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回 抗禦火攻 文 / 臥龍生
餘下十女,沒有一人流下淚來,也沒有一人流露出畏懼之色。
顯然,十二位美麗少女,當真是人人都有了必死之心。秀鳳突然伸出長劍,撥開窗子,道:「柳鳳山從這窗子中逃了出去。」
楊非子高聲說道:「諸位,請聽楊某一言如何?」
金鳳道:「楊老前輩有什麼指教?但請吩咐。」
楊非子道:「柳鳳山早已準備好了對付諸位姑娘的辦法了,借逐屋埋伏暗器殺手,以淬毒暗器,和諸位同歸於盡。」
秀鳳道:「就算如此,我們也不能退避。」
楊非子道:「室中狹小,以機簧控制的淬毒暗器,互相對射,避開的機會不大,這法子很惡毒,以化了柳鳳山不少的心機。」
秀鳳冷冷說道:「就算是如此吧!咱們至少也可和他們拚個同歸於盡。」
楊非子道:「姑娘,死雖不可怕,但人也不可輕易言死,咱們既然瞧出了柳鳳山陰毒的安排,為什麼還要上他的當呢?」
秀鳳道:「我們身中之毒,不知何時發作,與其等毒發而亡,何不戰死劍下,死得乾淨俐落一些。」
楊非子道:「姑娘,在下可以向諸位保證一言,十二個時辰之內,諸位姑娘身上之毒,決不會發作。」
秀鳳道:「先生保以而言。」
楊非子道:「柳鳳山雖然在諸位身上下了毒,但這是一種時限性的奇毒,時間未到之前,他也不能控制……」
秀鳳接道:「這也不能證明我們還可以活過十二個時辰以上。」
楊非子笑一笑,道:「安排和諸位以淬毒睹器互拼的,都非泛泛之輩,柳鳳山人手不多的時間,怎會如此不惜犧牲,如若諸位姑娘毒性會十二時辰之內發作,他不會下這樣大的本錢。」
金鳳點點頭,道:「前輩這言有理,但我們應該如何呢?」
楊非子道:「戰陣搏殺,難免有死傷之危,但如把危險減少到最低限度,生機自然會加大許多,諸位姑娘只要不按照他的設計行事,自然可以掌握了主動。」
金鳳道:「前輩高見。」
楊非子大步行到窗口,推窗一望,只見隔著天井另一間室門,正對窗口,等門半掩,很明顯的是柳鳳山,由這個窗子跳出,奔入了那一間室門之中。
金鳳打量這窗外形勢,道:「先生,此刻情勢,咱們應該如何?」
楊非子道:「將計就計。」
金鳳道:「將計就計?」
楊非子道:「不錯。」
金鳳道:「大體上說,我也明白了,但仔細地想一想,卻又不知如何行動。」
楊非子道:「柳鳳山想利用房室之內的狹小和閃避不易,選派了敢死人手,和諸位同歸於盡……」
金鳳接道:「不錯,咱們又如何將計就計呢?」
楊非子道:「這要一種很精密的配合,一個人由前門誘敵出手,另外兩個人,分別隱於暗處,利用劍中毒針,擊斃對方。」
凌度月道:「法子雖然不錯,只是還非完善之策,那個誘敵之人,很可能會被射死。」
楊非子道:「這個我也想到了。」
望著兩具屍體,沉吟了一陣,道:「不過如此,就可以免去一些傷亡。」
金鳳皺皺眉頭,正想推辭,銀鳳卻搶先說道:「大姐,我看這辦法很好,這兩位很好,這兩位妹妹,先咱們而死,只怕是和保護玉鳳也有關係,大姐請看,她們的身上,每人都中了六支以上的弩箭,那證明了弩箭發出時,濃密異常,這兩位妹妹,很可能是為了保護玉鳳,把身體迎向弩箭。」
秀鳳點點頭,道:「姐說的是,看她傷口的形勢,定然是想用身體保護玉鳳姐姐了。」
銀鳳道:「如是這兩位妹妹陰耿有知,她們在死去之後,還對咱們有了很大的幫助,內心中定然十分快樂。」
金鳳道:「二妹如此一說,我這作大姐的,倒也不作反對了。」
楊非子道:「先把兩位姑娘的傷口修正一下。」
決定了對敵之法,十二金釵的編組又作了一次調整。
金鳳、玉鳳,堅持了搶先的行動。
銀鳳、秀鳳,卻各著一人當先穿窗而出,埋伏門口窗側。
緊閉的木門呀然而開,兩顆女人頭探了過去。
一切都如楊非子所預料,一陣機簧聲音,射了過來。
這是梅花針一類的暗器,銀光閃動之間,已然射中了兩顆探入門內的女人頭。
但這一來,也暴露了室中人的存身之處。
埋伏在大門兩側的銀鳳、秀鳳,同時發出劍中毒針。
不聞一絲聲息,更沒有呼喝搏殺之聲,幾條人命,卻在寂靜中死去。
埋伏在這間雅室之中的,是兩個善施梅花針的高手,卻已經死在銀鳳、秀鳳的劍中毒針之下。
金鳳、玉鳳,放下了抱著的屍體一看,只見兩具屍體的臉上,各中了四支淬毒飛針。
楊非子輕輕歎息一聲,道:「這大概是最險惡的搏殺了,連老夫也看得有些觸目驚心。」
金鳳點點頭,道:「不錯,這是沒有中庸和平分秋色的戰法,在狹小的斗室中,各以淬毒暗器互射,不是一方傷亡,就是同歸於盡。」
楊非子道:「金鳳姑娘,咱們就以此法試下去吧!」
金鳳點點頭,道:「事已如此,也就只有如此了。」
話不重敘,利用此法,金鳳等又連過了三重埋伏。
第三重埋伏過去之後,這一連串的屋舍,已到了盡處。
推開窗戶望去,只見一個廣大的平場,對面有一座大廳,柳鳳山端坐在大廳前面的一張太師椅上,數十個勁裝武士,分排在身後兩側。
銀鳳道:「他大概認為咱們都死過了,咱們先給他個大吃一驚再說。」
一提氣,就要穿窗而去。
楊非子一伸手,攔住了銀鳳,道:「姑娘且慢。」
銀鳳道:「楊前輩為何攔阻於我。」
楊非子道:「姑娘等十姐妹,驟然現身,固然可以使那柳鳳山大吃一驚,但同時使他提高了警覺之心,又不知要耍出什麼花招了。」
銀鳳道:「前輩之意呢?」
楊非子道:「老辦法,將計就計。」
金鳳道:「這一次,又如何一個將計就計呢?」
楊非子打量了四周的形勢一眼,說出一番話來。
金鳳、銀鳳等,聽得不住點頭,道:「還是先生高明。」
楊非子道:「這佈置談不上好,但進可以攻,退可以守。」
金鳳道:「就以先生之見,現在,咱們可以出去了。」
楊非子道:「金鳳,你可以和他多說幾句話,以爭取時間。」
金鳳道:「我明白。」
楊非子道:「好!咱們走吧!」
當先穿窗而去。
凌度月、金鳳、銀鳳三個人魚貫相隨,直對那柳鳳山行了過去。
這一片平闊的場地,四周仍放著石擔石鎖,和一十八種兵器,一眼之下,即可看出,這是綠竹堡練武場地。
眼看著楊非子等一行人,直奔而來,柳鳳山仍然端坐未動。
顯然,柳鳳山早已有了準備。
楊非子輕輕吁一口氣,低聲道:「兩位姑娘,沉著一些,咱們四人同來,好像正在他們的預計之內。」
銀鳳道:「柳鳳山瞎了眼。」
楊非子道:「別激動,咱們不能讓人家瞧出破綻。」
幾人很快地行到那大廳前面。
距離柳鳳山還有八尺左右時,楊非子就停下來。
柳鳳山笑一笑道:「金鳳、銀鳳,十二金釵呢?怎的只來你們兩人?」
金鳳道:「十個人戰死了,但你埋伏在那些房中的五重埋伏,十三個人,全數死光一點不剩。」
柳鳳山道:「想當然耳,我們計算的能拼你們十二金釵中八至十人,目前總算是如願以償了。」
銀鳳冷笑一聲……
金鳳怕她洩露出隱秘,急急接道:「還有我們兩姐妹,二東主又能如何?」
柳鳳山冷笑一聲,道:「一切還在我預計之中,唯一不同的是,銀鳳能脫險而出……」
銀鳳怒道:「怎麼?難道我該死?」
柳鳳山道:「你應該死在那五重埋伏的暗器拚搏之下。」
銀鳳道:「你算我們能逃出了兩個人,是哪兩個人?」
柳鳳山道:「應該是金鳳和秀鳳。」
銀鳳道:「好叫你柳二東主失望啊!逃出的是我銀鳳。」
柳鳳山道:「我想,這中間可能有陰差陰錯之故……」
目光轉注到楊非子的身上,道:「十二金釵,只餘下了兩個,實在說,已然不足畏懼了,可惜的是,本座手上卻減少了一部份實力。」
楊非子道:「哦!」
柳鳳山道:「十二金釵的力量,是至少要四個人才能發揮出來,再增加上去,那就不能拿她們一個人算一份力量,多加一人,力量要加上一倍。」
楊非子道:「很可惜,她們不知自保之道,硬和人拼暗器拼掉了。」
柳鳳山道:「她們有好多的力量,她們並不知道,只有我清楚,可惜十年苦心,竟未能用於決戰之中……」
楊非子冷冷接道:「柳鳳山,十二金釵是你苦心造就的人,但也被你一手毀滅去了。」
柳鳳山道:「她們竟敢和我為敵,那是自尋死路,怎怪我心狠手辣。」
楊非子歎口氣,道:「你要用她們,就應好好待她們,為什麼又殺害了他們的家人?」
柳鳳山道:「住口,我花費了心血,把她們培養成人,想不到她們竟會造反,我如何能放過她們。」
金鳳冷冷接道:「本來,我還有一點牽掛情意,聽你柳鳳山這麼一說,真叫我們慚愧。」
柳鳳山冷笑一聲,道:「沒有廉恥的丫頭,你可知從一而終之禮嗎?」
金鳳氣得全身抖動了一下,道:「柳鳳山,你這個卑下小人,殺我父母,毀我貞德的是你,把我送給人為妾為婢的也是你,這份深仇大恨,希望咱們能有一個了斷。」
柳鳳山冷笑一聲,道:「金鳳,十二金釵中你的成就最高,也最得我寵愛,但你一樣也會背叛於我。」
金鳳道:「你為什麼自己不想想,你的所作所為,哪一件值得別人去敬重。」
緩步行入場中,接道:「柳鳳山,你敢和我動手嗎?」
柳鳳山哈哈一笑,道:「不是敢不敢,而是你配不配和我動手。」
金鳳冷笑一聲,道:「柳鳳山,我不信你能在武功造詣上強過我,你下來。」
柳鳳山右手一揮,一個身佩長刀的勁裴武士,一躍而出,咯的一聲,身上長刀,已然出鞘。
閃耀的刀光之下,金鳳瞥見那長刀之間,有一條紅線。
再打量這勁裝武士,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手中緊握的紅線刀,堅定有力,一看之下,就不難認出是用刀的高手。
金鳳久年追隨在柳鳳山的身側,凡是柳鳳山的人,她大都見過。
但卻沒有見過這位年輕的刀客。
其實,柳鳳山身側環守的數十個人,除了三五個,屬於柳鳳山心腹之外,餘下的都是這批年輕的刀客。
金鳳手握劍柄,卻對那刀客說道:「兄弟,咱們見過沒有?」
手握紅線刀的年輕武士,搖搖頭,道:「沒有!」
金鳳道:「你們來自何處?」
握刀武士道:「我們來自練刀處。」
金鳳道:「我明白了,你們都是柳鳳山暗中訓練的人手。」
柳鳳山微微一笑道:「不錯,所以,我雖然很重視你們十二金釵,但卻不接受你們的威脅。」
金鳳道:「好吧!我收拾了這個人之後,再說。」
那握刀武士突然冷笑一聲,道:「小心了。」
呼的一刀,正面劈下。
這一刀快如閃電,刀勢又穩定異常。
不敢硬接對方的刀勢,金鳳突然吸一口氣,身子突然劃開兩尺。
那握刀武士,眼看一刀落空,身子一轉,借勢變招,刀鋒平襲,橫掃一招。
金鳳由他運刀的力道聽出來破空之聲,足證那執刀人的刀上力量。
所以,金鳳一直不敢硬接他的刀勢。這就使金鳳吃了很大的虧。
刀勢橫掃如電,金鳳只好一仰身,向後倒了下去。
施出鐵板橋的工夫,避過了一擊。
刀勢掠胸而過,斬開了金鳳前胸的衣衫。
楊非子一皺眉,暗道:這丫頭失去先機後,似是已全無鬥志,我該去替她下來,會一會這年輕刀客……
心念轉動之間,金鳳已挺身而起,長劍點出,展開了反擊。
那年輕刀客,被金鳳一連快攻十二劍,迫退七尺多遠,才找得一個空隙,反擊一刀,把局勢穩住。
兩人,相峙對立,誰也不敢再存有輕敵大意之心。
金鳳心中暗作盤算道:「這年輕人刀法精絕,分明花了柳鳳山不少的心血,而且,這一群不下三十位之多,人數上已多過了十二金釵,如是他們人人有此成就,武功也非十二金釵能敵,這批人手,突然現身,難道柳鳳山早就把他們帶來不成?」
這批年輕的刀客,不但是諸位妹妹的勁敵,也是柳鳳山的主力,放他不得,只有殺一個少一個了。
心中念轉,眉宇之間,不覺已浮動殺機。
那年輕刀客,雙手握刀,繞著金鳳走動。
每走上一圈,刀上的殺氣,就更深上一重。
顯然,他借這不停的移動,增強功力。
突然間,金鳳長劍一平,道:「躺下去。」
按動機簧,一連射出了五枚毒針。
握刀武士大喝一聲,長刀疾起,繞身飛起了一片刀光。
飛向那刀客的一串毒針,被他一刀擊落了四枚,一枚卻穿過了綿密的刀光而入,射入那年輕刀客的小腹之中。
這是奇毒淬煉之針,中人必死。
年輕刀客口中發出了一聲怪嘯,身子搖動一陣,突然倒了下去。
原來,他提聚了全身的功力,凝結的力氣,還未發出,入已中了毒針,那凝聚功力,忽然散失,使他的軀體起了一種無法控制的震動。
柳鳳山雙目盯注在金鳳的臉上,道:「金鳳,你用了幾枚毒針?」
金鳳冷冷說道:「二東主何不自己瞧瞧?」
柳鳳山道:「一次,可裝二十四枚毒針,你剛才一發五枚,就算你來此之前,重新又裝上毒針,你不過還餘下十九枚罷了。」
金鳳道:「十九枚,至少還可以換你三至五條的精銳高手。」
柳鳳山歎息一聲,道:「我該在你們身上下一些很快可以發作的禁制……」
金鳳冷笑一聲,接道:「你現在已下的有,我們都已經察覺了。」
柳鳳山道:「可惜的是,我下毒的方法太輕,只防到你們逃走,卻未料到,你們竟然敢背叛於我。」
金鳳冷笑—聲,道:「柳鳳山,你在我們身上所下之毒,是否有解毒之藥。」
柳鳳山道:「有,不過,那是一種複雜的藥物,就算楊非子這等醫道高人,也無法解救你們。」
楊非子淡淡一笑,沒有開口。
柳鳳山輕輕吁一口氣,道:「金鳳,你是否還能管理住她們活著的人?」
金鳳道:「只餘下這幾個了,我相信她們會聽我的話。」
柳鳳山道:「那很好,我會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補足了十二金釵的缺額,只要你……」
金鳳接道:「二東主,我想先解去身中之毒。」
柳鳳山道:「好吧!只要你重還歸來,我立刻解你身中之毒。」
金鳳道:「目下行嗎?」
柳鳳山道:「金鳳,目下正是面對強敵之時,如何能替你療治毒傷。」
金鳳道:「二東主,交出解藥吧!不然,我還得向你二東主挑戰。」
柳鳳山一揮手,道:「金鳳,我已經和你浪費了不少的口舌,想不到,你竟然是執迷不悟。」
兩個年輕的刀客,分由兩側而來。
兩人的手,都按在刀柄上。
這兩人和中針死去之人的年紀相差不多。
顯然,他們是同一輩中人。
由他們用的刀勢形式上看,完全一樣,那說明了這些人,確是柳鳳山暗中訓練的另一批精銳人物。
兩個年輕人,逼近了金鳳五尺左右,停了下來。
兩個人,分站在兩個不同角度中。
凌度月暗中觀察,這兩人同時出手,金鳳絕對無法兼顧。
似乎是銀鳳也發覺了這個情勢,突然急上兩步,和金鳳聯肩並立。
這一來,立刻形勢大變。
銀鳳揚了揚手中的長劍,道:「二東主,我手中還有一柄長劍,二十四枚毒針,二東主當年設計這一柄長劍時,一定十分得意,想不到,目下,你這得意的設計,卻變成自己的麻煩。」
柳鳳山咬牙,道:「銀鳳,你好大的膽子。」
銀鳳道:「誇獎,誇獎,千古艱難唯一死,我們剛從死亡中出來,還有什麼可怕的?」
柳鳳山道:「金鳳,殺死銀鳳,我賜你明珠百顆,黃金千兩……」
金鳳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道:「二東主,你還在想著那金錢的力量嗎?」
柳鳳山一擺手,又有四個年輕的刀客,疾疾行來。
六個人,分站著六個不同的方法。
如是六個人同時出手,金、銀二鳳,也只能用劍中的毒針,傷一個人,至多傷兩個人。
但聞柳鳳山冷冷說道:「金鳳我對你仁至義盡了,這是你自己找死,不能怪我了。」
凌度月感覺四周漸漸升起了一股無形的殺氣。
六個年輕的刀客,六把刀,都已出鞘了半尺。
突然間,凌度月一上步.和金鳳、銀鳳,合於一處,道:「兩位姑娘,在下也想借兩位之力,咱們合力拒敵如何?」
柳風山回手一招,又有兩個年輕的刀客,行了過來。
合計八人。
凌度月低聲說道:「兩位姑娘,請向左右移動兩尺,作我側翼,我要以主位,對付正面的敵人。」
金鳳、銀鳳,依言行動,移動了身子,口中卻問道:「為什麼?咱們不聯手拒敵。」
凌度月道:「兩位看那些年輕的刀客形勢嗎?布守之位,也有主從之分,一旦動手,必有主從變化。」
金鳳道:「凌少俠,對方一出手,你就單獨迎敵嗎?」
凌度月道:「兩位只要能堅守側翼,就算是他們出手,也不能由兩面攻我,正面之敵,就好應付了。」
一面說話,一面緩緩舉起了手中一把鐵尺。
凌度月除了袖中藏著的「無形劍」之外,從未帶過兵刃,此刻,卻突然亮出一柄二尺二寸的鐵尺。
鐵尺來自何處,毫不起疑,適才逐屋動手的搏殺之中,就算凌度月撿上五把刀,也不稀奇。
楊非子也看得有些不解,道:「凌少俠,你換了兵刃?」
凌度月道:「我覺著過去拒敵之時,我一直沒有帶過補助自己的兵刃,吃了很大的虧,應該有一件兵刃在手才好。」
楊非子道:「凌少俠說的是啊!」
凌度月笑一笑,道:「楊前輩,你瞧出來沒有,這些人的刀已出鞘,就浮現出殺機,那說明了一件事。」
楊非子也緩緩移動身子,盡量的接近金銀二鳳。
顯然,這一場搏殺,一旦展開,就是一個十分慘烈的全面惡鬥。
八個刀客的佩刀,都已經離開了鞘。
閃動的寒芒,更加重了四面的殺氣。
八個刀客的雙手,緊提著刀柄,加重了四面的殺氣。
臉上是一片嚴肅之色。
凌度月也舉起了手中的鐵尺。
雖是一柄鐵尺,但凌度月卻當劍來用。
久經大敵,見識廣博的楊非子,也覺著這些年輕刀客的成就不凡,造成了一股濃重的殺氣,瀰漫在整座大廳之中。
凌度月搖搖頭,高聲說道:「兩位鳳姑娘,如是要施用毒針,那就最好先出手。」
原來,凌度月也感覺到,那八個年輕刀客布成的陣勢,十分奇怪,如果是八個人同時出手時,也能在同一瞬時間,同時攻到。
如是八把長刀,但同一時刻中一齊攻到,那一股威力,必極驚人。
於是,凌度月特別提醒了二鳳。
他已明白了十二金釵中長劍內藏的毒針,實是天下第一等凶險的暗器。
這時,八個年輕的刀客,已提聚了十二成的功力。
如是他們再拖下去,本身就無法再支持了。
只聽其中一人大聲喝道:「殺!」
八個年輕的刀客,同時以閃電般的動作,撲向了凌度月。
金鳳,銀鳳,也在八個人發動的同時,一按機簧,射出了兩枚毒針。
每人兩枚,合計四枚。
在舉手就可相接的局面之下,毒針射中了兩個刀客。
凌度月也在同一時間,鐵尺掃出一尺。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四柄刀勢,全都盪開。
兩個身中毒針的刀客,卻在鐵尺震動之下,兵刃脫手飛出。
金鳳,得勢不讓一擊得手,兩個人又疾快地射出毒針。
又是各自射出兩枚。
這一次,射出兩枚,卻是分向兩個人。
但聞一陣彭彭之聲,六個年輕的刀客,全都倒了下去。
六個人合力攻出的一擊,被凌度月全數接下,但卻給了金、銀二鳳很好的施放毒針空暇。
楊非子冷眼旁觀,心中暗作盤算,如若這位二東主,傳下令諭,令身旁刀客全部出手,這座廳房就小一些了,如能設法把他們誘出此地,由十二金釵全數出手,這一股力量,即可及時遭受覆亡之危。就所見而言,這一批年輕的刀客可算柳鳳山的主力之一。
哪知柳鳳山極為沉著,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屍體,冷冷說道:「金鳳,是你們的毒針所傷吧?」
金鳳道:「不錯,二東主設計這柄長劍,果然是巧妙得很,機簧力道強大,婢子們確也下了一番苦心,自信也射的很準。」
柳鳳山淡淡一笑,道:「是我設計的東西,我就有對付它的辦法。」
金鳳道:「哦!」
柳鳳山卻冷冷接道:「我這數十名刀手,自幼在一起長大,在一起練習武功,彼此之間的情義甚深,你一舉殺了他們六個人,自然不會和你們善罷干休了。」
金鳳冷冷說道:「要他們一齊出手,以凌少俠的武功,配合了我們的毒針,你這一批高手,會全數葬身於此。」
柳鳳山道:「你們也會嘗試到他們苦練而成的暗器。」
語聲一頓,接道:「施用飛刀。」
又是六個年輕的刀客,快步行了出來。
這一次,六個人沒有拔刀在手,卻各自由腰間取出了四把柳葉飛刀。
每個人,雙手各握了兩枚。
四六二十四把飛刀。
六個人,又布了一個半圓形的陣勢。
金鳳低聲說道:「銀鳳,咱們先行出手。」
銀鳳應了一聲,兩人同時舉起手中的長劍,各自對準一人。
楊非子緩緩移動身子,和凌度月站在一起,低聲道:「凌少俠,在下要用毒了。」
凌度月想到他用毒之能,不禁心頭一震,道:「老前輩,會不會傷到自己人?」
楊非子道:「凌少俠放心,自楊某用毒以來從未傷到過自己人,不過……」
凌度月道:「不過什麼?」
楊非子道:「凌少俠要掩護老朽出手。」
凌度月道:「如何一個掩護之法呢?」
楊非子道:「在他們飛刀擊出時,我要借避在凌少俠的鐵尺之下。」
凌度月道:「好!」
楊非子道:「我看這些刀客,雖然刀法凌厲,但卻有一個很大的缺點。」
凌度月道:「在下洗耳恭聽。」
楊非子道:「他們太過講究配合,反而使本身的武功很難發揮到極致。」
六個刀客,舉起雙手。
忽然間,響起一聲輕叱,道:「出手。」
二十四把柳葉飛刀,在同一時刻中,飛射而出。
四把飛刀射向金鳳,四把射出銀鳳,十六把飛刀,卻集中凌度月的身上。
金鳳、銀鳳,也同時按動機簧,射出毒針。
凌度月鐵尺揮舞,閃起了異色的光幕護住了自己和楊非子。
楊非子也在這混亂的一擊中,雙手連揮,彈出一片毒藥。
二十四把飛刀,閃起冷風、寒芒,有如一片落下的刀雨。
金鳳、銀鳳,在射出了幾枚毒針之後,也舞動長劍護身。
但聞金鐵交鳴之聲,血光迸射,和一陣彭然之聲。
金鳳、銀鳳,各中了一把飛刀,金鳳中左臂,銀鳳被射中了右腿。
凌度月被兩把飛刀劃過左肩,衣裂皮綻,鮮血流出。
楊非子卻是左右兩手上,各中了一把飛刀。
這六個施放飛刀的刀客,卻是全數倒了下去。
這時另八個年輕的刀客,重又圍了上來,很快把凌度月圍入了包圍之中。
金鳳和楊非子十分相近,道:「老前輩,我們可否打出毒針助凌少俠一臂之力。」
楊非子拔下手上的飛刀搖搖頭,道:「不行。」
金鳳道:「為什麼?」
楊非子道:「兩位請包一下傷勢,現在還不是時間。」
金鳳道:「傷勢不礙事,賤妾想知道,幾時才是時間?」
楊非子道:「等他們對凌度月出手之後,咱們再出手不遲。」
銀鳳道:「楊前輩,你看到沒有,這些人,似乎是所有的力量,集中對付大姐夫一人身上,咱們出手一擊,豈不是可以替大姐夫,解去不少的壓力嗎?」
楊非子道:「話不是這麼說,目下,這些年輕刀客,都已提足了全身的功力,這時間,不論何人,只要碰他一下,必將引起他全力的反擊。」
銀風道:「楊前輩,咱們總不能眼看由大姐夫一人,首當銳鋒嗎?」
楊非子道:「所以,在下來和兩位姑娘商量了。」
金鳳道:「此時此刻,你還商量的什麼?只管下令就是。」
楊非子道:「咱們想法子,行近凌度月,守在他兩翼。」
金鳳道:「幫他阻擋那些年輕刀客的一擊。」
楊非子道:「姑娘,姑娘不能太急,必需等凌少俠,接過他們一擊後,咱們才立刻出手?」
金鳳道:「為什麼?」
楊非子道:「因為,他們再全力一擊之後的再行出手,才是刀法變化的精奇之處……」
金鳳道:「難道第二度出手,才是更為利害的攻勢嗎?」
楊非子道:「就在下所知,這等金刀一擊的舉動,第一次,應該以功力為主,泰山壓頂一般的威力,可以致人於死,不過,在這全力一擊之中,大都以功力為主,無法講求刀法的變化。」
金鳳道:「哦!」
楊非子道:「但一擊過後,再度出手,那卻是以刀法變化的攻勢為主,也是最利害的殺手,很多武功高強之人,能在拒抗對方一擊之後,卻無法對抗,這些人的回首一攻。」
金鳳道:「我們應該如何?」
楊非子道:「全部消滅這批出手的年輕刀客。」
金鳳道:「這個,我們能夠辦得到嗎?」
楊非子道:「所以,在下要兩位姑娘商量了。」
金鳳抬頭望去,只見場中刀氣,更見濃烈。
那年輕的刀客,似乎要立刻出手了。
楊非子一一向暗中傳言,要金鳳等移動方位,一面說道:「任何一次全力擊出之後,其間,必然會有一點空隙,這就是我們出手的時機。」
金鳳道:「咱們要如何出手?」
楊非子低聲道:「兩位施放毒針,在下用毒,最好,能在一次還擊中,使這些年輕刀客全部倒下去。」
金鳳道:「楊前輩,如是他無法承受這些年輕刀客的全力一擊呢?」
楊非子道:「那咱們只有一個辦法了。」
金鳳道:「什麼辦法?」
楊非子道:「替他報仇。」
話說的很明顯,金鳳已然無法再問得下去了。
銀鳳卻接口說道:「楊前輩,咱們為什麼不能幫助他接下一擊。」
楊非子在凌度月身後四尺處停了腳步,道:「兩位應該知道,所有的年輕刀客,都已把刀勢對準了凌度月,咱們除了擋在他身前之外,無法替他擋受這一擊。」
銀鳳道:「為什麼咱們不先發制人?」
楊非子道:「來不及了,再說,咱們之中,也只有他有著承受這一擊壓力的機會。」
銀鳳一皺眉道:「楊前輩,咱們不可以,先行出手?」
楊非子道:「不可以,此時此情,先出手,很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銀鳳道:「我們先行射出毒針如何?」
楊非子道:「姑娘,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兩位請好好地準備,照在下的安排行事。」
金鳳吁一口氣,道:「銀鳳,楊前輩說得不錯,不用再為此事爭執了。」
這當兒,凌度月也把全身的功力,凝聚於一處。
雙方已然成劍拔弩張之局。
任何人,再想阻止這一場全力的搏殺,已無可能。
這時,柳鳳山,也已無能阻止這一場全力的擊出。
楊非子,金鳳,銀鳳,也都集中了精神,全力戒備。
忽然間,刀氣轉濃,閃起了幾道寒光。
有如十餘道閃電同時閃起一般,飛向了凌度月。
凌度月大喝一聲,揮出了手中的鐵尺,迎了上去。
沒有人能看清楚,交手的情形,耳際間,只聽到了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音。
雖然,凌度月,楊非子,金鳳、銀鳳,都已經受了刀傷,也正因受了刀傷,使他們存有了死中求生,拚命以赴的決心。
凌度月忍住了傷勢,用足了全力,接下了這些年輕刀客的兩次攻擊。
但這一接手間,又使得凌度月身上增加五處傷口。
也震散了他提聚的功力。
因為,他一個人,在受傷之後,又承受了八人合力的一擊。
寒芒斂收,一切又恢復了安靜。
凌度月身子向後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鳳山哈哈一陣大笑,道:「凌度月,看來,我把你估計太高了,早知如此,我早就殺了你……」
但見那八個合攻凌度月的年輕刀客,突然向地上倒去。
一個接著一個,八個人,全都摔倒在地上。
柳鳳山微微一怔,道:「你們……」
跌坐地上的凌度月,突然睜開了微閉的雙目,道:「他們都死了。」
柳鳳山一揮手,又是一批年輕的刀客,圍了上來。
金鳳和楊非子微微一皺眉頭,並肩行前一步,攔住了來人。
這一批年輕的刀客,也是八個人。
柳鳳山冷冷說道:「金鳳,你想抗拒一擊了。」
金鳳道:「不錯。」
柳鳳山道:「好!先把你劈死刀下再說。」
銀鳳移動身軀,行到了凌度月的身側。
楊非子雙手握拳,平橫胸首,道:「柳鳳山,要他們動手吧!」
柳鳳山嗯了一聲,道:「你怎麼還不亮兵刃?」
楊非子望望雙手緊握的拳頭,冷冷說道:「在下嘛,就憑這一雙拳頭。」
柳鳳山道:「拳頭?」
楊非子道:「試試吧!該動兵刃的時間,楊某人自會亮出兵刃。」
柳鳳山冷哼了一陣,道:「楊非子,你可是準備用什麼毒?」
楊非子道:「彼此對陣搏殺,不論用什麼手段,只要能勝就行。」
柳鳳山道:「楊非子,你要不要想想?」
楊非子道:「想什麼?」
柳鳳山道:「想想看,你們什麼樣的處境,只要你們不肯動手,現在還來得及。」
楊非子突然揮動雙手,握拳的十指,一齊彈出。
也許是廳中光線暗一些,所以,柳鳳山沒有看到什麼。
但聞彭彭之聲,此起彼落,圍著金鳳和楊非子的八個人,一個個的倒了下去。
這一下,使得柳鳳山大吃一驚,高聲喝道:「楊非子,你……」
楊非子道:「我對他們用了毒,聽說你也是用毒高手,但不知能否解救他們?」
柳鳳山靜靜地站著未動,望著那些倒在地上的年輕刀客,似是想從他們身上,瞧出解毒之法。
這時,柳鳳山身側的黑衣刀客,只餘下了七個人。
楊非子低聲說道:「金鳳姑娘,敵人似已有了怯敵之意,咱們要見好就收,快些設法把凌度月帶出此地。」
金鳳低聲道:「退往何處?」
楊非子道:「最近的一座廂房之中,集中人力,先守住陣腳,別讓他們追了上來,再設法和他們一決生死。」
金鳳道:「就咱們這些人嗎?」
楊非子道:「夠了,如若他只有這一批訓練的刀客。」
金鳳道:「老前輩一個人,能夠擋住他們嗎?」
楊非子道:「夠了,現在,柳鳳山正在拿不定主意。」
金鳳緩緩退後兩步,道:「銀鳳,咱們退到右面一間瓦捨中,我帶凌度月,你施放毒針,拒擋追兵。」
銀鳳應了一聲,長劍高高舉起。
金鳳一把抱住了凌度月,迅快地向門外退去。
柳鳳山忽然警覺,大聲喝道:「站住。」
楊非子雙手揮出,忽然飛出一片如雲似霧的白色粉末。
這粉末迅快擴大,片刻間,大廳中盡都為白色粉末籠罩之下。
只聽一人大聲喝道:「這是刺目毒粉,撒入了眼睛之中,雙目立刻瞎去。」
這一陣呼叫,發生了奇大無比的力量。
大廳中十之八九的人,都為那喝聲所惑,閉上了眼睛。
大廳中白霧漸散。
但金鳳、銀鳳、凌度月,連同楊非子都已消失不見。
柳鳳山一跺腳,道:「不是毒粉,咱們上當了。」
王小亮微微一笑,道:「他們退得很好。」
柳鳳山道:「他們退得好?」
王小亮道:「咱們廳中的人手雖然很多,但卻無法抗拒楊非子用毒之能,再打下去,只怕還有很多人要傷在楊非子的用毒之下。」
柳鳳山道:「總不能看著他們走啊!」
王小亮搖搖頭,道:「二東主放心,他們不會走!」
柳鳳山道:「目下,他們退到了何處?」
王小亮道:「如是我推斷的不錯,他們可能就在退守的廳外的廂房之中。」
柳鳳山道:「哦!」
王小亮道:「凌度月受了重傷,他們由攻勢改採守勢。」
柳鳳山道:「這將如何是好?」
王小亮冷笑一聲,道:「他們自覺聰明,但卻是自掘墳墓。」
柳鳳山道:「此言怎講?」
王小亮低言了數語。
柳鳳山略一沉吟,道:「好吧,就依先生之意。」王小亮一閃,由後窗,飛躍而出。
柳鳳山下令,把中毒的人,抬入室中解救,死去的人,拖入後園掩埋。
且說金鳳抱起凌度月,退入了一座廂房之中,銀鳳,楊非子隨後而入。
銀鳳低聲道:「先生,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楊非子道:「改攻為守,一方面是為了凌少俠,一方面是造成柳鳳山一種錯覺。」
銀鳳道:「什麼錯覺?」
楊非子道:「他一直認為,咱們只餘下四個人,如今一個受傷,只有兩個人可以動手了。」
銀鳳道:「這又如何?」
楊非子笑一笑,道:「咱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姑娘先出去把你一些師妹找來,老朽說出計劃之後,立刻行動。」
銀鳳應了一聲,發出暗號,把埋伏在附近的人手,全都招入廳中。
楊非子,簡明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後,各自分頭埋伏。
守在室中的,還是凌度月、楊非子、金鳳、銀鳳四個。
金鳳道:「先生,你這八方埋伏,全力一擊的策略不錯,但凌少俠他……」
楊非子道:「不妨事,我已給他服下了一種藥物,保住他傷勢不會惡化。」
楊非子繼續說道:「他只是被震散了功力,幸好未受內傷,坐息一陣,就可復元了。」
金鳳低聲道:「先生,凌少俠的武功,實有些莫測高深。」
想到了少林方丈,和凌度月禪房論武一事,那位少林高僧,必然會傳了他不少武功。
只可惜,時間太短,凌度月還無法把這些武功用於對敵之中。
楊非子微微一笑,緩緩說道:「金鳳姑娘,凌少俠有一件奇怪之事,不知兩位姑娘發覺了沒有?」
銀鳳道:「什麼事?」
楊非子道:「凌少俠,每受一傷,武功,就更進一層。」
金鳳道:「哦!有這等事?」
楊非子點點頭,道:「在下心中早已想好了一個主意,我要盡我在醫道上之能,助他在搏殺戰鬥中,成為第一流高手。」
金鳳一躬身,道:「賤妾代他向先生致謝。」
楊非子道:「江湖上詭計、陰謀雖多,但要想使天下英雄敬服,還是要以武功為主。」
只聽一陣輕響,一粒小小的沙石,落在幾人身側。
聲音雖然不大,但幾人卻聽得十分清楚。
金鳳定定神,道:「這是什麼聲音?」
楊非子道:「這可能是柳鳳山的警覺,也可能是你那些姐妹中開個玩笑。」
這當兒,銀鳳急步奔了進來,道:「大蛆,她們都來了。」
金鳳道:「好極了,現在何處.快些請她們進來。」
銀鳳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帶著六鳳,魚貫而入。
金鳳低聲說道:「諸位姐妹,柳鳳山還隱藏著不少的實力,咱們竟然一些不知,所以,正面和他們動手,未必能握勝算。」
秀鳳道:「大姐的意思呢?」
金鳳道:「咱們要用這些手段,也設下埋伏,用毒針對付他們?」
秀鳳道:「就依大姐之意,咱們要如何一個埋伏之法?」
金鳳道:「這要請楊先生給諸位解說一下了。」
楊非子一面解說形勢,一面述說埋伏,對敵之法。
他解說的很詳盡,但時間卻很簡短,只不過花費了片刻工夫。
秀鳳、玉鳳,各帶一些人手,分頭埋伏,金鳳、銀鳳也退入一座暗間之中,廂房大廳中,只坐一個楊非子。
凌度月仍在運氣調息。
足足等了一頓飯工夫之久,仍不見一點動靜。
銀鳳心中大急,快步行近了楊非子,道:「楊先生,怎麼他們不來呢?」
楊非子道:「銀鳳,他們傷亡不少,如若不先整頓一下,鼓起人心士氣,自然不會輕易來攻了。」
銀鳳道:「原來如此……」
語聲一頓接道:「他們一定會來嗎?」
楊非子道:「會來,不過,他們來時,定然已有著很完全的準備了。」
銀鳳淡淡一笑,道:「這倒不怕,只要他們敢來就行。」
楊非子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銀鳳又悄然退了回去。
楊非子心中明白,對方決不會放過十二金釵,他們發動的愈是遲緩,對這件事,也愈是重視,也越是計劃過詳,攻擊也更為凌厲。
心中忖思之間,突聞幾聲輕微沙石落地之聲,傳入耳際。
這一次,不但楊非子聽得清晰,而且也看到了幾塊細小的沙石,由門外飛了進來。
這廳中只他一人,心中雖然奇怪,但卻沒有喝問出來。
這分明是有人從廂房外面,彈入這些微小砂石,隱隱間,含有示警之意。
楊非子久經大敵,為人鎮靜,心中在思索什麼會暗中示警,人卻站起身子緩步向門口行去,行到廳門中,停了下來。
探首向外望去。
果然,微一探首,立刻是一團白影,飛了過來。
楊非子一閃,白影落在了身側,那是一張白紙包著的石子。
楊非子伏身撿起,只見白紙之上,寫著四個小字。
「小心失敗」。
這說明了,柳鳳山已不準備憑藉人力猛攻。
楊非子略一沉吟,立時奔回內間。
凝目望去,只見凌度月仍然調息,還未醒來。
金鳳很耐心地守在凌度月的身側。
銀鳳雖然也坐在木榻旁側,臉上是一片焦急之色。
顯然,她對太久的沉寂,已然有些不耐。
楊非子低聲對金鳳說道:「姑娘,咱們要準備一下……」
金鳳接道:「準備什麼?」
楊非子道:「敵人久無動靜,顯然是別有陰謀。」
金鳳道:「什麼陰謀?」
楊非子道:「火攻,他們可能施用火攻。」
金鳳微微一怔,道:「這裡房舍連綿,如若他們真要施展火攻,那倒是一件麻煩的事了。」
楊非子道:「你們劍中藏針,大約是暗器中,最惡毒的一種暗器了,所以,他們不得不另動些心機。」
銀鳳道:「先生之意,咱們可是改變一下部屬。」
楊非子道:「在下正是此意。」
金鳳道:「先生是推想如此呢?還是看到了什麼?」
楊非子道:「有人示警。」
金鳳道:「先生,是否已胸有成竹?」
楊非子道:「在下倒是想過此事,只不知凌少俠的身上傷勢,要幾時才能完全恢復。」
金鳳道:「他已坐息了很久,看樣子,已可行動。」
楊非子道:「那就好了。」
金鳳低聲道:「先生,難道一定要他出手嗎?」
楊非子道:「不一定要他出手,但他能露上一兩次面,可以使敵方生懼。」
金鳳道:「先生,咱們改扮。」
楊非子道:「那倒不用了……」
語聲微頓,接道:「快把凌少俠呼醒過來,帶他退到最後一幢房舍之內。」
金鳳道:「先生,何不退出此地呢?」
楊非子道:「不能退出,那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空地,那將使得他們瞧出了咱們行蹤。」
金鳳道:「好吧!就依先生之意。」
楊非子道:「姑娘,請立刻行動,撤到最後一排房舍中去,但要玉鳳,帶領一個姐妹,逐屋搜查過去,如是不見敵蹤,那就埋伏在最後一排房舍之中,用心保持咱們後退之路,別被敵人封死。」
金鳳道:「這個應該。」
楊非子道:「由此後撤,大約有五排房舍,不論柳鳳山是否要施展火攻,咱們要在此殺他一部份高手。」
金鳳道:「先生說的是,逐屋搏殺,還是咱們劍中藏針,發揮出最大威力的環境。」
楊非子道:「所以,在下打算,要他的半數主力,斷送於此。」
楊非子放低了聲音,說出了一些計劃。
金鳳不住地點頭,道:「很高明,大家心中早已有了準備,也不致於被一陣大火所驚慌了,在大火之中,反而對我們有利多了。」
楊非子笑一笑,道:「希望凌度月盡早復元,也好參與這場搏殺。」
金鳳低聲說道:「以我的看法,他似是早已坐息醒了過來,不知何故,卻一直靜坐不動。」
楊非子心中一動,暗道:「少林高僧,假借切磋武學,傳他不少奇招,難道他在動手之中,捕捉到了什麼,所以,正在苦思冥索。」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咱們先別把他算上就是,那就勞請姑娘照顧他了。」
楊非子和銀鳳、秀鳳,率領的三位姐妹,佈置成對敵的主力。
幾人也就不過是剛剛安排妥當,敵人已發動了攻勢。
十幾隻火箭,疾射而入。
緊隨在火箭之後的,是桐油浸過的棉花。
所以,立刻間,在第一排房舍中,造成大火。
如若楊非子,早先無備,這一場迅快引起的大火,必將會引起一陣慌亂。
但好的是楊非子等早有安排。
但目睹那大火起勢之速,銀鳳心中仍然帶著一些震驚。
楊非子等閃身避到了一堵牆壁後面,並未立刻撤走。
他希望看到敵人的安排。
柳鳳山放了這一場大火,必然有利用這片大火的地方。
所有施放出來的火箭,都集中在大廳,以此向四周擴磊。
劇烈的起火點,經過一陣燃燒,起火的中心,反而火勢大弱。
楊非子感受那蔓延火勢,燒焰灸人,正想撤入第二排房舍中去,忽然人影閃動,四個全身黑衣的大漢,疾如飛鳥一般,撲入了大廳之中。
他們的衣服很奇怪,似是一件罩袍,由頭上直套下來。
說不出那是什麼質料,似乎不畏火燒。
整個頭腦,也在一個頭罩下套住,眼睛處,裝了水晶石片。
手上,也戴著黑色的手套。
左手抱著匣弩,右手卻握著一個細小的圓筒。
楊非子見多識廣,忖道:果然是惡毒的設計,他們利用這些防火衣服,在大火燒起的紛亂之中,衝入火場,施放弩箭,和淬毒針筒,取人性命,那真是易如反掌的事。
如非有人示警,楊非子無此準備,必將全軍盡沒,能否留下一線生機,也是無法預料了。
事情有利必有弊,那些黑色長袍不畏火燒,但它卻限制了穿袍人的耳目靈便。
他們視界受到限制,聽覺也受到限制。
所以,事出了意外的變化之後,四個人,頓有著不知所措的感覺。
但他們似也有一套拒敵的安排,在不見敵蹤之下,立刻轉動身軀,布成了一個圓陣,四個人,背對背而立。
八隻眼睛,在很厚的水晶片下,不停地轉動搜尋。
這黑色長袍,加上那水晶鏡片,不但可以不畏火炙,也不畏濃煙薰撲。
楊非子低聲道:「銀鳳,試試看,劍中藏針,能否洞穿那黑色長袍。」
銀鳳點點頭,長劍微抬。
一縷銀芒,疾飛而去,正擊中在一個人的胸腹之間。
那是致命的所在,中針人應該倒了下去才對。
但那人竟然若無其事。
銀鳳搖搖頭,道:「劍中針,機簧的力道很強,那黑袍不知是何物作成,竟然能不畏毒針的穿透之力。」
楊非子道:「銀鳳姑娘,這距離是否遠了一些。」
銀鳳道:「約有一丈七八,遠了一些。」
楊非子道:「如是在一丈之內,我相信可以透穿他們身著的黑袍……」
正在談話之間,四個黑衣人中的兩個,突然舉起匣弩,流星一般,直射過來。
這種匣,也是由機簧彈出箭弩,十分力道,強大。
而且,一發就是五支。
兩個匣弩,十支弩箭,都擊向了銀鳳的藏身之處。
顯然,他們已然發覺了銀鳳的藏身所在。
楊非子已然看出了這些黑袍人的缺點。
這黑袍是一種可避水火之物作成,也可能會避刀劍。
但有利有弊,那可避水火的黑袍,使得穿者轉動不夠靈活。
那一對水晶片和頭上的黑色帽,使他們的聽覺和視覺,受了很大的影響。
看清楚了敵人的缺點所在,楊非子立刻下令,道:「撤退兩丈,隱於暗中,突然下手,那黑袍可能也避刀劍,所以,一擊不中之後,立刻退走,不可讓對方有施展暗器機會……」
語聲一頓,接道:「記著,他們右手執的小形圓筒,可能是一種淬毒細小暗器,和諸位姑娘劍中藏針一樣。」
楊非子語聲一頓,接道:「不到很有把握射中敵人,不得輕易使用出手。」
他一面說話,一面和銀鳳等向後退去,借第一排房舍、牆壁,以拒強敵。
兩個黑衣人射出一排弩箭之後,不見反應,立刻又集聚一處,交談起來。
他們幾乎把四顆人頭,堆在一處。
這時,那火勢已燃燒透了屋面,彭然一聲,有一根木樑落了下來。
四個黑衣人忽然間,分散開去,魚貫地向前衝去。
他們的動作並不太慢,至少是前進、後進的動作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