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懾心大法 文 / 臥龍生
秦忘我何處去了?
原來楊瑤剛離去不久,他正起身下床,試著活動筋骨,看看傷勢是否復元。
正值此際,突見一位陌生老者推門而入。
秦忘我暗自一怔,急忙蓄勢戒備,始驚覺竟然真力不聚!
老者鶴髮童顏,道貌岸然,一襲寬大灰袍,看上去頗不合身,如同向身材魁梧者借來穿的。
只見他微微一笑道:「小娃兒莫驚,老朽無意傷害你啊!」
秦忘我喝問道:「你是誰?」
老者仍然面帶微笑,緩緩道:「小娃兒,你不必知道老朽是誰,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一朵武林奇葩,眼看即將凋謝,豈不太可惜了。」
秦忘我暗自一怔,猛然省悟道:「老人家莫非就是留下紙條之人?」
老者微微頷首,問道:「那女娃兒何去?」
秦忘我既知對方乃相救之人,恭然答道:「遵照老人家指示,去求助功力深厚之人,來為晚輩……」
未容他說完,老者巳接道:「來不及了!老朽原打算,俟你功力完全恢復再說,惜時不我予,如今老朽預知將有大禍臨頭,自身難保,惟有帶你趕快離此,覓一僻靜安全之處,傳你幾手保命『絕招,或能使你我二人逃過一劫!」
秦忘我詫異道:「老人家要傳晚輩武功?」
老者雙目一瞪,不悅道:「怎麼?你不相信?」
秦忘我道:「晚輩絕無不敬之意,只是有些不明白,老人家昨夜既救了晚輩與那姑娘,若身懷絕世武功,何需留下紙條,囑楊姑娘求助他人……」
老者吟吟一笑道:「說的也是,但老朽打個比喻,你就明白了,滿腹經論之瞽者,雖不能視物閱卷,難道不能憑其學識教人學問?」
秦忘我恍然大悟道:「莫非老人家武功已……」
老者臉色一沉,喝阻道:「不許提那個字!」
他所忌諱的,顯然是那「廢」字。
秦忘我唯唯恭應道:「是,是,晚輩不提就是。」
老者哈哈一笑,道:「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秦忘我忽道:「老人家有意要傳晚輩武功?」
老者道:「怎麼?聽你的口氣,好像不太願意?」
秦忘我坦然道:「不瞞老人家,晚輩所學武功已太博雜,實無法再受教益……」
老者冷冷一哼,狀至不屑道:「你學的那些粉拳繡腿,也能算武功?不是老朽說句狂話,你再苦學十載,也抵不上老朽教你一招半式!」
秦忘我年輕氣盛,不服道:「老人家縱然武功蓋世,豈可將天下武學,貶的一文不值!」
老者兩眼一瞪,沉聲道:「小娃兒,你不相信?」
秦忘我不亢不卑道:「並非晚輩不信。而是老人家雖有意傳授,也得問問晚輩,是否願學啊!」
老者道:「你已經學了!,』
秦忘我一怔,詫異道:「晚輩何曾學過?」
老者又把臉色一沉,道:「哼!你居然不認帳!那老朽問你,『太虛幻影』你是天生會的嗎?」
秦忘我猛然記起,曾數度無意中施展出,連自己都叫不出名堂的奇妙身法,屢試不爽,均能化險為夷。似乎瘋狂殺手及昨夜百香庵中那老婆子驚呼「太虛幻影」。
這種身法,他確實從未學過,不知怎會突然不由自主地施展出來。
但這與眼前的老者何干?
老者見他若有所思,又道:「小娃兒,你再想想,昨夜在百香庵中,生死關頭,怎會想到攻那老婆子的腹臍?」
秦忘我更覺驚詫了,昨夜他是情急拚命,突然想到攻擊對方腹臍部位,一擊奏效,老者怎會知道?
回想當時情景,依稀記得,思維裡似有人指點,要他攻擊對方腹臍,尚以為是常九,以「傳音入密」功夫,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此刻聽老者口氣,不禁若有所悟道:「昨夜是老人家暗中以『傳音入密』功夫……」
老者嗤之以鼻道:「那種彫蟲小技,也能登大雅!」
秦忘我暗忖道:「這老頭兒實在太狂,被武林中視為最上乘之武功,竟貶為彫蟲小技,他自己究竟有多大能耐?」
老者似能洞悉他的心事。笑道:「小娃兒,你認為老朽說話太狂?」
秦忘我把話岔開道:「老人家可知,百番庵中那老婆子是誰?」
老者也答非所問,沉聲道:「小娃兒,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究竟想不想活命?」
秦忘我強自一笑道:「螻蟻尚且惜生,何況人乎。但在下不明白,老人家既身懷絕世武功,為何自己不去面對強敵,卻要將武功傳授晚輩,才能使你我保命?」
老者正色道:「小娃兒,大禍即將臨頭,你還在窮蘑菇,那就休怪老朽要強打鴨子上架了!」
秦忘我莞爾一笑道:「老人家要強人所難?」
老者置之不理,雙目緊閉,口中喃喃道:「小娃兒,好好聽著,老朽要你將屋內一切,全部掀翻!」
突然之間,秦忘我如同著魔一般,意志完全失去自主.似受那老者控制,唯命是從,將茅屋內桌椅等物,一一掀翻,頓時一片凌亂。
老者又道:「小娃兒,乖乖地跟老朽來吧!」
秦忘我毫無抗拒之意,渾渾噩噩地跟著老者,出了茅屋,亦步亦趨地急步走去。
老者似不諳輕功,但若仔細看時,卻是腳不沾地,身若飄浮而行,速度之快,使秦忘我雖疾奔如飛,仍然始終落後丈許。
若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讓人看了老者離地「飛行」,真以為他是鬼魂呢!
秦忘我神志迷茫,身不由主,跟隨老者身後,保持著固定距離疾奔。
幸好山中不見人跡,一老一少,深入山內一二十里,始停止下來。
秦忘我猛然清醒,恢復神志,發現已置身曠谷中。
定神一看,只見老者已盤坐一塊巨石上,氣閒神定,一派逸然自得之情。
秦忘我驚詫道:「咦?我怎麼會來此地……」
老者微微一笑,道:「攝心大法,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秦忘我暗自一驚,忖道:「這老頭兒莫非會邪術?否則怎會把我引來這曠谷……」
念猶未了,忽聽老者沉聲道:「小娃兒,不必多疑,這種難得的機遇與造化,你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秦忘我趨前道:「老人家對晚輩,雖有相救之恩,但若不即刻說明一切,晚輩就此告辭!」
老者道:「好!老朽絕不強留,你不妨試試,看能否走得出十步!」
秦忘我哪裡信這個邪,冷哼一聲,憤然轉身就走。
說也奇怪,剛走出五步,突見前臨百丈懸崖!
秦忘我愕然止步,急向左右看時,一邊是峭壁聳入雲霄,一邊是汪洋大海。
眼前景象,分明是老者施展「邪術」,使他產生的幻覺!
念及於此,他不由地怒哼一聲,毫不猶豫.縱身就往懸崖下跳。
哪知大出意料之外,懸崖似非幻覺,只覺身形直往下墜,耳邊風聲呼嘯,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急欲猛提真氣,使下墜之勢減緩,始驚覺真力不聚,提不上來。
百丈懸崖墜落,豈不粉身碎骨!
秦忘我大驚,以為這下死定了,詎料又大出他意料之外,雙足一落實,才知仍在原地。
小伙子哪肯服輸,怒哼一聲。又向鞘壁闖去。
山壁亦非幻影,阻擋於前,使他無法衝過,回身直撲大海,一陣狂風巨浪,排山倒海而至,驚得小伙子趑趄不前起來。
果如老者所言,秦忘我精疲力盡,始終未走出十步!
回頭一看,老者仍然氣閒神定,盤坐巨石上。
秦忘我驚怒交加,衝上前去,正待出手,卻被對方眼神所懾,沮然將舉起的手垂落。
老者微微一笑,道:「小娃兒,你聽著,百香庵中那老婆子.已知是老朽暗中助你,破了她那天下無敵之神功,如今已動殺機,決心要除掉你我,永絕後患,所以老朽才把你引來……」
秦忘我斷然拒絕道:「老人家的邪術,恕晚輩不敢恭維,更無意拜受!」
老者拂然道:「小娃兒!你竟敢出言不遜,指攝心大法為邪術?」
秦忘我狀至不屑道:「哼!亂人心神,惑其意志,不是邪術是什麼?」
老者聞言,不以為忤,反而敞聲大笑道:「難得難得,小娃兒純真未失,卻能擇善固執,孺子可教!可惜心高氣傲,抱殘守缺。如此故步自封,豈能求武功達於登峰造極之境。」
秦忘我沉吟一下,道:「老人家既有意成全,何不直言,不惜煞費心機,堅欲以絕世武學相授,究竟所為何來?」
老者輕喟道:「唉!你這小娃兒還不明白嗎?老朽是為了救你,也為了自保啊!」
秦忘我道:「老人家是借刀殺人,欲假晚輩之手,除掉百香庵中兩個老婦?」
老者搖頭道:「不!老朽只教你破其功,但不得傷害她們!」
秦忘我詫異道:「她們既已動了殺機,決心除掉老人家與晚輩,為何不得傷害她們?」
老者似有難言之隱,苦笑道:「小娃兒,事不關己,何需打破沙鍋問到底,你只需學會破那神功之法,救出庵中兩個女子,使她們知難而退。如此一來,那瘋狂殺手既失倚恃,亦難獨撐大局,你還不滿足嗎?」
秦忘我霍然心動,當機立斷道:「恭敬不如從命,師父請受弟子……」
正待行師徒之禮,老者卻連連搖手道:「不不不,萬萬不可!老朽只是順應天命,為救天下蒼生,始決心假你之手,消弭一場浩劫,絕不可沾師徒之名。」
秦忘我只得站起,茫然道:「晚輩如何稱呼……」
老者笑道:「你仍然叫老朽老人家,老朽仍然稱你小娃兒,這不就結啦!哈哈……」
口口口口口口
話分兩頭,且說楊瑤帶著白玉仙,興沖沖趕至山中茅屋,只見滿屋一片凌亂,秦忘我卻不知去向。
這一驚非同小可,楊瑤心中一凜,急得幾乎當場哭了起來。
白玉仙見狀,認為秦忘我定然出了事,雙眉一蹙道:「楊姑娘,你怎麼放心把他一人留下!」
楊瑤頓時淚水奪眶而出,淒然道:「晚輩急於去向白女俠求助,哪會想到……」
白玉仙勸慰道:「楊姑娘別難過,我並無意責備你疏忽,只是……唉!現在甚麼都不必說,趕快找人!」
楊瑤心急如焚,正待回身出屋,卻見一人當門而立,竟是那施六如!
白玉仙不由地怒從心起,疾喝道:「這回看你往哪裡逃!」
喝聲中,兩肩微晃,身形直射門口。
施六如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楊瑤尚不知對方是何人,緊隨白玉仙之後,追出了茅屋。
哪知施六如並非一人來的,留在屋外的那人,赫然竟是藍袍中年,瘋狂殺手!
白玉仙、楊瑤追出屋外,乍見藍袍中年,雙雙為之一怔,心中不禁暗驚。
只見施六如執禮甚恭道:「使者,那小子不在屋裡!」
白玉仙及楊瑤聞言,心知秦忘我並未落在對力手中,但他何處去了呢?
她們哪會想到,小伙子因禍得福,有了一番奇遇!
藍袍中年似特為秦忘我而來,聞言頗覺失望,冷聲道:「哦?他倒溜得真快!」
白玉仙面對如此強敵,不敢當場告知楊瑤,假冒秦忘我,向她施暴的就是施六如,惟恐她深受刺激,奮不顧身跟對方拚命。
衡量眼前情勢,她們絕非對方敵手,只有暗中蓄勢待發,必要時以玄冰掌,及冰魄寒珠全力一拼。
藍袍中年甚為狂妄,這對才以冷竣的眼光,逼視著她們道:「嘿嘿,大魚漏了網。撈兩條小的湊和一下,也聊勝於無!」
白玉仙一聽這口音,心頭一震,驚道:「你果然是當年的『二先生』!」
藍袍中年微微一怔,突發狂笑道:「他早在數年前,病歿於天牢,白女俠竟然張冠李戴,莫非『二先生』能死而復生,或借屍還魂!哈哈……」
白玉仙未及反駁,藍袍中年笑聲突止,冷森森道:「據聞『二先生』當年待你不薄,你竟陣前背叛,倒戈相向,幸而在下不是他,否則你面對舊主,豈不無地自容!」
這番話,不僅表明他非當年的『二先生』,且借此奚落白玉仙幾句,確實高明。
白玉仙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你既非『二先生』,怎知他待我不薄?莫非你也受過其恩惠!」
藍袍中年獰聲道:「白女俠當年馳名江湖,吒叱風雲,何等風光,若非『二先生』恩寵有加……」
白玉仙怒叱道:「住口!『二先生』雖罪大惡極,干犯天和,至少他敢作敢當,不似閣下專使鬼蜮伎倆,且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藍袍中年受她一激,果然狂態畢露道:「笑話!誰說我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在下就是本來面目,絕不借易容之術,魚目混珠!」
白玉仙抓住對方破綻,單刀直入道:「如此說來,你就是『二先生』本人?」
藍袍中年眼露殺機,嘿然冷笑道:「白女俠為何對在下身份,如此感到興趣?」
白玉仙道:「『二先生』犯的乃是滅門之罪,株連九族,雖因其父有功朝廷,得獲特赦,僅將其本人打入天牢,囚禁終身。
如果你的真面目被揭開,不但加上越獄之罪,更加上欺君之罪,不怕使你整個家族受牽連嗎?」
藍袍中年有恃無恐道:「可惜『二先生』已死,死無對證!哈哈……」
狂笑聲猶未落,突見一條人影疾掠而至,正是那百毒鬼婆歐陽青萍。
白玉仙不識這老婆子,不禁為之一怔。
只見歐陽青萍怒容滿面,向藍袍中年恨聲道:「李肅!還我的兒子來!」
藍袍中年冷森森道:「在下已告知歐陽堂主,令郎正進行一件大事……」
歐陽青萍怒叱道:「哼!休想騙我!老身已查明,堯兒與那千面羅利巫鳳,以偷天換日之計,將際救出天牢之後,你們竟棄他不顧而去,使他超過七日,已死於非命!」
藍袍中年矢口否認道:「簡直是空穴來風,無中生有!」
歐陽青萍狂喝道:「還我兒子的命來!」
形同瘋狂,張臂向對方疾撲而去。
藍袍中年冷冷一哼,青虹劍已出鞘。
說時遲,那時快,白玉仙見機不可失,出手如電,冰魄寒珠已發出,兩道細如牛毛寒芒,直射藍袍中年。
歐陽青萍撲勢疾猛.藍袍中年掄劍刺出的同時,突聞施六如失聲驚呼道:「使者當心!」
藍袍中年深知冰魄寒珠霸道,不敢掉以輕心,旋身錯開一大步,急將青虹劍回撥,只聽得兩聲「叮叮」輕響,兩粒冰魄寒珠被劍盪開。
但劍身卻如冰中取出,冰寒刺骨,使藍袍中年心中一凜,暗自駭然。
歐陽青萍已撲近,雙臂齊張,疾向藍袍中年兩肩抓下。
施六如想他顧彼失此,冷不防一掌劈出,猛向老毒婆攻去。
百毒鬼婆練的是歹毒功夫,不但擅使各種毒物,且「九陰鬼爪」更歹毒無比,雙手常年浸於毒汁缸中,配合深厚功力苦練,佈滿劇毒,若被其抓中,見血封喉,必死無疑!
施六如乍見老毒婆雙手,竟是深綠色,心知佈滿劇毒,急將發出的掌力收回,不敢輕沾其鋒。
這一來,歐陽青萍毫無阻礙,雙手已向藍袍中年兩肩抓下。
藍袍中年果非等閒之輩,揮劍盪開兩粒冰魄寒珠,沉腕反手一劍,竟向抓下的雙手橫削而去。
歐陽青萍收勢不及,青虹劍寒芒過處,血箭迸射,慘嗥一聲,老毒婆的雙手,已齊腕削斷。
老毒婆心一橫,斷手的雙臂對準藍袍中年,血箭噴射對方一身一臉!
藍袍中年心知對方血中,含有劇毒,頓時驚怒交加。左掌疾翻,推出一股強勁掌力,將老毒婆震退七八尺,仰面栽倒地上。
白玉仙趁饑再度出手,冰魄寒珠疾發,向藍袍中年電射而至。
藍袍中年正伸手拭去臉上血污,猝不及防,右肩及手臂各中一粒冰魄寒珠。頓覺全身一寒,整條右臂麻痺,青虹劍脫手落地。
施六如奮身搶劍,卻被伺機而動的楊瑤,抖劍刺來,迫使他放棄。
白玉仙一得手,精神大振,決心趁機除此巨惡,嬌叱聲中,奮起全力,以凌厲無比的玄冰掌,猛向藍袍中年攻去。
藍袍中年左手不便,未及取出銀月飛霜,白玉仙已攻到。倉卒間急以畢生功力所聚,由左掌疾推而發。
剎時狂飆怒卷,震得白玉仙暴退五尺,攻勢受阻。
藍袍中年右臂已不能動彈,心知無法力敵白玉仙,趁她被震退之際,身形疾掠而去。
施六如哪敢怠慢,倉皇緊隨藍袍中年,狂奔如飛。
白玉仙一腳挑起地上青虹劍,接在手中,始向楊瑤喝道:「楊姑娘,那廝就是假冒秦忘我之人!」
楊瑤一聽之下,果然憤怒膺胸,提劍急起直追。
白玉仙也施展絕頂輕功,緊迫不捨。
藍袍中年雖身負重傷,無力再戰,輕功全力施為之下,竟仍高出她們甚多。
施六如緊隨身後掩護,眼見她們緊追不捨,突然回身止步,雙手齊揚,數十道寒芒疾射而出。
白玉仙見一蓬暗器,如飛蝗般迎面射來,急將楊瑤一把攔住,搶步上前,雙掌齊發,以兩股強勁掌力,將數十道寒芒震落。
受這一阻,藍袍中年及施六如,已遠去十餘丈外。
他們疾奔如飛,去的方向正是百香庵!
楊瑤仍然鍥而不捨,急起直追,但哪裡還追得上。
白玉仙追上她,又一把攔住,勸道:「算了,追不上他們啦!」
楊瑤眼中淚影婆娑,激動道:「白女俠,方才為何不早告知晚輩!」
白玉仙正色道:「我就是怕你沉不住氣,一時衝動,跟那廝拚命,咱們今日就很難全身而退了!」
楊瑤悲憤欲絕,情不自禁,掩面痛泣起來。
白玉仙勸慰道:「楊姑娘不要傷心,那廝早晚總會落在咱們之手的,今日總算大有所獲,不但重創了瘋狂殺手,尚奪回了這把青虹劍!」
楊瑤憂急道:「可是秦大哥……」
白玉仙道:「吉人自有天相,他既未落在對方手裡,就比較放心,也許……對了,咱們快回去,看看那老婆子!」
楊瑤雖急於尋找秦忘我,但若非老毒婆突然闖來,使瘋狂殺手分神,憑她跟白玉仙,絕非對方之對手。
老毒婆雙手齊斷,又被一掌震倒地上,她們豈能見死不救,棄之不顧而去。
二女疾奔如飛,趕回茅屋前,只見老毒婆已奄奄一息,不斷發出微弱呻吟。
白玉仙趨前蹲下,自懷中取出小瓷瓶,拔開瓶蓋,倒出兩粒朱色藥丸,急道:「快吞下,可保住元氣不散!」
隨即將藥丸塞入她口中。
歐陽青萍心知她們並無敵意,急將藥丸吞入腹中,頓覺一股熱流散發開來,將逐漸不聚的真元之氣,迅速歸納丹田,精神亦為之一振。
老毒婆強自振作一下,微微頷首道:「多謝白女俠!『』
白玉仙詫異道:「老人家認識妾身?」
歐陽青萍道:「除了白女俠,天下已無第二人擁有冰魄寒珠啊!」
白玉仙道:「武林之中,能一眼識出冰魄寒珠者,為數實不多,想必老人家……」
歐陽青萍接道:「老身歐陽青萍,人稱百毒鬼婆。」
白玉仙肅然起敬道:「原來是歐陽前輩!」
論武林輩份,這百毒鬼婆歐陽青萍,銀白髮龍女譚三姑,乃是同一時期,崛起於江湖的成名人物。白玉仙以晚輩自居,自不為過。
但歐陽青萍卻謙道:「老身雖虛長若干歲,出道亦較早,卻是浪得虛名,怎敢受白女俠如此尊稱,實愧不敢當啊!」
白玉仙見她突然紅光滿面,不知是藥力使然,抑或迴光返照。無暇再客套,急道:「歐陽前輩能確定,方纔那藍袍之人,即是當年的李肅?」
歐陽青萍斷然道:「就是他,絕對錯不了!」
白玉仙又問道:「方纔聽歐陽前輩提及令郎,可否告知妾身,是怎麼回事?」
歐陽青萍道:「此事詳情,老身已告知姓秦的小伙子……」
楊瑤一聽,驚喜道:「老人家見過他?」
歐陽青萍道:「見過……」
楊瑤追問道:「他在何處?」
歐陽青萍搖頭道:「昨日由老身帶路,領他至百香庵附近,分手後即未再見到他了。」
楊瑤不禁失望道:「噢,秦大哥上哪裡去了呢?」
白玉仙輕聲道:「楊姑娘,歐陽前輩傷勢很重,藥力維持不了多久,咱們先救她回去再說。」
楊瑤不便反對,只得勉強點了下頭。
白玉仙即道:「歐陽前輩能否支持,咱們想先把你帶回洛陽城……」
歐陽青萍急道:「不!不成!白髮龍女……」
白玉仙詫異道:「歐陽前輩與譚三姑有過節?」
歐陽青萍沮然歎道:「不瞞白女俠,早年老身與譚三姑,曾為堯兒他爹,爭風吃醋,結果我勝她輸,憤而發誓終身不嫁。如今雖已事過境遷,彼此均已風燭殘年,行將就木,但被她看到老身如此狼狽……」
楊瑤一旁聞言,不禁掩口窺笑,暗忖道:「老婆子身受如此重傷,能保住命已不錯,居然還死要面子!」
白玉仙卻勸道:「歐陽前輩不必以此為意,譚三姑絕非幸災樂禍之人,這點妾身可以保證。」
歐陽青萍猶豫一下,終於沮然歎道:「唉!為了堯兒這筆血債,老身只有苟且偷生了……」
白玉仙即向楊瑤一施眼色,二人合力將歐陽青萍扶起,匆匆離去。
地上,留著血淋淋兩隻手掌!
口口口口口口
藍袍中年奔回百香庵,即告不支昏倒。
不知經過多久,當他清醒過來時,發現整條右臂已被切斷!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霍地挺身坐起,失聲驚呼道:「啊!我的手臂……」
守在禪榻旁的綠衣小婢,急忙上前道:「使者快躺著,婢女去通知段婆婆。」
藍袍中年驚怒交加道:「我的手臂,是段老前輩……」
段娥正好走入禪房,接道:「你能保住性命,已屬萬幸!」
隨在身後的巫鳳,也趨前道:「若非她老人家當機立斷,決定犧牲一條手臂,使者早已無救了!」
藍袍中年咬牙切齒,恨聲道:「白玉仙這鬼女人,我絕饒不了她!」
巫鳳怒形於色道:「他們膽敢殺了-兒,我又豈會善罷甘休,今夜非把虎風鏢局,殺個雞犬不留!」
藍袍中年正中下懷,不假思索道:「好!天一黑,咱們就行動!」
段娥忽問道:「你少了條胳臂,行嗎?」
藍袍中年自負道:「有銀月飛霜在手,諒他們一個也活不了!」
段娥沉吟一下,又向巫鳳問道:「施六如的消息可靠嗎?」
巫鳳道:「他是聽白玉仙親口說的,而且既已揭穿-兒身份,縱然他們不下手,她也會自行了斷!」
原來她說的-兒,名叫李-,就是假冒蕭姣姣的疤面女子。李-與施六如,也是巫鳳生平僅收的兩名弟子。
李-身份暴露,喪命在虎風鏢局,巫鳳自是驚怒交加,決心要為愛徒討回公道。
當時巫鳳就沉不住氣,欲親率十二金釵,硬闖虎風鏢局,但段娥昨夜受傷,運功調息一夜,尚未完全復元。
且藍袍中年往會骷髏教主,猶未返回,使她只好暫且按兵未動。
藍袍中年一回百香庵,獲知段娥昨夜為秦忘我所傷,亦是驚怒交加,復經巫鳳慫恿,更怒不可遏,決心直搗虎風鏢局,殺他們個雞犬不留。
段娥卻不以為然,認為常九及杏花,既已落在他們手中,不必意氣用事,小不忍則亂大謀。
當務之急,是要先殺秦忘我,除此心腹之患。
老魔女是有私心的,因為秦忘我已能破其神功!
以她的判斷,秦忘我昨夜交手,突然攻擊其腹臍,絕非無意巧合,而是那「老鬼」在暗中作祟,存心跟她作對。
幸而對方是徒手攻擊,若是用紅毛寶刀,則非死亦必身受重傷。老魔女尤其擔心,萬一讓白玉仙獲知,腹臍乃其全身運功聚氣之點,以冰魄寒珠破之,則後果更不堪設想。
是事她要在白玉仙見到秦忘我之前,把小伙子除掉!
藍袍中年不敢違其意,判斷秦忘我既與虎風鏢局反目,絕不可能回洛陽城,且昨夜亦為老魔女所傷,急需覓一療傷之處,且無法走遠。
施六如自告奮勇,隨同藍袍中年,去追殺秦忘我。
山中茅屋,距百香庵不過數里之遙,不難發現,二人一路搜尋,遙見茅屋可疑,立即直奔而來。
施六如一馬當前,闖進茅屋,卻撞見了楊瑤與白玉仙。
以雙方實力而言,就憑一個藍袍中年,已可穩操勝算,綽綽有餘。
哪知突然闖來歐陽青萍,向他興師問罪,結果一時大意,竟為白玉仙的冰魄寒珠所傷,如今雖保住性命,卻痛失一條右臂!
此刻藍袍中年矢志報復,段娥自不便再表示異議,只好勉為其難道:「老身傷勢已無礙,正好助你們一臂之力。」
藍袍中年喜出望外,振奮道:「有段老前輩出馬,虎風鏢局的那班人,注定劫數難逃了!哈哈……」
段娥淡然一笑,遂道:「你最好養精蓄銳,以便晚上行動,老身打算以懾魂魔音一試,看看能否使常九就範。」
藍袍中年更喜形於色道:「對!此法定然有效!」
段娥、巫風出了禪房。
走過長廊時,段娥突止步問道:「今夜你決定要去虎風鏢局?」
巫鳳恨聲道:「-兒豈能白死!」
段娥神色凝重道:「虎風鏢局那班人,包括北海寒陰叟的傳人白玉仙在內,老身都不看在眼裡,只是那姓秦的小子……」
巫鳳急道:「他真能破老人家的玄陰寒甲功?」
段娥憂形於色道:「但願是無意巧合,否則,他倒真是老身的剋星,萬一他已將破功之法,告知了其他人,情況就更嚴重了!」
巫鳳憂急道:「老人家無法可防?」
段娥道:「辦法是有,就是怕老鬼暗中作祟,實防不勝防!」
巫鳳吶吶道:「他老人家不致如此吧……」
段娥冷冷一哼,憤聲道:「當初我向他借秘笈時,他就心不甘情不願,故意推出難題,限我終身不得離開天竺,且附帶要傳你武功,想不到我居然接受這兩個條件。
如今他已知我攝心大法即將練成,定然是反悔,怕我前往索取秘笈最後一章,屆時又不敢不借,所以來個借刀殺人,假那姓秦的小子之手,把我除去!」
巫鳳驚說道:「但他老人家,遠在天山……」
段娥道:「攝心大法一旦練成,無遠弗屆,無所不至,雖在千里之外,亦可憑其本身意念,左右他人意志。倘非如此,老身何致對它如癡如狂,不惜花費數十年光陰,苦苦勤練!」
巫鳳更覺詫異道:「他老人家練攝心大法,走火入魔,武功已廢,如何能繼續練成?且秘笈已借予老人家……」
段娥一聲乖戾狂笑,恨聲道:「老身受了他的騙!」
巫鳳暗自一怔,道:「受騙?」
段娥道:「老鬼武功已廢可能是真,無法繼續練攝心大法卻是假。是以答應借我秘笈時,故意留下最後一章,一則是考驗我,是否有此恆心毅力,練至最後階段。
一則亦是防人覬覦,但最主要者,是將我困在天竺,而他卻早已練成!」
巫鳳不解道:「果真如此,他老人家可以攝心大法,左右咱們意志,又何需假他人之手,跟老人家作對,非多此一舉?」
段娥沉吟一下,道:「老身也為此感到困感,不過,很快就會找出答案的!」
巫鳳察顏觀色,似已覺出老魔女,並不十分贊同夜襲虎風鏢局之議,嘴唇微微牽動一下,卻欲言又止。
段娥正若有所思,並未察覺。
二人繼續走過長廊,來至禪院內一座小佛堂。
佛堂左右各有一間耳房,左邊房內軟禁著百淨師太,及十幾名尼姑,右房則禁著常九、杏花及蕭姣姣,由八名少女看守。
這八個少女,仍然分別扮成四個杏花,四個蕭姣姣。
老魔女這一著,為的是以防萬一,如果有人闖入,企圖救出杏花或蕭姣姣,真假混雜一起,就無法確定該救哪一個了。
段娥偕巫鳳進入佛堂,八名少女急忙恭近。
老魔女直接走進右邊耳房,雙見常九、杏花、蕭姣姣三人,均被點住穴道,並排坐在牆邊.背靠牆壁。
三人之中,蕭姣姣目光遲滯,若疾若呆。杏花則是昏昏欲睡,惟有常九保持清醒。
段娥走上前,瞼上毫死表情。冷聲道:「常九,你不必指望他們來救了,他們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今夜即將全部命歸西天!」
常九暗自一驚,但保持沉默。
段娥又道:「常九,昨夜因你突然逃走,使老身一時分神,致為那小子所逞,險遭不測,本當將你凌遲而死,以洩此恨。
念在你師父跟巫鳳是同門師兄妹。姑且不予計較,你可要心裡放明白些啊!」
常九守口如瓶道:「晚輩確實不知那趙姑娘下落……」
巫鳳怒叱道:「哼!你想殺杏花滅口,分明是早有計謀,還敢不說實話!」
常九把心一橫,苦笑道:「師姑一口咬定弟子有所隱瞞,弟子電無話可說,只有任憑處置了!」
巫鳳勃然大怒道:「你想死,可沒那麼痛快,我要讓你先嘗嘗分筋錯骨之苦!」
正待上前動手,卻放段娥勸阻道:「不用費事,我相信他會說出的。」隨即一施眼色。
巫鳳怒哼一聲,只好退開一旁。
段娥冷冷一笑,振聲道:「準備懾魂魔音!」
八名少女齊聲恭應,當即各自取來樂器,分坐常九四周。
段娥又一施眼色,頓時笙簫琴瑟之聲悠然而起,抑揚頓挫,極為悅耳動聽。
常九不愧是老江湖,方才乍聽「懾魂魔音」四字,已知老魔女將以樂聲,惑其心智。他雖從未身歷其境,但顧名思義,亦可想像到,那必是一種令人難以抗拒之術。
他不禁暗自一驚,急忙收斂心神,抱元守一,不使魔音侵入。
哪知震人心弦的魔音,竟已飄入耳際,宛如雲裳仙曲,使他無力抗拒。
常九心中大駭,雙目緊閉,急忙凝神屏息,全力阻擋魔音侵入。
但那魔音越來越強,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連那杏花與蕭姣姣,亦為之心神受震,不斷發出呻吟。
巫鳳雖跟隨段娥習武多年,盡得老魔女真傳,惟有這懾魂魔音及攝心大法,卻是不傳之學。
此刻對像雖為常九,她在一旁亦受魔音震撼心神,漸感不支,幸而段娥已察覺,急以手掌緊按其背,傳送一股寒勁真力,助她抵制魔音。
常九卻盡其全力抗拒,亦難拒魔音侵入,心神逐漸渙散,陷入意亂情迷,渾渾噩噩之境。
段娥一打手勢,示意八名少女,將魔音減弱。
常九已呈半昏迷狀態,口中不斷發出輕微呻吟。
段娥當即走近,問道:「常九,你為何欲殺杏花?」
常九神志恍惚,不由自主答道:「我……我怕她洩露……趙姑娘下落……」
段娥又問道:「假使你昨夜得手了呢?」
常九道:「我已抱定決死之心,殺了杏花,我也絕不會偷生……」
段娥繼續問道:「如此說來,趙幽蘭的下落,只有你跟杏花二人知道?」
常九吶吶道:「不……還有……還有……」
段娥追問道:「哦?還有何人知道?」
常九本能地心神一定,矢口否認道:「不!不!我甚麼都不知道!」
段娥一施眼色,魔音再增強。
雖是絲竹之聲,猶如天籟,更勝人間仙樂。
常九「華蓋」「丹田」兩處大穴受制,真力無法運聚,僅憑意識抗拒魔音侵入,自是心餘力拙,極為艱苦。
眼看常九臉上肌肉抽搐,青筋直跳,汗如雨下,已漸感不支,魔音趁虛而入之際,突見一名年輕的尼姑,慌慌張張闖入。
魔音受擾頓止,常九猛然如釋重負。
年輕尼姑氣急敗壞叫道:「段婆婆,不好了……」
段娥一怔,急問道:「什麼事?」
年輕尼姑緊張道:「昨夜那小子又來啦!」
段娥又一愕,驚怒交加道:「哼!我倒不相信,天下真有這種不怕死的人!」
巫鳳怒哼一聲,轉身欲出,卻被段娥喝阻道;「你在這裡守著,以防中人調虎離山之計,由老身去對付那小子!」
言畢,怒氣沖沖而去。
急步趕至佛堂正殿,果見秦忘我被三名尼姑所阻,不讓他往裡闖。
秦忘我卻是背手而立,氣閒神定,若無其事。
這份鎮定,實大出老魔女意料之外。
他見段娥趕來,洒然一笑道:「晚輩又來打擾了!」
段娥尚不明對方來意,也不便貿然出手,冷冷一哼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自來。你小子既然活得不耐煩,老身只好成全!」
秦忘我從容不迫道:「老人家暫息雷霆,晚輩此來,只想打個交道,不知……」
段娥哪容他說完,怒斥道:「哼!你休要花言巧語,老身跟你沒有交道可打,只有以命相搏,決一生死!」
秦忘我哈哈一笑,道:「老人家對那攝心大法最後一章,難道也不感興趣?」
段娥果然意外地一怔,急問道:「你說什麼?」
秦忘我故作失望道:「老人家既然不願打交道,晚輩只好告辭!」
轉身欲去,卻被段娥喝阻道:「站住!」
秦忘我回身笑問道:「老人家改變心意了?」
段娥冷聲道:「說!何人指使你來的?」
秦忘我有恃無恐道:「晚輩是來打交道,不是來受審!」
攝心大法最後一章,對段娥極為重要,只得強自一忍,道:「這個交道,你要如何打法?」
秦忘我直截了當道:「以秘笈最後一章,交換一男二女!」
段娥道:「如果老身不同意呢?」
秦忘我置之一笑道:「晚輩絕不勉強,但老人家一定會後悔莫及!」
段娥突發狂笑道:「老身生平後悔之事,只有一樁,就是在羅家莊時,未曾堅持殺你!」
秦忘我道:「晚輩在此,老人家現在何不下手?」
段娥嘿然冷笑道:「你以為老身不敢?」
秦忘我不亢不卑道:「老人家當然敢,但晚輩要提醒老人家,首先,玄陰寒甲功已非天下無敵,其次,老人家若無秘笈最後一章,攝心大法即無法練成,再者……」
冷不防老魔女出手如電,掄掌之間,一股陰寒勁力自掌心發出,勢如奔雷。
幸而秦忘我早已暗自戒備,這回不再施展「太虛幻影」身法,而以那老者傳授的「乾坤三絕」迎敵。只見他雙足交錯,連踩兩步,猛然運臂一揮,掌發如雷,硬向來掌迎去。
段娥何等見識,一見對方出手招架,已識出來龍去脈,不由地暗自一驚,所幸她功力深厚,能以收發自如,急將發出的掌力一收,同時暴退丈許。
果然這小伙子的掌力,氣勢如山,直逼而來,若非她及時暴退,即難免硬拚一掌。
老魔女所發陰寒掌力,乃是傳自「玄陰寒甲功」,雖較白玉仙的玄冰掌更具威力,偏偏對方使出「乾坤三絕」,正是它的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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