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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九 回 隱秘崔家塢 文 / 臥龍生

    唐琳望了兩人一眼,道:「兩位要幹什麼?」

    藍衣大漢道:「蒙上眼睛,這是崔家塢的規矩。」

    方蘭道:「既是崔家塢的規矩,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唐琳啊了一聲,任人蒙上了眼睛。

    這些黑巾,似是特製之物,一經蒙上了眼睛,完全看不清楚任何景物。

    唐琳雙手都被人牽著,可從兩人手上柔軟和粗糙,感覺著一個是那藍衣大漢,一個是那青衣女婢。

    這一來,唐琳就算想用手,拉開一下蒙眼的黑布,也是無能為力了。

    只覺下了船後行過一段軟沙道路,感覺中,穿過一條黑暗的通道。

    行約半個時辰左右,停了下來。

    未待唐琳問話,已有人解開了兩人的蒙面黑巾。

    目光轉動,只見停身處是一座廳房兼用的雅室。

    那青衣女婢,早巳離去,房中只有那藍衣大漢。

    他收好黑巾,緩緩說道:「這就是兩位的宿住之室,兩位最好請留在房中,沒有事不要出去。

    唐琳道:「朋友,咱們夫婦究竟是幹些什麼事?」

    藍衫大漢道:「這個,由三爺決定,決定了他們會通知你們。」

    唐琳道:「什麼地方,為什麼不准我們出去,咱們是受募投奔而來,不是來此作囚犯,如是咱們作囚犯,官府中到處有監牢,用不著投來崔家塢了。」

    藍衫大漢笑一笑,道:「唐爺,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你目下還不能算是崔家塢的人,所以還不能隨便亂跑。」

    唐琳怒道:「劉三爺,不是已問的很清楚了麼?」

    藍衫大漢道:「是問的很清楚了,這不能問問就算完事。」

    唐琳道:「還要如何?」

    藍衫大漢道:「查,查個清清白白,然後,才能再經過一番手續,你才是崔家塢中的人。

    唐琳一抱拳,道:「多承指教。」

    藍衫大漢道:「事情已經說得很明白,希望你能忍耐一下,有消息我會立刻來通知你們,在未得到我通知之前,不可擅離此室,不守此戒,出了事就後悔莫及。」

    唐琳點點頭,道:「好吧!不過,在下有句話,也請你轉告劉三爺,咱們夫婦如若不夠格作為崔家塢中人,那就請早些告訴我們一聲,我們也好早些離開這裡。」

    藍衫大漢陰森一笑,道:「好吧!我們會把話轉給三爺。」

    言罷,帶上房門而去。

    目睹那藍衫大漢離去之後,唐琳才低聲說道:「咱們那些安排,會不會出漏子?

    方蘭道:「不會,我們也有著很充分的準備,決不會讓他們查出毛病。」

    唐琳走到了室門前面,道:「咱們要不要出去瞧瞧?」

    方蘭低聲道:「打開門看看可以,但不能出去亂闖。」

    唐琳應了一聲,打開木門,向前看去。

    這似是群山環繞的一塊小盆地,建築了數十座小型房屋,但每一幢,都隔了相當的距離。

    房屋之間的空地上,植有各色奇花,但都是低莖的花木,芳香徐來,但卻不遮視線。

    靜靜的不聞聲息,也不見人蹤。

    方蘭四顧了一眼,道:「不見一點森嚴的防守,但誰又能在這空曠之地,來去自如,不為人發覺呢?」

    唐琳道:「山色蒼翠,江濤可聞,這本是一片洞穴福地……」

    方蘭接道:「但目下此地,卻是崔家塢中的囚人之處。」

    唐琳道:「那山坡距此不遠,只要咱們能奔入山上林中,他們就很難找到了。」

    方蘭道:「崔家塢中,如若是一個可以輕易逃走的地方,也用不著咱們花了這樣多時間、工夫,才混進來了。」

    唐琳心中一動,打量了方蘭一眼,道:「你是自願來的?」

    方蘭點點頭,默然不語。

    唐琳道:「我是被他們強迫擄來此地。」

    方蘭道:「我知道,任無雙是我們有意的安排,但他太倔強,在江湖上又有點名氣,不得不把他囚禁起來,殺殺他的火氣……」

    方蘭接道:「也因為你沒有江湖上的閱歷經驗,所以,才派小妹來侍候於你。」

    忽然間,唐琳發覺了這位方蘭是個十分懂事的人,心中暗暗忖道:「此女見識、冷靜,都強我很多,而且,她穩重、溫柔、舉止大方,人又生的嬌美如花,為什麼竟然草草委身於我,甘受屈辱。」

    心中念轉,不覺間雙目神凝,盯住在方蘭的身上。

    這本是他早該想到的事,但直到此刻,才想了起來。

    方蘭被他看得有些害羞起來,臉一紅,道:「你瞧什麼?瞧的這樣露骨?」

    唐琳道:「我心中很多疑問,不知姑娘願否解答?」

    方蘭沉吟了一陣,道:「該說的,能說的,我都會說出來。不管我們相處如何,但我在人前,總是你的妻子啊!」

    唐琳道:「看你舉止言談,頗似是出身大家,為什麼競甘受身於我,忍受屈辱。」

    方蘭道:「這是看法的不同,我如若把這件事,看成一種責任,那就不用感覺到難過了。」

    唐琳道:「責任,什麼樣的責任?」

    方蘭道:「我要求證一件事。」

    唐琳道:「所以,你就不惜把什麼都犧牲了。」

    方蘭道:「我的運氣好,遇上了你這麼樣一個人,保持了我的清白之軀。」

    唐琳歎口氣,道:「方蘭,我很擔心。」

    方蘭道:「擔心咱們處境的險惡?」

    唐琳道:「不是,擔心我們之間的事。」

    方蘭笑一笑,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好擔心的?」

    唐琳道:「我伯咱們這樣相處下去,會發生……」

    方蘭笑一笑,道:「為什麼不說下去了,會發生些什麼事?」

    唐琳道:「方蘭你心中是明白的,你只是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方蘭點點頭,道:「我心中是很明白,不過,我一點也不擔心。」

    唐琳道:「為什麼?」

    方蘭道:「因為,我心理上,已經早有了準備,所以,我不怕發生什麼。」

    唐琳歎口氣,道:「好,咱們暫時先不說這件事,在下想知道,你們來崔家塢,究竟是為了什麼?」

    方蘭道:「相公,你真的想知道的很清楚麼?」

    唐琳道:「是!這崔家塢充滿著神秘,你們來的世很神秘,但我卻是什麼也不知道。」

    方蘭道:「相公,你不用知道的太多,那對你不會有什麼好處。」

    唐琳笑一笑,道:「方蘭我到門外面走走如何?」

    方蘭急急說道:「不行,去不得。」

    唐琳道:「試試看吧!如若這地方真有什麼埋伏,和森嚴的防備,我們也應該先知道。」

    方蘭道:「相公,賤妾之意,還是老實些好。」

    唐琳道:「不!我一定要試試。」

    舉步向外行去。

    方蘭疾快的伸出手去,想抓住唐琳的手臂,但觸及到衣服上時,卻又突然縮回了手臂。

    唐琳緩步行了出去。

    室外面,都是高不過膝的花叢。

    盛開著各色的花朵。

    唐琳信步行去,走入了一片粉紅色的花叢之中。

    回目望去,只見方蘭倚門而立,臉上是一片焦急之色。

    這時,唐琳離開了住的地方,已有六七丈遠。

    方蘭舉手相招,意思是要唐琳立刻回去。

    但唐琳卻完全未把方蘭的召喚,放在心上。

    他本有著很謹慎的戒備,但一路行來,不見任何可疑之處,心中大膽起來。

    忽然間,一個冷森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道:「唐琳,你已經越超了你的活動範圍,所以,你必須受到一點懲罰。」

    唐琳目光轉動,四下不見人蹤,心中暗暗凜然,忖道:「聲音由正北的方位傳來,但正北方位上,卻又不見任何的人蹤,顯然是,以千里傳音的工夫,以精湛內功,把聲音凝成一線,遙遙傳了過來。

    唐琳一面戒備,人卻面北高聲說道:「在下無意行到此地,雖有逾越,但並非有心,可否免去懲處。」

    那冷森的聲音,又傳過來,道:「不行,凡是不守規戒的人,都將身受懲處,但姑念你初犯,所以,可以從輕發落。」

    唐琳凝神傾聽,全力觀查,希望能找出那人的所在,但他失望了。

    只覺那聲音由正北方傳了過來,但正北五丈內,景物清晰,確無法隱藏起一個人。

    一面暗自盤算道:我不該太過任性,事實上,這地方,如是輕易可任人出入的地方,何以會如此靜寂不見人蹤。

    心中念動,又高聲說道:「既是從輕發落,在下這就退回來處去了。」

    那冷冷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唐琳,你既已生悔意,老夫倒可以和你擔待一二,你可以回去了,不過,懲處難免,咱們最輕的懲處手法,就是斬下你一根手指,老夫網開一面,你自選一個手指斬下來吧!」

    唐琳道:「最輕的處罰,也要斬斷一個手指,但不知最重的處罰,那要如何了?」

    那冷森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最重的麼?那要斬下你的人頭,此地作客,極受優待,唯一的條件,就是必須遵守此地的規矩。」

    唐琳哦了一聲,道:「還有一種處罰,是什麼呢?」

    那冷冷的聲音,又道:「雙臂,雙腿,任你選擇斷下一條。」

    唐琳道:「這當真是很嚴厲的規矩了。」

    那冷森的聲音,道:「你可是不相信老夫的話麼?」

    唐琳道:「在下,相信。」

    那冷森的聲音,道:「相信就好了,你現在可以自斷一指,回房去吧!老夫會派人送上藥物。」

    唐琳道:「閣下,斷去一指,影響一生,可不可以換個別的懲罰?」

    那冷冷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不行,這在老夫的懲罰之中,最輕的一種了,你如是不願接受,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唐琳道:「什麼辦法?」

    冷冷的聲音,接道:「闖過三關。」

    唐琳道:「怎麼個闖法?」

    那冷冷的聲音接道:「很簡單,只要你從停身的地方,行回到你住的房子中去,那就成了。」

    唐琳道:「這樣簡單麼?」

    那人應道:「不錯,老夫懲人的方法很簡明,不過,老夫不得不事先把話說明。」

    唐琳道:「在下洗耳恭聽。」

    那人冷笑一聲,道:「你由停身之處,返回居住之地,要闖過三關,第一、第二兩關之後,第三關就是老夫,不過,老夫可以斷言,你闖過兩關的機會不大。」

    這一句話,激起了唐琳好勝之心,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在下倒要試試了。」

    不再聞那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想是,那人已同意了唐琳的意見。

    又等候了片刻,仍然不見動靜,唐琳舉步向來處走去。

    方蘭似乎沒有聽到唐琳和對方的談話,眼看著唐琳行了回來,緊皺的眉頭,不禁一展。

    唐琳對那傳來的警告,並未掉以輕心,一面運氣戒備,緩步而行。

    目光轉動,四下流顧。

    行約一丈左右時,忽見人影一閃。

    一個全身灰衣的年輕人,出現在面前,攔住了去路。

    唐琳怔了一怔,暗道:「這人,怎會來的如此之快,人影一閃就到。」

    抬頭看去,只見那灰衣人,年紀很輕,只有十七八歲,身佩長劍。

    這年輕人長的也不難看,只是臉色上一片冷漠,看上去,比他的年齡,要老了很多。

    唐琳一抱拳,道:「兄台……」

    灰衣人冷冷說道:「少拉關係,你願意比兵刃,還是比拳掌?」

    唐琳道:「比兵刃太凶險,比拳掌文明一些。」

    灰衣人道:「好,你小心了。」

    話聲甫落,呼地一聲,拍了過來。

    掌力雄渾,力道強猛,直擊前胸。

    唐琳一閃身,揮掌還擊。

    兩人立時動手展開了士場惡鬥。

    灰衣人攻勢猛烈,搏殺的激烈絕倫。

    雙方搏鬥了五十餘個招面之後,那灰衣人的攻勢,更為凌厲。

    唐琳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有著如此高明的武功。

    愈打愈是驚心,暗暗忖道:「這個年輕人,怎會把武功練到如此的境界。」

    心中念轉,手法一變,忽然間,一把扣住了那灰衣人的手腕,一帶一拋,竟然把那個灰衣人給摔了一個觔斗。

    灰衣人緩緩由地上爬了起來,站起身子,呆呆的望著唐琳,臉上是一片不太相信的神色。

    唐琳拍拍手,道:「閣下,你是不是敗了?」

    灰衣人點點頭,一語不發,突然轉身而去。

    他動作快速,一連幾個飛躍,人已走的不見。

    那冷森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你闖過了第一關,出了老夫的意外。」

    唐琳道:「第二關,又是什麼樣子一個形式?」

    那冷森的聲音,道:「第二關,比起第一關,實力強了很多,你只要闖過第二關,第三關就可以見到老夫了。」

    唐琳心中暗道:「我這一招摔人的手法,變化奇詭,百發百中,除了那位楊柳青姑娘之外,無人能夠解得。」

    心中念轉,信心大增,微微一笑,道:「在下很希望能見到閣下。」

    那冷冷的聲音,又傳了來,道:「你如能闖過三關,不但不會再受懲罰,而且,你的身份也可高昇一等。」

    唐琳道:「高昇一等又如何?」

    那冷冷的聲音,又道:「高昇一等,會受到很多的優待。」

    唐琳道:「好吧!碰碰在下的運氣,看看能不能闖過三關?」

    語聲一頓,接道:「如若在下僥倖過了三關,可否隨便在此地走走?」

    那冷冷的聲音道:「闖過三關之後,自會有人和你見面,那時再談不遲。」

    唐琳心中一動,暗道:「如若我真的能闖過三關,此人也是我手下的敗將了,再見我的人,自然非他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朗朗說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舉步向前行去。

    一條人影,出現面前。

    唐琳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攔住了去路。

    那是個三十歲左右的青衣女子,臉色淡黃,似乎是常年沒有吃過飯,餓的一臉菜色。

    唐琳輕輕吁一日氣,道:「姑娘,這是第二關了。」

    青衣女子道:「不錯,你準備怎麼闖過去。」

    唐琳道:「姑娘的意思呢?」

    青衣女子道:「兵刃,拳掌,任君選擇。」

    唐琳道:「兵刃太凶險,咱們先是試試拳掌吧!」

    青衣女子冷冷說道:「好!你出手吧!」

    唐琳心中暗道:「這個女子骨瘦如柴,臉色枯黃,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之處。

    但她既然敢把守第二關,想來並非弱者了。

    他全無經驗,瞧不出這人練的什麼武功。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在下發招了。」

    呼的一拳,擊了過去。

    青衣女子一側身,左手一揮,掃來一掌。

    她掌勢很快,快的如電光石火一般。

    唐琳疾快一閃,掌勢掠著唐琳手臂而過。

    聞擦的一聲,唐琳左臂上的衣服,竟被撕了一片。

    這女人枯瘦的手指,竟然有如銑鉤,利刃一般。

    但是指風掃過,唐琳就有著刺痛的感覺,心中大生凜駭。

    唐琳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準備再次出手。

    但那青衣女子卻如影隨形一般,攻勢凌厲無比。

    唐琳被迫的連連向後退避,一直退了七八步,仍然無法還擊一招。

    青衣女子突然收住了攻勢,冷冷說道:「你認輸麼?」

    唐琳一皺眉頭,道:「姑娘,在下……」

    青衣女子大約很喜歡被人稱為姑娘,臉色現出一抹笑容,接道:「我已經手下留情,本來,我已可以取你之命,但看你為人還隨和,年輕輕的,我不願傷害你,現在,你認輸吧。」

    唐琳道:「在下認輸了,要怎麼樣?」

    青衣女子道:「先跪下去……」

    唐琳搖搖頭,接道:「不行,這條件,在下不能接受。」

    青衣女子冷冷說:「不行,那就只好拿命來了。」

    唐琳微微一笑,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那青衣女子的脈穴,一帶一摔。

    那青衣女子身不由己被摔了一個斤斗,跌出了七八尺外。

    青衣女子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塵,道:「你,這是什麼武功?」

    唐琳笑道:「這算不算我勝了呢?」

    這青衣女子雖然冷厲,凶悍,但卻十分講理,點點頭道:「你勝了。」

    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這時,唐琳已距自己的住室,不過四五丈的距離。

    方蘭站在門口,臉上都是焦急之色。

    唐琳暗作估計,只要兩個飛躍,就可到了住處。

    心中念轉,突然飛身而起,—起一落之間,已是三丈距離。

    就在他腳落實地,第二次尚未來得及飛起時,一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飛射而至。

    人未落地,一股強猛的掌力,已然直擊過來。

    唐琳匆忙之間,揮掌接了一擊。

    但聞蓬然一聲大震,唐琳身不由己向後退了五步。

    一個全身黑衣的老者,陡然出現眼前。

    這老者瘦骨嶙峋,一張臉也是又瘦又長,雙手乾枯,似乎全身上下,刮不下二斤淨肉來。

    唐琳被那一掌,震的氣血翻動。

    心中大力震駭,暗道:「這人如此枯瘦,但內力卻又如此強猛。

    只聽那黑衣人冷冷說道:「你能見到老夫,證明你真有兩下子,出手吧!過了老夫這一關,你可以升高了一等。」

    唐琳暗暗運息一陣、壓制下心中浮動的氣血,緩緩說道:「老丈,在下可否請教一件事。」

    黑衣老人道:「什麼事?」

    唐琳道:「這是什麼地方?」

    黑衣老人道:「迎賓山莊。」

    唐琳道:「我們也算賓客麼?」

    黑衣人道:「是!不過,是三等客人,所以,受的是三等待遇,這是崔家塢中最低的客位。

    唐琳道:「什麼樣才能作頭等貴賓,什麼樣子的人,是三等客人?」

    黑衣老者沉吟了一陣,道:「頭等,你別存妄想,那都是武林中有名的大豪英雄,二等客人你可能有份,過了老夫這一關,你就可能升等。」

    唐琳道:「升人了二等客人,會有些什麼好處?」

    黑衣老者道:「升了二等,你自己會知道,老夫不能奉告。」

    唐琳暗中吸一口氣,道:「好!在下試試看能不能升人二等客人。」

    他已感覺到這老者武功極高,非同小可,不敢再稍存輕敵之念,忽然間一伸手,扣了黑衣老者的右腕。

    這一招突起發難,快速至極,而且手法奇幻,黑衣老者右手一翻,想避開右腕,卻不料正好送入了唐琳的掌握之中。

    唐琳暗運內勁,奮力一摔。

    這是一股勁,再加上那老者穴道受制,運氣不易,被唐琳摔出了七八尺遠。

    黑衣老人站起身,瞪著一隻眼睛,望著唐琳,道:「小子,你這一招是什麼武功?」

    唐琳答非所問的道:「老丈,咱們算不算分出了勝敗?」

    黑衣人道:「算,老夫敗了,不過,老夫很希望知道,敗在一招什麼樣的武功之下。」

    唐琳忖道:這武功來處不能說出,只好騙他一騙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這是剪花十二招中的一記手法,老前輩聽人說過沒有?」

    黑衣人沉吟一陣,道:「很高明,閣下請吧!」

    這一下,反使得唐琳一怔,忖道:這本是隨口說出來的名字,他卻竟似知曉,難道江湖之上,真還有剪花這門武功不成?心中念轉,人卻大步行人室中。

    方蘭一直在門口站著,直待唐琳行入了大門,再隨著身後行了進來,順勢關上了房門。

    輕輕吁一口氣,道:「唐兄,你太任性了。」

    唐琳道:「我不是好好回來了麼?」

    方蘭道:「不錯,你好好的回來,但我瞧得很清楚,你對付三個人,用的一招手法,如是——」

    唐琳接道:「一招就夠了……」

    方蘭歎口氣,低聲說道:「我們費盡心機而來,不希望受到破壞,你這等任性而為,早晚會破壞我們的全局設計。」

    她生性溫柔,一向順著唐琳,這幾句話卻是說得嚴肅異常,神色凜然。

    唐琳輕輕吁一口氣,道:「在下並非是有意的破壞全局,只是一時的好奇罷了。」

    方蘭低聲說道:「唐兄,我並非有意責備你……」

    突然住口不言。

    唐琳還未來得及問話,耳際已聽到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青衣少女,緩緩行了過來。

    那少女手中執著一個金牌,直行到唐琳身前,道:「你連闖三關,已由三等賓客,升為二等賓客,小妹奉命,特來向唐兄恭喜。」

    唐琳道:「來的好快。」

    青衣少女緩緩把——面金牌,遞交到唐琳的手中,道:「這個,你先收著。」

    唐琳道:「這是什麼了

    青衣少女道;「一面升等的榮譽金牌,帶著這一塊金牌,在崔家塢中,任何地方都可以證明你是二等賓客身份。」

    唐琳道:「這麼說來,這塊金牌十分重要了?」

    青衣少女道:「重要的很,希望閣下能好好的收著。」

    唐琳收了金牌,道:「多謝姑娘指點。」

    語聲一頓,接道:「姑娘,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青衣少女道:「咱們可以走了。」

    唐琳道:「我一個人麼?」

    青衣少女道:「不!帶著你同來的夫人。」

    唐琳點點頭,道:「這麼得和老婆商量一下才成。」

    回顧了方蘭一眼,道:「咱們……」

    方蘭接道:「人向高處爬,水往低處流,既然咱們能升作二等賓客,為什麼不升上去呢?」

    唐琳道:「好吧!那就請這位姑娘給咱們安排一下了。」

    青衣少女點點頭,道:「我會替你們招來坐騎,不過,我得先把這裡的規矩,奉告一二。」

    唐琳道:「好!姑娘請說。」

    青衣少女道:「崔家塢是一處很廣大的地方,它有著不同區域,各區域中,都有著不同的規法,這些規法,執行得極為嚴厲,所以,你必須遵守。」

    唐琳道:「這裡的規矩,在下已知曉個大概,但不知升了等級的客人,還要遵守些什麼規矩?」

    青衣少女道:「一句話可以說完,別動好奇之心。」

    不再等唐琳回答,轉身快步而去。

    片刻之後,青衣少女帶了兩頭小毛驢,疾奔而至。

    小毛驢的身上,早鋪上了坐墊。

    青衣少女取出了兩付黑色的眼罩,道:「兩位,戴上這個。」

    唐琳、方蘭也不多問,伸手接過蒙上雙目。

    青衣少女扶兩人騎上了毛驢說道:「兩位,咱們要經過一段很凶險的路程,兩位不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開眼罩看……」

    唐琳道:「姑娘,咱們升到了二等賓客,怎麼還受此虐待?」

    青衣少女道:「目下,閣下還未具二等客人的身份。」

    唐琳道:「好吧!咱們不看就是。」

    青衣少女道:「如是萬一兩位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落在身上,千萬不可舉手拍掌……」

    唐琳接道:「為什麼?」

    青衣少女道:「那會使你自己痛苦,說不走會丟了性命,但你只要不動它們,它們決不會傷害你。」

    唐琳道:「咱們,可以走了?」

    青衣少女道:「兩位請記著我的話就行了。」

    方蘭道:「咱們記下了。」

    兩條毛驢,突然放步向前行去。

    感覺中,毛驢行入了黑暗的通道之中。

    經過了一段崎嶇的路。

    忽然,耳際間,響起了嗡嗡之聲。

    唐琳雖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他久年住在山區,一聽傳入耳際的聲音,就知曉是一種巨蜂飛鳴。

    不禁心中一動,道:「大毒蜂。」

    方蘭道:「夫君,要聽那位姑娘的吩咐,不要舉手拍擊。」

    唐琳道:「我知道,你也要多多小心了。」

    方蘭道:「賤妾會很耐心,只是為夫君擔心罷了。」

    唐琳輕輕吁一口氣,道:「我已經感覺,兩隻大蜂,落在了我的臉上。」

    方蘭道:「我也是,好像我的臉上落了有四五隻巨蜂。」

    只覺枝葉拂身,似乎是,正穿在一座濃密的森林之中。

    大約過了有半個時辰之久,小毛驢自動停了下來。

    那青衣少女道:「兩位,可以取下眼罩了。」

    唐琳取下黑布眼罩,只見停身處,正在一堵磚牆圍繞之中。

    似是個很大的庭院,一幢一幢的獨立房屋。

    青衣少女指指正面一座高大的房舍,道:「那是大廳,兩位一入廳中,就會有人過來招呼了。」

    唐琳道:「這就是二等客人住的地方麼?」

    青衣少女道:「不錯,每個人,一幢房子,一個很漂亮,而且,也有著烹飪術的姑娘,侍候兩位。」

    轉過身子,隨在兩頭小毛驢的身後行了出去了。

    唐琳哦了一聲,舉步向廳中行去。

    一步踏進廳門,立刻有兩個青衣女婢迎了上來,齊齊躬身一禮,道:「唐爺、夫人。」

    唐琳打量了兩個女婢一眼,只見二人穿著一身藍衣,長得清秀,點點頭,道:「在下正是唐琳,兩位姑娘是……」

    左首一個女婢低聲說道:「小婢是奉命來此,侍候兩位的。」

    唐琳揮揮手,道:「那就請兩位帶路了。」

    二婢帶兩人穿過大廳,行人了一座幽靜的跨院之中。

    庭院中滿植花樹,一陣陣花香撲鼻。

    小巧的跨院,雅致的廳室,加上兩個清秀的女婢聽候使喚,實在是很享受了。

    唐琳、方蘭等剛剛坐下,二個女婢已送上丁香茗細點。

    一個悄然退了出去,一個卻留在廳中說道:「唐爺、夫人,兩位是初到此地吧?」

    方蘭笑一笑道:「不錯,咱們對這裡規矩,一點也不清楚,以後,還要姑娘給咱們指點一二。」

    藍衣女婢道:「夫人言重了,婢子叫杏花,奉命侍候唐爺、夫人,我笨手笨腳的,作錯了什麼事,還要夫人擔待一二……」

    語聲一頓,接道:「兩位如有什麼垂詢之處,婢子決不敢隱瞞什麼。」

    方蘭道:「杏花姑娘,你在此有多久時間了?」

    杏花道:「記不得了,婢子記事的時候,就在此地。」

    方蘭心中暗道:「好緊的口氣。」口中卻笑一笑,道:「那很好,杏花姑娘自幼生長於此,對此地的事事物物,必然十分熟悉了,以後,咱們討教之處很多。」

    杏花道:「夫人,快別這麼說,我只是聽兩位使喚的丫頭,叫我往東,婢子不敢往西,兩位要什麼,問什麼,儘管吩咐。」

    方蘭揮揮手,道:「這麼吧!我們想一想,再向你請教,目下,我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杏花道:「房中被褥早巳鋪好,爺和夫人請先休息,婢子就住在左側的小室中,夫人有事,招呼一聲就是。」

    方蘭道:「好!我們有事自會招喚。」

    杏花笑一笑,躬身退出。

    目睹杏花離去之後,方蘭才低聲說道:「大哥,咱們到臥房坐吧。」

    唐琳低聲道:「大白天的,咱們真能關上房門睡覺麼?」

    方蘭點點頭,道:「對!我已經瞧過了,這跨院的形勢,咱們關上房門,在床上交談,才不致被人聽到。」

    唐琳一皺眉頭,欲言又止,人卻站起身子,直行入房。

    兩人並頭而臥,唐琳低聲問道:「咱們要談什麼事?」

    方蘭道:「你不是想知曉崔家塢中的內情麼?」

    唐琳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方蘭道:「這是個充滿著神秘的地方,也是個充滿著血腥的地方,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害在了他們的手中,但卻沒有人能找出任何證據。」

    唐琳道:「此番咱們來此的用心,就是要搜集證據麼?」

    方蘭道:「也可以這麼說,主要的是,咱們要瞭解崔家塢。」

    唐琳道:「你們準備了很久的時間,想必早有了一套很完整的辦法?」

    方蘭搖搖頭,道:「沒有,我們要見機而作。」

    唐琳道:「咱們在此地作客,如何才能夠深入崔家塢,調查這件事呢?」

    方蘭道:「這個,咱們得慢慢的想辦法,不能操之過急。」

    唐琳道:「要這樣的磨下去,磨到幾時,才能夠有個結果?」

    方蘭道:「唐兄,既來之則安之,希望你能多多忍耐一下。」

    唐琳苦笑一下,道:「不忍耐又有什麼辦法呢?」

    這二等身份的賓客,就外表而言,極受優待。

    兩個女婢照顧著他們的生活,每餐的酒飯,也極為豐盛。

    吃完飯,無所事事,杏花告訴唐琳,這後面有一個很大的花園,花園中,奇花異草,假山魚池,風物很優美,也很雅靜,勸唐琳夫婦們,到花園中走動走動。

    唐琳的心中很悶,接受了杏花的建議,帶著方蘭,行入了花園中去。

    花園很廣大,假山下,荷池中,建了一座聚鶴亭。

    名叫聚鶴亭,一點也不假,亭上面落著五隻大白鶴。

    一道紅欄護邊的九曲橋,直通聚鶴亭上。

    杏花帶路,直奔聚鶴亭。

    這座聚鶴亭相當寬大,內中除石桌石椅,還有四張籐椅,一張杉木桌子。

    杏花指著那荷池道:「這座荷池中,有三條很名貴的魚……」

    唐琳目注荷池,接道:「在那裡?」

    杏花道:「它們每天,都要浮上水面一次,只可惜,時間無法確定,除非常日守此,要碰運氣才能看到。」

    方蘭道:「杏花,這園風景很美,只可惜這聚鶴亭上無茶。」

    杏花道:「婢子這就去取來。」

    轉身快步而去。

    遣走了杏花之後,方蘭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說道:「唐兄,你瞧這花園中有什麼可疑的地方麼?」

    唐琳道:「風景很美,荷池假山都夠大,除此之外,在下瞧不出有什麼可疑之處了。」

    方蘭低聲說道:「瞧到沒有?」

    唐琳道:「瞧到什麼?」

    方蘭道:「花園的西北角處,好像已到了花園的圍牆之外,那裡有一幢白色的樓房,隱現青翠的樹林之中。」

    唐琳凝目望去,果見那青綠的樹林中,突起一角白色的樓角。

    方蘭低聲道:「那就是崔家塢中有名的白樓。」

    唐琳道:「白樓,沒有聽說過啊!」

    方蘭道:「你知道的太少了……」

    唐琳接道:「是啊!所以這要你姑娘指點一二了。」

    方蘭道:「崔家塢是由七座水寨和六座旱寨構成,七、六一十三寨,這些人,平常都是安善良民,旱耕水漁,也接受官府的催糧繳稅,只不過,不許官府中人,進入寨中,沿傳數十年,倒也相安無事——」

    唐琳接道:「姑娘,這有什麼錯,崔家塢領導下旱耕水漁,那該是人間樂土,守法良民,有什麼不對?」

    方蘭道:「這是表面上看法,事實上,崔家塢統治的水旱十三寨,早已經變了質,他們結交江湖亡命,構成了一個新起的組合。」

    唐琳道:「他們團結自保,拒匪入侵,那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方蘭道:「唐兄,崔家塢保護的這樣嚴密,還有一個特別的原因,那就是崔家塢有兩個礦,一個是金礦,一個是銀礦,礦中含量奇高,造成崔家塢特別的富有。」

    唐琳道:「姑娘,我還是聽不出崔家塢有什麼毛病。」

    方蘭道:「唐兄,他們開始向江湖中找人,找來的都是武林中的人物,既要出身清白,又要身具武功,但這些人,卻如投在大海中的砂石一樣,只見進來,不見出去.先父和家兄,都被他們擄來,十餘年,沒有音信,生死不明,這就是小妹捨身來此的原因。」

    唐琳道:「這就奇怪了,崔家塢包括了水旱十三寨,這樣多的人,為什麼還缺人手呢?」

    方蘭道:「我不明白,很多人都不明白,但很多人,被送到崔家塢中來,像我們一樣。」

    唐琳道:「這到不錯,他們把我們帶來此地,究竟是用心何在?」

    方蘭道:「這就是我要查的原因,我們希望弄個明白。」

    唐琳輕輕吁一口氣,道:「杏花來了。」

    方蘭轉頭看去,只見杏花手中托著一個茶盤,快步行了過來。

    唐琳低聲,道:「方蘭,我們要不要套套杏花的口氣?」

    方蘭道:「套她口氣,不會套出毛病麼?」

    唐琳道:「不會吧!咱們既有二等賓客的身份,如是心中有太多的懷疑不問,豈不是反被人懷疑了?」

    方蘭道:「倒也有理,你問吧,不過,要問得小心一些。」

    唐琳點點頭,未答話。

    因為,杏花已捧著茶盤,行入了亭閣。

    替兩人斟上一杯茶,杏花退到一側,垂手而立。

    唐琳舉杯喝了一口茶,笑道:「杏花姑娘,咱們這二等賓客,算不算很受優待的人?」

    杏花道:「自然是算,不過,比起頭等賓客的身份,那就差了一些。」

    唐琳道:「哦!我們心中有很多的疑問,可不可以問問你?」

    杏花道:「可以,隨便問,不過婢子不一定能夠回答。」

    唐琳道:「入境隨俗,只要可以問,在下就想一吐胸中之疑了。」

    杏花道:「二等賓客,極受敬重,唐爺有話請說。」

    唐琳道:「我們這二等賓客,在崔家塢中要辦些什麼事?」

    杏花道:「這個,兩位不用急,作些什麼事,婢子無法奉告,不過,量才而用,大概是不會錯了。」

    唐琳道;「要幾時,才能決定?」

    杏花道:「大概是等我們總管或總寨主召見過之後,才能決定。」

    唐琳道:「總寨主還要召見我們?」

    杏花道:「是!不過,總察主太忙,如若他沒有時間,那就請總管代為召見了。」

    唐琳道:「這麼說來,總寨主的權力很大了。」

    杏花笑一笑,道:「以崔家塢為中心的水旱十三寨內,生死全由總寨主一言而決,至於府中總管,雖不能生殺予奪,至少可以決定你作些什麼工作。」

    唐琳道:「多謝姑娘指點。」

    杏花道:「那裡,那裡……」語聲一頓,接道:「兩位,可是三等賓閣中,升入二等的?」

    唐琳道:「正是如此。」

    杏花道:「那真是難得的很,這等事,一年中也難得有上一次。」

    唐琳心中一動,道:「姑娘,在下既少在江湖上走動,對很多事事物物,都不知道。」

    杏花點點頭,道:「嗯!看樣子,你確實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動的人。」

    接著,杏花緩緩說道:「你問吧!不過,只限今日此地,離開此地,你就別再多問了。」

    唐琳點點頭,道:「姑娘,我們被召募來此;受此優待,究竟要作些什麼事?」

    杏花道:「這個麼?我不是說過的麼,要看你的運氣,總管對你的印象了。」

    唐琳道:「好的,能怎樣?」

    杏花道:「入選府中鐵衛。」

    唐琳道:「壞呢?」

    杏花道:「那就難說了……」

    輕輕吁一口氣,接道:「三年前,我也和你們一樣,被召募而來……」

    唐琳接道:「姑娘有丈夫麼?」

    杏花道:「有!凡是被送人崔家塢中的人,都要男婚女嫁,我也是和丈夫同來的。」

    方蘭打量了杏花一陣,道:「姑娘,你很年輕嘛。」

    杏花道:「來那一年十七歲,成婚不及半載,今年二十整了。」

    方蘭道:「看起來,倒是不像。」

    杏花道:「唐夫人,替你換一套丫環的衣服,看上去,你也會更小一些。」

    唐琳道:「姑娘,你那位丈夫呢?」

    杏花道:「快一年沒有見過了,不知他現在何處?」

    唐琳怔了一怔,道:「他到了何處?你完全不知道?」

    杏花道:「是!雖是夫婦而來,但進入了崔家塢之後,那就要夫婦分開,夫婦各有職司。」

    方蘭道:「杏花姑娘,我心中很奇怪,你既然已經成了親,應該已經開了臉,為什麼,還是姑娘家的打扮?」

    杏花道:「這是規矩,我有我的工作,他有他的職司,他們覺著,這樣子方便一些。」

    方蘭道:「杏花姑娘,將來,我們進入了崔家塢中工作,是不是夫婦也要分開呢?」

    杏花笑一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們是二等客人,我們是三等客人中選出來的,你們能受多少優待,那就非我所知了。」

    方蘭低聲道:「杏花姑娘,你們分開了工作之後,是不是還有見面的機會?」

    杏花道:「有!前一年,我們每隔上一月兩月的,總有一次見面的機會,我們有兩天的假期,這兩天之中,我們自由自在的生活。」

    方蘭低聲道:「姑娘,你們有孩子麼?」

    杏花搖搖頭,道:「沒有,我聽他們說過,不許我們生孩子。」

    方蘭道:「這等事,他們有什麼辦法控制?」

    杏花道:「不知道,我很想懷孕,生個孩子,但就是不會懷孕。」

    方蘭道:「哦!恩愛夫妻,分開了,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杏花歎口氣,默然不語。

    方蘭道;「姑娘,那裡有一角白樓,是什麼地方?」

    杏花望了一眼,道:「那是崔姑娘的住處,也是禁地。」

    方蘭道:「崔姑娘是什麼人?」

    杏花道:「崔姑娘,就是總寨主的女兒,崔家塢是統治水旱十三寨的總寨。」

    方蘭道:「為什麼?崔姑娘的住處,要劃作禁地呢?」

    杏花道:「因為,崔姑娘的住處,在崔家塢中獨樹一幟,任何人,都不許擅自進入一步,除非先得到崔姑娘的允准。」

    方蘭道:「杏花姑娘,你見過那位崔姑娘麼?」

    杏花點點頭,道:「見過一次,就在這座花園之中。」

    方蘭道:「那位崔姑娘為人如何?」

    杏花笑一笑,道:「這個,我不清楚,我見過崔姑娘是不錯,但相距很遠,我只是遠遠的看她一眼罷了。」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我倒認識一個,在白鳳樓聽差的婢妹,據那位姊妹說,崔姑娘為人很和氣,崔家塢中,能被派到白鳳樓聽差的丫頭,運氣就算不錯了。」

    方蘭道:「杏花姑娘,多謝你指導了我們不少的事。」

    她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杏花姑娘,你會武功麼?」

    杏花道:「會!不過不太好。」

    方蘭道:「我的武功不錯,所以,我不能聽他們擺佈,我要據理力爭。」

    杏花播搖頭,道:「夫人,聽我幾句勸告,進入了崔家塢,那就只有聽命行事,別作非分之想,也不要據理力爭,那只有自己吃虧。」

    方蘭道:「杏花姑娘,我們不聽擺佈,難道不能離開這裡嗎?」

    杏花道:「可以,他們會立刻答應你走,不過——」

    方蘭道:「不過怎樣?」

    杏花道:「要過他們設下的五關。」

    方蘭道:「什麼樣的五關?」

    杏花道:「就是五道攔截,我從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夠闖過第二關,闖過第一關的人,也僅是十得其一,兩年來,我至少見到三十個人以上闖關,但只有兩個人闖過了第一關,死在第二關,其餘的二十八人,都在第一關中就丟了性命。」

    方蘭道:「那些人,都有妻子麼?」

    杏花道:「是!那些人,都有妻子,因為,沒有妻女的人,根本就進不了崔家塢來。」

    方蘭道:「杏花姑娘,我有些想不明白,這些事,似乎是單身去作,更好一些,為什麼卻要娶過親的人呢?」

    杏花道:「這件事,表面上,看上去有些奇怪,事實上,卻是絕妙的一石二鳥之計。」

    方蘭道:「杏花姑娘,這一點,賤妾不明白,請姑娘給我們指點一下。」

    杏花道:「唐夫人,你言重了,我怎麼敢當這樣的稱呼呢?」

    方蘭道:「你也是被害人之一,咱們也用不著客氣了,希望你也別把我們當外人看——」

    語聲一頓,接道:「老實說,我們都是一樣的身份,我們也和你一樣,沒有人幫助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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