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艷福無窮樂逍遙 文 / 臥龍生
兩人奔行約摸一盞茶時候,前途忽然傳來一陣廝殺之聲。
陸小郎放眼望去,前行一箭之地,兩敘條人影在月夜下兔起鶴落,正在那裡纏鬥不休,兩人腳步一緊,瞬息來到現場。
陸小郎一拉雯姑娘,兩人隱於巨石之後,暗中觀戰。
這方巨石離兩人拚鬥之處不過十丈之遙,雯姑娘拉了陸小郎衣袖,低聲道:「你看是誰?」
陸小郎放眼一看,差一點叫出聲來。
原來一個是與他們分手不久的獨腳劍客柳逢春,另一個是贈劍給他又邂不見西的「娟夫人」——「水仙女!」
現場還有一人旁觀,陸小郎細看一下,才知是須霞在為她師父掠陣。
柳逢春一根鐵拐使得如龍飛鳳舜,點水不漏。
娟夫人兩隻細手上下翻動,如雙蝶穿花,巧招連連,威勢迫人,頗令人防不勝防。
兩人正是勢均力敵,棋逢敵手!
雯姑娘悄悄道:「我看姓柳的遲早要落敗。」
陸小郎低聲回道:「倒被你看準了,有守無攻的戰法是有政無至的!」
可不是!柳逢春手裡的鐵枴杖雖然舞動得層層密密,滴水難侵,但卻沒有一招是進攻對方。
反以「娟夫人」雙拳交錯,采虛蹈隙,著著逼人,凌厲無匹,威笆絕倫。
果然,拼纏三十招後,只聽得「嗆」一聲,那鐵枴杖飛落五丈開外。
陸小郎暗暗驚異,想不到一個女人家的掌力竟如此剛猛!
柳逢春突失枴杖,情勢急轉直下,娟夫人抓住機會一連攻出八掌,將柳逢春一連逼退十餘步之多!
正在危急萬分之際,突然一道亮光起自柳逢春身邊,像是一道閃電,又似一尾銀龍盤空而起。
原來柳逢春手裡突然多了一柄長劍,銀芒閃動,反將娟夫人逼退十餘步,眨眼之間,勝負倒置,主客易位!
只聽得娟夫人高喊道:「霞兒!快用『奪魂鏢』傷他!」
陸小郎頗感意外,這是一種不夠光明磊落的打法,娟夫人怎會下此策呢?
須霞似在猶豫,久久未見奪魂鏢打出。
娟夫人一面應付柳逢吝手裡長劍發辣地進攻,一面又疾聲喊道:「霞兒!快發鏢!孽障不除,武林難安,為師也顧不得許多了!」
話聲未落,一片銀芒自須霞手中灑出,直往柳逢春全身罩去。
柳逢春不得不撤招收勢,身幻合一,猛一旋身,一陣叮噹脆響,「奪魂鏢」級紛而落,拐夫人卻蹈隙而進,雙掌連揮、猛攻不已!
柳逢春力待揮幻拒敵,須霞第二批奪魂鏢又將傷身。
這樣一來,柳逢春不由手忙腳亂,敗象畢露!
須霞打出的奪魂鏢,和娟夫人進攻的方位均有密切的配合,第三次「奪魂鏢」打出財直取柳逢春正面。
而娟夫人卻閃身到柳逢春身後,柳逢春正忙於揮劍掃落迎面疾來的難以數計的錳芒,對娟夫人潛至身邊竟然毫不覺察。
娟夫人倏地連出兩掌,一襲氣海,一奪命門,驀在此時,陸小郎沖天拔起,半空一折,突又頭下足上,如鷹撲食般直射而下。
人在半空中,屈指神彈,滋;滋!滋的聲中,三道勁力直迎娟夫人掌力,勁流一遇,相互消失,陸小郎身體正好落於娟夫人與柳逢春中間。
陸小郎單掌平舉護胸,沉聲地道:「夫人請退!」
半路上殺出程咬金,已使娟夫人一驚,這個程咬金競是陸小郎:更使她驚上加驚,不由得駭然張目道:「相公!這是幹什麼?」
陸小郎平靜地道:「我不許任何人傷害他!」
娟夫人疾聲道,「相公可知這孽障一身多少血債!」
陸小郎冷冷地搖搖頭道:「我不管這些!」
這時,柳逢春已然拾起枴杖,呵呵笑道:「老弟真是一諾千金,今天是十月二十一,可別忘記明年……」
話未說完,人已去得無影無蹤了!
娟夫人廢然一歎道:「相公,妄身真是不懂你為何要袒護這樣一個滿身血腥的孽障?」
陸小郎道:「在下另有隱情,請娟夫人諒察!對了!謝謝夫人贈劍之恩。」
娟夫人卻咱然道:「別客氣!唉!妾身識他已久,知他心術最多,相公可不能上他的當啊!」
陸小郎搖頭道:「不會!」
娟夫人問道:「相公能否說明方才為何出手阻攔麼?」
陸小郎一字一字如敲金擊玉般道:「因為要他為我活著!」這一句令人難解的話,倒使娟夫人師徒二人怔住!
娟夫人楞神良久,方輕輕一歎道:「相公可能另有道理,妾身也不能怪相公,這裡先行告退了!」
說著,就與須霞轉身欲去!
陸小郎楊聲道:「夫人請留步!」
娟夫人停步回身,痙眉問道:「相公何事?」
陸小郎目注對方,一不稍瞬,冷冷發話道:「在下一事不明,想要討教。」
娟夫人似乎聽出陸小郎語氣有些不對勁,楞了一楞,方道:「何事呢?」
陸小郎緩緩發話道:「那日九花山下相遇,夫人因何不承認「水仙女」的寶號?」
娟夫人淡淡一笑道:「看相公神色,倒像是興師問罪來的。」
陸小郎聲冷如冰地道:「問罪不敢!還有,在下隨令陡跋山涉水,前往『七煞洞』舊址,夫人也是有意暗遁,不知是何居心?」
娟夫人望了他一眼,幽幽一歎道:「相公既已啟疑,妾身就實說了吧!不過,說出來相公未必肯信!」
陸小郎道:「在下一直很尊敬夫人。」
娟夫人略一沉吟道:「因為妾身一直認為你可能是「斬情莊」的後人。」
陸小郎道:「在下一再聲明,與『斬情莊』毫無關係,而且……」
娟夫人接口道:「實不相瞞,妾身當年曾與王氏門下有過一段誤會,其實,妾身也是身受其害,含冤莫白,多年來,妾身一直在追查事實真象,在大白之前,妾身極不願與王氏門下之人見面。」
陸小郎汐然道:「在下倒是錯怪夫人了。」
娟夫人輕笑道:「不知不怪!」
陸小郎道:「再請教:夫人何以認定在下是『斬情莊』後人呢?單憑『無相指怯』,或是……?」
娟夫人道:「據妾身所知,『斬情莊』立戶百年,五易谷主,『元相指法』向為不傳之秘,所以……」
陸小郎接日道:「照夫人說來,最低限度,家師與『斬情莊』是有關連的了!」
娟夫人點頭道:「這是可以肯定的。」
陸小郎又同道:「柳逢春說,他握有在下身世之謎,此話可信不可信?」
娟夫人咯一思付道:「可信,也可不信!」
陸小郎大惑不解地問道:「此話怎講?」
娟夫人道:「多年來,柳逢春一直是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奸詐小人,二十年來他的行蹤是一個迷,誰也不知道其做了些什麼,是以他的話很難下真假的評斷,」
陸小郎道:「聆聽夫人一度話,使在下獲益非淺,夫人行色匆促,不敢再作打擾,就此別過!」
娟夫人揚手呼止道:「相公慢行一步!」
陸小郎恭聲道:「夫人還有教訓?」
娟夫人笑道:「其實,事過境遷,本犯不著多費口舌,相公可知方才出身一攔,對相公,對妾身,甚至對整個武休有多大影響?」
陸小郎盛眉道:「有如此嚴重嗎?」
娟夫人神色凝重地道:「妾身二十年前身受沉冤,經多年追查,與柳逢春有莫大關係,方才妾身一掌得手,閉其氣海,封其命門,然後旋以分筋錯骨之法,不難使其吐出真象,也可將實情告白於天下,相公這一攔,可說對妾身有莫大損害。」
陸小郎惶然道:「這點是在下非始料所及……」娟夫人插口道:「其實,柳逢春逃脫此劫,對相公危害更大。」
陸小郎驚道:「怎麼呢?」
娟夫人不答反問道:「相公可知令師因何命你查訪玉珮名劍之事?」
陸小郎道:「武林奇珍,誰不想得……」
娟夫人連連擺手道:「相公錯了,因為二十年前『斬情莊,曾失落一把名劍,令師即與『斬情莊』有關係,他當然應該關心。」
陸小郎輕暗一聲,未予答活。
娟夫人又道:「相公可知『斬情莊」失落的是怎樣的一把劍?」
陸小郎臆測道:「莫非是那把『滄浪劍』?」
娟夫人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滄浪劍』,而當今武林盛傳名劍王佩的事,也正是『滄浪劍』!」
陸小郎道:「不瞞夫人說,那方玉珮已經在下手中,只等執劍之人出面!」
娟夫人喟然道:「執劍之人業已出面,可惜被你放過了。」
陸小郎驀地一震,脫口道:「甚麼,難道?」
娟夫人接口道:「方纔柳逢春所亮出的就是那把雙尖的『滄浪劍』,因為妾身看見過那把劍,才不顧武林大忌,喝令霞兒聯手圍攻!」
陸小郎睚問道:「柳逢春手執名劍,應該聲威大振才對,而他方才……」
娟夫人搶口道:「名劍固屬名劍,但柳逢春似乎不熟悉『滄浪劍』的特性,不能善加運用,再加上『奪魂鏢』的夾擊,柳逢春自然要落敗。」
陸小郎道:「除非他從此銷聲匿跡,不然,來日相遇在下有把握拿下他的劍來。」
娟夫人笑道:「相公爾後凡事不妨權衡利害,多加小心就是了!」
陸小郎一揖為禮道:「多承夫人指教!……」
語氣微頓,復又問道:「夫人將往何處?」
娟夫人:「妾身前往滄州一行!」
陸小郎道:「請恕在下多口,路過滄州,切勿去那『霸劍宮』中。」
娟夫人驚道:「妾身正是要去『霸劍宮』呀!」
陸小郎神色凝重地道:「夫人最好打消此行,據在下所知,此去無異身入牢籠。」
娟夫人緩緩搖頭,喃喃道:「妾身與那『霸劍宮』從無過節,而且此行是宮主宇文康所邀……」
陸小郎正色道:「雙劍霸王宇文康受銷魂姐妹之托,要向夫人下手。娟夫人冷笑道:「她們?」陸小郎插口道:「據銷魂姐妹說,她們與夫人有奪情之恨!」
娟夫人又是冷笑一聲不語。
好半晌,娟夫人突然上前幾分,低聲道:「妾身發現一椿秘密,『斬情莊』與『天龍幫』『霸劍宮』都有關係!」陸小郎驚道:「夫人有證據?」
娟夫人點點頭道:「有!前往『斬情莊』參加宴婚的人,所中之毒並非外傳的「移魂迷香」,實際上全是被「銷魂媚功」所惑,銷魂姐妹一個在「天龍幫」護法,一個在「霸劍宮」擔任授功教席,想一想,他們不是有關連麼?」
陸小郎神情通地一反道:「干!對了!斬情莊莊主是偽的,而且身穿一件「隱形衣」,莫非他們是同一人?」
娟夫人目光一亮,振聲道:「妾身讓霞兒在『斬情莊』臣底年餘,妾身也曾暗中進莊幾次,倒不曾發現這些,經相公一提,妾身倒想起一個人來了,這恐怕有一個人在扮演三個角色也說不定。」
陸小郎驚道:「夫人是說那『雙劍霸王』宇文康?」
娟夫人緩緩搖頭道:「不一定是他,與『血劍宮』卻有關係。」
陸小郎睚沉吟道:「在下還有一事不隊『斬情莊』究竟居心何在?兩個月前一鼓作氣將赴宴之下於『色之牢』內,如今既然俱已心神喪失,正好供驅使之際,反而無聲無息起來,這真教人弄不明白。」
娟夫人輕聲道:「這一點妾身倒很清楚!」
陸小郎恭聲道:「願聆教!」
娟夫人侃侃言道:「平十年前仲秋之夜,『斬情谷』和『七煞洞』同遭滅門之禍,動手者顯然有其陰謀,但這黑白兩大門派產未徹底被消滅,兩大掌門因在黃連峰比武較量未遭罹難外,後輩也各以走脫,但這些人卻從後銷聲匿跡,未在江湖中出現過。」
陸小郎全神凝聽,娟夫人喘得一口氣,又接道:「顯而易見,這兩派未死之人正是日夜尋訪元兇,待機復仇,對方焉能不察,於是在黃連峰頂蓋『斬情莊』,不過佔地勢之便,藉以監視這兩大門派的動靜。」
陸小郎沉吟道:「夫人所言,不無道理,但仲秋之宴,又作何解釋呢?」
娟夫人不假思索地道:「他們可能已有萬全之策,所以想將『七煞洞』與『斬情莊』的後人引出來,想不到他們又落空了,因此,他們不得不將計劃加以變動,另辟捷徑,所以,又有了名劍玉珮的佈局。」
陸小郎笑道:「夫人可謂料事如神,咳……在下曾聽傳言,說夫人就是當年「七煞洞』楊洞主的千金,夫人是否認為這種傳說……」
娟夫人極為含蓄地一笑道:「相公也曾被人認為是『斬情莊』的後人,相公如何說法呢?」
陸小郎被問得幾乎說不出後來,明知對方似在閃避,但卻閃避得頗為技巧,當下轉過後鋒,含笑問道:「何時可再見夫人?」
娟夫人仍是含蓄地笑道:「可能不會大久!」陸小郎擔心話話時間耽擱得太久,雯姑娘在巨石後面等得不耐煩,於是一揖告別道:「那麼就此別過,請夫人前途珍重。」
娟夫人和須霞也道了珍重,連袂向北奔去。
陸小郎待二人去遠後,揚聲叫道:「雯姑娘出來吧!可是,巨石後面一點回音也沒有。
陸小郎由暗駭,連忙縱身石後,根本巨石後面早就沒有雯姑娘的影子了。
陸小郎流目四顧,只見巨石上有幾個大字,那分明是用大力金剛指寫的:追姓柳的去了,三日後洛陽見。
陸小郎暗道一聲槽了,手掌一拂,揚起一陣石灰,石上的字已然不見,接著,陸小郎的身形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且說娟夫人及須霞二人自告別陸小郎後,驀然,夜空裡傳來一陣叮叮咯咯的琴音。
娟夫人一聽,不由脫口呼道:「啊!鬼府琴音!」
須霞疾聲問道:「甚麼琴音?」
娟夫人低歎道:「不要說話!此時,那陣琴音漸漸疾速起來!那琴音一陣緊似一陣,聲如雷鳴,疾以滾珠!」
娟夫人神情卻一陣一陣激動。
須霞聲道:「師父:這琴音怎麼聽了教人心裡發慌!」
娟夫人道:「彈琴之人恐怕只用了三分功力哩,如用上七八分內力,定力不夠的人心脈都會被這琴音震斷。」須霞驚道:「這樣霸道。」
娟夫人神情激動地道:「這是有名的『鬼府琴音』。」
須霞詫道:「鬼府琴音?」
娟夫人搶口道:「『鬼府琴音』、『滄浪劍法』、『無相指法,都是『斬情莊』的不傳之秘,式林中人稱為三絕!」
須霞振聲道:「難道這彈琴之人是「斬請莊」莊主王坤奇?」
娟夫人咱然道:「這琴音已經二十年不聞了,除了王莊主,誰還有這樣好的功力呢!」
這時,琴音戛然而止,餘音在夜空中久久不息。娟夫人倏地起身道:「走!我們去看看!」
娟夫人拉著須霞,疾步走出破屋,循著琴聲發出的方向,狂奔而出!
兩人方奔行一箭之地,然一道黑影在眼前。蒙面人身軀魁偉,兩道目光從黑中上透出,宛著兩顆明亮的星辰,神光堪可照人。
蒙面人脅下抉著一個黑色長形包袱,一望而知是一具古琴,從他頭上黑鬢看來,他必定是彈琴之人。
三人面對,均未發活,那蒙面人尤其靜得出奇,連一向定力不弱的娟夫人都不由心頭狂悸,須霞更是震懾了!
良久,蒙面人方吁了一口氣,闇然道:「娟妹!今日之見,真是恍如隔世了!」
娟夫人如中晴天霹靂,心頭狂震,渾身麻木,多麼熟的聲音呀!可是……難道是鬼魂?
娟夫人不由得倒退半步,期期文艾地道:「你……你……」
蒙面人和聲道:「娟妹!不用怕!王坤奇並沒有死!他一天不見你,一天就不會甘心死去!」
娟夫人低呼了一聲,有如一個硬東西塞在喉嚨裡似的,甚麼話也說不出來!
須霞也怔住了,聽口氣那男人是師父的戀人,但為何乍見之人,這樣冷冰冰的呢?難道因為自己在旁有不便麼?
一念及此,須霞就級緩朝後退去,直追到十丈開外,找了一方青石坐下,閉目調息去了!
讀者諸君想必已明白他們的身份了,他們就是二十年前一吻成仇的神劍王坤奇和美嫦娥楊梅娟。
王坤奇緩緩地拉下面中,露出那張瞿而白淨端正的面孔,喟然一歎道:「娟妹!『七煞洞』飛吻傷身,長吻致命,是武林中聞名的,你為什麼要用來對付我呢?」
楊梅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淚水卻已滾到腮邊。
王坤奇又道:「娟妹!你不是說我們之間只有愛沒有恨麼?那你為什麼要對我下煞手呢?」
楊梅娟仍是默然,但她的視線已因熱淚盈眶而模糊,眼前的景象彷彿又是二十年前黃連峰度大槐樹下的情景。
但王坤奇的聲音卻是低沉黯然,哀怨,已經不像在大槐樹下,擁抱著她時那樣甜蜜動聽。
王坤奇復又沙啞地道:「說吧!娟妹!死在你手裡毫不遺憾,但我要知道原因。」
楊梅娟心底的結終於打開,滿腹的怨氣也一古腦進發而出,狂喊道:「我沒有,我沒有……接著,猛力撲進王坤奇懷裡,雙拳拯打著他的胸脯,不停的狂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真是冤枉死了……!」
一陣猛喊,使須霞嚇了一跳,睜開眼一看,卻見師父撲在那男人的懷裡用口男人的一隻手抱住了她師父的腰,不由得使她心裡一陣狂跳,又趕緊閉上眼簾!
王坤奇感到一陣震悸,也感到一陣舒暢,溫婉地道:
「娟妹!這一句話就夠了,二十年的苦日子沒有白熬,今天我總算心安了,只要不是你有心的就行了,楊梅娟淚眼滂淪,唏噓地道:「事後我才知道,有人在我食物中下了藥物,以至毒吹自發,當你中毒倒下時,你知道我有多痛心!」
王坤奇冷峻和臉露出一絲的笑意,和聲道:「還也是我命不該絕,剛巧碰上了個「賽華陀」古山,他救活了我!」
楊梅娟目光一亮,疾問:「你那時為什麼不立刻找我呢?白白醫院了二十年歲月……」
王坤奇苦笑道:「娟妹!我何嘗不想早見到你呢!可是!古大夫救活我以後,他向我要求,要我二十年內不要找仇家!」楊梅娟咱然道:「原來你一直把我當仇家!」
王坤奇道:「在沒有聽到你親口說這句話之前,我不能不那樣想啊!」
楊梅娟浩歎一聲道:「這只怪我的命苦了!」
王坤奇安慰道:「快別說這些喪氣話了!我們不是又相見了!娟妹!坐下試吧!王坤奇柔和地將楊梅娟摟在懷裡,輕言紉語地道:「娟妹,我不怪你!一切都過去了,從今後我倆永不分離,任誰也分不開我們。楊梅娟攸地像中了魔似的,一彈開了他的懷抱,厲叱道:「不要碰我!」
王坤奇不由大駭,惶然道:「姐妹!你這是幹什麼?楊梅娟仍是厲言厲色地道:「叫你不要碰我,你就不要碰我。王坤奇縱身過去,抱住了她,兩雙臂膀象鐵箍似的箍住她身體,疾聲道:「娟妹!我等了二十年,好不容易重又相逢,我可不由你這樣使性子了!楊梅娟竭力掙扎,但是,她的功力比起王坤奇總要差一點,何況她靠在王坤奇的臂彎裡,身體早就酥軟了一半,任憑她怎樣掙扎,都休想掙脫他的懷抱。
楊梅娟終於放棄了掙扎,乏力地道:「奇哥!求求你,放開我,不然會弄贓了你的身子。王坤奇道:「放開你可以,你得說說道理出來,不能這樣任性胡鬧,楊梅娟連連承認道:「我!我說,我說!玉坤奇放鬆了手臂,楊梅娟掙脫了出來,喘了一口氣道:「奇哥!我完了,今生今世再也不配和你在一起了。
王坤奇惶急地道:「娟妹!怎麼回事呢?」
楊梅娟略一定神,方道:「那天我了直拔足狂奔迫你,也不知奔行了多遠,天亮時,終因渾身近脫力,幾乎昏倒了過去。上坤奇關切地問道:「後來呢?」
楊梅娟接道:「醒來時已是八月十六號晚上,原來我被一個名號「怪老子」的救到他的茅屋裡。
王坤奇驚道:「怪老子,八月十六號晚上,你也在他那茅屋裡過一夜?」
黯黯點頭道:「是的:」
王坤奇道:「那天晚上我也在怪老子的茅屋裡投夜呀!」
楊梅娟驀地一驚,疾聲道:「你?看見了?」
王坤奇道:「看見你會不叫你?」
楊梅娟神情不安地問道:「你半夜裡可會得見甚麼響動?」
王坤奇搖搖頭道:「甚麼也沒聽見,臨睡前,老人給我唱了一杯酒,我一直睡到第二夭中午才離開茅屋。」
楊梅娟喟然道:「我在臨睡前也喝了一杯酒,那杯酒使我好好的睡了覺,便也使我飲恨終身!」
王坤奇聽中話含意,疾聲道:「難道……」
楊梅娟背過身去,哽咽地道:「第二天我離去時,並未覺出異樣,可是,一個月後,我……我……我覺得有了身孕。」
王坤奇像是發頭挨了一記悶雷,一下子跳起來,駭然張目道:「那……那……」
楊梅娟抽噎著道:一定是那老以鬼用藥酒迷住我!
王坤奇喃喃道:那樣一個慈祥的老人,怎麼會做這種喪天害理的事情!
楊梅娟沉聲道:「除了他還有誰,當我去找他理論的時候,他早已逃之夭夭了。王坤奇闇然搖頭道:「這使人難以相信。」
楊梅娟道:「難道我會編出事故來吃你?」
王坤奇問道:「孩子呢?」
楊梅娟冷冷然道:「丟了!」
王坤奇驚道:「娟妹!你怎麼狠得下心的?」
楊梅娟沉聲道:一對雙胞胎,全是女的,我怎能容得下那兩個孽障!
王抽奇喟然道:「真可惜!」
楊梅娟倏地回身,沉叱道:「你說什麼?」
王坤奇沉靜地道:「大人有罪,孩子無辜?為什麼不留下,我們可以撫養。」
楊梅娟淒昔地道:「奇哥!不要再提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吧!往日之情,讓我們永埋心底,今後,我已是一個失貞的女人,談什麼都不配,所以苟活到今天,只是沉冤未雪,血仇未報,等到有一天……」
說著,竟然咽不成聲。王坤奇浩歎一聲道:「娟妹!二十年不見,想不到你竟如此消沉,這件事情說起來並不怪你,你只有遭受迫害……」
楊梅娟突又發起狂來,怒叱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王坤奇仰首喃喃道:「相見不如不見,天啦!你對我王坤奇何其殘忍?」說著,雙手掩面,暗自悲苦。
一雙柔軟又搭上了他的手背,那是楊梅娟的玉手,她一正顏容道:「奇哥!讓我們攜起手來,共為兩家血海深仇而努力吧。」
王坤奇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動地道:「為什麼不說,讓我們攜手起來,共同諦造人生美景呢?」
楊梅娟微驚道:「奇哥:你難道連血海深仇都不顧了?」
王坤奇冷哼一聲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楊梅娟疑聲道:「兩家同遭滅門,你竟然說是小事!」
王坤奇沉聲道:「娟妹!我只是因為有了二十年不尋仇的諾言,所以才隱跡林泉,將血海深仇暫拋一邊,不然,這事早該了結了!」
楊梅娟帽然道:「你將內情看得很簡單了!」
王坤奇反問道:「難道複雜?」
楊梅娟微一頷首道:「內情並不如你想像中單純,動起手來也並不會如你想像中那樣容易!」
王坤奇微微一楞道:「說說看!」
楊梅娟道:「第一件事就會使你感到意外。」
王坤奇神情一怔,皺眉問道:「什麼事呢?」
楊梅娟美目一翻道:「奇哥!你知道我們的事是誰造成的?」
「誰?「王坤奇低呼一聲,一方面是在問對方,一方面卻在問自己。
楊梅娟郎聲道:「柳——逢——春。」
啊!王坤奇果然大感意外!
王坤奇怔神良久,方問道:「怎麼會是他呢?」
楊梅娟不答反問道:「你知他為何被家父逐出門牆?」
王坤奇沉吟一陣道:「記得當年令尊並未宣佈罪狀。」
楊梅娟唱然道:「其實,家父也有難言之隱、當時武林中人有許多不諒解之人,還說家父大人心狠手辣。」
王坤奇漫應道:「江湖本多事,說就讓他們說吧。」
楊梅娟道:「家父收了三個義子,柳逢春最小,但他最得家父寵愛,但不但不予補報,反而做下……」
楊梅娟倏地語氣一頓,王坤奇不由問道:「他做了些什麼?」
楊梅娟接道:「他不但和六姨私通,而且對我還時常存有非禮之念,那時他不過才十六歲。」
王坤奇驚道:「那樣小就敢做大悻人倫的事,真是其心可誅,其行可恥了!」
楊梅娟又道:「他和六姨的事,家父早有風聞,以為他年少不懂事,想是受了六姨的引誘,只是將六姨逐出,對他並未深責,後來……」
王坤奇接口道:「後來他又在你頭上動歪腦筋,是不是?」
楊梅娟點頭道:「那年我才十三歲,柳逢春竟然妾圖非禮,簡直禽獸都不如。」
王坤奇咬牙切齒道:「令尊早該一掌劈死他,扔到黃連峰頂喂狼才對!」
楊梅娟喟然道:「家父性情暴燥,武林中人都視其為魔頭,但除了在女色言面稍難自製外,其他倒並無大惡,尤其心地特別仁慈,若不是為了我這獨生女今後的安危,恐怕家父連將柳逢春逐出門牆都捨不得哩。」
王坤奇歎道:「一仁之念,竟種下滅門禍根。」
楊梅娟點點頭道:「柳逢春被逐時,家父曾厚贈銀兩,廣拔僕徒,希望他能自立門戶,想不到他竟投拜『劍魔』聞聲寒為師當時家父就應對他加以制裁,可是家父又放過了他!」
主坤奇不解地道:「令尊何以對柳逢春如此寬厚呢?」
楊梅娟道:「柳逢春悟性極大,稟賦特異,家父早已視為其衣缽傳人,當時是不是不得已逐出門饋,總希望他有回心轉意的一天。」
玉坤奇冷笑了一聲,未再答話,良久,方始又道:「娟妹!你方才說我們之間的事……」
楊梅娟接口道:「有人在我食物中下了藥物,使我毒經自流,毒吻自發,而那種藥物普天之下只有三人會配,家父,我,還有就是柳逢春!」
王坤奇緩緩搖頭道:「這就不對了!那時柳逢春已不在洞中了呀!」
楊梅娟說:「奇哥: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洞中還有柳逢春接應的人,這一點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王坤奇驚道:「誰呢?」
楊梅娟道:「九花姐!」
王坤奇疾聲問道:「是不是你五姨帶來的那個女兒?」
楊梅娟點頭道:「原來這對狗男女早就勾搭上!」
王坤奇蹩眉道:「你有證據?」
楊梅娟微一頷首道:「當然有「七煞洞』遭禍時,九花姐就沒有遇害,後來柳逢春又將九花獻給了『劍魔』,並生下一個翠八怪的女兒,現在住在九花山,蓋了一所莊院,名為『九花莊』!」
王坤奇喃喃道:「他們的計劃可是狠毒而周密,使我喪生在你飛吻之下,因此兩家滅門之禍看上去也像是互相殘殺,他們逍遙自在地置身事外。」
楊梅娟又問道:「你身邊帶的可是『鬼府古琴』?」
王坤奇默然地點點頭卜
楊梅始突然揚聲喊到:「霞兒!」
須霞自地上一躍而趕,答道:「徒兒在!」
楊梅娟招招手道,「過來!」
須霞走過去、楊梅娟向王坤奇引見:「這是小徒須霞……」說著,又轉向須霞道:「霞兒!快拜見。」
王坤奇接口道:「叫我大叔好了!可別嫌我倚老賣老!」
須霞兜頭拜道:「口中大呼大叔,王坤奇連忙抬手摻起。
楊梅娟道:「須霞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以後你要多照拂她了!」
須霞陡的雙膝落地面,一把抱住楊梅娟的兩腿,聲淚俱下,不住的飲位道:「師父!請恕徒兒大膽,求求你!」
楊梅娟大惑不解地問道:「霞兒!怎麼了?」
須霞噪音嘶啞,斷斷續續地道:「師父!這二十年你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千萬別再苦自己了!」
玉坤奇也激動地叫道:「娟妹……」
楊梅娟卻不過份激動,方才經過一陣激動,此時似乎再激動不起來,但神情仍有些闇然,緩緩搖頭,聲調唏噓地道:「霞兒,你懂得太少了!」
須霞仍是激動地道:「不!師父一定要答應我!」
暢梅娟搖了搖頭,聲音堅定地道:「霞兒!起來,我們走吧!」
須霞雙臂不放,疾聲道:「師父答應,徒兒才起來!」
楊梅娟倏地將臉一板,沉聲道:「霞兒,你連師父的話也不聽了?」
須霞不顧一切地道:「徒兒願領大膽之責,只求師父……」
楊梅娟厲叱道:「你就永遠跪在這裡吧!我可要走了!」
楊梅娟話未說完,人已凌空拔起,將須霞的身形隨勢一帶,摔在地上。」
王坤奇情急地叫道:「娟妹慢走!」
話聲中,身形如鷹隼沖天,疾速如勉影一閃,在半空中已然抄住了楊梅娟的臂彎,雙雙落在地上。
楊梅娟倏地如魔火中燒;雙手摟住王坤奇的脖子,狂喊,到:「奇哥!我該怎麼好呢!……」
王坤奇心頭一狂震,嘴唇壓上對方的紅唇,將楊梅娟狂喊的話聲逼了回去!」「
大地一片黑沉,這是天明前的片刻。
吻
長吻!
如癡如醉的吻!
當年一吻成仇,使江湖罕見地沉寂了二十年。
如今一吻解仇,但是,這一吻卻要使江湖變色了!良久!良久……
楊梅娟情感經過一陣激烈的宣洩,沉靜了下來!驀地,她想到須霞尚在身邊,急切將王坤奇推開……驀回頭,眼前一片空蕩蕩!
楊梅娟神情一緊,忙叫道:「霞兒……」
四野寂寂,了無聲息。
楊梅娟又高叫道:「霞——兒——!」
那裡還有須霞的影子!他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
一夜之間,江湖之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年輕豪士,他的名字叫做徐俠!徐俠不過二十來歲年紀,面如班盤,目如滾珠,眉宇間英氣凝人,猶如玉樹臨風!
徐俠錦衣華眼,文質彬彬,不似武林中人,他沿途在打聽一個人,那人在武林中頂頂有名,號為「怪老子」!
一日,徐俠來到一座關洛道上的集鎮!
正午,正是用飯打尖的,徐俠乃信步晃進一家酒樓!
落座已定,徐俠點了酒菜:他照全拉著店家問長問短,那店小二雖自詡能將關洛道上稍有名氣的萬兒背出來,可是,當徐俠提起「怪老子」的名號時,他卻只能翻眼搖頭的份了。
徐俠知道又是無指望,連退了店家,準備舉筷進食。
摹然,一個嬌嫩柔媚聲音在耳邊晌起遭:「相公要找「怪老子」?」
說話之人乃一約雙十年華的少女,談掃峨媚,不施鉛華,不媚不妖,不濃不艷,似經樓黛玉,如輕葉西施,不惹人遇思,但卻討人聆愛!
徐俠怦然心動,不由暗歎,唉!可惜……
那少女落落大方地橫頭坐下,微笑道:「相公找那『怪老子』,小女子倒可以帶路,不過,小女子要問上一聲,相公找他何事?」
徐俠不覺一喜,即道:「一位長輩托在下帶幾句口信!」
少女微微一楞道:「相公可是武林中人?」
徐俠不置可否地道:「很難說!」
少女雙眸一轉,問道:「能請教寶號麼?」
徐俠答道:「徐俠!雙人徐豪俠的俠!」
少女道:「原來是徐少俠,令師是……?」
徐俠神情一楞,模稜地道:「遨遊江湖,偷學幾招花拳繡腿,談不上投師!」
少女似乎心中有所猜臆,但眼前這青年人卻又使她心折,心中激微一動,也附合著道「那真是太難得了!」
徐俠問道:「姑娘芳名怎麼稱謂?」
少女毫不忸怩地答道:「小女子趙蘭。」
徐俠喃喃道:「趙——蘭——?」
眼睛一翻又問道:「令尊是……」
趙蘭眼眶一紅,玉首垂胸,啞然道:「先父趙三,已死於陸小郎之手!」
徐俠神色倏變,趙蘭低垂著頭,並未察覺,倏忽徐俠臉色一收,唏距道:「真是不幸!」
趙蘭用手背拭去腮邊這淚,強笑道:「少俠請用飯吧!飯後還要趕路呢!」
徐俠問道:「怪老子居住了所離此很遠麼?」
趙蘭道:「半日之程!」
徐俠一邊用飯,一邊問道:「趙姑娘因何認識那老人?」
趙蘭答道:「小女子自先父死後,亡命天涯,悲慟欲絕,幸蒙怪老子收留,才能苟活到今天。」
徐俠聽後不覺雙眉緊促,疑聲道:「如此說來,他是十個很慈詳的老人了?」
趙蘭道:「仁慈祥和,可能舉世無雙,對人和藹親切,老人家自己卻悲苦異常,過得並不快樂。」
徐俠問道:「為什麼呢?莫非他過去做過什麼有愧對私心之事?」
趙蘭疾聲道:「徐少俠可莫妄加測臆,他老人家絕未做半點壞事,他有一身驚人武功,卻不在江沏走動。」
趙蘭雙眉連剔,復又緊俏,神色凝重的問道:「他的武功如何高法?」
趙蘭頗有傲色的回答道:「絕非小女子為他老人家吹噓,武學修為已臻化境,當今武林中,恐怕難找與其匹敵之人!」
「啊!」徐俠低呼一聲,久久停著不動!
趙蘭笑道:「少俠也許不信,待親見後,少俠就知道小女子所言非謬了!」
徐俠聽聞後,雙眉連連暗足不已!
須臾一頓酒使用完,徐俠付清了兩人的飯賬,與趙蘭聯訣出得酒樓!
路上,趙蘭不停的噓長問短,徐俠都是唯唯否否,似乎有無限心事,又像是專心趕路,顧不到說話。
又走了一程,天已向晚,夕陽迎面,歸鴉循絮過耳,趙蘭腳下一緊,展開輕功身法,直朝一座山谷疾射而去,徐俠也不甘落後,緊步相隨!
一眨眼之間,兩人進得谷口。
迎面一間三開茅屋,傍山而建,一股炊煙自屋頂升起,想是已在晚炊了!
各口一棵老槐樹上拌著兩匹健馬,雕鞍整齊銀鐙蒙,一望而知谷內必定來了外來遠客!
趙蘭看見地兩匹馬之後,咦了一聲,搶步向茅屋內走去,徐俠也跟著進了茅屋當中歐廳。
草堂內隊設簡陋,卻也雅致。
眼前景象如人仙境,令人一新耳目,徐俠私心不由一怔!
此時草堂內已坐定了兩個年約二十開外的年青人和一個銀髯飄飄面目白眉須面貌極為慈祥的老者,徐俠一見那老者容貌,私心復又為之一緊!
銀髯者者不用說就是怪老子了,那兩個年輕人呢?徐俠不由得向他兩人多瞟了幾眼。
老人一見來了生客,立即接身相迎,笑問道:「蘭兒,這位是……?」
趙蘭接口道:「這位是徐少俠,他有事要拜見你老人家!」
老人郎聲笑道:「當今武林,俱多年少俊彥,來!徐俠快請坐!」
徐俠私心又是怔,口不由心地恭聲道:「晚輩冒味登門,祈老前輩海涵!」
老人白眉連掀,揚聲說:「草堂非侯門,徐少俠兔去這些俗禮吧。」
徐俠念笑落坐,趙蘭已搶著去端了茶來。
老人仔細打量了徐俠幾眼,然後道:「待老朽引見引見,這二位是邯鄲旋二昆仲,……」
徐俠立即接口道:「二位威名,早已鳳聞,小弟徐俠,無名小卒!」
邯鄲雄笑道:「徐兄太謙!」
老人這時向裡問問道:「蘭兒!看看灶上鹿脯烤好未曾,快取將出來,老朽今天要與三位俠士痛飲一番……」
說著,又轉向三人道:「窮鄉僻嶺除野味外別無佳撰,酒是自釀,自也清淡無味,尚祈三位勿嫌簡慢是幸!」
邯鄲兄弟異口同聲道:「來此就要叨擾酒食,實在不敢!」
老人連聲道:「好說,好說!」
徐俠心機連動,輕笑道:「聞說前輩自釀「寧神酒』甚為芳適口,晚輩等得飲甘露此行不需也!」
老人倏地神色一震,雙目頓理神光,凝聲道:「寧神酒?少俠從何處聽來的?」
徐俠沉穩地回答道:「道聽途說,莫非傳言失實!」
老人神色凝重地道:「酒者少飲活血提神,狂飲戕體亂佐,人世之間,恐怕尚無寧神之潘!」
徐俠私心丈動,但卻未露聲色,輕笑道:「那一定是傳言失實了!」
老人神目義打量徐俠一番,呵呵大笑,隨又神色一怔,方待開口說話,趙蘭已端上酒食,就以倏案為桌、賓主遙對,趙蘭梭頭把盞,岔景翠綠,烤鹿金黃,酒汁殷紅,別具一番風味。
少時,酒過三巡,老人揚聲發活道:「邯鄲老英雄與老朽怕有三十年不曾見頁了,近來可好?」
邯鄲雄恭聲道:「家父托福粗安!」
老人停杯擱著,正聲道:「二位蒞臨草堂,必有要事,二位少俠不妨直言吧!」
邯鄲雄似有顧慮地瞟了徐俠一眼!
徐俠心思敏捷,立即笑道:「如有不便,小弟告退!」
老人笑道:「不必,不必!老朽精通麻衣相法,正邪之分,一目瞭然……」
邯鄲靦腆地道:「徐兄請見諒!因為小弟所談之事,攸關武林存亡,不得不慎重其事。」
老人神色一凝道:「老朽不涉足武林已近五十年,老朽深不願聽聞武林之事。」
鄲鄲雄嚴容正聲道:「前輩客稟,目下數起隱匿甚久之武林果雄又復出動,一場軒然大波眉睫,家父想請前輩復出,以止殺……」
老人怫然道:「請回明令尊,老朽安於字幽靜而煩於奔波,請恕方命之罪!」
此時,邯鄲施似欲插言,邯鄲雄恐怕其言出不遜,連忙暗扯其衣袖加以制止,並掄口道:「家父本親來拜訪,唯恐其行跡敗露反為不妙,前輩務必……」
徐俠似已知邯鄲兄弟所指為何,卻在一旁淺酌細啜,三位不妨盡興!
邯鄲兄弟識趣離地起身,並不就坐,邯鄲道:「前輩請慢用,晚前就此別過。」
老人挽留道:「酒未醉,飯未飽,何提別意?」
邯鄲雄道:「家父渴候消息,晚輩不敢久留了!」
邯鄲兄弟二人又向塗俠趙蘭施札告別,這才疾步奔向谷口,飛上雕鞍,八蹄鑽動,如兩道青煙消失於夕陽余暈中。
老人向趙蘭打了個眼色,她體會到老人之意,盈盈離座,微笑道:「小女子不勝酒力,少俠請慢用!」說罷,退出了草堂。
老人以雙目望徐俠臉上一掃,笑問道:「徐少俠!你的來意如何?」
徐俠靦腆地道:「晚輩甚感慚愧……」
老人微徽一楞道:「這是為何呢?」
徐俠輕聲道:「晚輩在未見前輩之先,原是褻瀆前輩之想法。」
老虎一笑道:「原來如比這種想法是因何而起呢?」
徐俠苦笑道:「此事說來活長,咳!二十年前八月十六周之夜,前輩可還記得有一男一女曾在此借宿一宵。」
老人點頭道:「不錯!」
徐俠接道:「那兩個人在臨睡前,是否曾喝下前輩的『寧神酒,?」
老人笑道:「難怪少俠方才提起寧神酒,不錯,他兩人飲了一杯,不過,這種酒無緣之人是喝不到的。」
徐俠叉道:「那二人酣睡一夜,翌晨各自離去。」
老人唔了一聲,含笑不語。
徐俠的故事已到關修,聲音也跟著低沉下來,緩慢地道,「那男的並未發生意外,而那位姑娘卻……」
老人略顯情急地揚口道:「他怎麼樣?」
徐俠低沉面鏘鏘有力地道:「懷孕了!」
呼!老人經呼一聲!
徐俠接道:「根據嬰兒出世的日子推算,那姑娘受孕的日子就是借宿在此這的那天晚上。
老人呵呵大笑道:巴少俠是否以為著朽作下如此傷夭害理之享?」
徐俠正色道:「曉輩在此之前卻有此想法。」
老人悶道:「如今呢?」
徐俠恭聲道:「觀前輩仙風道骨,不類凡人,斷不作此苟且之事。」
老人神色一正道:「聽少俠之言,似乎已知道這二人是誰?」
徐俠頷道:「男的是王坤奇,女的揚梅娟!」
老人又問道:「少俠可知當時二的心境?」
徐俠道:「一吻必仇,吳方含恨在心,女方含冤莫白。」
看人復再間道:「兩人分別到此,各向老朽陳述內情,卻又多執一詞,依少俠看,老朽當時是否應該讓二人見面。細談!」
徐俠略一沉吟道:「誤會未澄清前,以暫不見面為宜。」
老人雙眉一足道:「但時日一長,誤會勢將越來越深。」
徐俠也皺眉搖頭道:「此事實令中間人難人委決。」老人接道:「是以老朽眼見二人因誤會而含恨,頗為痛心,但老朽不明內情,又無以從中周旋,是故……」老人話聲微頓,復又麼述道:「是故老朽在二人臨睡之間,各賜一粒『催情藥丸』……」
徐俠驚道:「催情藥丸?那是……」
老人正色道:「兩人即能相吻,相愛必深,是以老朽使他們進行合體之緣,種下一條情很,也好作來日復好這引線!」
徐俠驚喜不已,歡喜道:「這真是令人難以想像的,前輩真是用心良苦!」
老人又道:「老朽本想翌日對女方言明,熟料次晨老配登山採果,待返回草堂時,兩人競先一步分別離去。」
徐俠欣然道:「幸而晚輩前來,不然……」
老人喟然道:「世世往往因陰錯陽差俞造成誤會,老朽這裡還留得有一包信物,不過還要親交女方折啟,徐俠道:「晚輩可代轉。」
老人問道:「少俠是楊梅娟什麼人?」
徐俠回道:「晚輩乃娟夫人徒兒!徐俠雙膝跪地,恭聲道:「請前輩恕晚輩欺蒙之罪,晚輩本名須霞,為行道方便,改名徐俠,易僅為棄……」
啊!老人不由吁了一口大氣交過了一個紅巾小包。
內屋裡一個人兒一聽徐俠也是女兒身,芳心不免悵然若失!她就是為須霞引路的趙蘭。
驀地,她心中一動,從內屋裡走出來,冷笑一聲道:「噢!原來你就是須姑娘!」
須霞看出對方不愉之色,以為是起因自己易釵為,被戲耍了心有未甘,於是賠笑道:「請姐姐原諒小妹欺蒙之罪!」
趙蘭狠狠地哼了一聲道:「你師父就是水仙女?」
須霞在感到對方有些來勢不對,因而謹慎地回道:「那只是江猢上為家師所取的匪號。」
趙蘭沉聲道:「匪號如此,令師必定是一個陰狠的煞星了!」
須霞正色道:「姐姐太武斷了!」
趙蘭冷笑道:「姑娘我弄得浪跡天涯,你師徒二人要負絕大多數責任。」
須霞驚道:「姐姐這話從何說起?趙蘭冷哼道:「別的不談,單是先父之死,你就難脫干係。」
須霞耐著性子道:「姐姐說話大屈理了,令尊乘小妹傷重之際,不同青紅皂白,將小妹拴在馬後一拖十里,使小妹體無完膚,途中被陸小郎撞見,令尊指名掠陣,才被陸小郎誤傷掌下,怎麼姐姐反說……」
趙蘭厲叱道:「你不要逞口舌之利,朔本究淵,『水仙女』若不掌劈我母,死後尚以刀劍凌遲屍身,先父也不至於……」
須霞插口道:「姐姐此言差矣,令母之死,全憑銷魂娘子一句證言,豈能輕信,況且家師身邊從未帶兵刃。」
趙蘭聞言不由楞!
怪老人也插口道:「蘭兒,切不可輕信傳言,老朽曾面見其人,絕非心狠手辣之輩,不可能作此人死,尚凌其屍體之毒辣行為!」
趙蘭不由撲進怪老人懷裡,該聲哭道:「蘭兒委屈受得太大了……」
怪老子也有些激動,摸著趙蘭秀髮道:「蘭兒!老朽雖不曾收徒,卻也未曾將你視為外人,凡享能化戾為祥,總是福事,不要過份任性而為。」趙蘭只是一味飲泣,說不出話來!
須霞反而感到有些伍妮……
怪老子,又道:「蘭兒!聽老人家一句話,去向須姑娘陪不是……」
不待怪老子吩咐完,趙蘭已修須霞盈盈一拜道:「小妹因痛親心切,一時言語冒犯……」
須霞連忙上前一把扶住,恐切地道:「姐姐不必多禮。」
且說須霞取道東北,逞奔淪州地面。
次日傍午時分,尚未見集鎮山村,一夜辛苦,腹餓早已不耐,因而腳步一緩,流目四顧尋找炊煙。
約摸緩行一刻之久,驀見前面山鎮竹林深處挑著而酒帘。
須霞大喜過皇中疾步朝前奔去。
越溪過橋力林深處有一座瓦屋精舍,房屋修茸整齊,漆色鮮明,右非高挑酒帘,使人難信這是一處山村酒店。
須霞方到門前,一個十三四歲青衣學童出門相迎,恭聲施禮道:「相公請裡面坐!」
須霞微微一怔,猛想志自己尚是男兒打扮,於是昂首闊步,走了進去。
槽店內的設置,更加使人爽心悅目,檯布潔白,座椅油漆一折。墮上字畫琳琅,均為名家手筆。
須霞暗暗約悶,如此雅而酒店怎會設郵僻靜荒野?
這槽店主人莫非……?再看那青衣童子,目光有補,俊秀脫俗,須霞心中暗暗地打了個底。
青衣童子奉上香茗,垂手問道:「相公用飯用酒?」須霞笑道:「先來四碟小菜,一壺燒酒。」
青衣童子應命而去,須臾端上酒菜。
說著,一個華衣少女掀簾而進響須霞福了福道:「妾身為相公把盞。」
接著,便依須霞身邊坐下,拿起酒壺,滿滿斟上一杯!
須霞不禁好笑,霄店備有女郎,看來是一處艷窟了,但是……須霞心頭又是一怔,還曠野荒郊,哪有許多豪客上門呢?
須霞正沉思間,那少女細細素手只將霄盞湊到霞唇邊,酒香撲鼻,指尖冠丹耀眼生輝!真是謂醇盾美人,相當益章!
須霞雖非真個男兒身、亦得裝模作樣一番,伸手往那少女手上搭,暗暗一捏,嘴香往酒盞上湊過去。
那少女一聲嚶嚀,身軀往須霞懷裡一貼。
驀在此時,垂簾微徽一動,青衣小童的身影在簾後微微一閃,須霞看在眼裡,不由大動疑心,手一用力,將酒盞往桌面上微徽一推。
少女目光中閃過一絲詫色,須霞卻若無其事地道:「讓我自己來!」
少女輕笑道:「相公看上去頗似風流人物,怎麼不慣風花雪月?」
須霞正色道:「此處畢竟不是秦樓楚館,在下豈可放肆!」
少女那雙眸子的溜溜一轉,嫵媚地笑道:「雅客待雅座,麗人迎佳士,此處雖非秦樓楚館,醇酒美人,君子予以予求。」
須霞笑問道:「姑娘是對來客一視同仁,仰或唯對在下優厚有加?」
少女白了她一限,嬌慎作態道:「不是雅客,進不了小店,若非逢君,妾身也……」說著,玉首垂胸,狀甚羞怯。
須霞拉著少女一隻粉腕,戲穩地道:「妾身並非生張熟魏,朝送夕迎的市妓之流,請相公勿以……」須霞豪情地放聲笑道:「那是在下艷福無窮了,只可惜……」
少女驀地一抬頭,插口道:「相公請先飲了這杯再說吧!」
須霞端起酒盞,嗅了一嗅道:一好酒好酒!這酒叫個什麼名兒?」
少女微微一楞,期期文艾地道:「這……這一一土釀粗酒,那有什麼名兒。」
須霞笑道:「在下倒想起一個名兒,不知恰當不恰當?」
少女微顯不安地道:「什麼好名兒呢?」
須霞裝模作樣喃喃道:「撲鼻碎,入喉倒,我看這名兒可好?」
少女神色一變,強持鎮定地道:「相公真會說笑!」
須霞朗聲笑道:「姑娘可別介意,在下不過說句笑話,看了這酒店的擺設也不會是間黑店,在下這裡乾杯了!」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須霞杯子還不曾放下,那青衣小童立即掀簾而出,拍手笑道:「相公即知這酒名叫『入喉倒』,卻要去飲它,這可是相公你自己找的了!」
果然,須霞雙眼迷離,已仗倒在桌上了。
青衣小童向那華衣少女道:「姐姐!這個不是陸小郎?」
華衣少女道:「誰知道呢?先將他因在這密室裡再說吧!」兩人邊說邊抬起了須霞身摳,在酒店內間走去。
這間瓦屋抬捨,在外表看上去很小,其實,裡西根深。
最後一進的門上,鎖著一趾銅鎖,兩人將須霞放在門口地上,那少女自脅下取出一把大闌鋇,打開銅鎖,然後兩人合力將須巨拾進屋裡。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地上鋪著零亂的稻草,草上仰臥著一個人,那人頭部被一床罩單蒙在,罩單下露出一角紫紅色裙據,和兩隻穿著稍巧蠻靴的小矚,顯然那人是個女的。
兩人將須霞放在草上,少女道:「小弟!去拿一根牛筋來!」聽口氣兩人像是姐弟,那青衣童子應命走出屋子。
華衣少女在須身邊蹲下,拉起須霞一隻手撫摸,喃喃道:「好嫩的手!」
那只嫩手並不老實,倏地一翻,半少女的右腕扣個正著,順勢一拉,須霞人已坐起,左手一扶,那少女身軀陡地一麻,就動彈不得了!
須霞微微一笑,櫻口一張,一道水柱奪口噴出。
原來她方才飲下的佰一入腹中後,並未讓其發作,立即運功將其逼於一隅,而佯被迷倒,為的事一探這酒店內幕,這姐弟二人果然上了當。
須霞方將藥酒吐完,正待起身,驀地一陣勁風自腦後襲到。
須霞猛不迭地就地一滾,閃過來襲,霍地躍起。轉身一看,竟是青衣童子,手執一條腕粗繩練,兩頭束一個黑色鐵球,舞得呼呼作響,兩個鐵球少說也有千斤以上。
須霞不禁大咋舌,一個十三四小童,竟然能使用如此笨重的外家兵器,實在有點駭人!
那童子一擊不中,鐵鏈嘩啦啦一響,抖得筆直,一個碩大無比的鐵球向須霞迎面碰來。
須霞忙閃不選,單子又一招走空!
須霞本可用「奪魂鏢」或者「修羅堂」輕易解決戰局,但對方僅一介小童,須霞何忍出手,只得騰挪躲閃,打算挨體貼用擒拿手將對方制住。
誰知那青衣小童內功驚人,而且經驗卓著,漸漸將須巨逼至屋角,攻勢凌厲,使須霞淪以招架,突然,小童手中鐵球迅速無比地朝須霞當頭砸下。
須霞被邁得無路可走,由於對方來勢兇猛,只礙暗運修羅掌力,五指箕張,朝那鐵球拍去!只聽,膨地一響,須霞用力過大,身軀不禁朝前一栽!
屋內紙肖翻飄,原來那只看來嚇人的鐵球,竟是紙糊燈籠,用以騙人的假貨,須霞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來。
說時遲,那時快,青衣小童微微一怔,另一隻鐵球復又掃腰來到,」須霞不再上當,左手隨意一揮,向那枚鐵球拍去。
叭地一聲脆響,須霞左隨陡地一麻,原來這次如假包換的真鐵球,須霞狂嚇不已,想不到一個小童,心機竟是如此詭異。
正狂駭間,鐵球已堪臨腰,須霞擰腰疾旋。待那鐵球再一走空,右掌疾吐,抓住鐵鏈猛地一抖,將青衣小童抖飛數尺。
須霞摔脫鐵球,頎勢前撲,五指連彈,將那小童麻、啞、昏三穴一齊點封,須霞方喘了一口大氣!
須霞先去前面察看一番,此時日正當中,山林寂寂,並無半個人影。
須霞這才回到屋裡,一把抓住華衣少女領口,沉聲問道:「在下與爾等並無仇恨,何故下此毒手。」少女麻穴被禁只是無法動彈,談吐仍是方便,她惶然道:「小女子只是被人協迫而為,請相公明察!」
須霞沉叱道:「說!那兒是誰?」
少女搖搖頭道:「小女子不敢說。」
須霞冷笑道:「別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少女惶急地道:「家父尚在那人之手,故小女子不敢洩漏秘密。」
須霞微微一怔,道:「好,在下不逼你說,方纔你們談到陸小郎,是怎麼回事?」
那華麗少女道:「主使人說:『陸叫、郎近日內前來,囑我等設法用藥酒將其迷倒,待其回來處理。』」
須霞問道:「那人現去何處?」少女答應:「洛陽。」
須霞又問道:「何時返回?」
少女道:「三五日可回。」
須霞一指培邊昏唾少女道,「那位姑娘是誰?」
少女搖搖頭道:「那是主使人帶回來的,小女子不知其為誰?」
須巨略一沉吟,又道:「方纔你說令尊被那人據為人質,以要協爾等助其為非作歹,可是實話?」
華衣少女連連點頭道:「句句實言。」
須霞將那少女打量一陣,問道:「想必令尊也是武林中人了?」
華衣少女黯然道:「家父乃當年『斬情莊』逐出弟子。」須霞心中暗暗一想,少女所說也許是實話,但內情卻絕非如少女所說那樣單純,被王氏門下逐出的弟子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私心暗付,這主使人是誰呢?
久久苦思,仍不得要領,驀然,須霞啞然失笑,暗道:「自己真是聰明一世,懵懂一時,將那昏睡少女救醒一問,不就知道主使是誰了麼?」
須霞一念乃此,即向牆邊睡少女處走去。
她將罩單揭起,低頭望去,心問一凜,不禁呆住了!
原來昏睡的少女竟是「斬情莊」莊主的女兒雯姑娘,也可說是須區的情敵!
須霞略加檢視,即知受姑娘中了逆穴手法,幸而對方下手極輕,同時也避過了幾要大穴,否則,傷勢將很嚴重了!
雯姑娘雖然傷勢很輕,但地昏迷不醒,須霞雖也懂得解除逆穴禁制的方法,但那方法相當費事,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完成的。
須霞略一猶豫,情知賊窟不可久留,將雯姑娘挾在肋下,奔出了山村酒店、所幸一路無人,須區一口氣奔行了五十來里,只累得她氣喘吁吁,香汗漓漓。
一處察臨路旁山,此時不過申初光景,尚不是店落宿的時候,但頹霞暗付,自己男裝打扮,身負一昏迷女子,未免有點驚世駭俗,而且前途險,早一此解除雯姑娘穴道禁制,自己也早上些安心。
一念及此,腳下一緊,捨卻官道:「逕奔集鎮而來,那消半盞熱飯時間,已然走入鎮中。
這鎮上就有一處招商旅店,須霞連招牌也不及看、就搶入了店中。
店小二不勝訝異地迎了上來!
須霞不等他開口,立即搶著道:「快安頓一間上房,熱一大碗米湯來,我這妹子中了風寒。」
店小二這才一緩神色,忙不造地朝後院裡讓!時值冬令,行商一來就少,而且尚未到落店時分,後院裡一片寂靜,寂無人聲。
店小二將須霞引至一問西廂上房,連忙掩門而退,著手準備米湯去了!
須霞將雯姑娘手放在床上,自己坐自一旁閉目調息,少時為雯姑娘解穴時,少不得要大動元氣。
須臾,店小二送來米湯;須霞仔細地關門下閂,在後走到床前,因為彼此均為女兒身,須霞因此毫不顧忌地將雯姑娘衣衫盡脫。
雯姑娘體態的美好,真個是玲玫剔透,凹凸分明,須霞雖非男兒身,觸目也不禁暗暗心動。
須霞稍停心神,運指一探,才知雯姑娘焦徑一脈一十三處穴道俱都被點,對方的點穴手法可喟奇佳了。
費了半個時辰的光景,須霞方解穴完成!
驀然,一股邪念在須霞心裡油然而生。
她想到一個極為惡毒的方法,只要自己暗中離去,受姑娘在半個時辰後醒來時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向店家一打聽,是同一個陌生男子同來,驀姑娘必為自己已遭侮辱,她必定自覺形穢,遠離陸小郎而去,那豈不是給自己可乘之機?
接著,須霞心裡又為一驚,暗道:「須霞呀須霞!你怎麼想出這樣下流的主意呢?師父為了失貞之痛,終身,受姑娘的一生幸福差點葬送在你這一念之間了啊!」
「唉!」須霞暗暗歎息一聲,情緣早徑注定,是半點也強求不得的,想到這裡,須霞心情不禁為之一寬,拉開榻上被褥,要替受姑娘蓋上。
驀在此時,雯姑娘雙手一勾,摟住須霞頸項,嘿嘿一聲:「相公,你怎麼按兵不動了哩!」
須霞不由大是震駭,想不到雯姑娘竟是如此下賤,但看在陸小郎面上,強忍惱怒,疾聲道:「雯姑娘!我是……」
雯姑娘不等須霞說完,粉面往她頰上一貼,嬌媚光限地道:「別說了,誰不知你是陸小郎,我想你好久了,上榻來吧!」
須霞心間一驚,暗道不妙:「雯姑娘就算被對方下藥使其失性,也不至於連陸小郎也認不出來呀!」
雯姑娘的口裡唔唔呀呀的,四肢也像四修滑溜溜的蛇一樣纏個不休。
須霞一方面敷衍對方,一方面心裡盤算,這裡頭可能。大有文章,先出手制住對方,看個究竟再說!
須霞右手方抬,雯姑娘卻疾如靈蛇出洞般滾到床裡,格格浪笑道:「宋哥哥!你要怎麼樣我都會順著你,你又何必要點我的麻穴再來擺佈我呢!」須霞心裡大駭,難道對方背上長了眼睛?
須霞雖是滿腹狐疑,面上卻是鎮靜如常,若然其事地笑道:「雯妹,快睡過來,別說笑話了!」
雯姑娘卻大搖其頭,刁鑽地道:「不行,你先脫了衣服上榻來,我才過來!」。
須霞正在躊躇不決,雯姑娘又嬌笑道:「怎麼,怕了,哼!虧你還是個男子漢」
須霞猛然省悟,面前之人,絕非雯姑娘,這些浪蕩的言語,一個女兒家怎麼也說不出口的!
一念及此,故意一沉臉道:「我姓徐的今天算栽了!」
雯姑娘修地坐起來,拉過被褥蓋住下身,雙眉緊足,凝聲問道:「你說什麼?」
須霞一字一字鏘鏘有力道:「我姓徐的今天算是被姑娘耍了!」
雯姑娘驚道:「你姓徐?」須霞答道:「在下徐俠!」
雯姑娘吶吶道:「徐俠?……」
原來你不是陸小郎!
須區冷笑道:「姑娘當然也不是雯姑娘,若是雯姑娘,那有不識陸小郎的道理!」
對方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倆是瞎眼睛遇瞎眼睛,半斤對八兩,假貨碰上了假貨。」
須霞背過身子,冷冷道:「姑娘可穿起衣服來了!」
對方輕哼道:「方纔看也讓你看夠了:摸也摸夠了,現在倒裝起正經來了,對不起,衣服我拿不到!」
須霞用腳一勾,將對方衣服踢了過去。
一陣空空之聲,對方似已將衣服穿好,輕笑道:「回頭來吧〕」
須霞綴綴轉過身形,只見對方已經取下人皮面具,露出來本面目,柳眉杏眼,柵口梅腮,倒也頗為標緻,只可惜眉宇間桃色過濃,浪態畢露,一望而知,對方不是個正經女人,須霞冷哼道:「說吧!因何要喬裝雯姑娘?」
那女人漫不經心輕笑道:「我要先問問,徐相公與陸小郎有何關係?」
徐俠冷答道:「比肩俠侶。」
那女於眉尖一足道:「俠侶,雙男稱友不稱侶,莫非你是易釵為棄的女兒之身。」
須霞心頭暗驚,嘴裡卻冷叱道:「你休得胡說?」
那女於毫不在乎地笑道:「那是相公用字眼用錯了,可怪不得我!」
須霞沉聲道:「你少在雞蛋裡挑骨頭!」
那女子面色正經地道:「這是我存心找岔,一字之差,相差很大,就拿我來說吧,錯把你相公當陸小郎,可就差了十萬八千里啦!」
須霞冷哼道:「虧你運氣好,沒有碰上陸小郎,不然,嘿嘿……」
那女子丙眼一翻,神色不肖地道:「他有什麼了不起!」
須霞冷笑道:「你可能碎屍萬段!」
那女子哈哈狂笑道:「徐相公,容我說句放肆的話,幸萬你不是陸小郎!」
須臣沉聲道:「是又怎麼樣?」
那女子冷言冷語,斬釘截鐵地道:「那你可能就走不出這問屋子了!」
須霞冷笑道:「在下到是第一次聽見你這狂人說這種狂話!」
那女子也回答冷笑道:「可惜你不是陸小郎,不然倒可以讓你見識見識!」須霞道:「既然如此,在下閱要領教領教!」
那女子冷冷地將手一擇道:「你不夠資格」須霞不曲惱羞成怒,暴叱道:「你簡直大狂了!」
那女子並未動怒,輕談地道:「徐俠二字不見經傳,不過是一個江沏小卒,我真要卻手教訓你,那可要沾污我的身體了!」
須霞猛然醒悟,不由而上一熱,氣得頓足道:「好賤人!你那套以色誘人的下五門把戲,你以為要得過陸小郎!」
那女子格格浪笑道:「他縱然是一段白煉精鋼,我有一個熱火熊熊的熔江爐哩!」
須霞更是耳熱面燥,沉叱道:「告訴你,陸小郎正眼都不會看你一下,別說碰你!」
那女子輕笑道,可惜無機會試上一試。
須霞願窮磨下去,厲聲道:「閒話少說,你為什麼要假扮雯姑娘?」
那女子緩綴答道:「為了要試試陸小郎的道行。」
須霞又問道:「雯姑娘現在何處?」
那女子冷笑道:「告訴陸小郎,若要找回那位雯姑娘,教他上九母山銷魂洞找我『銷魂仙子』!」
須霞不曲一驚,武林中已經有了銷魂娘子,銷魂妃子,怎麼又冒出一個銷魂仙子來了呢?
須霞正在錯愕不定,房門呀然而開,赫然是那陸小郎走了進來:
陸小郵一跨進屋裡,用腳一句,將屋門帶上,揚聲發話道:「干!浪子在此候教!」
須霞不禁喜從天降,世間事怎會如此湊巧呢?
銷魂仙子也是微微一怔,杏目一翻,嬌聲問道:「你就是陸小郎?」
陸小郎微一頷道:「如假包換!」
銷魂仙子打量了他一陣,放聲笑道:「果然名不虛傳,是一塊上好的材料。」陸小郎冷聲道:「請問仙子,將那雯姑娘禁錮洞何道理?」
銷魂仙子笑道:「小兄弟,說話可乾淨些,那雯姑娘被禁之事,與我銷魂仙子可沒有關係,陸小郎不由怔道:「那又是何人主使呢?」
銷魂仙子笑道:「原來你早已想到了!」
陸小郎神色鄭正想:「干!雯姑娘為柳逢春所捉,但卻禁於銷魂洞中,仙子不伯落入口實?」
銷魂仙子微一吭眉道:「我也覺得有些不安!」
陸小郎作揖施禮道:「仙子何不放了雯姑娘!柳逢春若要追問,在下一肩擔當。」銷魂仙子笑道:「那倒無謂,放了雯姑娘,柳逢春盡可以前來找我!」陸小郎又是一揖,多謝仙子,銷魂仙子粉碗一揚,輕笑道:「慢謝!放人事小,你可得依我一個條件。」
陸小郎微微一怔道:「仙子請講。」
銷魂仙子容顏一正,嚴聲道:「數月之前,小兄弟名滿江湖,折七星,闖霸劍)銷魂仙子靜極思動,倒想與後起之秀一爭長短,請小兄弟不吝賜教是幸。
陸小郎謙讓道:「仙子乃成名高手,在下那時對手。」
銷魂仙子笑道:「謙虛為懷,倒不失為名家氣度,不過,你今天可客氣不得,因為雯姑娘能否復自由之身,在於小兄弟你的一念之間。」
陸小郎神色一凜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斗膽領教,還望仙子手下留情!」
銷魂仙子嚴容正聲道:「過份謙讓即成虛,小兄弟不必客氣。」
陸小郎已微有不悅,冷冷道:「承教!」
銷魂仙子道:「我先要在日頭上討教一二,諒問小兄弟,練武首重……?」陸小郎笑道:「首重練氣!銷魂仙子又問道:「這氣重……?」
陸小郎答道:「重在定力。」
銷魂仙子徽一頷首道:「不錯,練武之人,定力量了重要,關係勝負存亡,我今天就要與小兄弟較量一下定力?」
陸小郎暗中二驚,定力自己甚差,為之一弱點,想不到對方竟選中了自己的弱點,兵家常言,攻弱不攻堅,對方是做到了。
陸小郎心中暗暗喃咕,面上卻若無其享地笑道:「在下自知定力甚弱,但仙子之命!在下不敢不應,請仙子出題試驗吧!」
銷魂仙子自袖內取出一支線香,折去一半,剩下半支,在桌上取出火石點燃,插在案上,方道:「以半往香時刻為線,你我四眼對望,眼皮不眨,眸睛不轉,是為「表定」不喘不吁,是為氣定,方寸寧靜,是為心定,小兄弟若有作到這三定,我當遵命放出雯姑娘,不然,雯姑娘方得要白髮蒼蒼方得復出了。」
這題目出得太以簡單,時間也太短,陸小郎反倒怔住了。
銷魂仙子見他久久不語,又道:「小兄弟如果認為不妥,可以由你另行出題。「
陸小郎笑道:「在下雖說定力不濟,這半柱香的時間還挺得過去,仙子出題如此容易,莫非有意成全在下?」
銷魂仙子笑道:「小兄弟既然這樣說,那我們就開始吧!」說著,朝前走了幾步,在陸小郎面前站定,杏目圓睜盯視陸小郎,一不稍瞬。
陸小郎也不答話,環眼暴睜,目隨心凝,兩道冷電與對方兩股寒霜一交,沉穩不動。
站在一旁的須霞,不禁大不感這種小斗眼神的把戲,彼兩個武林中人用宋一較高低,豈不大笑話。
剎時半截線香已燃起三分之一。
須霞半站在陸小郎背後,驀見銷魂仙於目光為異樣,臉上也是似笑非笑的神話,心內不由暗感怪異!
驀然,一道靈光閃過須霞腦際,他差一點叫了出來:原來那銷魂仙子正在施展任何男人都難以抵擋的「銷魂眉功」!
須霞目光一瞟案上線香,已燃一半,再抬頭向陸小郎望去,心頭不禁為之一喜,只見防小郎沉穩依舊。
須霞知陸小郎原已習過南宮小玄所授秘技,邁又「吸收」銷魂娘子及銷魂妃子陰元及內力,元嬰已固,豈會懼怕區區「銷魂神功」。
銷魂仙子將功力加到九成,自己汗流夾背了,
陸小郎仍是無動於衷!須臾,淺香燃畢火盡!
銷魂仙子眼神一收歎道:「小兄弟定力驚人。佩服!」
陸小郎長歎一口氣,乾笑道:「仙子功力實在高明:這門功夫實在神妙,如果再多加時間,在下可耍出醜了。」
銷魂仙子秀目一瞄陸小印下身那高漲之「帳幕」,她是行家中的行家,立即由「圓周長」測出「直徑」心神不由一蕩。只聽她喃喃自語,道:「真是異才,怪不得鄧兩個丫頭會大敗塗地;嗯:必須調計與這個老弟好好「干」上一場。
陸小印功力遠玄耳尖,間言之際,不由惑然道:「那二個丫頭,莫非就是銷魂浪子及銷魂妃子,他們會扯上關係吧!」
銷魂仙子含笑頷首道:「有,關係可大呢!她們二正是我最疼愛的徒兒,據傳她們二人已經毀在你的手上了!
陸小郎點頭道:「不錯!不過,那是無心之失!」
銷瑰仙子揮手止住陸小郎說話,莊容道:「我不怪你!她們二人不聽我之勸阻,玩大自焚,乃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陸小郎待表示歉意,銷魂仙子卻笑道:「小兄弟,你真厚直,怪不得屢蒙天祐,放心吧!我不會因此而與你結仇的:」一旁伶眼旁觀的須霞一聽其母銷魂娘子已經拿喪陸小郎之手,心中矛盾至極,不由低泣不已!
銷魂仙子見狀了然;心中大受感動之餘,便上前輕拍她的香肩柔聲道:「傻丫頭,別傷心啦:免得白白浪費了淚水。」
須霞惑然道:「師租,霞兒愚昧,尚祈明示!」
銷魂仙子柔聲道:「唉!情孽呀情孽!霞兒,你原來是「神劍」王坤奇乃「美嫦娥」楊梅娟之長玄,當被銷魂娘子偷抱走,然後又展轉回到楊梅娟身邊,須霞「啊!」了聲,說不出話來!
陸小郎心細如絲,立即說道:「仙子說霞姑娘是長女,莫非家師及師娘還有一位女兒,尚請仙子一併惠告!」
銷魂仙子輕笑一聲,道:「小兄弟,你未免太『雞婆,了,你自己的身世至今還是一團迷,自己不急;怎可反而管別的聞事呢?」
話意甚明,陸小郎身子一頓,急問道:「仙子!請指示!」
銷魂仙子心中暗喜,卻莊容道:「別急,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著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很簡單,必顏依我一個條件。」
陸小郎急道:「快說!別說一個條件,就是一萬個也行!」
銷魂仙子搖頭,笑道:「先別許諾,聽過條件內容再說!說!小事一件,陪我一宵!這……嘻,作難了吧,你若不怕死,就來吧,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銷魂仙子神情愉快的道:「霞兒興雯姑娘乃是王坤奇的雙胞胎兒,霞兒較早出生,至如小兄弟你乃是通天客之子!」
「啊!」
「啊!」
「意外!大意外了!」
往事迅即襲上二人腦海中,可是卻茫無頭緒!
銷魂仙子笑道:「別再浪費精神胡思亂想啦!你們身上皆有胎記可辨認,屆時一對比,自然可以證明,到忘了到「銷魂洞」來,我走啦!」
說完,飄然離去!
好半晌,陸小郎及須霞方始回神,陸小郎拉著須霞矛荑,道:「師妹,煩你去稟告師父及師娘,我去「銷魂洞」救回雯師妹!」
須霞關心的說:「師兄,你要多小心?」
陸小郎道:「干!安啦!我看仙子毫無惡意!」
須區紅著臉道:「可是,她要和你『那個』呀!」
陸小郎拍拍胸脯,道:「只要你不吃醋,我保證可以全身而退!」
須霞嬌顏更紅,低聲嘩道:「呸!誰吃醋啦!」
陸小郎湊過頭去,迅速偷吻一下,笑道:「我走啦!再見!留下一個神情癡然的多情姑娘!」
陸小郎在第三天傍晚,趕到了九母山,只見九母山紅葉尚未枯盡,在落照夕暈中,滿山片紅。
陸小郎凝神提氣,展開「蒼穹身法」,朝山頂騰身而上,不消一盞熱茶時候,陸小郎已然置身半山。
這半山中居然一處平原,綠草如茵,如用來作襲練教兵,少說也可以展佈十萬大軍,萬匹戰馬。陸小郎略一喘氣,既撥足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