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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狐狸脫逃 文 / 臥龍生

    這廂房共是裡外兩間,外面是客廳,裡面是臥室。

    小燕子進入後,客廳裡並無人影。

    毫無疑問,桂飄香必在裡面。

    看情形臥房裡可能不會有客人,否則外門必定關起。

    小燕子不能太拘謹,必須裝出老於此道的模樣,索性就在客廳裡坐了下來。

    很快便聽臥室內傳出嬌滴滴而又柔靡靡的聲音道:「客廳裡是哪一位?」

    小燕子只好應了一聲道:「是我!」

    「你是誰?」

    「出來一看便知道了。」

    「那一定是老客人了,怎麼聲音卻陌生得很,是不是我的耳朵有毛病?」

    小燕子#未再說什麼。

    那嬌滴滴柔靡靡的聲音又道:「耐心的等我一下,壺裡的茶是剛泡的,你自己倒來喝吧!」小燕子禁不住問道:「你在裡面做什麼?」

    裡面的女人道:「別問那麼多,我很快就會出來招待你。」

    小燕子暗忖:莫非這女人正在裡面弄蟲?他真想衝進去查看一下究竟,但又覺得這麼做很可能會因小失大,若誤了大事,豈不弄巧成拙!

    看來只有耐心的等待了。

    足足過了盞茶工夫,還是不見裡面的姑娘出來。

    小燕子終於耐不住再問道:「你怎麼還不出來?」

    裡面應道:「馬上就好。既然是老客人,您就多等一會又有什麼關係!」

    說著,人已向外走來。

    只聽她邊走邊道:「人家到現在還沒聽出您是誰?只好出來親眼看看了。」

    接著,臥房門簾一掀,扭腰擺臀的走出一個千嬌百媚的俏佳人來。

    這女人看來果然只有二十左右年紀,一身細皮嫩肉,明眸善睞,顧盼生姿,隱約可見眼神中似有一股妖氣。

    偏偏這種「妖氣」是一般男人,尤其是這種地方來的尋芳客所喜歡的。

    只聽這女人一出門便啊了一聲道:「原來是位新到的公子,難怪人家從聲音裡中未聽出是誰?公子為什麼不先到花廳,卻直接到這裡來了!」

    小燕子極力裝出是歡場中老手的模樣,道:「在下已經到過花廳,是那位叫尤三的介紹我到這裡來的。」

    姑娘眨著一對水汪汪的媚眼道:「尤三都對公子說過什麼?」

    「他說你是這裡最美的姑娘,也是最會招待客人的姑娘。」

    「那您就該要尤三先把我叫到花廳裡看看才對。」

    「我相信尤三說的不會是假話,同時尤三說姑娘的客人很多,不一定能叫得到。」

    「所以你就自動來了!」

    「不錯。」

    「現在您看我和尤三說的是不是一樣?」

    「比尤三說的更勝十分。」

    「直的?」

    「在下何必故意討好姑娘!」

    姑娘用那勾魂攝魄的眸子斜睨了小燕子一眼,道:「你這位公子也是我接過的客人中最英俊瀟灑的一位,咱們該是天配一對、地設一雙」

    小燕子滿身不自在的聳了聳肩道:「我是世上最醜陋的男人。」

    姑娘咯咯笑道:「隨便你怎麼說,只要我喜歡就好。」

    說著,扭動著腰肢,走到門口,把外面的門關好上了閂。

    「為什麼要關門?」

    「奇怪了?連這個也要問嗎?關門便表示裡面已經有了客人,別的客人就不可以再往裡闖了。」

    「咱們坐在客廳裡,別人看得到,照樣也不可能再進來。」

    「現在是在客廳裡,待會兒免不了就要進臥室,難道也不怕別人闖進來嗎?」

    「方纔姑娘在臥室,為什麼沒關門呢?」

    「那是因為只我一個人在臥室,如果剛才臥室裡也有客人,又怎可能不關門?」

    姑娘說著,來到小燕子跟前,猛然轉過身,竟一下子坐在小燕於大腿上。

    小燕子哪裡有過這種經驗?何況投懷送抱的又是這般軟玉溫香的女人,頓時體內有如通過了電流一般,大有難以自制之概。

    好在他立刻想到對方是否會趁這機會對自己下蟲,有了這一警惕,終於又恢復了鎮定。

    姑娘故意把屁股坐在小燕子大腿上扭磨了幾下,才吃吃笑道:「公子,看樣子你一定很少接近過女人。」

    小燕子全身不自在的輕咳了聲道:「你怎麼知道呢?」

    「如果你經常接近女人,現在一定會伸開雙臂把我抱住,而現在你卻動也不動,讓人家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就因為我不動,所以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從我身上摔下來,這才是真正的讓你有安全感。」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怎麼會呢?」

    姑娘立刻扭過身來,像蛇一般將小燕子緊緊摟住,接著將火紅的櫻唇湊上了小燕子的嘴。

    小燕子必須越發提高警覺,他懷疑對方很可能會借口腔傳遞蟲毒,一面急急轉頭,一面用力把對方推開。

    姑娘只好坐到另一張椅子上,吃驚的道:「看公子像個文弱書生,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別說這些了,咱們談點別的好嗎?」

    姑娘側身倒了一杯茶,遞給小燕子道:「先喝口茶潤潤喉嚨。」

    小燕子接過來,再放回茶几。

    他現在必須處處小心,幾乎已到了疑神疑鬼的程度,唯恐被對方在暗中動了手腳。

    「這是最好的茶,為什麼不喝呢?」

    「我不渴。」

    「真不渴還是假不渴?」

    「我有必要騙姑娘嗎?」

    「好,那就待會兒再喝吧!」

    「還沒請問姑娘貴姓芳名?」

    「客人到這裡來,只知名字就好,從沒有人問姓的。」

    「我就請問芳名!」

    「我叫桂花。」

    小燕子暗忖道:這麼看來,老妖婆說的大概不會有假,老妖婆說她叫桂飄香,她自己說叫桂花,不可能是巧合吧?「不過他還是搭訕著問道:」桂花這名字很雅,是否姑娘來到這裡以後才取的花名呢?「

    桂花霎了霎眸子,不答反問道:「公子為什麼要問這個?」

    小燕子順口道:「我見你門前有棵桂樹,所以才有了這種聯想。」

    「那就隨你猜想吧,反正你知道我叫桂花就成了。」

    「姑娘來這裡多久了?」

    「日子不長也不短。」

    「那是多久?」

    「公子何必老問這些與你不相干的事情,你也不可能娶我為妻,用不著調查得這麼清楚啊!」

    「難道咱們不可能做個朋友?」

    「做個朋友便怎樣?」

    「我會常常來捧你的場。」

    「那我太好了,現在就到臥室去吧!」

    桂花立刻站起身來,拉著小燕子的手道:「隨我進去!」

    小燕子並未起身,問道:「就在這裡談談,不是很好嗎?」

    「咱們在床上談,不是比這裡更舒服嗎?」

    「床上談有什麼好?」

    「在床上可以躺著談,躺著談當然很舒服。」

    小燕子本來已下定決心,絕不能進對方的臥房。

    但是,此刻他已改變了主意,他想唯有到裡面仔細地觀察觀察,才能進一步地找出蛛絲馬跡。

    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到這裡,立即起身隨著對方進入臥室。

    臥房內佈置得別有旖旎風光。

    靠內壁是床榻,床榻上繡褥錦被,上方羅帳高懸,不論鋪的蓋的、遮的掩的,全是火般的大紅顏色。

    緊靠著床榻是梳妝台,妝台上擺放著數不清的瓶瓶罐罐。

    小燕子只感室內香氣襲人,但卻弄不清這香氣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他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梳妝台上那些瓶罐,心想說不定其中裝有蟲物,而這股撲鼻沁心的香氣,很可能也與蟲物有關。

    桂花輕輕拍了拍小燕子肩膀道:「你老盯著梳妝台看做什麼?」

    小燕子定了定神道:「你們女人用的東西好像真不少,我從前一樣都沒見過。」

    「要看待會兒再看,現在上床要緊。」

    桂花邊說邊一把便把小燕子推倒床上。

    桂花的這一推,越發可以證明老妖婆並沒騙他。

    因為若桂花只是一名普通的弱女子,絕不可能將身具上乘武功的小燕子推倒在床。

    小燕子迅速坐起身來,像想起一件重大事般道:「糟糕!我必須馬上出去辦一件事……」

    桂花訝然問道:「你要出去辦什麼事?」

    「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我竟然把它忘了!」

    「到底是什麼事?」

    「與你無關,實在沒必要告訴你。」

    「辦完事是否還要回來?」

    「有你這麼好的姑娘陪伴,我當然要回來,更何況我已要你招待了這麼久,也不好意思不回來。」

    「你的事情要辦多久?」

    「那要看進行得是否順利,不過我可以保證,在三更前一定可以回來。」

    「好,我等你。」

    「你這裡夜渡資是多少?」

    「我和別的姑娘不一樣,別的姑娘是三兩,我八兩。」

    「那就乾脆說是半斤了,你為什麼要比別人價碼高呢?」

    「你不是說我很美嗎?如果客人不肯出這種價錢,那就別到我這裡來。」

    小燕子掏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放在梳妝台上道:「這錠銀子你收著,多出來的讓你買花戴。」

    桂花收起銀子道:「你一定要來。」

    「當然要來,只是……」

    「只是什麼?」

    「萬一我趕不回來,銀子也是你的,只要你今晚不接別的客人就成了。」

    「我既然收了你的銀子,當然不會再接別的客人,這還用交代嗎?」

    小燕子起身便往外走。

    桂花跟在後面道:「我送送你。」

    「不必送了!」

    小燕子來到假山旁,還好!老妖婆仍然癱坐在那裡。

    他探手為老妖婆解開麻穴,道:「咱們回客棧去吧!」

    老妖婆全身麻木久了,伸了個懶腰,又活動活動幾下,才站起身來道:「你看到了些什麼?」

    「我相信你不會騙我。」

    「為什麼要回去?」

    我若強行將她帶走,眾目睽睽之下當然不成,所以必須先回去向江叔叔和王大人請示一下,事情該怎樣處置,由他們決定。「

    「也好,那就走吧!」

    回到客棧,才一更天。

    江千里和王彤都在客棧等候消息。

    小燕子當即把經過敘述了一遍。

    王彤喜不自勝的道:「好極了!這一來咱們就用不著再和馬文中打交道了。」

    江千里卻緊蹙著雙眉道:「這事江某總是有些不解?」

    「莫非江兄懷疑那叫桂花的姑娘不是老妖婆的師父?」

    「如果她真是老妖婆的師父,那麼這女人不論在西域魔教或在萬蟲門,身份地位一定都很高,為什麼卻要在青樓裡鬼混?」

    「江兄的意思是……」

    「我懷疑這可能是馬文中的有意安排,但馬文中身為河南巡撫,撫署又是在開封,他把這種女人安排在青樓散播蟲毒,又是什麼用心呢?」

    王彤不覺也皺起眉頭道:「若非江兄提起,兄弟還真沒想到這方面去,馬文中究竟用心何在,的確令人費解。」

    江千里略一沉吟道:「這些事暫時用不著多想,如何能讓那位叫桂花的姑娘替三公主療好蟲毒,這才是最重要的。」

    「江兄以為該用什麼辦法?」

    江千里目注小燕子道:「你若能把那姑娘誘到客棧來,便算大功告成。」

    小燕子道:「我也想到該這麼做,但又擔心操之過急,會弄巧成拙;一旦把事情弄砸,反而不好收拾,好在這事也用不著太急。」

    江千里點點頭道:「也有道理,今天太晚了,事情就明天進行吧!」

    王彤問道:「江兄準備明天如何進行?」

    「凡屬紅姑娘,應召外出陪客是常事,明天咱們擺一桌酒席,把她召出來,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只是若直接把她召到咱們這裡,恐怕傳出去不太好聽。」

    「那就把酒席擺在另外的地方,散席後再設法把她帶來。」

    「她若死不承認精擅蟲術呢?」

    「到時候江某自有辦法,更何況有老妖婆作證,她不承認也不成。」

    江千里接著又對小燕子道:「你小子辛苦了,今晚設事了,就回房睡吧!」

    次日,王彤派人在一家酒樓訂了一桌酒席。

    為了不惹人耳目,赴宴的由韓濤、陳宏、趙保以及王重山等人參加,王彤和江干裡都不準備露面。

    至於小燕子,則負責到「迎春閣」叫姑娘。

    江千里已交代過小燕子,姑娘應召外出陪客,必須先向老鴇打招呼,只要銀子出得夠,老鴇沒有不同意的。

    至於桂花方面,小燕子自信有絕對的把握。

    出門前,小燕子特地又換了一身嶄新衣服。他本來就儀表出眾,這一來趙發像個貴公子了。

    另外,並在街上雇了一輛豪華馬車,停在「迎春閣」門口。

    這也是江千里吩咐他要如此做的。

    因為,唯有如此,才能顯出身價不凡;如果帶著姑娘,一路走到酒樓,只怕連姑娘也沒面子。

    現在是近午時分,「迎春閣」內客人多未上門,過夜的客人也都未去,自然顯得冷冷清清。

    小燕子因為已有把握桂花方面絕對請得動,便決定直接到花廳去招呼龜奴找老鴇子來見。

    若先到桂花那裡,桂花一糾纏,反而要耽誤不少時間,不但耽誤了酒席時間,連那馬車伕也要等得不耐煩。

    當他登上花廳不久,尤三便快步跟了上來。

    小燕子一搭眼,便看出尤三神色有異,只是卻又不便詢問。

    尤三請小燕子坐下,倒了杯茶遞過來道:「公子這麼早就來,一定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吧?」

    小燕子道:「把你們老闆娘請來!」

    尤三霎了霎眼道:「公子有什麼事要找我們老闆娘?」

    「她來了,我自然會對她講。」

    「很抱歉,老闆娘現在忙得團團轉,只怕抽不出時間來見客人。」

    「現在根本沒客人,她忙些什麼?我有要緊的事必須要她馬上來見。」

    「公子到底找她有什麼事?先告訴小的也是一樣。」

    「我準備找位姑娘外出陪酒,銀子可以加倍。」

    「姑娘出外應召是常事,根本不必經過老闆娘,由小的去通知姑娘就成了,公子叫的是哪一位?」

    「我準備叫桂花姑娘去。」

    尤三不覺神色一變,頓了頓道:「公子可不可以換一位姑娘?」

    小燕子語氣堅定的道:「我要的就是她,怎麼可以換呢?」

    「桂花她……」

    「她怎麼了?是否還沒起床?」

    「她……她病了。」

    小燕子頓時像當頭被敲了一棒,咦了聲道:「難道就不能帶病應召嗎?我想她就是有病,也不會很重。」

    尤三咧咧嘴道:「公子怎知她不會病得很重?」

    「實對你說吧!昨天我和那位老兄離開這裡後,曾到過她的房子,那時她還好好的,怎可能這麼快就得了重病呢?」

    「那是說公子和她昨晚才認識的了?」

    「不錯。」

    「既然剛認識,何必一定要她應召?」

    「因為我看上了她。」

    尤三顯出一副無奈模樣,卻不知該再說什麼好。

    小燕子站起身道:「你如果擔心叫不動她,那就由我自己去跟她說好了!」

    尤三急急一把拉住道:「公子不必看了,桂花她……她不在。」

    小燕子啊了聲道:「什麼?她不在?哪裡去了?」

    尤三頓了頓道:「被……被客人召出去了!」

    「被召到哪裡去?那客人是誰?」

    「這個……小的只知她已應召外出,並不清楚被召到哪裡?」

    小燕子有如被澆了一盆冷水,事情怎會這麼巧呢?「雖然,桂花應召後仍會回來,但自己一方,卻白白浪費了一桌酒食,而且又徒勞不少人在酒樓空等,連馬車也白叫了。

    他不想再向尤三追問,立即下樓奔向桂花住的那間廂房。

    門是虛掩著,進去之後,客廳和臥房果然不見桂花的影子。

    當小燕子奔出門外,只見一名姑娘正站在臨近廂房的另一間房門外,而且留意的注視著他。

    小燕子來到那名姑娘跟前,搭訕著道:「姑娘知不知道桂花哪裡去了?」

    那姑娘低聲反問道:「公子找桂花做什麼?」

    「有事找她。」

    「你是她的熟客?」

    「昨晚才認識的。」

    「公子昨晚是否宿在她房裡?」

    「沒有,我天剛黑就走了,莫非她昨晚房裡有客人?」

    那姑娘並未回答,卻轉身向自己房裡走去,然後又回頭招招手道:「你來!」

    小燕子因有求於人,只好跟了過去,一面問道:「來做什麼?」

    那姑娘直把小燕子引進房間,才拋著媚眼道:「你若肯照顧我一次,我就告訴你。」

    「多少銀子?」

    「平常是二兩,過夜五兩。」

    小燕子掏出一錠五兩重的銀子,一聲不響的交給了那姑娘。

    那姑娘眉開眼笑的道:「原來公子要在這裡過夜,現在才是上午,反正沒有客人來,我情願陪你一下,不必再多算銀子。」

    說著,拉起小燕子便要往臥室走。

    小燕子並未移動腳步,反而在椅上坐了下來,道:「你只要告訴我桂花到哪裡去了,那五兩銀子算白送你的。」

    那姑娘怔怔的問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問桂花哪兒去了?」

    「我有要緊的事找她。」

    那姑娘來到門口向外望了望,然後關上門,回到小燕子身前,低聲道:「桂花可能跑了!」

    小燕子心頭猛然一震道:「跑了?她為什麼跑了?」

    「現在正在查,如果不是跑了,就是被人擄走了,再不就是出了別的意外。」

    「是誰在查?」

    「當然是老闆娘在查。」

    「事情經過是怎樣的,快說!」

    「今天一早,老闆娘有事找她,推門進去,竟然看不到人,而且裡外的兩道門都沒有關。」

    「可查出她是什麼時候走的?」

    「據劉大叔說,三更天經過她門口,便見外面的房門未關,那時深更半夜,劉大叔也不方便進去察看。照這麼看來,桂花必是昨晚三更以前走的。」

    「劉大叔是做什麼的?」

    「是老闆娘雇來負責巡夜的,我們這裡一百多位姑娘,夜裡多半有客人,安全是很重要的。」

    「現在已可確定桂花是跑了嗎?」

    「已經快到中午了,還不見她,當然可以確定是出了事情了,而且姑娘還不止少了她一個。」

    「什麼?還有別的姑娘也不見了?」

    「除了桂花,另兩位姑娘,一位叫石榴,一位叫鳳仙。」

    「她們也是昨晚不見的?」

    「雖然還沒查出她們的逃走時間,但卻都是昨晚失蹤的。」

    「桂花和石榴、鳳仙是否很熟?」

    「豈止很熟,她們根本就是一起進來的。」

    「她們到這裡多久了?」

    「詳細時間我已記不清,不過不會超過三個月。」

    「她們當初是怎麼進來的呢?是否有人介紹?介紹人是誰?」

    「那該問老闆娘了!」

    小燕子一怔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姑娘道:「在幾個月前,有一天老闆娘在街上無意中碰到她們三個。」

    「難道老闆娘竟然逼良為娼?」

    「老闆娘哪有這種能耐,當時她們三個正流落街頭,無家可歸,經詢問之下,才知她們是因家中遭變,投親不遇,在盤費花盡之下,就只好流落街頭。老闆娘見她們不但年輕,而且長得漂亮,便勸她們到這裡來,她們就答應了。」

    「原來如此。她們可不可能是因為已找到親戚,所以才要逃走?」

    「她們並非老闆娘拿銀子買來的,要走只管向老闆娘說明,何必偷偷的溜掉呢?」

    「也許她們是擔心老闆娘不肯答應吧!」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她們已不可能再回來,那卻是一定的。」『「她們三人,平日和別的姑娘相處的情形如何?」

    「大家相處都很好。」

    「她們走時,是否帶走什麼東西?」

    「誰知道呢?帶走的也是自己的東西,根本查不出來。」

    小燕子站起身道:「我該走了!」

    那姑娘怔怔的望著小燕子道:「只問這麼幾句話就走了,晚上是否還要來過夜?」

    「不來了。」

    「你這公子好大方,竟然白白撇下五兩銀子。」

    「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再來,還沒問姑娘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竹。」

    「下次見!」

    小燕子用不著再回花廳和尤三見面,也用不著再找老鴇查詢,毫無疑問,桂花是不可能再回來了。

    桂花逃走,不消說是和小燕子有關。

    但小燕子卻實在思解不透,自己究竟什麼地方在桂花面前露出破綻?他先到門口遣走了馬車。

    再趕到那家酒樓,向韓濤等人說明上情。

    既然叫不來姑娘,酒食已經訂了,韓濤等人只好自己用了。

    這一次,小燕子可說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他簡直無顏回客棧再見江千里和王彤。

    但慚愧歸慚愧,回去還是要回去。

    回到客棧,王彤和江千里又在客廳。

    他們是用過了午餐,在等候消息。

    小燕子進入客廳,見過禮,還沒來得及開口,江千里便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那位姑娘呢?」

    小燕子大有無地自容的感覺,立即把桂花已經逃走的事說了出來。

    江千里並未責備小燕子,只是望了王彤一眼道:「現在已可證實那名叫桂花的姑娘,定是老妖婆的師父了!」

    王彤緊皺雙眉道:「可是人已經跑了,咱們必須設法馬上逮到她。」

    「王老弟可有辦法?」

    「通知馬文中,加緊在城內搜查,同時城外百里之內也要馬文中派出官兵搜捕。」

    江千里笑道:「逃走的三名姑娘,根本就是聽命於馬文中的,王老弟現在要他通緝搜捕,豈不是成了笑話?」

    王彤苦笑了一下道:「依江兄之見呢?」

    「這事絕對不能驚動馬文中,必須咱們自己想辦法。」

    「江兄最擅追蹤覓跡之術,是否就該馬上行動?」

    「據江某判斷,這三名女子很可能是被馬文中藏匿起來,果真如此、江某因行動受到限制,事情就很難進行了。」

    「的確有此可能。」

    就在這時,客棧裡的一名夥計匆匆進入客廳,道:「外面有位出家人,自稱是武當來的,要見王大人和江大俠!」

    王彤和江千里當初住進這家客棧時,本來不想洩露身份,但因巡撫大人曾來拜訪過兩次,因之店家此刻早已知道這裡住的是誰?王彤連忙交代夥計道:「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果然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道士走了進來。

    這名中年道士顯得風塵僕僕,而且神色間惶急緊張,一進客廳,打個稽首道:「貧道拜見王大人和江施主。」

    王彤和江千里各自起身還了一禮。

    王彤道:「快快請坐,聽說道長是從武當來的,不知有何見教?」

    中年道士頓了頓道:「貧道青木,是奉掌門師尊之命,和十九名師兄弟前來聽命王大人調遣的。」

    這幾句話,對王彤來說並不意外。

    因為,他在來開封之前,曾先到少林,出示過聖上密旨,要少林和武當方面必要時派遣高手應變。

    至於武當方面,則是由少林掌門大智禪師派出弟子負責聯絡的。

    這對王彤來說。該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因為有了武當方面的十餘名高手支援,對追蹤桂花等三人的下落必定大有幫助。

    不過,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武當方面的人公開進入開封,因為如此一來,很容易引起馬文中的疑心。

    當下,王彤問道:「貴派的十幾位道長,目前人在什麼地方?」

    青木頓了頓道:「就在開封城西大約四五十里路,離城鎮不遠的一座無人的道觀裡面。」

    「道長前來,莫非只是要與王某取得聯翱」

    青木忽然流下眼淚道:「貧道若只是為了和王大人取得聯繫,就用不著這麼惶急匆忙了!」

    王彤不由吃驚道:「莫非發生了什麼事故?」

    青木立即將道袍下擺撩起,再抬起一隻手臂道:「王大人請看!」

    王彤、江千里、小燕子齊齊向青木道袍下擺和腋下望去。

    只見青木衣服上的這兩處染了不少血跡,顯然是與人打鬥受傷的。

    王彤愕然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是誰傷了道長?」

    青木再度流下眼淚,歎道:「貧道只是受了點輕傷,根本算不了什麼,可憐和貧道同來的十幾位師兄弟,已經有兩三位傷重不治,另有三四位身受重傷的。」

    王彤啊了聲道:「究竟怎麼回事?道長快說!」

    青木悲傷的道:「王大人和江施主也許不會相信吧!貧僧師兄弟十幾人竟敗在三名年輕女子手上。」

    王彤、江千里、小燕子幾乎同時心頭一震,毫無疑問,這三名年輕女子就是桂花、石榴、鳳仙。

    王彤急急問道:「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就在今天黎明前後。」

    計算時間,越發可以證明王彤等人的看法沒錯。因為桂花三人是昨晚三更前離開「迎春閣」的,在行程上正好可以走到出事地點。

    王彤迫不及待的再問道:「那三名年輕女子長相如何?」

    青木答道:「看來都在二十歲左右,長相還不錯。」

    「雙方是怎麼打起來的?」

    「當時貧道師兄弟十幾人剛剛起床,她們一下子就衝進道觀裡來,半句話不問,冷不防就動起手來。」

    「原來道長們是措手不及才吃了大虧?」

    「固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麼?」

    「是那三個年輕女人的身手實在太高了,就算貧道們已有了心理準備,也是拼戰不過她們。」

    「事後呢?」

    「所幸她們並未趕盡殺絕,只說今晚她們要進駐那座道觀,限我們即刻返回武當,而且對這件事不得聲張。」

    「道長是怎樣回答她們的?」

    「貧道們表面上怎敢不從,等她們離開後,才決定來向主大人和江施主求救。」

    「此刻貴派方面的人都在什麼地方?」

    「被殺的兩位師兄弟就在道觀後的山坡上草草掩埋,其餘的暫避在數里外的一處民宅,只等王大人和江施主前去。」

    「道長一路趕來,可能還未用飯吧?」

    「貧道哪裡還來得及吃飯!」

    王彤交代小燕子道:「把這位道長帶到餐堂去,要客棧裡準備一份素餐。」

    小燕子立即帶著青木離開客廳。

    王彤轉過頭來道:「想不到這三名妖女武功竟是如此之高!」

    江千里喝了口茶,道:「不過這一來總算找到她們的下落了,王老弟是否準備馬上調動人馬?」

    王彤似已有了決定,道:「等青木道長用過餐後,咱們的人也都已回來了,那時就馬上出發,那三名妖女武功雖高,但以咱們的身手,必可手到擒來。」

    「是否也要請三公主前去?」

    「我看不必勞動三公主了,不過咱們的行動必須向三公主稟明。」

    「三公主留在客棧,萬一出了差錯呢?」

    「三公主的身手,已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憐花也非等閒之輩,咱們最晚明早天亮前便可趕回,料想不會出事。」

    「既然對方只有三名妖女,咱們實在用不著全部前去,還是留下幾人,保護三公主為佳。」

    「那就把韓濤和燕飛兩位老弟留下。」

    「最好把老妖婆帶去。」

    「兄弟也有意把她帶去,現在兄弟就到裡面向三公主稟明。」

    當王彤再回到客廳,青木已用過午餐,在小燕子陪同下也回到客廳。

    又過了片刻,在酒樓享用了一頓盛筵的韓濤、王重山、陳宏、趙保等人也回來了。

    另外,再把黑羅漢七巧僧和小道士白羽以及老妖婆也召集過來。

    王彤對眾人說明行動概要。

    留下韓濤和燕飛在客棧維護三公主安全,其餘的人各自攜帶兵刃,在青木帶路下出城向西進發。

    四五十里的路程,以王彤和江千里等人的腳程,根本不算一回事。

    為了避免招人耳目,他們並未施展輕功。

    在離目的地大約剩下十里路左右時,青木指著遠處的山坡道:「道觀就在山坡上,王大人和江施主是否要直接前去?」

    江干裡搶先答道:「現在還是白天,若現在去,一旦被對方發覺,她們今晚很可能不敢再來,不如先到那處民家,道長們既然有多人受傷,江某身邊正好帶有藥物,也好替他們療治療治。」

    青木頷首道:「江施主顧慮得對,那處民家就離這裡不遠。」

    果然,又走了兩三里路,路旁樹林深處,幾間茅屋已映入眼簾。

    青木道:「到了,這處民家地點很隱密,料想不致被那三個女子發現。」

    穿過樹林,又走了一段崎嶇小徑,才來到民家的籬笆前。

    只見一名年約三十左右的道士由籬笆內老遠便迎了出來。

    青木指著那道士道:「這是貧道的師弟青松。」

    接著高聲招呼青松道:「師弟,王大人和江施主他們到了,快快過來見禮。」

    青松急急趨前幾步,向王彤和江千里等人—一稽首為禮。

    青木語氣關切的問道:「他們都在裡面吧!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沒出事吧?」

    青松道:「還好,師兄辛苦了,這麼快就把王大人和江施主等人請到。」

    青木苦笑道:「本來咱們是來相助王大人和江施主的,想不到現在卻要他們來救援咱們,真是慚愧!」

    青松聳了聳肩道:「那也沒法子,希望咱們以後有機會多為皇家出些力,也算對王大人和江施主的一種報答。」

    說話間,已進入籬笆來到一間廂房門外。

    青松向裡高聲道:「青木師兄把王大人和江施主請來了,大家快出來迎接!」

    王彤忙搖手道:「聽說很多道長已經受了傷,用不著多禮。」

    廂房內很快便走出五六名道人。

    他們衣服上都有血跡,有的連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

    進入屋內,只見地上有好幾個道人坐在那裡,其中有兩名則是躺著。不用說,這些人都是受傷較重的。

    王彤迅速的望了一遍,語帶安慰的道:「道長們請寬心休養,王某和江大俠今晚一定把那三個女人生擒活捉,為各位出這口氣。」

    江干裡則從懷裡掏出一隻藥瓶,交與青木道:「有勞給他們每位服下一粒,這藥丸對療治內外傷都很靈驗。」

    青木一邊道謝,一邊接了過去。

    當下,王彤和江千里等人就暫時在民家歇了下來。

    晚餐也是在民家用的。

    飯後,王彤和江千里等人便向那座道觀出發。

    武當弟子們是以青木為首。

    本來,青木準備讓不曾受傷和傷勢較輕的師兄弟也一起跟去,但王彤和江千里卻堅持要他們在民家休息,只讓青木一人負責帶路。

    僅僅五、六里路頓飯工夫便已到達。

    這座道觀規模雖不算小,卻已殘破不堪,而且也無人看管。此刻天色雖然已晚,但因月已升起,對附近情形仍能看得十分清楚。

    王彤和江千里命同來的手下們進入房內待命,只由青木一人陪同察看附近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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