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文 / 臥龍生
小胖兒一聽說要散夥,那還得了!連珠跑似的說道:「那個孫子王八蛋不賭,小飄,你,這就不對了,怎麼不想想看?不賭我們來幹嗎?打狼啊……」 
鐵蛋比誰都急,也比誰都爽氣,把身上的銀票,銀子,小元寶,制錢兒一腦兒全掏出來,排在炕席上,財大氣兒粗的說道:「來啊!誰怕誰呀!」 
大家把賭本都掏出來擺在自己面前,小胖兒拿了一張銀票和幾個制錢兒,扔給了陸小飄,陸小飄望著小胖兒不解的說道:「幹嗎?」 
小胖兒挺了挺胸脯兒,朗聲說道:「賭奸賭滑不賭賴,上次輸脫了底,欠你的還你,今兒個初九,外加十天的利息,咱們可都清楚了。」 
陸小飄本來不想收,可是見小胖兒唾沫橫飛,那副神氣活現的樣子,而且邊說邊把那一雙小眼睛兒猛向紅娃兒險上瞟,生怕掃了他的興,誤會自己看不起他,只好把銀票和制錢兒一起收下,笑著說道:「哈哈哈,上次輸脫了底,今兒個當心輸脫了褲子『光屁股難看』。」 
小胖兒頗為自信的道:「你放心,我小胖兒今兒個是有備而來,脫褲子的恐怕是你陸小飄,輸歸輸,你憑良心講,我小胖兒的賭技如何?」 
陸小飄一想,每次都贏人家錢,說幾句好聽的讓人家高興高興也是應該的,一念至此,忙將大拇指一豎,一本正經的說道:「憑良心說,賭技小胖兒是一流的,就是小草驢兒和鐵蛋兒,也稱得上是賭國高手,咱五個人當中,只有我和紅娃兒最菜……」這小子真是哄死人不償命,不但把小胖兒捧得忘了他祖宗八代貴姓,順帶著還拍了小草驢兒和鐵蛋兒一記又響又脆的馬屁。 
果然—— 
小胖兒被他這一捧,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下巴也差點兒給笑掉下來,點頭哈腰的說道:「過獎,過獎……哈哈哈……」 
小草驢兒和鐵蛋兒也被他拍的眉飛色舞,裂著嘴在那兒傻笑,連連說道:「哪裡,哪裡……是小飄兄捧我們哥倆……」 
陸小飄雖然說紅娃兒菜,可是她不但沒生氣,反而笑得盡朵花兒似的,那是因為陸小飄.把她和自己擺在一起相提並論。 
因此,她心裡感覺到甜甜的,通體舒暢,深情的瞥了他一眼,笑著說道:「小飄認得對,咱們五個人當中,只有『我和他』最菜,你們都是高手……」 
嘿嘿!這小丫頭片子特別強調「我和他」三個字兒,有一套! 
陸小飄的確有過人之長,簡簡單單幾句話,不卑不亢,輕描淡寫,竟能使這幾個出身各具,性格不同,男女有別的人,各有所得,皆大歡喜,實在不是容易事兒,何況他本身也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就在他們自我陶醉,得意忘形的當頭,就聽陸小飄笑著說道:「諸位跌然賭技高明,可是你們別忘了,我的運氣很好,財神爺一直特別照顧我。」 
小胖兒哈哈道:「俗話說,自古南風常向北,北風也有轉南時,哈哈哈,小飄,今兒個你是輸定了。」 
小草驢兒接著說道:「小飄,今兒個不但要讓你脫了底,而且要讓你脫褲子,你等著瞧!」 
鐵蛋兒一拍陸小飄房胯兒,朗聲笑道:「小飄,你別怕,我鐵蛋支持了,脫底有可能,但決不會讓你原形單露,當眾脫褲子!」 
陸小飄放聲大笑,雙手一縮,故作苦笑狀,瞟了他們一眼,緩緩說道:「如果老天爺一定要讓我脫褲子,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兒,閒話少說,咱們還是手下見真章的好!」陸小飄把話說完,伸手從被子下面拿出個大磁碗來。 
小胖兒一見,連連搖頭說道:「小飄,你可別生氣,今天我們都帶來了,不用你的骰子,也不用你的大磁碗。」 
陸小飄淡淡一笑,沒作任何表示。 
這時—— 
鐵蛋兒已從懷裡掏出個青花大磁碗,白細發光,看樣子挺名貴的。他小心的把它放在大夥兒圍坐的正當中,拍了拍手,衡著陸小飄擠眼兒做了一個鬼臉兒。 
驀地—— 
「叮鈴鈴」一陣脆響。小胖兒已把手裡的三顆骰子,振腕擲進大碗裡。 
片刻,骰子停了下來。 
一個四點兒,一個五點兒,一個六點兒,四五六,好大的點子,如果做莊,準定統吃了。 
紅娃兒看得心裡直發毛,輕輕瞥了陸小飄一眼,又不悅的瞪了小胖兒一眼,雙眉一豎,凶巴巴的說道:「不要臉!拉不出屎來填茅房,怎麼?你們懷疑小飄的骰子大碗有鬼?說他要老千是吧?」 
陸小飄輕輕在紅娃兒腰眼上捏了一下兒,若無其事的淡淡一笑,接著說道:「這樣也好,免得大夥兒疑神疑鬼,輸了還埋怨!」 
小胖兒這下可急了,臉紅脖子粗的說道:「紅娃兒!你可不能血口噴人,誰要是懷疑小飄要老千,誰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我只是想……只是想……他那些骰子被小飄養壞了,聽他的不聽我的……」小胖兒把話一頓,指著大碗裡的骰子,理直氣壯的接著說道:「你看,這骰子就聽我的不聽他的……」 
這胖小子真會瞎掰,骰子是死的,又不是貓兒,狗兒,鳥兒的還會校養家聽話?陸小飄直想笑,懶得跟他囉嗦,單刀直入的說道:「好!既然這骰子聽你的不聽我的,咱們就用它來賭行吧?你說,怎麼個賭法兒?」 
小胖兒,歡蛋兒,小草驢兒,一聽陸小飄同意用他們的骰子賭,差點兒沒把下巴結笑歪。 
小胖兒略一思忖,接著說道:「第一,今兒個我們五個人輪流做莊,第二,只用三顆骰子,第三,莊家只要擲出六點兒,或是四五六,豹子,莊家統吃,旁家不能再趕,第四,莊家如果扔出么二三,就要統賠。相反的,如果旁家鄉出么二三,莊家當然立刻就吃,第五,平點兒算和,怎麼樣?大家有什麼意見沒有?」 
小草驢兒和鐵蛋兒是小胖兒一夥的,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紅娃兒見陸小飄沒表示名見反對,她也就默認了。 
小胖兒見大夥兒都復表示意見,迫不及待的接著說道:「誰先做莊?」 
陸小飄笑著說道:「就由我先做莊好了,小胖兒,骰子跟婉都是你們帶來的,我想先挪兩把,試試手行嗎?」 
小草驢兒沒等小胖兒說話,就搶著說道:「行,你請,別說是兩把,十把二十把也都行!」 
陸小飄淡淡一笑,伸手從大碗裡抓起三顆骰子,在掌心兒掂了掂份量,眼珠子一轉,抖手向大碗裡擻去。 
就聽—— 
一陣脆響。 
但見—— 
骰子疾旋猛轉。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紅娃兒,緊張的盯著翻滾旋轉的骰子,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連大氣兒都沒人敢出。 
鴉雀無聲。 
除了清脆的骰子滾動聲,再也沒有別的聲言。 
陸小飄好整以暱的望著窗外,自從骰子離手之後,他連看都沒再看宅一眼,只是凝神側耳,仔細的在聽那骰子轉動的聲音。 
片刻—— 
骰子轉動的聲言漸漸緩慢微弱下來,終於完全消失。 
「哈哈哈!么二三,哈哈哈……」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欣喜若狂,又喊又叫,又吼又笑又鬧的啾著陸小飄,接著說道:「你看!!么二三!哈哈哈……」 
紅娃兒不安的瞥了陸小飄一眼,嘴角兒掀動了一下兒,想說什麼,但又沒說出口。陸小飄淡淡一笑,一聲不響的又把骰子抓起毫不考慮的信手再度擲出。 
脆響連連,旋轉翻滾,骰子終於停止不動! 
還是一樣——么二三。 
一連三次,都是么二三。小胖兒,小眸驢兒,鐵蛋兒笑了。 
他們都認為陸小飄今兒個是摸了姑子×,倒了八輩子霉,翹定了! 
他們已勝券在握,不但可以撈本兒,還可以倒贏他幾個兒,你說——他們怎麼能不又笑又鬧呢? 
陸小飄也笑了,笑得很開心,也笑得很邪門兒,怪事兒八一連扔出三次么二三,虧他還必還能笑得出來。 
紅娃兒先是雙眉緊縮,咬著嘴唇在那兒發悶,突然眼珠子一轉,既驚且悟的也跟著笑了。她在想,陸小飄既然能控制三顆骰子,連續擲出三次么二三,一定也有能力控制三顆骰子,扔出四五六,或是豹子來。 
她相信這是陸小飄的功力和技巧,絕對不是要老千,更不是巧合,也沒有絲毫運氣成份。這小丫頭片子真是聰明絕頂,什麼事兒也別想瞞得了她。 
紅娃兒和陸小飄相互凝視,心靈越來越近,終於會心的笑起來。 
「下下下,像下雨一樣的下啊!多下多賠,不下不賠,算你倒楣!快下……快下………」小胖兒兩手一邊兒使勁兒搓著骰子,一邊兒裂著嗓子太喊大叫的催大夥兒下注。小草驢兒想先試試手氣,沒敢多下,只下了十五個制錢兒。 
鐵蛋兒是財大氣兒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出手就下了三兩銀子。 
陸小飄膘了紅娃兒一眼,紅娃兒立刻瞭解他,伸手拿了二十個制錢也下注。陸小飄一直注意著每個人下在的數目,見大夥兒都已下注完畢,隨手拿了五兩銀子排在炕席上。 
小胖兒見大夥兒都下注完畢,把手一抬,低頭猛在骰子上吹了刀氣兒,大聲喊道:「離手!統殺……」右腕一揚。 
脆響立起。 
但見—— 
三顆骰子就盡走馬燈似的,滴溜溜的碗底不停旋轉翻積起來。 
「六!一丫.四五穴……」 
「麼!麼!么二三……」 
「豹子!豹子!停……」 
小胖兒,少草驢兒,鐵蛋兒,眼珠子一瞬不解的盯著三顥轉動不停的骰子,大成大叫,彼起此落。 
陸小飄面帶微笑,既沒看碗裡轉動的骰子,也沒吭一聲兒,狀似悠閒,好像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紅娃兒似乎很欣賞陸小飄這種安詳,平靜,若無其事的樣子,合情默默的啾著他,心裡激起一陣漣漪。 
驀地—— 
人聲靜止。 
骰子也跟著停住。 
一個五,兩個麼,五點兒,點子不算小。 
小胖兒雖然在笑,但似乎有著一些遺憾,他恨那顆骰子為什麼不是個六點兒,如果是個六點兒,不就可以統吃了嘛! 
得隴望蜀,人的慾望永遠無法滿足。 
就聽—— 
一聲脆響。 
小草驢兒已將骰子擲出,骰子由快而慢,終於停止不動,兩個六,一個四,四點兒,十五個制錢兒泡湯了。 
鐵蛋兒是心比天高,命如紙薄,卯足了勁兒用力一擲。 
骰子停了,兩銀子也飛了! 
么二三,他簡直是倒楣到家了。 
輪到陸小飄了,只見他右手疾伸,三顆骰子已入掌中,振腕一抖,五指一張,三顆骰子已順著碗邊兒,陸續滑落碗中。 
一陣旋轉,一陣脆響。 
片刻—— 
先滑落婉中的那兩顆骰子,已經停了下來,一個是麼,一個是二,而那一顆仍在旋轉的骰子,已經可以明顯的看出是個三點兒。 
小草驢兒和鐵蛋兒幸災禍的大吼大叫的喊道:「么二三!哈哈哈,么二三……」小胖兒更是欣喜若狂,瞪著陸小飄哈哈大笑道:「小飄,你是輪定了……」 
紅娃兒一聲不響,嘟著小嘴兒在那兒乾著急。 
陸小飄始終面帶微笑,似乎根本沒把輸贏放在心上。 
突然—— 
響起一陣驚呼。 
接著重歸寂靜。 
就見—— 
那顆仍在旋轉的骰子,突然停了下來,不錯,是個三點兒,可是就在剛停下來的剎那之間,撞擊觸碰到先前停下來的那兩顆骰子。 
那兩顆骰子經它撞擊觸碰,跟著一翻一滾,麼變成了三,二變成了六,二個三,一個六——六點兒!嘿嘿!陸小飄贏了。 
一陣沉寂。 
紅娃兒笑了,笑得像個開花兒饅頭。 
小草驢兒和鐵蛋兒面面相對,默然無語。 
紅娃兒笑了,小胖兒可要哭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又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小胖兒一聲長歎,良久,始哭出嗚啦的說道:「唉!倒楣,本來是個么二三,讓它這一撞,反而變成了個六點,撞!撞!撞!當心撞你娘的一頭疙瘩!」 
陸小飄淡淡一笑,緩緩說道:「輸贏有命,富貴在天,小胖兒,凡事兒別高興得太早;我說過,我的運氣很好,財神一直特別照顧我!」 
小胖兒憋了一肚子氣兒,一邊兒賠陸小飄銀子,一邊兒瞪著紅娃兒,氣呼呼的喝道:「該你了!快,他奶奶的,吃三家——還不夠賠他一家的,倒楣!」 
紅娃兒一聽,不禁眉毛一豎,雙目圓睜,狠狠瞪了小胖兒一眼,怒聲叱道:「呸!給我。閉上你的烏鴉嘴,我還沒擲——你怎麼知道要吃我啊?莫名其妙……」一物降一物,小胖兒一縮脖兒,可沒敢吭聲兒。 
真讓小胖兒給說著了,紅娃兒擲了個兩點,二十個制錢兒被小胖兒吃走了。紅娃兒越想越氣,不停的罵道:「掃把星!臭嘴……」 
該小草驢兒做莊了,這小子運氣不錯,雖然他只扔了個三點兒,卻吃了鐵蛋兒,小胖兒,紅娃兒三家,跟陸小飄平點兒,和了。 
其實—— 
是陸小飄手下留情,他知道小草驢兒常開窮,不忍心痛宰他罷了,當然——小草驢兒是不會知道。 
鐵蛋兒可真是摸了姑×了!本來應該是個六點兒,可以統吃,大概是太緊張,襖袖碰了一下兒碗邊兒,六點兒飛了,變成了個兩點兒,賠三家,只吃了紅娃兒這個小丫頭片子一家兒。 
該陸小飄做莊,小胖兒和鐵蛋兒輪了,當然想撈本兒,所以猛下注,小草驪兒贏了,轅了也不會心痛,除了本兒,他全把它下上去了。 
紅娃兒雖然已經輸了四兩多銀子,但因為陸小飄做莊,所以她只下了十個制錢意思意思,陸小飄見大夥兒下好注,輕輕一笑,接著說道:「離手!」 
話聲甫落。 
就聽—— 
「叮鈴鈐」一陣脆響。 
但見—— 
三顆骰子已快如閃電落入大碗之內。 
小胖兒,少草驢兒,鐵蛋兒,心在狂跳,眼珠子瞪得老大,一瞬不瞬的盯看碗裡的三顆骰子,連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兒。這三顆骰子勁力十足,在大碗內一陣疾旋猛轉,連翻帶滾,久久不停。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三個人的心,就像十五個吊桶似的,七上八下,狂跳個不停。因為他們三個人注下得很大,紅娃兒不禁也跟著替心上人耽心起來。 
片刻—— 
陸小飄輕輕瞥了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一眼,好整似瑕的喝道:「六!六!六!停!」嘿!碗裡的三顆骰子可真聽話,隨聲而停。 
「啊!」 
「哇!」 
「媽呀!」 
突然響起一陣驚呼,彼起此落,良久始停。 
只見—— 
大婉裡的三顆骰子,整整齊齊排成一個「品」字形,三個六點兒——祖宗豹子。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紅娃兒,眼睛直不楞瞪的盯著那三個骰子,就似泥塑木離的一樣,一動不動,猛在那兒發征。 
片刻—— 
大夥兒始回過神來,齊聲驚叫道:「祖宗豹子!這——這怎麼可能……」 
陸小飄淡淡一笑,接著說道:「哈!有財神照顧,不可能——也會變成了可能!」 
接著—— 
該紅娃兒做莊,小胖兒下了五兩,小草驢兒下了二兩,鐵蛋兒下了六兩,他們輸給了陸小飄,卻都想在這小丫頭片子身上撈回。 
最後下注的是陸小飄,這小子手面可真大,一下就是二十兩,好像存心要紅娃兒好看,反正是他贏來的,不下白不下! 
這下兒紅娃兒可傻眼了,因為她身上沒帶那麼多錢,萬一鑽個么二三通賠的話,馬上就會難看。 
紅娃兒傲骨天生,凡事好強,性子又烈,蕞話當然說不出口,骰子捏在手理半天,就沒敢擲出去。紅娃兒越想越怕,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他們下大注兒,出她的洋相,她沒話說,最不該的是陸小飄,也跟在人家屁股後邊兒瞎起哄,讓她下不了台。 
難道他不明白我對他的一片情意?還是他心裡根本就沒有我紅娃兒這個人?紅娃兒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傷心,真恨不得大哭一場,可是她那高傲好強的性子,又不容許她這麼做。 
紅娃兒正在為難之際,小草驢兒那個壞小子,似乎已經看穿了她的心事,邪裡邪氣的笑.著說道:「紅娃兒!你儘管放心大膽的賭,輸了沒關係,有俺替你兜著,沒錢還債就給我小草驢兒做童養媳婦兒……」 
紅娃兒這下可真翻臉了,潑口大罵道:「放你娘的七十二個連環屁!王八羔子,你也不撤泡尿照照!你她娘的三分不像人,七分倒盡鬼,呸!就憑你這個丑相兒,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紅娃兒把心一橫,寒著臉喊道:「離手!」 
骰子隨著紅娃兒的噓聲,清脆的落入碗中。 
一陣沉寂。 
四周空氣就像突然凝結了似的。 
令人有著窒息的感覺,透不過氣兒來。 
片刻—— 
骰子在大婉內停了下來。 
紅娃兒的心也差一點兒隨著骰子停止,她的臉色蒼白,神情木然,身子也在微微的顫抖著。 
兩個六,一個二,兩點兒,輸定了!小胖兒娃的是四五六,小草驢兒鄉的是三點兒,鐵蛋兒擲的四點兒,點子都比紅娃兒大,三家都贏她。 
紅娃兒的心在往下沉,她已經絕望了。 
現在—— 
只剩下陸小飄還沒擲,紅娃兒已經不存任何希望,她怔怔望著窗外,只是在想,如何來收拾眼前的殘局。 
陸小飄手裡的骰子,快速的落入大碗裡,紅娃兒的心也隨著那清脆的聲吾在不停抖動著。 
屋子裡就盡死一樣的沉寂。 
除了那清脆的骰子滾動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剎那—— 
那清脆的聲言消失了,大碗裡的三顆骰子也跟著平平穩穩的停在碗底。 
「咦?」 
「這?」 
「怪!」 
一陣低低輕呼過後,又重歸寂靜。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三個人張口結舌,眼睛瞪得老大,看看大碗裡的骰子,再看看陸小飄的人。 
他們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可是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紅娃兒終於忍耐不住,低頭定時一看,一聲驚呼,目射奇光,臉上肌肉興奮得一陣抽畜,喜極而泣的低呼道:「么二三,這可能麼?這——」 
紅娃兒淚水漣漣,激動的拾起頭來,緩緩向陸小飄望去…… 
只見—— 
陸小飄的臉上,仍浮現著他那獨特,迷人,債有的微笑,正深情的默默望著她輕輕把二十兩銀子推到紅娃兒面前,笑著說道:「紅娃兒,你贏了,殺大的,賠小的,還有剩,祝你好運!」 
紅娃兒眼睛裡閃過一抹異樣神采,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陸小飄為什麼要下二十兩銀子了,她突然感覺到眼前這個小男生,不但智慧如海,機警過人,而且體貼入微,俊逸多情,善解人意,常常不落痕跡的及時去幫助別人。 
他雖然並不漂亮,可是卻英氣逼人,精靈古怪,是讓女人著迷動心的那種男人。就在這一瞬間,紅娃兒感覺到自己心裡,被陸小飄的影子填得滿滿的,好盡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 
賭一直在進行著。 
一方面是陸小飄宅心仁厚,不願趕盡殺絕,再者,陸小飄拿他們當靶予,把從知機子手著的賭經上的絕技,反覆仔細的演練,所以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三個傻小子,才沒輸脫底。 
從開始到現在,他就沒有殺過紅娃兒一把,而紅娃兒卻又在轉手之間,或多或少的輸一點兒給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他們,就這樣保持了有限度的均勢,才不至於引起那三個傻蛋的疑心。 
倦烏投林。 
日漸黃昏。 
小胖兒,水草驢兒,鐵蛋兒,已經賭的差不多了。 
同時,肚子也在唱空城計,三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不等陸小飄做莊,就齊聲說道:「小飄,時間不早了,肚子餓的直冒酸水兒,咱們改天再賭好吧?」 
陸小飄輕一點頭,笑著說道:「行,兄弟隨時奉陪。」 
小胖兒眼珠子一轉,接著說道:「小飄,你——你會不會打麻將?」 
陸小飄毫不考慮的說道:「只要是賭,我都會。」 
小草驢兒搶著說道:「整天擲骰子,沒勁兒,小飄,咱們打麻將你說怎麼樣?」 
陸小飄點頭笑道:「好!咱們就打麻將。」 
口口 口口 口口 
張垣成為商業重地的主要因素。 
雖然張垣地處邊遠,但因系商族唐集之所,所以十分段富。 
因此—— 
張垣城內的客棧,酒樓,妓館,賭坊特別多,有些人就將賭局設在客棧和妓館之內。當地的一些富商互買,多半在一流客棧,妓館之內,包有長期房間,做為招待和他生意,上有往來的外地賓客之用。或做為和親朋友飲酒作樂,聚賭場所。 
現在—— 
陸小飄已是身懷絕世賭技的頂尖兒高手,因為技癢難耐,漸漸在妓館賭坊走動起來,雖然逢賭必贏,可是他的賭技,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怠。 
因為—— 
陸小飄下注並不太大,而且他只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羸了,別人也只不過哈哈一笑,不是認他運氣見好,就是認財神爺特別照顧他。 
陸小飄碩感失望,日子一久,也就興續索然。 
一日午後。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來找他打麻將。 
因為打麻將要四個人才能玩兒八所以陸小飄在這一方面,一直沒有充份時間和對手讓他練習。現在突然來了三個牌搭子,不但可以讓他當靶子練習,而且還有白花花的銀子送給他用,真是天掉餡餅狗造化。 
雖然現在的陸小飄,和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這幾塊廢料對路,已經感到乏味兒,但由於這些因素,以及他們之間的友誼,陸小飄還是高高興與的坐上了牌桌。 
打風,搬莊,剛一出張子,陸小飄就發現他們三人在搞鬼,手法很笨,而且也極為惡劣,他們彼此之間在做暗號叫牌,一下子摸鼻子,一下兒指眼睛,一下兒抓耳朵,稍有經驗的人,馬上就可以看出他們玩的花樣。 
陸小飄又好氣又好笑,不動聲色,裝作不僅,暗中決定,先給這幾個小子來個下馬威。把「飛象過河」,「仙人摘豆」,「倫裡換柱」,「八仙過海」,「被裡乾坤」等賭絕上的絕藝,全部施展出來。 
就見—— 
陸小飄一下兒天和,一下兒地和,不是清一色,就是雙龍抱柱,要麼就是三大元和四喜風。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被陸小飄弄得七葷八素,慌了手腳,心裡一急,把事先商量好的暗號兒,也忘了個乾淨。如果他們真的把暗號全部忘了,倒也好,壞就壞在他們把暗號兒給弄錯了,以至笑話百出,出盡洋相。 
小胖兒好不容易做成了一副清一色雙龍抱住,而且聽了牌,和邊三條。 
剛巧陸小飄不要條子,因為他是筒子清一色,外帶一條龍,獨聽邊三筒。轉了一圈兒,輪到小胖兒摸牌,摸進來的是張開牌,見二的白扳,但是他並未把它立刻打出去,順手在桌上敲了一下兒。 
這是暗示小草驢兒和鐵蛋兒他已經聽牌了,接著左手抓了抓耳朵,表示他聽的是那一門牌。然後再把那張見二的白扳揮在右首第三張牌的地方,告訴他們這就是他所需要的張子。說來話長,其實這只不過是剎那間的事兒。 
小胖兒效完暗號兒叫完牌,輕輕瞥了小草驢兒和鐵蛋兒一眼,見他兩人業已領會,這才將手上的見二白板打出去,同時說道:「白扳!」 
正坐在鐵蛋兒下家的小草驢兒,是四暗嵌對對和,單吊二萬,伸手摸了張絕張兒白板,他考慮都沒考慮,就把一暗嵌三筒給拆下去了,大聲喊道:「三筒!」 
「碰!」 
陸小飄哈哈大笑,把牌往外一倒,接著說道:「清一色,平和,一條龍,一般高,獨聽將,滿了,哈哈哈……」陸小飄真是走了狗屎運,如果小草驢兒不拆一暗嵌三筒下去,他要和牌,除非是三十兒晚上出月亮。 
小草驢兒的臉都綠了,先是一怔,接著一拍桌子,「呼」的一聲站了起來,指著小胖兒鼻子破口大罵道:「你媽那個×!你!!你不是要三筒嗎?」 
小胖兒火更大,雙目盡赤,渾身顫抖,一跳八丈高,大吼大叫的說道:「王八羔子,你簡直是個豬,我要什麼筒子?老子要的是條子!」好戲終於開鑼了,陸小飄忍不住趴在牌桌「咕咕咕」的笑個不停。 
小草驢兒比他嗓門兒更大,裂著大嘴叫道:「要條子?你沒發燒吧!要條子你要幹嗎要——抓耳朵啊!」小胖兒反問他道:「要條子不抓耳朵——那你說該抓那兒?」 
小革驢兒指著眼睛說道:「眼睛!」 
小胖兒差點兒沒被他氣暈過去,跳著腳兒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問你——萬子摸那兒?」 
小草爐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嘴巴!」 
少胖兒可真急了,瞪著一直沒吭聲的鐵蛋兒說道:「鐵蛋兒!你說——咱們來以前是怎麼的定好的?」 
鐵蛋兒抓耳搔腮,思忖良久,結結巴巴的說道:「本……本來……我還記得……,讓陸小飄一天和……,心裡一急……什麼都忘了。」 
陸小飄把面前堆得高高的籌碼往堂子裡一推,站起來打圓場道:「你們說,咱們是不是好弟兄?」 
小胖兒和小草驢兒低著頭,羞紅了臉,沒敢看他,難為情的說道:「我——我們當然是好兄弟。」 
陸小飄淡淡一笑,接著說道:「咱們既然是好兄弟,誰輪誰贏都沒關係,那邊有什麼好吵的呢?再說,你們做暗號叫牌,也只不過是一時好玩兒,難道還真想把我給嬴死啊?如果你們存心想訛我,就不會當著我的面兒互揭瘡疤,把內幕給抖了開對不對?事情到這兒,就算過去了,誰也不許再提,話也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吵,犯不上為了屁大點小車,傷了兄弟間的和氣,我請客,走!咱們喝酒喂腦袋去!」 
小胖兒,小草驢兒,鐵蛋兒又慚愧,又感動的望著陸小飄,不敢相信的說道:「小飄,你——你真的不怪我們?」 
陸小飄爽朗的笑道:「廢話!如果我怪你們,早就翻臉了。」 
陸小飄邊說邊進去換了件衣服,接著說道:「張垣是你們的一畝三分地兒,有什麼好吃的?想吃什麼?你們帶路,我可是出面根兒吹火,一竅不通!」 
鐵蛋兒一指小胖兒,對陸小飄說道:「要講吃,問小牌免準沒錯兒,你看他那一身賊肉,就知道他好吃到什麼程度了。」 
小胖兒非但不以為意,反而得意的笑著說道:「能吃就是福,這有什麼不好?小飄,這下兒你可算是找對人了,走!咱們去知味村吃血腸兒白肉,糟溜魚片兒,明爐烤鴨,爆雙脆,對了,鐵蛋兒,你去把紅娃兒叫出來,咱們一塊兒樂和樂和。」 
口口 口口 口口 
這張垣街上,店舖林立,人來人往,熙照攘攘,十分熱鬧。 
此時—— 
已是掌燈時分。 
正當飯口,知味村飯莊子裡已是熙熙攘攘,座無虛席,使陸小飄感到奇怪的是鄰街那幾副座頭上,儘是一些操著各地方言的外鄉人。 
這些人不但個個精神飽滿,而且大多身損兵刃,兩眼燜個有神,太陽穴高高隆起,內行人一瞥即知,這些人俱為刀口舔血的江湖武林中人物。 
陸小飄只輕輕一瞥,已看出這些人不但會武,而且還是內外兼修,武功已臻登舉造極,爐火純青的武林一流高手。 
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來頭?來張垣做什麼?其目的又何在? 
思忖良久。 
陸小飄仍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時,也就懶得再費神去猜測,抱著人不欺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小爺也不是省油兒的燈。 
嘿!小胖兒在張垣這畝三分地兒上,還真算得上是號人物。 
他們剛一進門兒,知味村的掌櫃的,跑堂兒的,立刻笑臉兒迎了過來,又點頭,又哈腰兒的將這幾個小子讓到一間極為寬敞精緻的雅座兒理。 
陸小飄可真是鄉下人進城,頭一次開洋葷,只見跑堂的進進出出,片刻,茶水,瓜子,糖果,已擺滿了一大桌子。 
接著—— 
跑堂兒的哈著腰兒,站在小胖兒右後方,陪著笑臉兒說道:「少爺,今兒個您想吃點兒什麼?」 
小胖兒可真神氣,大馬金刀的坐在那兒一動沒動,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兒,輕輕一搭陸小飄,慢條斯理兒的說道:「這位陸公子不但是我好友也是今兒個的主客……」 
跑堂兒的一邊兒打躬,一邊兒恭聲說道:「陸公子好,謝謝您大駕光臨……」 
陸小飄何曾見過這般陣仗,忙將屁股一拾,正要趣分還禮,就覺得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兒,已緊緊按在他的大腿根兒上。陸小飄微微一怔,輕輕瞥了坐在他下首的紅娃兒一眼,立刻反應過來,向跑堂兒的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自自然然,瀟瀟酒酒,絲毫不落痕跡。紅娃兒合情脈脈的望著陸小飄笑了笑,似是在讚美他處理得很好。 
就聽小胖兒繼續對跑堂的說道:「菜不必點了,你去灶兒上跟柳師傳說一聲兒,據他拿手的菜,給我們配幾樣兒就行了。」 
跑堂兒的連連稱是,剛走到門口兒,小胖兒又把他叫住,吩附他道:「先來兩斤上好的蓮花白,有什麼現成兒的下酒菜,儘管拿上來。」 
陸小飄輕輕在紅娃兒耳邊說道:「想不到小胖兒還真有一套!」 
紅娃兒小嘴兒一撇,不屑的低聲說道:「他有屁的一套,措!那是因為他有個好老子!」 
陸小飄微徽一怔,輕輕說道:「他有個好老子?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紅娃兒接著低聲說道:「他老子開錢莊,是張垣首富,全國都有分號,你說——誰能不買他這個寶貝兒子的帳?……」 
陸小飄這才恍然大悟,自言自語的說道:「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這話剛巧被小胖兒聽到,笑著問陸小飄道:「難怪是嗎?」 
「難怪你像豬!」 
紅娃兒瞪著小胖兒,嬌媚的一笑,繼續說道:「少吃點兒!否則啊——你會走不動路……」 
酒菜來了。 
陸小飄見紅娃兒把話說得太重,生怕小胖兒受不了翻臉,忙打哈哈兒說道:「嗯!好香噢,來——喝酒喝酒……」 
小胖兒瞪著盤子裡的薰雞,已經忘了生氣,筷子一伸,又快又準,挾了塊雞腿就往嘴裡塞,他一邊兒大嚼一邊兒說道:「來,快吃!俗話說,寧讓瘡流膿,不讓嘴受窮!走不動路有什麼關係,我可以爬,胖成球兒更好,我可以滾啊……」 
驀地—— 
一團黑影。 
快擬閃電。 
漫天花兩般的直向小胖兒劈頭蓋臉酒了過去。 
就聽—— 
「啪啪」一陣輕響。 
接看—— 
就響起了紅娃兒嬌笑聲,夾雜著小胖兒咒罵聲。 
陸小飄,小草驢兒,鐵蛋也跟著轟的一聲,大笑起來。 
原來紅娃兒正吃得津津有味兒,突然被小胖兒那句「胖成球兒更好,我可以滾啊!」一句得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倒不要緊,嘴裡的薰雞連肉帶骨頭可都噴出來了,把小胖兒一下子給弄了個滿臉花! 
鐵蛋兒幸災樂禍的說道:「小胖兒,這叫活該,連雞肉都堵不住你那烏鴉嘴!……」小胖兒一邊兒擦臉,一邊兒狠狠白了紅娃兒一眼,氣呼呼的說道:「你……」 
紅娃兒比他更凶,眉毛一豎,兩眼一瞪,大聲說道:「我怎麼樣?都是你害的,豬八戒!」小胖兒一縮脖子,沒敢再吭聲兒,筷子一伸,又挾了一塊薰雞,狠狠咬了一口把一肚子悶氣,好像都出這塊薰雞上。 
酒過三巡。 
菜過五味。 
小胖兒突然眼珠子一轉,緊張兮兮的看了看外面,接著把聲音壓低,對陸小飄說道:「小飄,我知道你的賭技十分高明,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賭技究竟高明到什麼到什麼程度?」 
陸小飄淡淡一笑,緩緩說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小胖兒略一思忖,接著說道:「你敢不敢下場子去賭?我是說你有沒有把握?……」 
陸小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原來是在問他敢不敢下場子去賭,有沒有把握,其實他已經去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就是因為感覺乏味兒,所以才不想再去,陸小飄淡淡一笑搖了播頭,緩緩說道:「下場子賭?沒勁兒!」 
小胖兒咬著個唇就不撤嘴,緊緊追問他道:「我不管你有沒勁兒!我只問你有沒有把握?」 
陸小飄仰首乾了杯中酒,沒再理他。 
小胖兒頗為失望的歎了口氣,喃喃說道:「既然你沒把握,那——就算了!」小胖兒這句話,激起了陸小飄的爭勝之心,雙眉一軒激動的說道:「誰說我沒把握!」 
小胖兒臉上疑雲一片,一瞬不瞬的瞪著他,良久,始認真的說道:「真的有把握?」 
陸小飄把臉一沉,不悅的說道:「小胖兒,你說——我陸小飄什麼時候騙過你?」 
小胖兒臉上閃過一抹異彩,繼續說道:「好!我再問你,你的皮夠不夠厚?」 
陸小飄被他弄得啼笑皆非,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紅娃兒嬌滴滴的接著說道:「你才皮厚,厚得連炮彈都打不透!」 
小胖兒急得臉通紅,打躬作揖求紅娃兒道:「小站奶奶!求你別打岔好不好?小飄,既是認——你怕不怕挨揍?」 
陸小飄以掌擊案,冷冷說道:「哼!普天之下,大概還沒有人敢揍我,就算有人想揍我——他們也揍不了我!」 
就聽—— 
「砰」的一聲互響,格麵碗盍差點兒都給掀了。 
小胖兒也學陸小飄,以掌擊案,大聲說道:「好!小飄,你既然賭有把握,又不怕挨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賭,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叫他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陸小飄啾著小胖兒,不停的打量著他,良久,始淡淡笑道:「小胖兒,你說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小胖兒接著說道:「西城的『如意賭坊』。」 
陸小飄輕輕噢了一聲,頗為失望的說道:「原來——只不過是個賭坊……」陸小飄的眼睛在小胖兒臉上轉了一下兒,接著說道:「小胖兒,說老實話,你是不是在『如意賭坊』吃了虧?要我替你找回來……」 
小胖兒並不否認,點願說道:「不錯!我在『如意賭坊』吃過虧,被抱抬腳兒的狠揍了一頓,你看,我這顆門牙就是讓他們打掉的……」 
小草驢兒和鐵蛋兒大吃一驚,極為意外的說道:「什麼?他們居然敢打你小胖兒?紅娃兒也眼珠子瞪得老大,臉上疑雲一片,不敢相信的說道:「他們難道是吃了狼心豹膽?不想在張垣混了……」 
小胖兒輕輕一歎,緩緩說道:「你們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別說是我小胖兒這瑰料,就是張垣官府也沒人敢動『如意賭坊』的一很汗毛兒,所以我吃了虧一直不敢聲張,這就是我找陸小飄的最大原因……」 
陸小飄傲骨天生,絕不退縮伯事兒,現在是越聽越有興趣。 
他不相信一個普通賭坊會有這麼大的勢力,不解的問小胖兒道:「小胖兒,這「如意賭坊」東家,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難道他三頭六臂不成?……」 
小胖兒搖了持頭,輕輕說道:「關於這一點兒,別說是我小胖兒不清楚,恐怕全張垣的人也不知道『如意賭坊』的東家是誰?……」 
陸小飄啾著他說道:「我簡直被你弄糊塗了!那你怎麼知道?……」 
小胖兒緊張的向門外瞄了一眼,接著低聲說道:「你們知道,全國各省,跟我們家的生意上有來往的,不在少數兒。每逢有人來張垣,我爹總是私底下關照他們——到『如意賭坊』去賭可以,但千萬別鬧事兒…… 
有一次,從開封來了一個客人,此人武功十分了得,賭技也屬一流,茶餘酒後,他表示想去『如意賭坊』去試試手氣。我爹瞭解他的意思,再三告試他道:『去玩玩兒未嘗不可,但千萬別鬧事兒,武的——咱們不是人家的對手,文的——咱們賭不過人家。』那個客人淡淡一笑,沒有吭聲兒。 
我爹知道他心裡頗不服氣,特別又提醒他道:『別不服氣,你應該還記得,幾年前武漢賭王妙手神通金元中,就是在『如意賭坊』疫羽而歸之後,才一病不起,撤手西歸的!』不久。 
這個客人就告辭離去。當晚。就傳出他在『如意賭坊』被揍了的消息,是我爹趕去的快,才保住了他一條小命兒!以後再也沒有來過張垣。」 
陸小飄沉思良久,突然目射奇光,暗暗說道:「難道這『如意賭坊』和『賭賭賭——武林頂尖兒是常五』,『賴賴賴——江湖第一是何敗』這兩風塵異人有所關連?」陸小飄越想越有道理,臉上跟浮現起一抹極為奇特的笑容。 
一陣沉寂。 
紅娃兒見他怔怔出神,久久不語,拿胳臂肘兒輕輕碰了碰他,關心的低低說道:「小飄,你在想什麼? 
陸小飄聽到紅娃兒叫他,這才回過神來,深情的瞥了她一眼,笑看對小胖兒說道:「小胖兒,照你這麼認,『如意賭坊』早就該關門兒大吉!」 
小胖兒連連搖頭說道:「哼,那才不,『如意賭坊』日進斗金,生意可興隆著呢!……」 
陸小飄眼睛一瞪,不解的說道:「咦!你把『如意賭坊』認得這麼可怕,那誰敢去啊?」 
小胖兒臉上一紅,終於說了老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