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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回 金箱三寶 文 / 臥龍生

    伍明珠道:「侄女兒也覺著奇怪,但卻沒有深究,我告訴過大哥,大哥不要說出來。」

    井望天道:「一年四季都有?」

    伍明珠道:「除了陰雨天之外,只要哪天有太陽,就可以看到朵菊花。」

    井望天道:「是不是太陽把花架上的菊花給反射下去了?」

    伍明珠道:「不是,因為那花架上沒有菊花時,井水中仍然有一朵飄浮的菊花。」

    井望天道:「以賢侄女的聰慧,定然找出原因了?」

    伍明珠道:「在那井上面的木架上,不知什麼人,在木架上雕刻了一朵菊花,每當陽光射在一定的地方時,那朵菊花就在水面上浮現。這件事我告訴了大哥之後,一直由大哥暗中在追查,但卻沒有什麼結果,那年鬧賊的傳說,也是大哥夜探菊花井,被保丁發現,誤認為賊,幸得大哥用機智騙過保丁,竄入了我的房中。」

    伍天義道:「為父的想不通,在自己家裡,你們還這樣鬼鬼祟祟,用心何在?」

    伍明珠道:「大哥說,那井中有些古怪,如若洩漏出去。一定有很多麻煩,爹為人太正直,不相信這等不著邊際的怪事,如是下令把水井填起來,那就麻煩了,倒不如等他查出個什麼證據之後,再告訴爹。」

    伍天義怒氣稍消了,哦了一聲,未再多言。

    伍明珠繼續說道:「以後,大哥大概發現了一些什麼,告訴我五年後再談這件事,不幸,五年將滿,大哥卻死了。」

    井望天道:「現在,到不到五年時間?」

    伍明珠略一沉吟,道:「十天之前,已滿五年。」

    井望天道:「他沒有告訴你為什麼要等五年?」

    伍明珠道:「這個隱秘,大概被大哥帶入九泉之下了。」

    井望天沉吟了一陣,道:「賢侄女,你一定很遵守這個規定了?」

    伍明珠道:「是!」

    井望天道:「你把日期記得如此之熟,想來。定然不會放過這五年時間?」

    伍明珠道:「不敢欺瞞二叔,珠兒已經下過那個菊花井!」

    井望天道:「下過菊花井?」

    伍明珠道:「是!珠兒下去察看過。」

    伍天義忍了又忍,還是忍耐不住,道:「發現了什麼沒有?」

    伍明珠道:「女兒察看得很仔細,但沒有找出任何證據。」

    井望天道:「沒有找出證據,至少應該發現有一些可疑之處發?」

    伍明珠道:「只是發現一兩點奇怪不解之處。」

    井望天道:「好!賢侄女,說來聽聽看,發覺了什麼可疑的地方。」

    伍明珠道:「每當午時,太陽照著那朵菊花時,由花心中望去井底有一絲隱隱金光,反射上來。」

    井望天道:「午時光景,那反射的金光,能不能在井上面見到?」

    伍明珠道:「那金光很微弱,又剛好被井上面的木架擋住,所以,不下井,看不到。」

    井望天回顧了伍天義一眼,只見他皺著眉頭,一臉淒苦之色。

    井望天道:「這麼說來,那裡的古怪,全在井中了?」

    伍明珠道:「嗯!其它地方,也許還有,但侄女還未發現。」

    伍天義道:「明珠,你大哥難道就沒有告訴你什麼?」

    伍明珠道:「那時我年歲還小,即使大哥肯和我商量,只怕我也無法明白。」

    井望天道:「這段秘密,一直隱藏下來,全是英侄的主意了?」

    伍明珠道:「是!我太小,覺不出它有什麼好玩之處,大哥既不讓我說,我就忍下不說了。等我長大之後,又有五年之約所限,沒有法子多問。」ˍ井望天道:「好!那井中除了可以反射的金光之外,還有什麼可疑之處?」

    伍明珠秀眉揚了揚,道:「怪物,我覺著那井中有一條大蛇,或者一條怪魚……」

    伍天義接道:「有這等事?」

    井望天道:「賢侄女,你發現了什麼徵候?」

    伍明珠道:「我發現了那個井中的水在動,好像有一個很大的影子」

    井望天道:「賢侄女,那口井只不過有四五尺方圓,那水中是條魚也好,是條蛇也好,總不能超過那個長度吧!」

    伍明珠道:「是!我想,那口井,經過了一定的深度,大約已經不是井了。」

    井望天道:「好!咱們想法子去看看。」

    語聲一頓:「明珠,你找到沒有?」

    伍明珠道:「找到什麼?」

    井望天道:「你大哥告訴你五年的原因。」

    伍明珠道:「沒有,我也為此事極感困擾。」

    井望天道:「賢侄女,現在,咱們已經知道了大部分內情,至於為什麼要等五年,再慢慢地找原因吧!」

    伍明珠道:「二叔的意思……」

    井望天道:「先要求證一下那口井的機密,不過,目下,這件事還不宜張揚出去,明天我約兩個人一起去看看。」

    伍天義道:「二弟準備約什麼人?」

    井望天道:「我看,田榮、高泰,這兩個人倒還可以信任。」

    伍明珠道:「為什麼不約江少俠?真正心存正義的是他。」

    井望天道:「聽說他正在苦練一種劍術,似乎用不著驚擾他了。」

    伍明珠道:「哦!」

    第二天,井望天果然只請了高泰、田榮,共進早餐。

    高泰、田榮一瞧只請了他們兩個人,心中已知道有事。

    但兩人都還沉得住氣,沒有開口。

    吃過了早飯,井望天才笑一笑,道:「兩位,今天在下有事要麻煩兩位一下了。」

    田榮道:「什麼事,井二堡主只管吩咐。」

    井望天道:「在下查了半天,才明白敝堡主的女公子住處,有一點古怪,但又不便告訴太多人,所以,在下只請了兩位,一起去瞧瞧。」

    田榮道:「什麼古怪,二堡主能否先行示知一二,也好讓我們有個準備?」

    井望天心中忖思:「從頭說起,話太過長,倒不如簡明一點好。」拿定了主意,緩緩說道:「是,她住的地方,有一口深井,那井中好像有個怪物。」

    高泰道:「什麼樣的怪物?」

    井望天道:「看不真切,好像一條大蛇,也可能是條怪魚。」

    高泰道:「那口井能有多大,就算是一條蛇,也不會太大吧?」

    井望天道:「是這樣的,那口井的底下,可能會擴大了很多。」

    高泰道:「原來如此。」

    田榮道:「走!咱們瞧瞧去。」

    井望天道:「兩位,這些事,有些妖異,老實說,我們不敢傳出去,所以,只請兩位來,悄悄地說一聲。」

    田榮道:「二堡主的意思,是要我們保持秘密了。」

    井望天道:「對!這只是一種發現,出自明珠之口,是否真實,還難預料,所以,不能傳說出去。」

    田榮道:「這個,我們明白,咱們瞧瞧去吧!」

    三人來到了桂香僂,伍明珠早已在井邊等候。

    這是伍家堡的內院,所以,很少人來。

    井望天輕輕咳了一聲,道:「明珠,你把事情說明白一些。」

    伍明珠望望天色,道:「時辰未到,還無法看到那井中的菊花。但那條怪魚,好像可以看到,兩位仔細的瞧瞧吧!」

    田榮、高泰,伏下身去,向井探視。

    只見波動的水影中,似乎是隱隱間,有一個龐大的身影。

    頭尾似乎都隱住了兩邊,只可見中間的一段身子。

    田榮低聲道:「高兄,這東西果然很大。」

    水井很深,如非兩人目力過人,很難瞧得出來。

    高泰道:「這水井下面,一定的深度之後,好像變成了一個水潭。」

    田榮道:「這井,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伍明珠道:「也不會太大,如是井水可湧江河,水就不會永遠這麼清,這怪物也不會常常停在這裡頭,早已借水道離去了。」

    田榮道:「這麼說來,這口水井下面,可能是一個水潭了?」

    伍明珠道:「我也是這麼想,但究竟是不是一個水潭,只怕得下去瞧瞧了。」

    高泰道:「二堡主的意思,是不是要下去瞧瞧?」

    井望天道:「田兄,下去瞧瞧是可以,不過必須要會水的人。」

    田榮道:「這個,在下不行。」

    高泰道:「我會,我下去。」

    伍明珠道:「我陪你。」

    高泰道:「姑娘會水嗎?」

    伍明珠道:「會一點點,而且,我已經下去過兩次,各地方都熟悉了。」

    高泰道:「哦!」

    伍明珠道:「我已經準備好了下井的東西。」轉身而去,片刻之後,取來一個竹籃,和一個長長的繩子。

    繩子綁在木架上,然後垂放到井中。

    高泰手握繩索,疾快地入了井底。伍明珠緊追而下。

    垂入井中之後,看得更是清楚。

    水波浮動中,果然發現一個龐大的黑影,在水面上看去,更為清晰。

    這時,水中的怪物,似乎也發現了兩人,緩緩抬起頭來。好大一個頭。很像蛇頭,兩雙眼睛,有如銅鈴,發出了綠色的光芒。扁口啟動,露出了四顆目光可見的尖利牙齒。

    高泰、伍明珠都看得有些心涼膽顫,以高泰江湖經驗之豐,也看得有些噤若寒蟬。

    可是,他們遮住了井上的視線,上面雖然站著田榮和井望天,但都無法看到井下的景物。

    幸好那怪物打量了兩人一陣之後,突然潛入水中不見。

    井水上漣漪波動,顯然是那怪物去時帶動的水波。高泰吁一口氣道:「很像蛇,但又好像不是蛇。」

    伍明珠道:「我下來過很多次,但卻從來沒看過這麼清楚只見到過它的背影,今天才算見到了它的頭。」

    高泰輕輕吁一口氣,道:「小叫化子走過了不少深山大澤見過了不少的奇獸、怪鳥,也見過很大的怪蛇,母蜂,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怪物,它像蛇,也像魚,但卻都不是。」

    伍明珠道:「書上說的蛟龍,是不是這個樣子?」

    高泰道:「對!龍在天,蛟潛水,一定是蛟了。」

    伍明珠道:「現在,我們應該如何呢?」

    高泰道:「先上去,既然證實了水中有這麼一個怪物,這件事得和江兄、田兄商量一下。」

    不管武功多麼高強的人,一旦遇上了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內心之中,總難免產生恐懼。

    何況,那東西看上去又是極為恐怖之物。

    他們很快牽動索繩。這是他們約好的訊號,索繩一動,井望天、田榮立刻把索繩向上收去。

    登上井口,高泰當先躍了下來,道:「田兄,在下今天算是開了眼界啦。」

    田榮道:「什麼事?」

    高泰道:「我瞧到了那水中的怪物,而且,瞧得很清楚。」

    田榮道:「真的有怪物?」

    高泰道:「不錯,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怪物,不是長蟲,也不是魚……」

    田榮接道:「那是什麼?」

    高泰道:「蛟,龍在天,蛟潛水。」

    田榮笑一笑,道:「你見過蛟嗎?」

    高泰道:「沒有。」

    田榮道:「既然沒有見過,你怎麼知道那是蛟?」

    高泰道:「因為,我剛才見過了。」他詳細述說了井中所見。

    田榮聽得呆住了,就是井望天這樣的老江湖,也聽得有些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

    田榮吁一口氣,道:「真有這種事,唉!難道世界上真的有蛟?」

    高泰道:「干真萬確,不過,那一條蛟,怎麼會躲在這口井中?」

    井望天歎口氣,道:「這麼說來,這個傳說是真的了。」

    田榮道:「什麼傳說?」

    井望天道:「一個很古老的傳說,這地方在很多年前,本來是一個大湖,方圓百餘里,住在這裡的人,大都靠那片湖為生,湖畔上土地肥沃,一年三收,湖中魚蝦豐富,這裡的人,都能夠豐衣足食,日子過得很快樂。」

    田榮道:「這日子距今很久了吧?」

    井望天道:「很久很久了,也許一千年前,或者更久一些。」

    田榮道:「怎麼樣?」

    井望天道:「有一天,湖水忽然氾濫,淹沒了附近的村舍,很多人都看到一個怪物在水中翻騰,大概就是所謂的蛟了。自那次大水之後,清冽的湖水,變得混濁了,豐富的魚蝦,也開始減少,原本在大水後重回此地,再建莊捨的人也開始搬遷了,附近的人愈來愈少。有一天。天搖地動,這裡變了,湖水消退,變成這樣一片陸地,現在的伍家堡,就是當年的湖心所在。」

    田榮道:「如若高兄沒有看錯,這個傳說,很真實了。」

    高泰道:「田兄放心,決錯不了。」

    田榮道:「高兄,我看咱們還得下去一次。」

    高泰道:「小叫化的意思,先和江兄商量一下。」

    田榮道:「對!這件事非得他出手不可!」

    井望天道:「出手?幹什麼?」

    田榮道:「如是這井中,能有一條蛟蛇,早晚都會作怪,倒不如把它除掉。」

    井望天道:「下井屠蚊?」

    田榮點點頭。

    井望天道:「這件事,有把握嗎?」

    田榮道:「這種事,不但咱們沒有經過,放眼江湖,大概也沒有人經歷過,實在說不上有把握。」

    井望天道:「如若井中之蛟,真是當年那片湖中之物,算起來,至少有一千多年的道行了。」

    田榮道:「不錯!」

    井望天道:「那,這些年來,他都沒有作怪,如若殺不了它,引起人為災害,那不是成了很大的麻煩?」

    田榮道:「神話傳話,豈可相信,不用放在心上。」

    井望天道:「這件事不妨和江少俠商量一下,在下的意思,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高泰道:「田兄,江兄縱然比咱們高明不少,但說他能下井屠蛟,只怕還沒有這種功力。」

    田榮道:「三個月之前他也許沒有,現在至少他有機會。」

    高泰道:「一個人,就算吃了靈丹妙藥,也無法在短短三個月間,使武功登峰造極。」

    田榮微微一笑道:「高兄,你不明白。」

    高泰道:「我不明白什麼了?」

    田榮道:「江少兄的內功造詣,已然相當的深厚,至少,比你我高明些,他現在閉門苦練的,是他的劍技,一種最高的劍技,在下不知道他已有多少成就,但我知道,他正在苦苦的練習。」

    高泰道:「是不是馭劍術?」

    田榮道:「是不是馭劍術,我不知道,我只能說,那是種很高明的劍技就是。」

    井望天道:「好吧!咱們先去和江少俠商量一下,再作道理。」

    田榮道:「行!不過,這中間還有一個問題,咱們商量一下才行。」

    井望天道:「什麼問題?」

    田榮道:「這件事,要不要告訴金長久?」

    高泰道:「這個,很難決定,田兄的意思呢?」

    田榮道:「這個人很多疑,但看他這一次的表現,確有改邪歸正之心。」

    井望天道:「我想應該告訴他一聲。」

    田榮道:「好!告訴金長久,這個人閱歷豐富,也許會有更好的辦法。」

    於是,金長久、江玉南,都被請了過來。

    伍天義沒有來,楚定一也沒有來,他們率領著壯丁,準備應變。

    陪著江玉南等的是井望天和伍明珠。事情一直在隱密中,參與的人,只有五個。未參與其事的,只有伍天義和楚定一知道。

    圍在井口處,向下探視,只可見並中浮動著的一朵菊花。

    伍明珠拆穿了菊花之秘,那已不足為奇。

    但正午陽光,透射在菊花上,果有一點隱隱金芒。

    只是那一刻工夫,太陽稍一偏移,那點光芒立刻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那一點金芒之上,直待金芒消失之後,金長久才吁一口氣,道:「照這麼看法,井中確然有一件可以反光之物,當年那造井之人,在木架上雕刻了一朵菊花,就是要人注意這件事。」

    井望天道:「有道理。」

    高泰道:「但這井水中有怪物,又是怎麼回事?」

    金長久道:「此言出自高兄之口,又是你親目所睹,所以,在下不能不信。

    沉吟了一陣,道:「井兄有沒有釣魚用具?」

    井望天道:「有!」

    金長久道:「井兄叫人取來,順便帶兩隻活老鼠,或是其他小動物亦可。」

    高泰道:「金堂主,你可是認為那井中,真的是一條大魚?」

    金長久道:「就是真是一條蛟,那一條蛟,也要吃東西吧?」

    高泰道:「它的嘴巴張開後,可以囫圇吞下一個人。」

    金長久道:「特大號的鋼鉤,最好帶一隻狗,或者一隻羊來。」

    伍明珠低聲道:「二叔,你留在這裡,我去準備。」

    田榮道:「金塘主,為什麼要用羊或拘,而不用魚蝦之類?」

    金長久道:「那怪物常年潛伏水中,自然是常食魚蝦之類,但它一定沒有吃過羊和狗,那一股特殊的氣味,可能激起它的食慾,也可能會激怒它。」

    高泰道:「唉!我總是有點擔心,一但它吞下鋼鉤,會有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

    金長久道:「這個,不會太嚴重,這井下面,是一個大水潭,但這口井相當的深,它總不會整個掀起這一片地殼。」

    高泰道:「它會不會由井中竄上來?」

    金長久道:「總比咱們下井去對付它安全多了。」

    高泰閉上了嘴巴!金長久的話,實在很難駁倒。

    伍明珠帶上來一個很尖利的大鐵鉤,和一條很長,很堅牢的繩索。還有一條狗。

    金長久道:「這口井的水,貴堡沒有飲用吧?」

    井望天道:「這地方,因為是明珠居住之處,不便取水。」

    伍明珠道:「有時汲取一些,作為澆花之用。」

    金長久哦一聲,舉手一揮。

    只聽一陣汪汪狗叫,那鐵鉤已然洞穿了黑狗。

    金長久的動作很熟練,右手打了一個結,使那只狂叫的黑狗,無法掙脫鐵鉤,迅快執著繩索,投入了井中。

    但聞陣陣犬吠,由井中傳了上來。

    落了井水中的黑狗,本能的掙扎、狂吠,在水中翻騰。這該是一件很慘忍的事,狗聲悲嘶,有著一種裂人心肺的淒涼。

    突然間,井中翻起一陣水花,犬聲頓住。緊接著繩索向水底沉去。

    金長久道:「上鉤了。」暗運內力,雙手緊握繩索。

    但那股向下拖拉的力道奇大,金長久所拉住的繩索被拖得直向水中沉去。如若不放手,金長久勢必被拖入井中。情勢迫急,金長久本能的一鬆手。

    這條繩索雖然很長,但井亦很深,金長久一鬆手,那條繩索即完全沒入井中。

    金長久伸手一抓,沒有抓住。

    田榮、高泰、井望天,雖然都站在一側,但卻未料到,金長久竟會鬆了手中的繩子,想幫忙伸手去抓,已經來不及了。

    水中怪物是上了鉤了,但他們連繩索也丟下去了。

    呆了一陣,金長久緩緩說道:「好大的力量!」

    井望天低聲道:「這也不能全怪金兄,咱們站在旁邊,竟然不知道幫忙。」

    金長久苦笑一下。道:「任何事,都大意不得,在下一時大意,竟然連繩索也被它拖入了井中。」

    高泰道:「不過,這也說明了一件事。」

    金長久道:「什麼事?」

    高泰道:「這水中的怪物,決不是一條魚。」

    金長久點點頭,道:「現在,在下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了。」

    高泰道:「它藏在水底,已經有很多年代了,一直未發生過什麼事,我們似乎是,也用不著一定非對付它不可。」

    伍明珠道;「這口井中,似乎藏有一些隱秘,不除去那個怪物,咱們就無法探查出井底之秘。」

    江玉南突然開口說道:「我下去瞧瞧。」

    高泰道:「江兄會水嗎?」

    江玉南道:「略通一二。」

    田榮道:「江兄,我陪你下去。」

    江玉南道:「田兄會水嗎?」

    田榮道:「不會。」

    江玉南道:「我看不用兩個人涉險,在下一個人就行了。」

    伍明珠說道:「我下去過兩次,我陪江少俠。」

    高泰道,「唉!剛才,那怪物沒有傷害咱們,如今它受了創傷,只怕已激發了它的野性,不似剛才那般溫和了。」

    江玉南道:「這井中既有可疑,總得查個水落石出……」

    回顧了伍明珠一眼,接道:「姑娘,那水中怪物,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咱們都不知道,如是他吃下了那一條狗,當然也可以吃人,姑娘又何必涉險呢?」

    伍明珠道:「你一個人……」

    江玉南接道:「我一個人,應變容易,姑娘同行,萬一在下照顧不周……」

    伍明珠道:「我是這裡的主人,自當以身涉險,萬一有什麼不妥之處,那也只好認命了。」

    井望天道:「明珠,你……」

    伍明珠道:「二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怕我拖累江少俠,不過,咱們伍家堡的人,讓人家客人涉險,情理上實在說不過去。」

    她很堅持,江玉南倒有些無可奈何了,笑一笑,道:「姑娘會水吧?」

    伍明珠道:「不太高明罷了。」

    江玉南摸一摸身上佩劍,仍然坐著竹籃子下去。

    竹籃不大,兩個人擠在了一起。

    竹籃已觸及水面。

    江玉南凝聚目力,向井水望去。但見一片深黑水色,瞧不出一點可疑之處。

    伍明珠道:「江兄,瞧不出什麼可疑之征。」

    江玉南道:「對……完全瞧不出來。」

    伍明珠道:「水色,江兄看這水色有何不同?」

    江玉南道:「這個,在下倒不覺得什麼。」

    伍明珠手伸入水中,道:「第一,這井中的水色深黑,顯然水勢很深,而且,下面也很大。」

    江玉南道:「哦!」

    伍明珠道:「第二,這水的溫度很高,不像是井中的存水,似乎是有生物可以生存其中。」

    江玉南點點頭。

    伍玉珠道:「第三,這水中確有怪物。這一點,江兄不要多疑。」

    江玉南道:「這個在下相信。」

    伍明珠道:「還有一件事,他們都不知道的,那就是每當中午時分,這井水中會有一點金光,直射上去;有過一次,水中金芒很盛,很像傳說中的神器、金刀,這情景並不多見,只有那麼一次。」

    江玉南道:「姑娘很相信?」

    伍明珠道:「我自己看到了,不得不信。」

    江玉南沉吟了一陣,道:「姑娘,在下跳下去瞧瞧。」

    伍明珠道:「那很危險。」

    江玉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伍明珠道:「這樣,我下去……」

    江玉南接道:「姑娘,你這是說笑吧?咱們兩人在此,怎能由姑娘下去?」

    伍明珠道:「江兄,不管從哪方面講,你都比我重要,死一個伍明珠,不過是像丟入水中一粒沙子,但你就不同了……」

    江玉南道:「姑娘又何苦如此自輕,我和你都是一條命。」

    伍明珠道:「人與人本就不同,江兄,不用和我爭執了。」

    她倒是說得到做得到,取出一方羅帕,包起頭髮一仰身,翻入了水中。她的水性似是不錯,長長歎一口氣,潛入了水中。

    江玉南心中很焦急,急急說道:「姑娘,不可涉險,早些上來。」

    可是,他說過這兩句話的時候,伍明珠已潛入水中,聽不到他說些什麼了。

    這時,井上面的人,大概也發覺了情勢有異。

    只聽高泰說道:「江兄,情形怎麼樣了?」

    江玉南道:「伍姑娘潛入水中去了……」

    高泰接道:「下去多久了?」

    江玉南道:「有一會了。」

    金長久道:「糟了,那怪物能一口吞下去一條黑狗,自然也可以一口吞下去一個人了。」

    井望天皺皺眉頭,欲言又止,江玉南內心中更是焦慮萬分。

    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也準備下井瞧瞧。

    他江玉南堂堂七尺之軀,總不能瞧著一個少女死於井中,而他卻安然而上。心念轉動之間,忽見水花泛動,伸上來一隻玉手。

    江玉南疾快地右手一伸,抓住了那伸上水面的玉手,用力一拉,拖出了一身水淋淋的伍明珠。

    只見她臉色蒼白,雙目微閉,好像已然暈了過去。

    江玉南急把伍明珠的身軀翻了過來,用手向伍明珠的後背拍了兩掌。一股強勁的內力,直攻了進去。

    伍明珠一張嘴,吐出了很多的水來。

    江玉南一加內勁,一股熱力直攻過去。

    伍明珠吐出了好幾口水,緩緩說道:「我還活著嗎?」

    江玉南道:「姑娘喝了不少的水,都已經吐了出來,現在,你還好好地活著。」

    伍明珠道:「我知道自己撐不住了,所以,拚命向上滑動。」

    江玉南道:「現在,凶險已成過去,咱們上去吧!姑娘也該換件衣服,休息一下。」

    伍明珠道:「不要,我要告訴江兄一件事。」

    江玉南道:「姑娘看到了什麼?」

    伍明珠道:「我看到了一個金色的箱子。」

    江玉南道:「金色箱子?」

    伍明珠道:「我想,那就是每屆中午我們看到的金色光芒了,我想打開那個箱子,可惜我撐不住了。」

    江玉南道:「結果,你沒有打開?」

    伍明珠道:「我已經打開了上面的鎖,但實在憋不住氣,張嘴喝了兩口水,我覺著不行了……」

    江玉南接道:「這是一個很大的發現,咱們先上去,姑娘先請休息,我們再想法子下去瞧瞧。」

    伍明珠道:「很危險,我又見到了那個怪物……」

    江玉南道:「那隻怪物?」

    伍明珠道:「本來,我這口真氣,可以多憋一陣子,但因看到了那個怪物,心中一驚,失去了不少控制能力。」

    江玉南道:「你看到它口中的繩子沒有?」

    伍明珠道:「沒有,看上去,它一點也不像受傷的樣子,靜靜地臥在水中,當時,一張嘴就可以把我吞下去,但它一直沒有動。」

    江玉南道:「哦!你看到它的全身了?」

    伍明珠道:「沒有看得太清楚,一個大蛇頭,扁嘴及紅信,但身子卻像大壁虎,還有很多只腳,一個很長的項子。」

    江玉南道:「真有這種怪物?」

    伍明珠道;「是!不像蛇,也不像傳說中的龍。」

    江玉南牽動索繩,竹籃立刻向上升去。

    眼看伍明珠安安全全的上來,井望天高興得幾乎要流下了眼淚,道:「珠兒,你沒有事吧?」

    伍明珠道:「我很好,害二叔擔心啦,我去換件衣服再來。」

    高泰道:「江兄,伍姑娘看到了那個怪物沒有?」

    江玉南點點頭,道:「看到了,而且,還發現了一個隱秘。」

    田榮道:「什麼隱秘?」

    江玉南道:「一個黃金箱子。」

    金長久道:「多大的金箱子?」

    江玉南道:「這個,伍姑娘沒有說清楚,不過,不會太小。」

    詳細地轉述了伍明珠的經過。

    田榮道:「江兄,你看,能不能對付那個怪物?」

    江玉南沉吟了一陣,道:「如若它不加害咱們,似乎是用不著對付它了。」

    田榮道:「這件事不能不防,一旦動上了手,你能不能叫拾得了它?」

    江玉南道:「田兄,這是賭運氣的事,我不能說一定行,也不能說不行,只有到時候試試看了,不過……」

    金長久接道:「不過什麼?」

    江玉南道:「能夠不理,盡量不理會這件事,眼下咱們的事情正多,有什麼人傷亡在那怪物口中,都是很不划算的事。」

    金長久道:「不,這件事非得弄明白不可。」

    江玉南道:「為什麼?」

    金長久道:「你聽說過金箱子的傳說嗎?」

    江玉南道:「沒有。」

    金長久道:「這也難怪,這件事傳說於百年之前,近三十年來,已經沒有人談起過了,所以,像你們這樣年紀的人,自然沒有聽人說過。」

    金長久又沉吟了一陣,才緩緩說道:「傳說,有一隻金箱子,那裡面放著三件寶物,一支短劍,相傳是專諸刺王僚用的魚腸劍,劍雖然不長,卻有削鐵如泥之利。」

    江玉南道:「還有兩件,又是什麼呢?」

    金長久道:「一本毒經,和一面玉牌,金箱子中儲藏的東西,都是武林中人正邪兩道,夢寐以求之物。」

    田榮道:「魚腸劍千年神器,切金斷玉,削鐵如泥,武林人夢寐以求;那毒經乃是用毒典範,就算不許用毒的人,也會看看這本用毒宗典,作為防身,這兩件都算得寶物。但那一面玉牌,又有什麼呢?」

    金長久道:「上面記載著一種奇異的內功,傳說是武當鼻祖張三豐求登仙道無憑,發覺身體已經有了變化,把他獨特的內功修習之法,刻在了那面玉牌之上。」

    田榮道:「哦!」

    金長久道:「所以,那一種特殊的內功,到現在還沒人知道,也沒有人見過。」

    田榮道:「武當派中也不知道?」

    金長久道:「不知道。張三豐求登仙道,是在雲貴邊一座山谷之中,那地方,本名叫作羅剎谷,後來武當門人,把它改稱作三豐谷,聽說,張三豐在那裡收了一個義女,但以後卻下落不明瞭。」

    田榮道:「這中間還有如此多的曲折。」

    金長久道:「武當門中弟子,想像中那位羅剎姑娘一定學了張三豐後半生悟出的武功,所以,非要找她不可,但那羅剎姑娘,卻像化成一陣青風,消失於人間。」

    田榮道:「武當弟子怎麼會找到羅剎谷中呢?」

    金長久道:「自然是那位羅剎姑娘通知他們的了。」

    田榮道:「那玉牌呢?也落入了那位羅剎姑娘的手中?」

    金長久道:「傳說,那位羅剎姑娘並沒有取走那面玉牌,玉牌是在張三豐身上,被別人偷走的。」

    江玉南道:「那是說在武當弟子找到張三豐的遺體之前,張三豐的遺體已經被人發現了。」

    金長久道:「好像就是那羅剎姑娘,去找武當弟子這一段時間。」

    江玉南道:「他們又是怎麼知道,張三豐身上有那一面玉牌呢?」

    金長久道:「好像是那位羅剎姑娘告訴武當門下的,至於張三豐幾時告訴了那位羅剎姑娘,就不知道了。」

    江玉南道:「那玉牌裝入金箱之事,又是如何傳揚於江湖之上呢?」

    金長久道:「這就無法追查了,三寶金箱,傳誦於江湖中,已經很多年了,久遠的傳說,已至無法求證細節。」

    江玉南道:「會不會那三寶金箱是一個騙局呢?」

    金長久道:「我就無法回答了,不過,這麼久的時間,從來沒有人對那三寶金箱懷疑過!」

    江玉南道:「不管如何,那金箱既然在這井中出現,咱們總要想法子查個水落石出。不過那井底怪物,要如何對付,實在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金長久道:「那井底是不是很大?」

    江玉南道:「這個,要問伍姑娘了。」

    金長久道:「在下的意見,還是老辦法,不過,我們小心一些,別讓它把繩索也拖下去。」

    江玉南沉吟了一陣,道:「如若那辦法很有效,它已經吃過了一次苦頭,只怕不會再上第二次當,必須另外想個法子才行。」

    金長久點點頭,道:「這倒也是,只是除此之外,很難找出適合之法。」

    田榮道:「我看這樣吧!伍姑娘休息一下之後,咱們準備一些水衣水靠,用長竹筒接在水面之上,多下去幾個人,我和江兄專門對付那怪物,伍姑娘和高兄用繩索捆好金箱,想法子把它拖上來。」

    江玉南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一番商討之後,決定了江玉南、田榮、高泰、伍明珠同時下去。

    井望天很快地準備好應用之物,並且在井上,加了一個轆轤和幾捆堅牢的線繩。

    伍明珠經過了一陣休息之後,重又回來。

    四個人,穿上了水衣水靠,帶上了幾個繩索。

    四根長竹子,中間由燒紅的鐵絲通空,可以含入口中,作為在水中呼吸之用。

    換好了水衣水靠,魚貫下入井中。

    田榮和江玉南先行運氣,身子疾快向下沉去。

    果然兩人向下沉落了一丈左右,發現了一個大金箱子。

    兩人口中含有竹管,可以使呼吸暢通。

    以江玉南和田榮的內功,可以抗拒井中的寒氣,何況這井中的水並不太冷。

    那個大金箱子,是在一個突出的石柱上面放著。

    金箱上原有兩把鎖,已經打開。

    向下看,但見水色幽藍,不知道還有多麼深。

    江玉南卻是留神向四面打量,希望能發覺那個怪物。

    但卻沒有發現。

    水勢有些微微的波動。這證明了這片地底水池,相當的大,不過,卻沒通往別處,縱然有,也不是很大的流量。

    那根托著金箱的石柱,玉滑光潤,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天生之物,好像是人工樹立的一根石柱。

    很大的一根石柱,方圓三尺左右,所以,托著那個金箱十分隱固。

    不大工夫,高泰和伍明珠也下了來。

    為了安全,各人的身上,都綁了一根繩子。

    任何人,只要遇上危險,都可以拉動繩子,向上面警告。

    高泰回顧了一眼,不見怪物,心中甚是奇怪。

    伍明珠本想打開金箱,但伸手去拉開時,突然又停了下來。

    伍明珠把繩索捆在金箱子上,拉動繩索。

    上面用轆轤絞動,金箱緩緩向上升去。

    望著那上升的金箱,田榮突然揮動雙手,向上升去。

    高泰一推江玉南,示意他跟上去,自己卻極盡目力,向四面探視一眼。那怪物留下的可怖印象,使得高泰也不敢停留太久,雙手一揮,直向水面升去。

    幾個人都很順利地登上了井岸。

    那金箱十分沉重,合井望天和金長久兩個人之力,才把它移到井上。

    那箱子相當的大,高約三尺,寬有一尺八寸。

    田榮、江玉南,伍明珠、高泰,都躍上井岸。

    金長久伸手在金箱上摸了一陣,竟然是純金的。

    金長久道:「不談這箱中的寶物了,單是這一隻箱子,就相當的值錢了。」

    伍明珠脫去了水衣水靠,緩步走了過來,道:「我要打開箱子了。」她故意把聲音提得很高,有意使在場之人,全都聽到。

    田榮、高泰、江玉南,全都行了過來。

    金長久有些依依不捨地放開了手。

    伍明珠緩緩揭開了箱蓋。

    凝目望去只見箱中放著一柄短短的寶劍。

    除了寶劍之外,還有一個檀木盒子,一面玉牌。玉牌上面雕刻了很多的字。

    箱子是純金的,看上去金碧輝煌沒有一點瑕疵。

    那三件是武林中傳說的寶貝,人見人愛。

    但在場之人都控制著自己,沒有一個人伸手去抓。

    伍明珠輕輕吁一口氣道:「這把短劍,就是傳說中的魚腸劍了。」

    金長久道:「那檀木盒子中一定是毒經了。」

    井望天道:「看起來,江湖上的傳說,一點不錯了,這箱子裡面,真的還有一個玉牌。」

    金長久道:「我相信那傳說,那玉牌上,一定是張三豐留下的上乘內功。」

    井望天道:「眼下這金箱之中,都是武林中人人夢寐以求之物,但此刻,咱們這些人,卻沒有一個人肯先出手去拿那些東西。」

    金長久道:「真奇怪,一個人的人性,原來也會轉變。」

    井望天道:「轉變?」

    金長久道:「對!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看到這三樣東西之後,竟然會無動於衷。」

    井望天道:「至少,會打開那個毒經瞧瞧。」

    金長久道:「唉!不論如何。東西總不能老放在那金箱之中,我們應該取出。」

    江玉南道:「那就有勞伍姑娘了。」

    伍明珠伸手取出了玉牌,道:「這玉牌,交給哪個?」

    她心中明白,她不能保存,也不能任意交給任何人。

    大家都還能保持著一種風度。

    田榮道:「我看,這玉牌交給江少俠吧!」

    伍明珠緩緩行了過去,奉上玉牌。

    她取出玉牌,連看也沒看過一下,就捧了過去。

    江玉南道:「我知道,諸位都在逃避,表現出了君子風度。不過,只要心存公正之念,誰取出來,都無關要緊。」

    金長久道:「這話不錯,不論誰,只要不存私心,都可以取出來箱中之物。」口中說話,右手卻伸了出去,取過檀木盒子。

    打開盒蓋,只見一個發黃的羊皮書冊,平放在檀木盒子之中。上面寫著《毒經》兩個紅色大字。

    望著毒經,金長久臉上泛起了一片傾慕之色。

    武林中各大門派.都有各大門派的特色,就算有武功相傳,也只限於那一門一派的武功,但這毒經卻有些不同了,這毒經天下只有一部。真正的用毒門戶,也只有一個,天下用毒的人雖多,但都是那一個門戶出來的人。

    這一部毒經,算得是天下用毒的寶典。

    金長久雖然盡力在克制自己,但仍然忍不住用手翻了一下。

    只見上面寫著十三章用毒總綱。

    總綱,自然不是用毒的方法,但它有著強烈的吸引力,使人不由自主向下面瞧瞧。金長久又翻起了一頁。

    但他又迅速的合上了全書,笑一笑道:「江湖上有一個傳說,看過毒經不練武,這句話,老夫今日才想得明白。」

    田榮道:「你想得明白了,可否說給咱們聽聽。」

    金長久把毒經放回檀木盒中,又把它鎖好,才緩緩說道:「這毒經上刊載的用毒手法,必然是千奇百怪,如是一個人精通了用毒的手法,自然不會再化費時間學習武功了。」

    田榮點點頭,道:「那毒經上都說些什麼?」

    金長久道:「老夫很想看看,但卻沒有看到。」

    田榮道:「你不是看了一頁嗎?」

    金長久道:「那是總綱,十三章用毒總綱。」

    田榮道:「總綱中,想來,還沒有提到用毒方法了。」

    金長久道:「所以,在下說並沒有看過毒經。」

    田榮微微一笑,道:「金塘主對這毒經,想必早已嚮往,但卻竟能忍住不看一眼,足證金塘主對人對事的看法,已有了很大的改變。」

    金長久歎息一聲道:「老夫這幾日常常感覺到江湖上正在發生很重大的變故,不論正邪兩道,都將被捲人這一場大變之中,個人的生生死死,似乎是並非很重要了。」

    井望天輕輕呼一口氣,道:「江少俠、金塘主,井老二有半句話,希望諸位能夠聽聽,而且,早作一個決定。」

    江玉南道:「二堡請說。」

    井望天道:「傳說於武林中的金箱之寶,被咱們這樣輕輕的取到了手中。」

    江玉南道:「很多事,常常是想得奇幻萬端,事實經過,卻又是那麼平淡。」

    井望天道:「在下的意思,三寶出,必有作用,咱們不能暴殄天物。早些把三寶分配一下,也好借重三寶渡過這一場江湖大劫。」

    金長久道:「寶劍贈俠士,粉紅送佳人,所以,這魚腸劍,應該送給江少俠。」

    江玉南道:「這個……」

    金長久接道:「那玉牌也是,張三豐練劍,內功必和劍術有關,所以,在下覺著,玉牌也送給江少俠。」

    江玉南道:「這樣不太好吧!」

    金長久道:「這些事,咱們只能按需要分配,不能兼顧平均二字了。」

    伍明珠道:「小妹也贊成這個分法。」

    田榮哈哈一笑:「小叫化子,你的看法如何?」

    高泰道:「小叫化很同意,老實說,咱們這一群人中,只有江兄比較起來最正直穩健,不知道田兄的意下如何?」

    田榮微微一笑,道:「兄弟也是這個意思。」

    井望天道:「好!在下也是這個意思。」

    伍明珠道:「現在,只餘下這一部毒經了。」

    高泰道:「毒經雖然深奧,但究非正當武學,在下之意,不如把它毀去算了。」

    金長久道:「用毒寶典,只此一部,如若毀去了,豈不是可惜得很?」

    高泰道:「這等害人之物,留在世上,有何益處?」

    金長久道:「這種毒經,都是武林中用毒累積的經驗,不是一朝一夕,或是一兩個天才人物,所能完成之物,毀去了實在可惜,而且,其用不必在我,在下之意,不如由咱們之中,推舉一人,保管此經。」

    高泰道:「小叫化子的意思,還是一下子把它毀了,一了百了。」

    金長久道:「這個,老夫決不同意。」

    田榮道:「兩位,咱們都非用毒之人,何苦為此毒經爭執?」

    金長久道:「聽說毒經上的記述,不全是用毒手法,而是毒毒相剋,還有很多醫治用毒的方法,也載在這毒經之上。」

    高泰道:「小叫化子堅持要把它燒掉呢?」

    金長久冷冷說道:「我尊重你們,你們也該尊重我,對嗎?要不然,大家就……」

    田榮接道:「別激動,咱們聽聽江兄的意見……」

    金長久接道:「聽江少俠說一句話。」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兩位不用為這件事爭執,在下覺著,兩位說的都有理,這本毒經,實在是彌足珍貴,燒了可惜得很,但留在世上它又可能害人,這本來就是一件很難的事,老實說,在下也無法適作論斷。」

    金長久道:「江少俠,我們為此爭執很烈,江少俠如果無法作一個決定,那就非常的為難了。」

    江玉南道:「金塘主,我也不太贊成毀去毒經,不過,希望金塘主能夠提出一個保全之法,只要這個辦法能為我們認可,大家都覺著這個辦法很安全,就可以了。」

    金長久道:「江少兄,如若咱們這些人中,值得信賴的,自然是你江兄了,不過,你必須心無旁騖地練劍,所以,要找一個可以信賴的人,那就難了。」

    高泰道:「就算留下這毒經,也不能放在你金塘主的手中。」

    江玉南道:「高兄覺著,這毒經應該交給誰保管呢?」

    高泰道:「小叫化子的看法,燒了它一了百了,但金塘主執意要留下它,那也就沒有法子的事,但這保管毒經的人,實在是太重要了,人選不當,必會留下大患。」

    金長久目光一掠伍明珠道:「老夫提出一個人選,但不知諸位是否同意?」

    高泰道:「什麼人?」

    金長久道:「伍明珠姑娘!」

    田榮道:「伍姑娘……」

    金長久接道:「對!伍姑娘上有父母,心中必有很多的顧忌,而且,毒經上雖然有很多記述,但還要採集到這些藥物,才能製毒,女孩子家,至少採集藥物,不大方便。」

    江玉南點點頭,道:「很有理,不知田兄、高兄有何高見?」

    高泰道:「金塘主既然覺著伍姑娘可以保存毒經,那就交給伍姑娘好了。」

    江玉南道:「田兄也同意了?」

    田榮道:「看來,兄弟也只好同意了。」雖然很勉強,但總算是同意了。

    江玉南目光轉注到伍明珠的身上,道:「姑娘,你收回毒經吧!」

    伍明珠道:「江少俠,小妹能力薄弱,實在無能保護毒經。」

    金長久似是未料到伍明珠竟會推辭,不禁一怔,道:「伍姑娘,老夫爭了半天,才算把這部毒經保下來,如若姑娘不肯保管,這部毒經豈不還要毀了?」

    伍明珠道:「我不保管這部毒經,但並非是贊成毀去這部毒經。」

    金長久道:「老夫想保管,但大家一定不會同意,何況,我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能夠把持得住。」

    伍明珠道:「交給江少俠,他已經有了玉牌和魚腸劍,為什麼不把三寶全部交到他的手中。」

    江玉南道:「不,不,不,這部毒經,在下不能保管。」

    金長久道:「其實,小叫化高泰是一個很可相信的人,但老夫只擔心一件,他會把毒經毀去。」

    高泰冷冷說道:「最好別要它落在小叫化的手中,要是落在小叫化手中,我就會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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