然會告訴你!」

    柳南江情知不能勉強只得行禮告別道:「姨娘珍重。」

    然後退出了那座洞窟。

    柳南江仰看天際曉星已現他打算即刻下山先將那本莊周南華內所藏的奧秘鑽研出來後再作道理自然晚間三老峰頭之約他也不打算去了。

    行至福兒等候之處又有一件出人意外之事生原來凌菲回來了。

    不過是兩個時辰之隔她似乎業已毒性全消傷勢盡愈。

    一見柳南江來到連忙高叫道:「柳兄!我沒有事了!」

    柳南江耳中聽見福兒以「傳音術」對他說道:「相公!據說她的傷勢也是黑衣人為她療治的相公請當心一點。」

    柳南江暗中注意在距離凌菲十步之遠的地方站定笑著說道:「凌菲!真是急死人!

    一轉身就不見了是誰管你療傷的?」

    凌菲答道:「一個神秘的黑衣人。」

    柳南江道:「你怎麼知道的呢?你當時不是已經昏迷不醒了嗎?」

    凌菲道:「我清醒過來時他還在我身邊還是他教我到這裡來找你們的。」

    柳南江「噢」了一聲心想:那個黑衣人對自己的行蹤倒是瞭解得很哩!

    凌菲向前走了兩步神色茫然地道:「看你們的神色有些不對是生了什麼事情嗎?」

    柳南江微笑著搖搖頭道:「沒什麼我只不過擔心你的傷勢罷了!」

    凌菲道:「放心!已經完全好了腿上的傷口都平復了。」

    柳南江咋舌道:「這樣快?那豈不是服了仙丹?……」

    語氣一頓接道:「凌菲!你是否覺得武功方面有什麼變化?」

    凌菲搖搖頭道:「沒有啊!」

    柳南江指著一顆碗口般的針松道:「試試看你能一劍砍斷那棵樹嗎?」

    凌菲道:「那還不簡單!」

    話聲中軟劍抽了出來只聽砰然一響那棵針松就被折斷。

    其實柳南江只是想看看凌菲的武功有無顯著的變化而已。

    看來凌菲的運氣比秦茹慧要好得多她並沒有被那黑衣人趁療傷之便而造就她一身魔功。

    凌菲收起了軟劍笑問道:「柳兄!你看我還可以在武林中走走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可以!可以……」

    語氣突轉黯然地接道:「凌菲!你可知道這兩個時辰之內武林中生了巨大的變化?」

    凌菲訝然道:「柳兄!瞧你那種神色是生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柳南江道:「武林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無人能與之過招的魔道巨擘。」

    凌菲「噢」了一聲道:「是誰?」

    柳南江道:「秦茹慧姑娘!」

    凌菲訝異地道:「柳兄!你在說笑作耍吧?」

    柳南江點點頭道:「真的……」

    接著就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凌菲聽後雖然感到駭異卻不太過份吃驚地道:「也好!讓她多殺幾個壞人吧!」

    柳南江道:「你的想法錯了!」

    凌菲道:「怎樣講?」

    柳南江道:「心性喪失之人怎知她不殺好人?我方才差一點就遭到剖腹之厄。」

    說著又將衣衫上的裂口指給凌菲看。

    凌菲驚道:「她的劍法真是那樣厲害嗎?真是難以令人置信。」

    柳南江道:「其實她的招式根本不成為一種劍法但卻威猛絕倫。」

    凌菲不解地問道:「是何緣故呢?」

    柳南江道:「因為秦姑娘的體內已經蘊藏著一種魔功。」

    凌菲沉吟一陣道:「若說那黑衣人是練魔功之人我卻不信。」

    柳南江問道:「何故呢?」

    凌菲道:「那黑衣人態度非常可親是一個慈祥和藹的人。」

    柳南江道:「凌菲!看人不可信其外表否則你就走眼了。」

    讀菲蹙眉想了一想道:「我還是不信他既然能造就秦姑娘一身魔功他自己對這門魔功必然已經登峰造極。大凡練魔功之人莫不嗜殺他怎能隱忍而不在武林中出現呢?」

    柳南江頓時被問住了沉吟半晌方道:「那只是我們不解之處但卻不能不信。」

    凌菲道:「這件事遲早會有水落石出之日你我勿用爭論——」

    語氣一頓掉轉話頭道:「柳兄!對今後行程有何打算?」

    柳南江道:「我想暫時放棄尋找『子午谷』稍待時日再說。」

    凌菲笑道:「是害怕秦姑娘嗎?」

    柳南江道:「說怕她也未嘗不可因她的確令人可怕——」

    語氣一頓接道:「不過我只是不想進入這場紛亂的是非圈子裡罷了。」

    凌菲明白了他的心意試探地問道:「柳兄!你是要連夜下山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有此打算。」

    凌菲道:「既不談」子午谷「之事願我與你同行嗎?」

    柳南江道:「我正想請求你同行。」

    凌菲嬌笑道:「這兩個時辰內變的不僅是秦姑娘一人連你也變了。」

    柳南江道:「我的確變了。」

    凌菲問道:「何故呢?」

    柳南江道:「方纔秦姑娘對令兄說因令兄對她有搭救之情她的短劍絕不會刺到令兄的身上秦姑娘自然不會對你行兇我與你同行或可沾光。」

    凌菲大笑道:「原來你是要我做你的護身符呀!」

    柳南江道:「你不願意嗎?」

    凌菲壓低了聲音道:「自然願意不過為了報你對我冷淡之仇可能會給你點氣受。柳兄你可得忍耐一點啊!」

    說罷又報以嬌媚嬌笑。

    柳南江也以一笑回之率先抬動腳步朝山下奔行而去。

    柳南江真的是為了怕秦茹慧對他行兇而要凌菲作他的護身符嗎?

    那自然不是他的真話。

    那麼他的本意又是為什麼呢?

    目前除了他自己以外恐怕再沒有旁人可以猜得透了。

    八月二十三日午時——

    杜曲鎮上的「醉月樓」酒家的二樓雅座賣了個滿堂這是進香中還不曾有過的現象。

    一夜之間秦茹慧成了話題人物。

    一夜之間她的轉變已在武林中傳遍。

    自然這些傳聞多已繪聲繪影加油添醋說得神奇已極。

    冷山紅殞命冷如霜狼狽而逃古如松那把用了將近四十餘年的鐵如意竟被秦茹慧一劍削斷只是保全了一條老命。

    柳南江、凌菲、福兒等三個人也在座他們佔據了樓梯口一副座頭在那裡低酌小飲。

    那些從這一桌飄到那一桌傳來傳去的傳說並未引起柳南江的興趣。不過他卻從那些傳說中現了一個問題。

    關於冷家父子的遭遇柳南江親眼看見至於古如松的遭遇進了酒樓他才聽說。

    這就有點怪了。

    因為傳說不會被風送到鎮上必須由一個人先來述說。

    那個人是誰呢?

    他們三人的行程不謂不快而且他們離山之際古如松的事情可能還沒有生。

    那麼是誰走在他們後面卻又先一步來到杜曲鎮上呢?

    有人越而過柳南江不會不知道。

    在路上他就不曾注意到有人從後面越到他前面。

    他們來到酒樓時消息已經傳遍了似乎有人故意要使整個武林中都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這就是柳南江在傳說中所現的一個大疑問。

    柳南江正陷於沉思忽然福兒以臂肘碰了他一下。同時聽福兒以「傳音術」向他說道:

    「相公!我告訴你的那個無名客上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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