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回 藥王毒經 文 / 臥龍生
二教主道:「你們中原武林,講究的恕道,為什麼還不及我們呢?」
江玉南道:「為了伍家堡千百條的人命,所以,我要殺你。」
二教主道:「我的目的呢?」
江玉南道:「你二度不殺在下,用心何在,我就不清楚了。」
二教主冷冷說道:「我不殺你的原因,總不會是想要你殺了我吧?」
江玉南道:「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
二教主道:「我清楚,我不殺你,只希望你受到感動,然後投入魔教。」
江玉南道:「哦!」
二教主道:「我錯了,你江玉南不是個可以感動的人。」
江玉南道:「二教主,我已再三說明,你能殺我時,最好別放過我。」
二教主道:「我能製造出三個殺你的機會,就能製造出第四個殺你的機會。」
江玉南道:「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我要出手了。」
江玉南右手執著魚腸劍,用作防敵,左手拍出了一掌。這一掌,不但含藏著強大的力道,而且,隱藏著很多的變化。
二教主若一還手,江玉南的掌勢,即將跟著變化。
但二教主卻站著未動。
眼看掌勢挾著強大的暗勁,迫近前胸時,二教主才一抬右手迎了上去。
雙方掌勢還未接實,江玉南已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力,把自己的掌力引向一側。這一驚非同小可,急急一吸真氣,硬把向前拍出的掌勢收住。但他仍然被那股強大的吸引之力引得向前上了兩步,才算把身子穩住。
二教主笑一笑,道:「江玉南,你該明白了吧!魔教武功,有許多過人之處。」
江玉南心中暗道:「遇上這個武功高深,精通奇術的二教主,今日如想生離此地,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來,只有放手一拼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二教主果然高明,不過,江某人也未全力施展。」
二教主道:「江少俠可是準備情急拚命了?」
江玉南道:「這句話雖然不太好聽,但卻頗合眼前的形勢,在下如若打不出一條生路來,那就唯死而已。」
二教主道:「除死之外,還有很多選擇,江兄,為什麼如此固執呢?」
江玉南道:「選擇什麼?」
二教主道:「一,你可投入魔教;二,你可以離開此地。拚命,該是最壞的一個選擇。」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可是在下覺著,這是唯一可行之路。」
右手的魚腸劍緩緩揚起。看到江玉南舉劍的姿勢,二教主心頭大震,一面連連揮動右手,一面口中發出怪異的低嘯聲,那低嘯聲有如說話一般,但江玉南卻一句也聽不懂。
但他看到了行動。四個幾乎全裸的長髮美女,都伸手撿起地上的衣服退了出去。
二教主也同時由懷中摸出了一柄金劍,平胸而舉。那金劍入手,她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似乎,這是一個場生死決鬥。
四目相對,江玉南忍不住很仔細地打量了對方兩眼。
只覺她眉目如畫,臉兒嫩紅,以及那端莊秀麗的輪廓,每一處都是那麼動人。江玉南心中暗自估計她的歲數。
但他立刻發覺了,那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她有著一種成熟的風韻,這就使人無法估計出她究竟有多大年紀。
二教主咦的一聲,道:「江玉南,你究竟是想和我作一場生死之戰呢?還是想和我談談?」
江玉南只覺臉上一熱,道:「在下只覺著奇怪。」
二教主道:「奇怪什麼?」
江玉南道:「你不像是魔教中人。」ˍ
二教主道:「魔教中人,和一般人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江玉南道:「魔教來自西方,以教主之尊,總不該是中原人氏吧?」
二教主笑一笑,道:「你問這個嗎?我是漢人,也是中原人氏。只不過,我生長在西域罷了。」
江玉南道:「唉!你既是中原人氏,難道就忍心看著魔教門徒,肆虐中原嗎?」
二教主道:「江玉南,別想說動我,別忘了我是魔教中坐第二把交椅的人。」
江玉南道:「撇開江湖上是非恩怨不談,難道你就沒有是非之分呢?」
二教主道:「是非之分,要看每個人的看法、角度,我是魔教二教主的身份,看法自然和你有異了。」
江玉南心中暗道:「看來,她入魔教不深,倒是可與之言的人如能說得她心存是非之態,也算一大功德。」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姑娘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他不稱呼二教主,卻以姑娘稱呼。
二教主道:「我覺得魔教武功、奇術,都已足以君臨天下,妄圖抗拒者,那就是不識時務的人了。」
江玉南道:「撇開在下不說,中原道上很多的門戶,也不容許你們有此霸圖。」
二教主笑道:「你也許還不大清楚,中原道上,大部份的門派,都早已臣服在魔教之下了。」
江玉南道:「有這等事?」
二教主淡淡一笑,道:「江玉南,你好像一直不太信任我。」
江玉南道:「咱們敵對相處,在下自然是無法相信你。」
二教主淡淡一笑,道:「你出劍吧!看來,我如不在武功上勝了你,只怕你不會生出臣服之心。」
江玉南不再多言,魔教中表現出的詭異,已經使他生出了極端的畏懼。
暗中一提真氣,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魚腸劍。道:「二教主,在下這把千古神物,有著削鐵如泥的鋒利,姑娘要小心了。」
二教主道:「好!江玉南,你既然說了,我也不能不告訴你,我手中這把金劍,是魔教三柄神劍之一,它有著無窮的妙用。」
江玉南笑一笑道:「在下出劍了。」
右手揮動,一道寒芒,疾如流星般射了過去。
二教主金劍揮動,全身都被一片金光環繞。
江玉南直刺過的魚腸劍,正撞在那一片金芒之上。
一聲很輕微相撞之後,江玉南由一側滑過。
兩個人換了方向。
二教主低頭一望手中的金劍,竟然有了一個黃豆大小的缺點,不禁臉色一變,道:「魚腸劍,果然名不虛傳,你惹的禍大了。」
江玉南道:「我惹了什麼禍?」
二教主道:「你傷了魔教中三大神劍之一。」
江玉南道:「二教主,彼此動手相搏,人也難免有傷亡,何況是戶中之劍呢?」
二教主神情肅然,冷冷地說道:「江玉南,你真的要和我分個生死?」
江玉南道:「二教主不用再手下留情。」右手劃了一個半圓的圈子,雙目凝注在短劍之上。突然間,一揚右手,短劍脫手而出。
二教主也投出了手中的金劍。兩柄劍在空中糾纏在一起。
二教主神情凝重地冷冷說道:「江玉南,你學會了馭劍手法。」
江玉南全力運氣馭劍,無暇答話。
江玉南自學得馭劍術之後,第一次施用出手,凝聚全身精力,精化氣,氣化神,神還虛,虛幻一股真氣,貫注於魚腸劍上。劍得到一縷靈氣,騰飛於室空之中。
一尺多的劍,暴長出了兩尺多的劍芒。
千里行程,瞬息而至,飛劍凌空,百里外取人首級的劍仙,是否可以練成,但真氣馭劍,使一柄寶劍翻騰飛旋於空中,斬人於數丈之內的劍客,卻是練劍人夢寐以求的成就。
不過,對一個練劍人而言,是一種機緣,這種機緣,自然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遇上的。
江玉南有幸,二教主也有乾坤,他們都練成了真氣馭劍之術。
這是一場武林中罕見的搏鬥,雙方面經過了足足一刻工夫的纏鬥,仍然保持了不勝不敗之局。
江玉南已然滿頭大汗滾滾而下。二教主也是汗水濕透了羅衣。
她那美麗絕倫的臉上,也泛現出了一種惶急之色。
二教主輕輕吁一口氣,道:「江玉南,你還要打下去嗎?」
江玉南道:「二教主,咱們如何,夠停下來?」
二教主道:「為什麼不能停,打下去咱們是兩敗俱傷。」江玉南道:「就算是兩敗俱傷吧!少你一個二教主,也減去了伍家堡不少的壓力。」
二教主呆了一呆道:「江玉南,你誠心要和我同歸於盡了。」
江玉南道:「不錯!」
二教主冷冷說道:「你這個無情無義的人,我幾次饒了你,而你卻要和我同歸於盡。」
江玉南道:「情勢迫人,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二教主道:「好!你如此無情,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江玉南道:「二教主如若還有什麼利害手段,儘管施展出來,在下只要盡了心力,那也就死而無憾了。」
二教主道:「江兄,我不願施用魔教中的手法對付你。」
江玉南道:「在一倒是希望見識一下魔教的奇術。」
二教主道:「我知道,你心中還有些不信,現在我就要證明給你看。」
江玉南道:「好!在下再開一次眼界。」二教主突然咬破舌尖,噴出了一口鮮血。本是一口鮮血,但離口之後,卻化成了一片濛濛的紅霧。那片紅霧,愈散愈大,越來越濃,二教主整個人,都被包在了一片血霧之中。江玉南輕輕吁一口氣,道:「二教主,二教主!」
只聽那濃烈的血霧中,傳出來二教主的嬌美聲音,道:「江玉南,你看到了嗎?」
江玉南道:「看到了。」
二教主道:「借這片血霧隱身,我可以很輕易地取你的性命。」
江玉南道:「你數度手下留情,是否別有內情?」
二教主道:「你終於想明白了。」
江玉南道:「在下初入江湖,很多事無法想通,還希望二教主能夠明言。」
二教主道:「收了你的魚腸劍,我們再仔細地談談。」
江玉南依言收回寶刃。事實上,他這一陣以氣馭劍,人亦疲累不堪。
血霧由濃而淡,逐漸消散,緩緩行出來白衣如雪的二教主。
只見她頭髮散披,原本嫩紅的臉兒,也顯得有點蒼白。
江玉南道:「二教主……」
二教主舉手一拂披肩長髮,緩緩說道:「你不是魔教中人,用不著這樣的稱呼,我叫白玲,你叫名字吧!」
江玉南道:「哦!白姑娘。」
白玲道:「時間寶貴,我先說重要的事。」
江玉南糊塗了,呆了一呆,道:「你說明白一些。」
白玲道:「好!我如要殺你,就算你有千條命,也已經沒有了。」
江玉南道:「嗯!」
白玲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嗎?」
江玉南道:「不知道。」
白玲道:「也許,我對你有一點私人的好感,不過,這不是重要原因。」
江玉南道:「什麼才重要?」
白玲道:「對付魔教?」
江玉南道:「什麼?對付魔教?」
白玲道:「不錯,你幫我對付魔教。」
江玉南道:「你不是魔教中的二教主嗎?」
白玲道:「是啊!不過,你該明白,我只是二教主,在我的上面,還有大教主。」
江玉南道:「我明白,你要我和你聯手,對付你們的大教主。」
白玲道:「她精通奇數、法術,合咱們兩人之力,也未必能夠勝她。」
江玉南道:「那樣利害?」
白玲道:「她是魔教中真傳弟子,決非一般武林人物能夠勝過她。」
江玉南道:「所以,非要除去不可?」
白玲道:「她已練成了上乘內功,合咱們兩人之力,也不是她的敵手,更別論殺她了。」
江玉南道:「魔教的可怕,是你們那些出於常人的奇術,老實說,如真憑武功動手,我想貴教中人決不會強過中原的人。」
白玲道:「唉!別低估大教主,她不但法術高強,而且馭劍之術,也到了相當的境界,至於真正的武功如何,連我也沒有見識過,但她很高明,絕不會錯。」
江玉南道:「白姑娘,照你這麼說法,就算是咱們兩人合手,也未必是她的敵手了?」
白玲道:「不是。所以,咱們還得用一點手段。」
江玉南道:「什麼手段?」
白玲笑一笑,道:「你先答應了,我再告訴你辦法。」
江玉南道:「這個,白姑娘,對在下有什麼好處。」
白玲道:「你的好處大了……」
江玉南接道:「姑娘不要誤會,在下的意思,不是我江某人的利益。」
白玲道:「你的意思是?」
江玉南道;「是對中原整個武林的好,你們來自西域,對付了大教主之後,你們是否撤離中原呢?」
白玲微微一笑,道:「江兄,你大概還不太瞭解,魔教在中原培養的實力,有多麼大吧。」
江玉南道:「這個,江某很慚愧。」
白玲道:「你們中原幾個大的門派,都己為魔教滲透了。」
江玉南心中暗道:「以丐幫而言,她的話並非虛言恫嚇。」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姑娘,中原地方,賢者甚多,這些人,平常時日,都不喜歡捲入江湖是非之中,但如他們眼看整個中原就要淪入魔教控制之下,那就不同了。」
白玲道:「江兄,你太低估了我們大教主了,老實說,如若我們真的全力為她效命,不過一年,她就可以完全控制武林。」
江玉南道:「哦!」
白玲道:「她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們雲頂神府中人出面干涉,不過,她好像已經有了對付之法。」
江玉南道:「白姑娘,在下冒昧請問一句,貴教主既有如此之能,為什麼你要背離她呢?」
白玲道:「她聰慧多智,身懷奇技,是武林中百年來很難見到的人才,不過,她不是一個領袖人物。」
江玉南道:「白姑娘,如若咱們聯手合作,仍然無法對付貴教的大教主時,我想不出,我對你們有什麼重大的價值。」
白玲道:「江兄,除了武功之外,這世界上、還有很多別的手段,只要你肯同意……」
突然住口不言。凝神靜聽了一陣,接道:「有人來了,走!我帶你去看看她們的威力。」
江玉南道:「來的什麼人?」
白玲道:「不知道。」
江玉南也聽到了有人入侵的動靜,心中一動,忖道:也許是高泰、田榮找來了。心中念轉,急急說道:「白姑娘,不可輕易下令要四大魔女動手,我們要先看看來的什麼人。」
白玲道:「你怕是找你的人?」
江玉南道:「是!」
白玲呼的一聲,吹熄了燈火,低聲道:「跟我來。」閃身而出。
對這座陰沉的宅院,白玲似是極為熟悉,只見她幾個閃轉,人已經躲入了屋角一片暗影之中。江玉南緊隨在白玲的身後。
就在這一陣工夫,白玲的一身白衣,已經變成一件黑衫。
江玉南心中暗暗驚奇,想不到她用的什麼辦法,在這極短的時間中,把衣服變了顏色。
這一段快速、短暫的過程中,江玉南一直緊隨在白玲的身後,這一段時間中,絕對沒有換衣眼的可能。
但她竟然使衣服變了顏色。
白玲笑一笑,道:「好像是你們的人。」
江玉南凝目望去,夜色中,隱隱可以認出來人正是高泰、田榮、伍明珠。
三個人舉止也極小心,緩緩向宅院中行來。
白玲低聲道;「江兄,要不要魔女出動,去攔截他們?」
江玉南心中忖道:聽她之言,好像那些魔女們,一個個都有著非常的武功,但不知她們的真正武功如何?
以田榮和高泰的武功,至少可以和這些魔女們纏鬥一陣。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白姑娘,不妨讓她們出手試試,不過,最好不要鬧出流血慘劇。」
白玲點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測驗一下這些魔女的武功,是嗎?」
江玉南道:「一來,在下也想開開眼界,二則希望那些魔女憑武功能夠勝了他們。」
白玲笑一笑道:「好!我要她們立刻出手。」
江玉南點點頭,道:「要她們自製一些,別要鬧出傷亡。」
白玲笑一笑,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嘯聲。
忽然間,暗影中閃出了兩條人影。
田榮走在最前面,刷的一聲,抽出了金劍。
但看到閃出來的原來是兩個女人,不禁一呆。
除非你看到了四大魔女睡眠的形態,否則,任何人,都會為她們的美麗陶醉。
兩個美艷絕世的女人,陡然在這等荒涼的地方出現,給人一種既驚異、又奇怪的感覺。
輕呼一口氣,田榮把金劍平橫胸前,道:「兩位姑娘是……」
兩個人同時對田榮笑一笑。
那是一種很美的美容,很動人,也很誘惑。
田榮感覺之中,那笑容有一種引人遐思的味道。
吸一口氣,壓制下激動的心清,道:「我在問兩位姑娘。」
兩個魔女又是微微一笑,仍然沒有答覆。
田榮皺皺眉頭,道:「兩位姑娘是耳聾嗎?」
兩個魔女,相互望了一眼,突然伸手,抓向田榮的右腕之上。
田榮吃了一驚,疾疾地向後退了一步,才算把這一抓讓過。
但這一出手,使得田榮惶惑的心情,突然清楚了過來。
金劍忽然一揮,一道寒芒,直劃過去。
兩個魔女一直未動,就未再出手,但田榮這一劍,卻使得兩人立即展開了凌厲的反擊。
但見人影飛閃,帶動一股呼呼風聲,撲向了田榮。
田榮金劍輪轉,化成了一道金芒,兩個魔女逼在了金芒之外。
這時候,才看到了田榮快劍威力,只有幾招的工夫,一柄短劍已在手中化成了一片金芒。
整個的人,都在那一片金芒環繞之中。
兩個魔女的攻勢相當的凌厲,但仍然無法突破金芒、劍氣。
原來狂傲的田榮,在經歷幾番凶險之後,人已有了很大的改變。
不求有功,先求無過,金劍不求攻敵,先求自保。
兩位仍然未亮兵刃,但她們的掌劈指點,已具有了奪命追魂的威勢了。
三人動手十餘合,田榮的心頭更是震駭不已。
原來二女凌厲的攻勢,指風、掌力,有如水銀瀉地般,不留一點空隙,使田榮完全沒有反擊的機會,只能全力自保。
高泰沉聲道:「田兄留一個給我如何?」
田榮道:「也許他們還有別的埋伏,目下兄弟還應付得了,等我應付不了時,你再出手不遲。」
高泰哦了一聲,未再多言。
白玲低聲道:「江兄,你看到了什麼?」
江玉南道:「看到了,她們的武功,確然很高明,不過,田榮的武功也不錯。」
白玲道:「江兄,她們沒有用出全力。」
江玉南道:「事實上,田榮也沒有全力施展。」
只聽白玲說道:「江兄,像這樣打下去,只怕很難分出一個勝負了。」
江玉南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玲接道:「總不能讓他們這樣不勝不敗地打下去啊!」
江玉南道:「白姑娘用什麼方法對付這件事?」
白玲道:「我想,他們也應該分個勝負出來了。」
江玉南道:「對啊!應該分個勝負出來。」
白玲道:「好!我立刻下令,要她們全力出手。不過,咱們先要把話說明白,萬一有了什麼傷亡,那可不能怪在我的身上了。」
江玉南道:「如是她們四大魔女有了傷亡呢?」
白玲道:「那就是她們命該如此了,小妹決不會怪到江兄的頭上。」
江玉南道:「但我很擔心,她們會傷了我的朋友。」
白玲道:「你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江玉南道:「沒有。」
白玲道:「小妹倒有一個辦法。」江玉南道:「什麼辦法,願聞高見。」
白玲道:「你去,叫他們停下來,請你的朋友回去,你告訴他們你有事,暫時不能回去了。」
江玉南道:「白姑娘,就算我說了,他們也未必答應。」
白玲淡淡一笑,道:「他們不答應,你也要想法子讓他們答應,否則,這件事就很難有一個圓滿的結果了。」
江玉南道:「姑娘,你所謂的非圓滿結果,用意何在?」
白玲道:「我不能讓他們留下來,自然,你也不能和他們回去,剩下的辦法,就是殺了他們。」
江玉南道:「其實,白姑娘如若真的需要我們的協助,何不多找幾個人幫忙呢?」
白玲道:「這件事,必須要在極端隱秘中行動,多一個人知道,就會多一份洩漏機密的危險。」
江玉南道:「姑娘,他們兩個人,都是武林中後起之秀也是我的好朋友,白姑娘如是決心要殺他們,最好把在下也算進去。」
白玲霍然站起身子,在室中來回走動了一陣,道:「好吧!我撤走魔女,你去見他們,不過,不用提咱們見面的事,你自己好好地想想,覺著應該和我合作時,再和我聯絡。」
白玲未再等他多問,已經戴上了面紗,穿窗而出。
只見人影一閃,消失在夜色中不見。
和田榮纏鬥的兩個魔女,忽然疾攻了兩掌,逸入夜暗中。
江玉南站起身子,迎了上去。
田榮正感奇怪,二女不但全無敗象,而且,隱隱還佔了一點上風。
但那兩個女人,卻突然收掌退走。
就在田榮迷茫獵愕之間,江玉南已快步行了上來。
伍明珠最先發覺,急道:「江兄,你果然在這裡?」
江玉南笑一笑道:「三位是……」
田榮道:「咱們專為尋你而來,江兄,你沒有遇上什麼麻煩吧?」
江玉南道:「還好……」
語聲一頓,道:「三位怎麼找到這個地方來呢?」
田榮道:「多虧了伍姑娘,她帶我們找來此地。」
伍明珠四顧了一眼,道:「那位二教主呢?」
江玉南道:「走啦!」
伍明珠道:「走啦!為什麼?你們分出了勝負沒有?」
江玉南道:「還未分出勝負,諸位就找了來。」
伍明珠道:「她不會怕我們吧?為什麼見了我們就跑呢?」
江玉南道:「說來話長,走!咱們找個地方談談去。」
田榮突然插口,接道:「江兄,剛才和兄弟動手的兩個女人,是不是魔教中人?」
江玉南道:「是!」
田榮道:「她們的武功不錯,而且,剛才那一陣搏殺,還沒有分出勝敗,她們卻突然落荒而去,那又是什麼意思?」
江至南道:「田兄,如若你們打下去,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
田榮道:「兩個丫頭的武功不弱,老實說,打下去,我只怕不是她們的敵手。」
江玉南道:「田兄,你是不是覺著她們有很大的潛力,還沒有發揮出來?」
田榮道:「在下是有此感。」
江玉南道:「這麼說來,她沒有騙我們了。」
田榮道:「是!兄弟經過了不少的惡戰,但以這一仗打得最為凶殘,也最為過癮。」
江玉南道:「這個,應該怎麼辦呢?」
田榮道:「什麼事?」
江玉南道:「唉!一言難盡,真不知從何說起。」
田榮道:「為什麼不能說?」
江玉南道:「因為……」
伍明珠冷哼一聲,道:「因為,你很難啟齒,是嗎?」
江玉南道:「伍姑娘,我……」
伍明珠接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如有事不能說出來,想來,那定然是見不得人的事了。」
江玉南道:「姑娘誤會了。」
伍明珠道:「誤會,誤會什麼?難道我說錯了?」
江玉南道:「田兄、高兄,這件事,兄弟本來不該對你們說的,不過……」
田榮接道:「江兄,如是真有不便之處,那就不用說了。」
口中說話,人卻望了伍明珠一眼。
伍明珠皺皺眉頭,道:「不能說出來的事,一定見不得人,江兄,你……」
江玉南搖搖手,接道:「伍姑娘,在下正要說出來。」
放低了聲音,接道:「那位魔教的二教主,本來有很多可以殺死我的機會,但她只表現了出來,卻沒有下手殺我……」
伍明珠接道:「那是很明顯地表達出來,她很喜歡你了。」
江玉南道:「不是!她要和我合作。」
這是大出意外的一句話,場中人全都聽得一怔,道:「合作?合作什麼?」
江玉南用極低微的聲音道:「對付他們的大教主。」
伍明珠道:「有這等事?」
江玉南道:「當時,我也覺著很奇怪,很難相信,但事實證明了,她並非徒托空言。」
伍明珠道:「你答應她了?」
江玉南道:「還沒有,我們正在商討這件事,還沒有一個結果。」
田榮點點道,道:「所以,她撤走了魔女,不至於鬧到不可開交的境地。」
高泰道:「那你究竟要作何打算呢?」
江玉南道:「這就是在下要和諸位商量的問題。」
田榮道:「此事機密,不可外洩,走!咱們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談吧!」
當先轉身而去。
行到了一片空曠的野地中,田榮停了下來,道:「就在這裡談吧!」
伍明珠道:「為什麼不回堡中談呢?」
田榮道:「堡中人多,而且,咱們會忍不住要借重你井二叔和金塘主的經驗,多一個人知道,就會多一個洩密的機會。」
伍明珠點點頭。
田榮道:「好!江兄!現在你仔細說一遍聽聽。」
伍明珠道:「我想先知道,那位大教主是男的,還是女的?」
江玉南道:「聽她口氣,好像是一個女的。」
伍明珠道:「昔日有美人計,那是用美人計誘男人火拚,總不會她要用個美男計吧!」
江玉南道:「伍姑娘,你胡說什麼?」
伍明珠道:「那位二教主,說過她們大教主的武功嗎?」
江玉南道:「說過,她的武功卓絕,已入化境,就是他們沒有辦法對付,所以,才找我們合作。」
田榮道:「她有沒有說明,如何一個合作之法?」
江玉南道:「還沒有談到這一點,諸位已經找到了此地。」
田榮道:「江兄,她是要和你一個人合作呢?還是要和我們合作?」
江玉南道:「詳細的情形,我們還沒有談到。」
伍明珠道:「江兄,她是不是想利用我們?」
江玉南道:「這就是我要和諸位商量的事了。」
伍明珠道:「江兄,我想,她絕對不是真的要和我們合作。」
江玉南道:「我也有些懷疑為什麼一定要找我們合作呢?」
伍明珠道:「這原因,說起來也不太難懂。」
江玉南道:「請教。」
伍明珠道:「因為,你的武功很高,所以,她才找到了你。」
高泰突然說道:「田兄、江兄,在下心中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江玉南道:「請說吧!」
高泰道:「我想,我們這本毒經,也該讓伍姑娘看一看了。」
江玉南道:「讓她看看?」
高泰道;「對!」
江玉南道:「這個,只怕還得和金塘主談談才行。」
高泰道:「小叫化的意思,就是不能和他說明白。」
田榮道:「高兄的意思,我明白,如和金塘主商量,金塘主一定反對。」
高泰道:「只要江兄同意,我們四個人,有三個同意了,金長久不同意也不用管他了。」
田榮道:「江兄,金長久這個人,不但滑頭得厲害,而且,也陰險得很,他一向是隨風倒,老實說如是指望他辦什麼事,絕對靠不住。」
高泰道:「所以,我們不能指望他辦什麼大事。」
江玉南道:「兩位都這樣相信伍姑娘,在下自表同意。」
高泰微微一笑,道:「伍姑娘,你算算看,看完這本書,要多少時間?」
伍明珠道:「這種經典著作,不能夠大而化之地一看了事,必須要細細閱讀,慢慢體會,才能得其所用。」
高泰道:「對!就是這麼一個讀法,那要好長的時間?」
伍明珠道:「大概要三四天吧!」
高泰道:「就是三四天,你看完之後,把它默記心中。」
伍明珠道:「幹什麼?」
高泰道:「你能把這件事轉記於心中之後,就把這本書給燒了。」
伍明珠道:「燒了?」
高泰道:「對!這本毒經,留在世上,實在叫人提心吊膽,所以,不如把它毀去算了。」
伍明珠道:「毀去它,那還得了,金塘主豈不要殺了我?」
高泰道:「小叫化子要你燒了,自然是由我負責,金塘主如是要問起來,由在下應付。」
伍明珠道;「這樣一個用毒寶典,如是燒了,豈不可借得很?」
高泰笑一笑,道:「燒了是可惜,但如留下它,給予江湖上的害處更大。」
伍明珠道:「高兄,我看了再燒它,豈不是還一樣留下了禍害?」
江玉南道:「此時此地,咱們寸陰如金,不用討論這件事,浪費時間。」
伍明珠道:「不討論也行,我只要你江兄說一句話。」
江玉南道:「要我說什麼?」
伍明珠道:「我該不該學?」
高泰接道:「江兄,這件事成不成全在你一句話了,我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
田榮道:「事實上,你必須同意這件事,那才表示了我們三個人共同負責。」
江玉南道:「好!你看吧,希望你能盡快有成,也許在對抗魔教的過程中,還要你幫忙。」
田榮道:「這不太可能吧!用毒雖然不是練武功,但也要配製成毒才行。」
伍明珠道:「田兄有所不知,這毒經之上記述的大部分配製之毒,都是極為普通的毒物,配製起來不難,用法,也都記述得十分詳細,所以,不用多久,便可以施用了。」
田榮道:「用毒這樣容易嗎?」
伍明珠道:「先賢設計之法,只要照方抓藥就是,但如想更上一層樓,學到高深的用毒之法,那就非三年五年,所能奏效了。」
高泰道:「伍姑娘,如若那毒經上的記述,是千古文章,配藥,下毒手法,難易之別,怎能如此差距。」
伍明珠道:「高兄問的好,就小妹所知,這中間的區別,在毒役、用毒之間,和配毒人的抗毒之能了。」
高泰道:「個中,還有如許的周折嗎?」
伍明珠道:「是啊!一個終日玩毒之人,自是難免手沾奇毒,而高等的用毒手法,大都是把奇毒藏於衣袖之中,如是自己沒有抗毒之能,豈不是未曾害人,先行害己了?」
高泰道:「原來如此。」
田榮道:「姑娘,你一個女流之輩,但論事析理,無不入木三分,也許毒王留下這本毒經,要你承繼了。」
伍明珠抬頭看了江玉南一眼,黯然垂下頭去。
江玉南只覺一種很強大的壓力,逼了過來,伍明珠這不顧一切的表達出情意,簡直是咄咄逼人。
他感到招架不住,立刻轉過話題,道:「田兄、高兄、明珠姑娘,你們看,咱們如何答覆那二教主?」
田榮道:「咱們先要確定一件事,答應不答應,對咱們的好處如何?」
江玉南道:「二教主的武功,在下或可勉強一戰,但她很多奇怪的武功,就非在下所能對付了。」
田榮道:「江兄,她們是不是真會魔術?」
江玉南道:「她們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地方,那究竟是不是魔術,我就無法知曉了。」
田榮輕輕吁一口氣,道:「如若她們真有魔術,那就很難對付了。」
江玉南道:「就拿剛才和你動手的魔女說吧!她們在未和人動手之前,睡在一處幽暗的房中,不知內情的人,決無法看出來,她還是活人。」
田榮道:「哦!」
高泰道:「小叫化子聽人說過,天竺國有一種移魂大法,可以使一個人,在一瞬間,忘去了自我。」
田榮道:「這一個傳說,我也聽人說過,不過,那移魂大法,只能使一個人失去理性,暫時忘我,但江兄說的意思,好像是,她們未和人動手之前,就在一種睡眠的狀態之下。」
江玉南道:「明白點說,她們給人的感覺,不是睡眠,而是一種僵臥,像是已經死了的人。」
高泰道:「哦!」
江玉南道:「田兄和她們動手,在她們的武功上,是否有一種不同的感覺?」
田榮道:「兄弟在江湖上走動,遇上過不少的高人,但卻從沒有感受到兩個魔女動手時,那麼強大的壓力。」
江玉南道:「怎麼樣了?」
田榮道:「我覺得,她們的攻勢,凌厲中有一股亡命的味道。」
江玉南道:「那是說,有一種很強大的壓力?」
田榮道:「不完全是一種壓力,而是一種毀滅性的迫害。」
伍明珠道:「江兄,她和咱們合作的目的,只不過是要咱們幫她除了大教主,如是她心願得償之後呢?」
江玉南道:「這個,就很難說了。」
伍明珠道:「所以,江兄,咱們心理上,還要有個準備才好。」
江玉南道:「對!」
伍明珠道:「不知道江兄有個什麼樣子的打算?」
江玉南道:「這個,我看要請教伍姑娘了?」
伍明珠道:「請教我,我倒是有幾個良策,但不知你是否肯聽。」
江玉南笑一笑道:「你說吧。」
伍明珠道:「和她合作的準備,就是要找一個對付她的法子,那位二教主要對付她的大教主,撇開了她們之間利害關係不說,那也說明了,她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江玉南點點頭。伍明珠道:「在咱們聯合的過程中,她一定會很聽你的話,所以,你要想法子找出她的弱點,以後,咱們好對付她。」
江玉南點點頭。伍明珠道:「她給我們一些時間之後,我相信,我可以成毒技。」
高泰道:「你練成了毒技,又能如何?」
伍明珠道:「魔教中人,難道就不怕毒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