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文 / 臥龍生
一陣沉寂。 
來犯強敵,仍然一無動靜。 
陸小飄肢上疑雲一片不解的望著禿鷹黑三兒說道:「怪事兒!他們………」 
禿鷹黑三兒輕輕說道:「哼!他們也知道我黑三兒不是什麼省油兒的燈,如無萬全之策,他們不會輕易出手,如果他們知道我右手腕骨已碎,無法用劍,恐怕早就……」禿鷹黑三兒的話還沒說完……… 
驀地—— 
長嘯震天。 
穿霄直上。 
回聲四起。 
歷久不息。 
接著—— 
人影紛飛。 
快擬閃電。 
晃眼之間,已飄落一僧,一道,一俗,迎風屹立,氣勢逼人。 
禿鷹黑三兒指著這一僧,一道,一俗,在陸小飄耳邊輕說道:「那個灰衣道士,乃是武當木道人的師弟玄玄子,老和尚則是少林慧果大師,那個身穿藍布衣衫,年過六旬的高大老人,就是洞庭七十二水寨總瓢把子——鬧海神龍水長東! 
這三人武功已至化境,只宜智取,不可力敵,他等身為名門正派人物,自視極高,你若能勝他一招半式,他等必會抱愧含羞而去。今夜之戰,你我有勝無敗,爾日後還要在江湖走動,見好就收,千萬不可多樹強敵,切記切記!」陸小飄連連點頭稱是。 
「黑三兒,我等不遠千里而來,登門恭領教益,閣下乃是威震武林的英推人物,竟閉門拒人於千里之外,不是顯得太小家子氣了麼?……」武當玄玄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一條人影,業已穿窗飛出,快如電光石火,晃眼之間,已飄落在他身前。 
這一僧,一道,一俗,望著面前這個眉清目秀,手提長劍的孩童,不禁同時一怔,臉上疑雲一片,相互看了一眼。 
就見—— 
陸小飄雙手一拱,淡淡一笑,朗聲說道:「三位世外高人,寅夜來我蝸居,不知有何見教?」 
少林慧果大師雙手合什,輕宣佛號,緩緩說道:「小施主人中龍鳳,但不知如何稱呼?」 
陸小飄輕一躬身,接著說道:「敢請大和尚先回答我的問題。」 
這一僧,一道,一俗,相互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陸小飄朗聲說道:「三位可是來此尋仇?」 
武當玄玄子輕一點頭,沉聲說道:「也可以這麼說!」 
陸小飄眼珠子一轉,故作恍然大悟狀,冷冷說道:「噢!我明白了,道長原來是替令師兄木道人報仇雪恨來的……」說至此處,陸小飄突然把話一頓,片刻,始一聲冷笑,自言自語的說道:「江湖傳言,武當少林,乃武林之泰山北斗,洞庭七十二水寨,更是雄霸一方,今日看來,亦不過如此,倒叫我好生失望!」 
陸小飄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把眼前這三位身侵絕技,名重武林的當代高手放在眼離。 
這小子的確狂得可以! 
只見—— 
陸小飄把話認完,看都沒看這一眼,一憎,一道,一俗,頗為失望的掉頭就往回走。 
少林慧果大師和武當玄玄子,倒還能沉得住氣,怔立當場,沒有效任何表示,兩個人加起來都一百多歲了,當然不好意思跟一個乳具未乾的三尺童子一般見識。 
可是—— 
那洞庭七十二水寨總瓢把子鬧海神龍水長東卻受不了啦,此人性子最烈,就見他怒目圓睜,一聲暴吼,況聲叱道:「回來!」 
陸小飄全未作勢,人已冉冉升起,凌空一旋,一如掠坡燕慈,恰似柳絮隨風,人影閃處,業已飄落在鬧海神龍水長東的面前,淡淡一笑扭扭鼻子說道:「叫我?」 
鬧海神龍水長東一聲斷喝,冷冷叱道:「娃娃!你要把話給我說清楚,不然——老夫將領立斃掌下!」 
陸小飄縱聲狂笑,冷冷說道:「話當然我會認清楚!將我立斃掌下?哈哈哈,只怕你水長東沒有這個本領……」 
鬧海神龍水長東成震江湖,枝壓群雄,就是各大門派掌門人,亦不敢如此當面頂撞著他,現在竟被一個黃口小兒,冷嘲熱諷,當眾羞辱,直把他氣得暴跳如雷,火冒三丈,右臂一提,豎掌平胸,鬚髮戟立,雙目盡赤,一聲冷哼,怒聲叱道:「無知豎子,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說話聲中,右掌一翻一吐,就欲提出。 
陸小飄面帶微笑,腳下不丁不八,仰首望天,一動不動。 
武當玄玄子一瞬不瞬的啾著陸小飄,眼睛一轉,暗暗忖道:「此子根骨奇佳,世所罕見,就憑他這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鎮靜功夫,就足以讓人羞煞愧煞! 
適才那凌空姻旋,掠波燕慈,柳絮隨風的輕身功夫,更是高人一等,恐怕當今之世,再也無人能與比擬。 
看他那氣定神閒,狂傲不可一世的樣子,想必一定有所仗持,還是先讓他把話說清楚的好,萬一輸給他一招半式,一世英名,豈不盡付流水……」 
武當玄玄子一念至此,右手疾伸,快擬閃電,已將鬧海神龍水長東疾推而出的右掌托住下笑著道:「水兄請暫息雷霆之怒,等這娃娃把話說清楚之後,再動手也還不遲。」 
鬧海神龍水長東是粗中有細,立刻瞭解了武當玄玄子用意,忙一收掌,瞪著陸小飄厲聲叱道:「娃娃——你給我說!」 
陸小飄淡淡一笑,雙眉輕軒,朗聲說道:「請問三位,武當木道人,少林慧因大師,洞庭總護法熊振東,究竟是何事喪命在禿鷹黑三兒劍下?」 
鬧海神龍水長東沉聲說道:「比武論劍!」 
陸小飄冷冷說道:「武林中人,強存弱亡,比武論劍,不敵身亡,只怪自己習藝不精,命該如此!如果因此積怨成仇,以死相報,實非名門正派之風範,三位乃德高望重的武林長者,這樣做難道不覺得有失身份?就算禿鷹黑三兒有必死之道,亦該投帖約時、約地,單打獨門,一決生死,豈能寅夜聚潛來此地,希圖以多勝少。縱然是將禿鷹黑三兒碎屍萬段,亦有失光明磊落,為天下人所不恥! 
再說,武當木道人,少林慧因大師,洞庭總護法,並非死於禿鷹黑三兒劍下,而是一招落敗,羞憤難當,自刎身亡。我已言盡於此,三位若定要刀兵相見,儘管劃出道兒來,我和禿鷹黑三兒,均非怕事之人,全部接著也就是了!」 
嘿!這小子還真有一套,說話利如刀鋒,義正詞嚴,擲地有聲。 
少林意果大師,武當玄玄子,鬧海神龍水長東,被陸小飄連挖苦帶損,數落得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無言以對,真恨不得地上有個洞鑽進去。 
禿鷹黑三兒見那一僧,一道,一俗,被陸小飄數落得無地自客的那種窘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生怕他們會惱羞成怒,獐然下手,傷了陸小飄,忙凝神按劍,準備隨時出手接應他。 
果然—— 
鬧海神龍水長東已惱羞成怒,反手下探,精光開處,分水蛾眉剌已入手中,迎風一抖,指著陸小飄說道:「說!禿鷹黑三兒究竟在什麼地方?若有隻字虛假,舉手之間,定叫爾血濺屍橫……」 
陸小飄縱聲長笑,冷冷說道:「哈哈!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簡單得很,只要三位能將我放倒,你們自能見到禿鷹黑三兒!」 
鬧海神龍水長東的肺差點沒被他氣炸掉;一時忘記自己的身份,破口大罵道:「小王八羔子!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 
陸小飄冷冷一笑,雙眉一軒,沉聲叱道:「水長東,看在們年齡份兒上,我不好意思開口罵你,可是你別倚老賣老,哼!騾大馬大值錢,人大可不值錢!」 
驀地—— 」 
一聲龍吟。 
銀虹耀眼。 
劍氣沖天。 
透體生寒。 
陸小飄手中長劍業已出鞘,冷.冷一笑,沉聲喝道:「三位一起上吧!免得我多費手腳……」 
說話聲中,長創業已遞出,一招「玉女投梭」,身劍合一,直向鬧海神龍水長東身上撞去。 
鬧海神龍水長東沒想到這小子說打就打,而且這一發之勢,快速絕倫,剛一邁步,長創業已挾著勁風,迎面點到。 
鬧海神龍水長東是有勁兒無處使,竟被陸小飄弄了個手忙腳亂,匆忙中一個「平雁落雁」,讓開長劍,飛起右腳,猛向陸小飄握劍右腕踢去。 
就聽—— 
陸小飄一聲輕笑,不退反進,左掌一沉,五指如釣;反取鬧海神龍水長東右腳「太沖」穴,右手長劍「天孫織錦」,探臂直襲,疾點向鬧海神龍水長東的「氣門」要穴。 
鬧海神龍水長東是一步錯,步步錯,先機一失,吃陸小飄一招兒以攻止攻的戰術,逼得他仰身倒退丈外。饒是如此,右腳腳面仍被陸小飄左手手指掃中,只覺得火辣辣一陣生痛,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陸小飄一招得手,逼退強敵,不禁砍喜若狂,正待再施絕招兒,一舉將闊海神龍水長東一制住,先給來犯強敵一個下馬威。 
陸小飄身形一動,突兒腦後生風,一股張猛勁力,已由背後襲至。 
陸小飄反應奇快,聽風辨位,已知偷襲之人,功力不弱,雖是初生之續不怕虎,倒也不敢輕敵大意。 
只見—— 
陸小飄蜂腰一挫,雙肩晃處,人已沖天飛起。 
快比離弦弩箭,讓開偷襲勁風,銀虹連閃,劍花飛射,仍然向鬧海神龍水長東緊追不捨。 
這偷襲陵小飄之人,正是少林慧果大師,這老和尚面善心慈,自覺和這樣一個半大孩子動手,不但勝之不武,而且有失身份,難免會落個以大歡小的惡名,因此,這老和尚一直沒動手和陸小飄為敵的意思。 
還有—— 
少林慧果六師確實打心眼兒程喜歡上這個精靈古怪的孩子,沒想到陸小飄一連兩招兒急攻猛打,運得鬧海神龍水長東無法抗拒,弄得險象環生。 
這老和尚一看苗頭不對,若再不及時出手,鬧海神龍水長東定是非死即傷,心裡一急,也來不及先行發話警告,突然飛身而上,一仗掃出。 
誰也沒想到,陸小飄竟不回身迎敵,順勢飛躍避杖,仍然向鬧海神龍水長東緊迫不捨,逼攻過去。 
少林慧果大師心裡更急,一喧佛號,禪杖再舉,一招「降魔獻杵」,人杖齊飛,又向陸小飄掃了過去。 
鬧海神龍水長東剛才吃一次悶虧,反倒冷靜下來,非但不再急於還攻,對陸小飄輕視之心,亦一掃而空。 
眼見陸小飄來勢奇猛,長劍變化無窮,不敢硬接,忙將雙腳輕一點地,人影翻飛,快擬閃電,已向右側避開。 
陸小飄一聲冷笑,沉聲喝道:「水長東!你還走得了麼?哈哈哈,你鬧海神龍的威風到那兒去了?哈哈哈……」 
陸小飄說話聲中,手中長劍振腕一抖,朵朵劍花已從劍尖飛出,正待起身追擊,勁風逼人,狂颼四起,少林慧果大師已連人帶杖一齊捲到。 
少林高僧全力出招,聲勢果然非同小可,杖風呼嘯,狂颼四射,勁風逗人,飛沙走石,閃電.般向陸小飄當頭砸下。 
陸小飄外柔內剛,生性狂效,見這個老和尚一再相通,不禁怒火中燒,雙眉一軒,斷聲叱道:「大和尚一再相逼,難道我還怕你不成?慧果——你就接招兒吧!」說話聲中,左腳橫跨,雙肩微一晃動,少林慧果大師禪杖業已走空。 
老和尚心神一凜,暗喊一聲不好,就見陸小飄身子一旋一轉,手中長劍快擬閃電,銀虹飛射。瞬間攻出了三招兒,分向少林意果大師「將台」「氣門」「玄機」三大要穴兒點了過去。 
少林慧果大師心頭狂震,一退復進,禪杖橫掄,一招「橫掃華山」,挾著刺耳勁風,橫裡掃了過去。陸小飄一聲狂笑,不避不退,右腳後撤半步,仰身吸腹,微微一讓,禪杖業已掠胸掃過,好險! 
這不但要定力如山,膽識過人,更要時間,部位,拿捏得恰到好處,精準無比,稍一不俱,就要血淚屍橫,抱憾終身。 
直把在窗口替陸小飄掠陣的禿鷹黑三兒看得目瞪口呆,驚出一身冷汗。 
陸小飄絕不是存心賣弄,有意弄險,而是要爭取有利時間和空間,閃電進擊。果然不錯。 
就見—— 
陸小飄順勢一個翻身,人已到了少林慧果大師左側,踏中宮,欺身直進,右腕疾吐,長劍電奔。 
驀地—— 
劍光流轉。 
直衝霄漢。 
劍幕千重。 
風起雲湧。 
這一發之勢,雷霆萬鉤,快速絕倫,直向少林慧果大師當頭罩去。 
直把這位少林高僧驚得肝膽俱裂,魂飛天外。 
少林慧果大師攻守兩難,只有隨著掃出杖勢縱身一躍,向右斜飛而出。饒是他見機得早,閃避夠快,仍被陸小飄手中長別掃中僧袍下擺,就聽「嗤」的一聲輕響,已校長劍帶下一片袍角兒!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黃口小兒,出手僅只三招兒,已將兩位身負絕世武學,名動江湖的當代高手,敗於劍下。 
在場之人,誰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但是親眼目睹,又由不得他們不信! 
這一下兒不但將鬧海神龍水長東,和少林慧果大師給驚怔當場,就連按劍在旁觀戰的武當玄玄子,以及隱身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那些武林高手,亦被陸小飄的絕世神功鎮懾住,面面相覷,連大氣兒也不敢出。 
禿鷹黑三不禁喜極而泣,喃喃自語道:「蒼天有眼,我黑三兒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伯樂識馬,我黑三兒卻能識人!哈哈哈……」 
一陣沉寂。 
忽的—— 
遠處一根數人始能合圍的參天古松樹上,濃密的樹葉,突然無風自動起來。 
就見—— 
那古樹枝梢松針之上,端坐著一個銀髯皓首,自眉垂目,仙風道骨,像貌清奇的古稀老寒風過處,松針隨風搖擺狂舞,但那古稀老者,卻仍端坐如故,紋風不動,直似釘在那古樹枝葉上似的。 
此老不但內力精純深厚,就憑這手兒輕功,亦足以驚世駭俗,傲視武林。那古稀老者長眉一軒,輕輕瞥了陸小飄一眼,略一沉思,喃喃輕語道:「此子果然智慧如海,天縱奇才。竟能將各門各派武功,截長補短,融會於一爐,收為己用。 
招式輕露巧妙,變化奇詭難測,但卻失之於沉穩渾厚,不足以驚天地而泣鬼神,加上內力不夠,時間一久,必敗無疑,相見總是有緣,老夫這就成全於他吧!」 
這時—— 
少林慧果大師業已動了真火,一劍斷袍,這是他數十年來從未遇到過的奇恥大層,不禁慈眉軒動,面現怒容,一聲暴叱,施展出少林絕藝——一百零八路降魔杖法,猛向陸小飄當頭罩了下去。 
但見—— 
杖影如山。 
杖風呼嘯。 
勢如狂濤。 
連綿不斷。 
剎那之間,已將陸小飄圈入那一片如山杖影之中。 
此刻—— 
橫劍當胸,在一旁觀戰的武當玄玄子,見這老和尚一百零八路降魔校法威力無邊,已將險小飄臥入了一片如山杖影之中,似已穩操勝券,不禁暗暗忖道:「這少林的一百零八路降魔杖法,果然不愧為獨步江湖武林的絕藝,比起我武當劍術,竟毫無遜色。」 
鬧海神龍水長東被陸小飄伸手之間,掃中右腳「太沖」穴,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一直耿耿於懷,無法釋然。 
他見少林慧果大師亦被他一劍掃斷袍角,心中這才好過了一些,眼看陸小飄已被老和尚降魔杖法困住,亦不禁暗瞪喝采道:「這老和尚果有通天撤地之能,無知豎子,看來就要血濺當場!」 
驀地—— 
一聲朗笑,穿雲直上,迥音四起,歷久不息。 
一接著—— 
金鐵交鳴。 
人影翻飛。 
就見—— 
陸小飄面帶微笑,長劍橫胸,已從那千重杖影之中,脫身飛躍出來。 
凌空倒翻,頭下腳上,采臂下擊,連演絕學,長劍左揮右舞,剎那之間,銀虹飛射,化作千重劍幕,反向少林慧果大師當頭罩下。 
少林慧果大師這一驚非同小可,禪杖一舉,一招「三花聚頂」,舞起一層杖影,緊緊護住頭頂。 
陸小飄一聲朗笑,一旋一轉,人若柳絮飄風,呼的一聲,已從老和尚頭頂疾掠而過,連人帶劍,出其不意的向武當玄玄子襲去,哈哈笑道:「老道,來——你也別閒著!」 
武當玄玄子見他凌空運轉,輕靈美妙,運劍出招兒,收發自如,運用由心,心中大為震駭,振腕出劍,迎面掃去。 
就聽—— 
金鐵交鳴。 
一聲大震。 
兩劍相接。 
火花飛射。 
朗笑聲中,陸小飄就借這兩劍相接一觸之力,身子驀地又升起兩三文高,人在空中一翻一滾。朗笑聲中,又到了少林慧果大師身後長劍一遞,已指向老和尚背後「命門」要穴。 
真個是迅如飄風,奇訪難測,輕靈至極,防不勝防。 
少林慧果大師被他弄得手忙腳亂,雙腳猛一點地,借勢前竄,反手揮杖,一招「倒打金鐘」,便向陸小飄砸了過去。 
誰知陸小飄比他更快,雙腳一觸實地,人又凌空飛起,老和尚禪杖砸到之時,他已升高兩三丈外。 
他仰身一個「乳燕穿廉」,人又到了鬧海神龍水長東身側,長劍疾吐,閃電擊出。這一招快得令人目不暱給,饒是鬧海神龍水長東身負絕藝,久絕大敵,也被他弄得眼花繚亂,手足無措。 
再也顧不得難看,一個懶驢打滾兒,人已翻出丈外,分水蛾眉刺振腕一枚,銀光暴閃,直似長虹經天。 
斷喝聲中,直向陸小飄捲了過去。 
金鐵交鳴。 
人影翻飛。 
陸小飄又借間海神龍的分水蛾眉刺反彈之力,飛起兩三丈高,氣納丹田,一個千斤墜,直似須星飛墜,長劍電剌,反向武當玄玄子攻去。 
只見—— 
陸小飄如掠波燕慈,飛來飛去,忽攻少林慧果大師,突取武當玄玄子,驀擊閘海神龍水長東。 
就借他三人手中兵圾反震之力,上升迥旋穿避招兒,下降穿梭玫敵,一如柳絮隨風,姻旋飛舞,久久不落實地。 
剛一交手。 
少林慧果大師,武當玄玄子,鬧海神龍水常東,還不覺得有何特異之處,只是覺得他的輕身功夫高人一等,借力飛昇,運用靈巧罷了。 
時間一久。 
漸漸覺得不對了,只見他在空中翻飛,花樣百出,明明是從前面攻來,空然一個觔斗,就到了後邊,信手出劍,無不指向必救要害穴道。有的時候,眼見他向少林意果大師攻去,但一旋一轉,晃眼之間,長劍已指向武當玄玄子背後「命門」要穴。 
武當玄玄子剛一回身出劍,金鐵交鳴聲中,他就借這兩劍相觸的反彈之力,一個觔斗反向鬧海神龍水長東疾攻過去。 
而且—— 
他出劍越來越快,招術也越打越奇。 
有時順手一劍就走,有時搶攻數招始退,忽上忽下,忽前忽後,忽左忽右,飄忽不定,攻勢難測。 
這三大武林高手,空有一身本領,竟被一個後生小子詭具飄忽的身法,間得手忙腳亂,無法還手。 
頓飯光景。 
這三個老江湖終於想出了對付陸小飄的方法——以靜制動。 
他們不再急於求勝,和他游門搶制先機,三人互成犄角之勢,將他運入核心,逐漸將包圍圈縮小,他那詭異飄忽的身法,自然無法施展。 
他們聰明,陸小飄可不傻,自然不會上他們這個大當,只見他一提真氣,身劍合一,電射飛起。 
驀地—— 
劍如風輪。 
銀光飛舞。 
漫天劍氣之中,酒出朵朵劍花,迥旋打轉,快擬閃電。 
片刻—— 
重困寂靜。 
但見—— 
陸少飄橫劍胸前,臉上一無表情他好盡得到了什麼,也好盡失去了什麼?而少林慧果大師,武當玄玄子,閉海神龍水長東,卻早已去得無影無際。突然—— 
刀劍齊鳴。 
映月生輝。 
來犯強敵,已成合圍之勢,正一步一步向陸小飄逼了過來。 
陸小飄雙眉一軒,眼睛神閃過一抹殺機,一聲冷嚀,緩緩迎上前去。 
陸小飄剛一邁步,耳邊已響起了一陣細如游絲,但卻極為淹晰的聲言道:「娃娃,快過來,你的右前方有一棵最高最大的古松樹,你要以最快的速度衡過來,老夫好朗你一臂之力!」 
陸小飄微徽一怔,不知道是什麼人在以傳言入密之術和他說話,臉上疑雲一片,抬頭向.那根古松樹上望去。 
那個細微但卻極為清晰的聲吾,又在他的耳邊響起,就聽他繼續說道:「娃娃不必多疑,你我是友非敵。來犯強敵,個個內力深厚,無一弱者,他們已摸清你的武功路數,必以內力和你相拚,不會給你取巧游鬥的機會。 
你的武功再高,也會被活活累死,這些人可不似那個少林和尚,武當道士,洞庭水鬼輸上一招半式,便面帶漸羞,無地自容,含恨而退。 
這些人可是無所不用其極,至死方休,老夫業已言盡於此,一切由你自己決定吧!」 
真個是一語騖醒夢中人,四下略一打量,眼見來犯強敵,已漸合圍,此時此地,陸小飄已別無選擇。 
他忙一提丹田真氣,晃肩撐腰,人已沖天而起。 
來犯強敵也沒想到陸小飄會突然之間落荒而逃,一時群情嘩然,恕吼聲中,尾隨追了過去。 
陸小飄身形如電,直似倦鳥投林,幾個起落,已到了那根古松樹下,抬眼望去,那裡有個什麼人影? 
陸小飄雙眉軒動,有種受騙的感覺,正欲潑口大罵,突然背心上微微一麻,身子跟善輕輕一頃,就覺一股強勁真氣,業已透體而入,由丹田內直衝而上。 
緊跟著。 
耳際響起那個細微但卻極為清晰的聲音,就聽他喃喃說道:「快快收斂心神,一邊聽我用傅音入密,指點你武功,時間急迫,能學多少?全看你的才智和造化了!」 
陸小飄一聽,不禁欣喜若狂,忙凝神橫劍,嚴陣以待,拐除雜念,靜聽那個從未謀面,且不知名的世外高人,指點他絕世武學。 
這時—— 
那個細微但卻極為清晰的聲言,已在陸小飄的耳邊響起,就聽他說道:「以心行意,以意運氣,週而復始,以達全身,上下相隨,虛實分明,上虛下實.,一動全動,連錦不斷,以竟全功……」 
驀地—— 
人影翻飛,暴吼連連。 
長白四怪一馬當先,領先向陸小飄撲了過去。 
陸小飄心神一凜,不自覺的略略心神一分,就聽那細微但卻極為清晰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爾若不能在刀光劍影之下,鎮靜心神,老朽縱有傾囊相授之心,只怕你也難獲半點裨益。」陸小飄忙氣沉丹田,凝神靜心,剎那之間,心境空明如洗,百念全消。 
就聽那個細微但卻極為清晰的聲音接著說道:「……五心向天,萬念集一……」 
這時—— 
長白四怪業已飄落在陸小餛身前不遠之處,陸小飄凝神橫劍,直似未見。 
就聽—— 
「娃娃!禿鷹黑三兒究竟藏身何處?說!……」 
說話聲中,長白四怪業已聯手逼近陸小飄身畔,為首之人一指陸小飄,繼櫝說道:「娃娃!你可是姓陸?」 
陸小飄淡淡一笑,朗聲說道:「不錯!」 
為首之入一聲冷笑,接著說道:「你既然姓陸,想必就是陸千峰陸大俠的遺孤了?」 
陸小飄輕一點頭,緩緩說道:「正是!」 
為首之人縱聲笑道:「江湖傳言,三年前陸大俠夫婦攜子途經黃土坡,這一對神仙谷侶均被禿鷹黑三兒害死,娃娃——你可知道?」 
陸小飄平靜的說道:「知道!」 
為首之人一聲冷笑,沉聲叱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身為陸大俠遺孤,不但不為為雙親報仇,反而甘心認賊作父,不知你又有何面目見天下人?」 
陸小飄雙眉輕軒,淡淡說道:「這是我的事,不勞尊駕過問!」 
為首之人一聲斷喝,冷冷叱道:「不勞過問?虧你說得出口,王八羔子,我這就劈了你這個大逆不孝的東西!」 
掌隨聲出。 
狂颶暴捲。 
飛沙走石。 
勁力逼人。 
那為首之人,雙掌齊發,快擬閃電,直向陸小飄撲去。 
陸小飄心神一凜,就覺一股強勁真力,已由丹田直衝上來,左掌下意識的信手一揮,迎著來人,電光石火般拍出。 
那為首之人,身懸空中,忽覺一股張勁無比的潛勁兒,迎頭直通而至。 
要知道這長白四怪的武功,別走蹊徑,自成一家,內功深厚,招術奇詭,孿生兄弟,心靈相通,尤擅合擊之術。 
為人更是暴戾,凶狠,膘悍,死逼活腥,至死方休,武林中人,無不畏如蛇蠍,誰也不敢輕易招惹。 
那為首之人正是長白四怪中的老大——千變人魔邢無悔,當即吐氣出聲,護胸雙掌,連 環拍出,硬向迎頭而至的那股張勁潛力,撞擊過去。 
就聽—— 「轟」然一聲大震,雨股掌力凌空一觸,一陣狂颶,疾旋猛轉,勁氣四射,飛沙走石,彌目難睜。 
陸小飄生怕千變人魔邢無悔藉那彌目風沙,近身偷襲,左掌一收疾吐,再度拍出,掌風過處,飛沙走石,勁氣逼人,直向千變人魔邢無悔當胸撞去。 
千襲人魔邢無悔雖然功力深厚,但亦禁受不住那位隨身暗處的風塵異人將一甲子苦修的內家真力,注入陸小飄體內所發出的劈空掌力。 
第一掌雖然被他勉強接住,但已被震得兩臂發麻,氣血翻騰,腳步踉蹌,那裡還有體力來接擋陸小飄再次拍出的掌力? 
但覺—— 
一股凌厲無匹,強猛絕倫的勁力,挾著銳嘯之聲,排山倒海一般逼了過來,不禁大驚失色。 
正待躬身退避,就聽身後三怪齊聲喝道:「大哥勿驚,兄弟就來助你!」千蠻人魔邢無悔一聽,忙氣沉丹田,力貫雙臂,揮掌迎去! 
身後三怪,亦同時運氣,雙掌依序緊緊抵在前面人的背心之上,四人內力,立刻合為一體,連成一氣。 
千變人魔劈出的掌力,突然之間,猛增了數倍之多。 
陸小飄是借助那位隱身暗處的風塵黑人內力出掌攻敵,無堅不捨,但在長白四怪聯手合力反擊之下,本身也受到巨大的撞擊。 
陸小瓢突然感覺到五臟六腑,猛然狂震,氣血翻騰,耳際長鳴,眼冒金星,渾身連頓,搖搖欲墜。 
這長白四怪聯手合力反擊之下,果然聲勢驚人,強猛無比。 
陸小飄正在驚慌失措之際,突然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就覺得一股暖流,從「命門」連綿不斷的注入丹田之內,被震散的真氣,倏的回聚丹田,洶湧翻騰的氣血,剎那之間,就平復靜止下來。 
陸小飄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忙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兒! 
只見—— 
長白四怪已經運到咫尺之內,那千變人魔邢無悔高舉雙掌,業已虛空劈下。 
陸小飄心神一凜,暗喊一聲不好,平胸左掌,一翻一吐,閃電拍出。 
他只是本能的翻腕出掌拒敵,卻沒想到這一拍之勢,竟威力奇大絕倫,就聽一聲「轟」然大震,悶哼聲中,長白四怪已被那張大勁力,震飛丈外。 
陸小飄萬萬沒有想到,這信手一拍之力,竟有如此威勢,一時目瞪口呆,被驚怔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