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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大戰序幕 文 / 臥龍生

    青衣老人臉色大變,雙目中閃動忿怒的火焰,身軀抖動,似是已盡了極大的定力,在克制著心中的忿怒。

    唐璇低聲說道:「老前輩暫請忍耐一下,替令嬡療傷要緊。我們已在這數丈外布下了阻敵人手,強敵一時間決難突破。此刻時光,寸陰如金,就事而論,老前輩也該爭取這片寸光陰,療救令嬡的傷勢。」

    那青衣老人,面色逐漸地緩和下來,點頭應道:「多謝兄台指教。」大步行了丈餘,找一處深草叢中,放下懷中的女兒。

    他冷做孤僻的性格,又一次明顯地流露了出來。在這等險惡的情勢之下,他急步從費公亮和鐵木大師身側而過,但卻連頭也未回過一次,生似未曾看到幾人一般。

    唐璇高聲說道:「老前輩如需什麼藥,請招呼在下一聲。」

    那青衣老人低聲說道:「不用了。」聲音低沉得三四尺外就沒法聽到。

    歐陽統緩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連續有受傷之人趕來,想來那滾龍王屬下之人亦即將找到此地,先生最好不要再親身涉險了。」言詞之間,充滿著關懷之情。

    唐璇微微一笑,道:「多謝幫主關顧,屬下自知珍重。」

    費公亮突然大步走了過來,說道:「幫主可認得那青衣老人麼?」歐陽統搖頭說道:「素昧生平,從未見過。」

    費公亮道:「此人頗似傳言中的南翁姜……」

    只聽一聲尖叫傳了過來,打斷了費公亮未完之言。轉臉望去,只見一個長髮散披的中年婦人,滿身鮮血地跑了過來。

    歐陽統急聲說道:「柏公保,快去接她過來。」

    柏公保應聲而出,疾躍過去,伸手扶住了那滿身鮮血的婦人,奔回到歐陽統的身前。

    歐陽統目光一轉,看她全身傷痕纍纍,多達六七處,縱有靈藥,也是難以救得活了。

    那婦人望了歐陽統一眼,道:「你可是窮家幫的幫主麼?」

    歐陽統道:「在下正是歐陽統。」

    那婦人道:「歐陽幫主……」「主」字剛剛出口,突然一閉雙目,氣絕而逝。

    那隱身在草叢中的青衣老人忽地探出頭來,望了那婦人一眼,重又隱入草叢之中。

    歐陽統滿臉激忿之色,說道:「先生,滾龍王的屬下,當真是殘忍得可以,對待婦人孺子,也下得如此毒手!」

    唐璇道:「有一種奇怪的藥物,只要人一服用,立時將失去人性,殘酷嗜殺,視人命如兒戲——」

    忽聽一聲暴喝道:「站住!」緊接兵刃相擊,傳入耳際。

    唐璇道:「滾龍王屬下已到,幫主、費大俠,快請四面接迎。我已囑咐過八英,如遇高手,難以抵敵之時,立時向後撤退,布成九宮奇陣,合力拒敵。」

    歐陽統道:「先生自重。」飛身一躍,直向那喝叫聲處奔了過去。費公亮緊隨歐陽統身後追了過去。

    唐璇目光一掃柏公保和周大志,道:「你們快把傷者抬到這草叢旁,集中一起。」

    周大志道:「死人的屍體呢?」

    唐璇道:「那就顧及不到了。」

    只聽暴喝連起,四方八面一片「站住」之聲。

    唐璇舉起摺扇一揮,那停在丈餘外的馬車突然疾快地馳了過來,但那駕車的黑衣人仍然靜坐在車上不動。

    但見人影一閃,緊隨歐陽統而去的費公亮突然轉了回來,說道:「先生,滾龍王手下高手已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唐璇點頭接道:「這一戰勢所難免,窮家幫的成敗、存亡,端在這一戰了。」

    費公亮道:「幫主之意,咱們分佈之面太過遼闊,命在下請命先生,可否撤退集中?」

    唐璇笑道:「我已告訴分佈在四周之人,遇上強敵,不可硬拚,他們會自然撤入八卦陣之位。費大俠等只要相機救應,不讓有所傷亡就行。」

    他輕輕歎息一聲,接道:「這是一場實力相差極為懸殊的險惡之戰。在三個時辰之內,咱們難有援手趕到,但滾龍王的屬下,卻是愈戰愈多。八英勢必不容有所傷亡,傷一人全陣即將失去均衡。不過,有幫主、費大俠和鐵木大師三位高手及時施援,當可保八英無恙。」

    費公亮肅然說道:「先生想必早已有安排,屬下這就覆命幫主。」說話聲中,突然一躍而起,破空而去。

    只見周大志哇哇叫道:「唐爺小心了。」大步直向正南迎去。

    唐璇目光一轉,只見兩個黑衣勁裝大漢,手執兵刃,衝過了八英的封鎖,直奔而來。

    柏公保突然欺上一步,道:「唐爺,形勢險惡,屬下……」

    唐璇突然一揮招扇,接道:「退下去。」

    柏公保微微一怔,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步。

    只聽周大志大聲喝道:「好小子,接俺老週一拳。」右拳一式「浪撞礁巖」,擊了出去。

    但聞前面一個執刀大漢,悶哼一聲,應手倒了下去。

    周大志怔一怔,道:「好不禁打的小子,老周拳還未到,你已嚇暈過去。」

    刀光一閃,另一個黑衣大漢,趁勢一刀,疾向周大志的便便大腹上面刺去。

    周大志看去雖然很笨,其實輕靈異常,大腹一側,避過刀勢,順手一招「海底撈月」,抓了那黑衣大漢右腕,左拳一揚擊去。

    他拳勢尚未中那大漢前胸,那大漢卻仰面倒了下去。

    周大志一把奪過單刀,回身走了過來,笑對唐璇說道:「唐爺,滾龍王手下個個膿包,受不了俺老週一拳。」

    唐璇淡淡一笑,舉步登車,拱手對那草叢一禮,道:「多謝相助。」周大志聽得微微一怔,仔細向那倒摔在地上的大漢望去,只見兩人雙目緊閉,面色鐵青,不似中拳而死,不禁心中動了懷疑。

    但他天生心地鈍遲,一時之間,仍是想不通原因何在,凝目尋思了良久,突然一拍腦袋,大聲叫道:「我明白了,明白……」大步走到那草叢之中,叫道:「喂!可是你幫助俺老周的麼?」

    草叢中探出那青衣人的腦袋,舉手一揮,道:「走開去。」說完一句話,立時又隱入草叢之中。

    周大志怔了一怔,道:「哼!好大的架子。」

    唐璇低聲叱道:「不要驚擾了人家療傷,快退回來。」

    周大志回顧了柏公保一眼,大步走到唐璇的馬車前面,低聲說道:「那青衣老人武功很好……」

    唐璇搖搖手不讓他再說下去,接道:「不用你多管閒事……」

    突然白影一閃,一道白光劃空飛來,直向唐璇飛擊過去。

    唐璇不會武功,雖然眼看暗器襲來,但卻無法閃避。

    周大志雖然內力深厚,拳勢威猛,但對輕功一道,卻是毫無造詣,眼看那襲來自光逼近唐璇,但卻救援不及。

    正在危亡一發之際,突有一股暗勁湧來,那疾飛而來的白光,吃那暗勁一撞,登時斜斜飛向一側,跌落在草地之上。

    唐璇目光橫掠了落在地上的飛刀一眼,淡然一笑,回顧了鐵木大師一眼,道:「不是老禪師劈空掌力強快,唐璇勢必要傷在飛刀之下不可。」

    鐵木歎道:「這發刀之人的手勁,實是驚人。如若老衲的料斷不錯,發刀之人,當在五丈之外……」

    他微微一頓,又道:「唐先生身繫武林安危,老衲深望先生能保重自己。坐在車上,固然可一目瞭然看到四周變化,但自登高而望,目標太過顯明……」

    唐璇笑道:「多謝老禪師關顧,我這裡致謝了。」拱手一禮,縮身入馬車之中。

    只聽歐陽統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道:「周大志,你負責保護先生的安危,先生如損傷了一毫一髮,你就別再見我。」

    周大志應了一聲,橫身擋在唐璇的車前。

    鐵木大師突然走近馬車,低聲對唐璇道:「先生,滾龍王的屬下分明已迫近四周,而且適才兵刃聲響,已然動手相搏,不知何以此刻突然會沉寂下來?」

    唐璇道:「大風雨來臨之前,總會有一段時間的平靜。滾龍王的屬下不但已迫近四周,而且來人甚多,不乏高手,不出一盞熱茶工夫,定將發動強猛攻勢。」

    說話之間,忽見草叢之中人影閃動,緩步向後退了過去。

    唐璇低聲說道:「大師,滾龍王的屬下已經向前逼了過來。本幫中八英已然向後移動……」

    只聽衣袂飄風之聲,歐陽統、費公亮雙雙躍落唐璇車前。

    歐陽統低聲說道:「先生布成的陣圖,中間有多大地方?」

    唐璇略一沉吟,道:「以屬下這馬車作為中心,方圓不過兩丈。」歐陽統臉色嚴肅地點頭,說道:「由鐵木大師、費大俠全力相助。或可支撐一些時間。」

    費公亮突然朗朗一笑,道:「眼下的費某人已經是窮家幫中所屬之人,幫主有何差遣,但請吩咐,屬下萬死不辭。」

    但見八英緩緩向後移動,同時手中都已亮出了兵刃。

    只聽一個蒼勁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哪一位是窮家幫的幫主,請來答話。」

    歐陽統回顧了鐵木大師等一笑,正待開口,費公亮己搶先說道:「什麼人這等放肆,我們幫主是何等身份之人,豈肯聽你支使?你有話過來說吧!」

    過了片刻,那蒼勁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老夫顧八奇,乃滾龍王屬下四大侯爵之一。」

    費公亮大聲喝道:「什麼侯爵不侯爵,如若要見我們幫主,就得以江湖規矩,親來求見。」

    只聽一聲冷哼傳了過來,道:「你們已被我們重重圍困,還是這般的不知死活……」聲音微微一頓,接道:「如不是王爺有命,老夫早已下令圍攻了。」

    費公亮道:「有什麼狠毒之處,儘管施出來就是。」

    那聲音沉寂了良久,重又傳了過來,道:「好吧!受命在身,不得不去見他一面,我這立刻就走。」

    歐陽統抬頭望了望唐璇,道:「先生,眼下情勢,咱們已如網中之魚。滾龍王何以不肯下令圍攻,卻派人和咱們談判起來?」

    唐璇笑道:「滾龍王未料到咱們會這等冒險……」

    忽聽鐵木大師說道:「滾龍王遣派之人來了。」

    歐陽統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軀壯偉的大漢肩著一根亮銀棍大步行來。

    這時,八英已然各自退人方位,布成了陣圖。

    歐陽統說道:「周大志,去接他過來。」

    周大志應了一聲,挺著大腹迎了上去。

    在那壯偉大漢的身後,隨著一個矮瘦的老叟。

    那大漢行近八英,突然一振手中的亮銀棍,道:「閃開路。」聲音宏亮震耳,橫棍而立,神威凜凜。

    周大志只看得暗暗讚道:「好一條漢子!」加快腳步,迎了上去,低聲對八英說道:「幫主傳諭迎客,你們讓讓路吧!」

    那緩緩移動不息的陣圖,陡然停了下來,陣圖分裂,閃開了一條大路。

    那壯偉大漢環目凝望了周大志一眼,忽然向旁側一閃,讓開去路。

    那矮瘦老叟緩步而行,當先入陣。

    周大志拱手對那壯偉大漢說道:「朋友貴姓?」

    那大漢道:「在下金元霸。」

    周大志道:「人如其名,不同凡響。兄弟叫周大志。」

    金元霸嘩啦嘩啦地一陣大笑,道:「在下久聞窮家幫中鐵衛大名,今日有幸一會……」

    周大志道:「好說,好說。」

    金元霸道:「江湖上傳言,說你鐵衛如卡,難越一步,咱倒是有些不信。待會兒咱們得好好地較量一陣。」

    周大志笑道:「在下自當捨命奉陪。」

    金元霸道:「好!屆時不論拳腳兵刃,任由周兄選擇。」大步向前行去。

    周大志緊隨他身後而進,目光一掠他那粗如鴨蛋的亮銀棍,心中暗暗忖道:「此人能使這等沉重的兵刃,兩臂杏力定非小可,等會動手之時,倒是得小心一些。」

    那當先而行的矮瘦老叟,一直行近歐陽統兩三步處,才停了下來,拱手說道:「在下北成侯顧八奇,奉王爺之命,面見幫主,有事相商。」

    歐陽統臉色肅穆,一派莊嚴,淡然一笑,道:「在下洗耳恭聽。」顧八奇目光轉動,緩緩掃掠了四周之人一眼,道:「你們已被圍困此地,如入網之魚。」

    歐陽統冷冷說道:「這個不勞大駕費心。」

    顧八奇道:「你們四周已經滿佈火藥、乾柴,如若我們放起一把火來,四面圍燒,除非諸位脅生雙翅、飛空而遁之外,決難逃出火劫。」

    歐陽統聽得心頭怦然震動,暗暗地忖道:「果真如此,倒是可怕得很。」但他外形之間,仍然保持著平靜的神色,笑道:「一把火燒光十里莽原,辦法很好啊!」

    顧八奇臉色微變,道:「但敝上卻不願眼看諸位被火燒死,特命在下來見幫主……」

    歐陽統笑道:「這麼說起來,滾龍王倒是位心地仁慈之士了……」顧八奇道:「在下之言,句句出自肺腑,望幫主不可以等閒視之。」歐陽統回顧了唐璇一眼,緩緩把目光投注在顧八奇身上,道:「敬請代覆滾龍王,就說在下心領盛情。」

    顧八奇道:「這般看將起來,歐陽幫主是決心要死守這片土地了。」

    費公亮大聲喝道:「你這人究竟是有完沒有!我們幫主何等身份,豈能陪你說笑!」

    顧八奇兩道銳利的目光緩緩轉動,掃掠了四週一眼,突然縱聲而笑,回顧了金元霸一眼道:「咱們走啦!」

    歐陽統目光凝注在顧八奇背影之上,默然不語。

    唐璇突然低聲說道:「此人已去,滾龍王勢將下令總攻……」

    歐陽統道:「先生,此人來得可疑。」

    唐璇目光一掠那突起的草叢,接道:「咱們一日不退,他那血河大陣就無法布成。滾龍王派人面見幫主,一則想看看咱們的實力如何。

    二則想動以言詞,勸咱們撤離此地。」

    突然一陣尖厲的哨聲,傳了過來。一起群和,頃刻間哨聲大作,四面八方盡都是尖厲破空的哨聲,迴旋空際,繞耳不絕。

    唐璇突然低聲向那車轅前面坐的黑衣人說道:「放開馬韁,讓它們逃生去吧!」

    那黑衣人一語不發,但卻依言解開車轅上的控馬的索繩。

    唐璇大聲說道:「幫主和大師儘管全力援救八英,不用顧及我的安危了。」

    歐陽統轉過臉去道:「先生……」

    只見唐璇一陣拉動,梭形馬車上,突然發出一片軋軋之聲,四塊木板,緩緩向上升了起來,逐漸把唐璇的身子掩去。

    鐵木大師呆了一呆,道:「昔年諸葛孔明發明木牛流馬,成為絕響,先生這護身馬車……」

    只聽一股銳嘯,一排利箭破空飛到。

    鐵木大師疾快地一揮寬大的袍袖,打出一股強猛暗勁。歐陽統右手一揚,打出一陣劈空掌風。費公亮、周大志、柏公保等各揮拳掌,打出內力,疾向那一排箭上撞去。

    只聽唐璇的聲音,由那四面環掩的木板之中傳了出來,道:「幫主和大師,最好能用兵刃。這一戰,非同小可!」

    但見那一排利箭,吃幾人發出的內力一擋,立時如遇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齊齊跌落在地上。

    只聽箭嘯之聲傳了過來,又一排急彎大箭蜂擁而到。

    費公亮首先警覺,高聲說道:「幫主,咱們不能中人誘敵之計,再發內家掌力擊打這些彎箭,當真該動用兵刃了。」伏下身子,避開箭雨。

    這一次群豪果然都不再發掌擊箭,紛紛讓避開去。

    只聽一陣乒乒乓乓亂響,十幾支利箭齊齊射在唐璇的座車之上。

    唐璇那座車四圍的木板堅硬異常,疾箭利鏈也只不過深入半寸左右。

    木板重隔的座車之中傳出了唐璇的聲音,道:「諸位請各取一件順手兵刃,以作對敵之用。」

    語聲甫落,一陣軋軋連響,那木車後面忽然裂開出一個兩尺大小的圓徑,一片木板緩緩而出,木板之上放著各種兵刃:刀、劍、棍、筆,不下十件之多。

    歐陽統心中暗暗忖道:「想不到他這木車之上,還有這般的妙用。十年來,我竟然全無所知……」他心中雖然甚感驚訝,但表面之上卻保持了平靜神情,當先一探,取了一柄長劍,道:「諸位如若忘帶上兵刃,儘管選用。」

    鐵木、費公亮都是未帶兵刃之人,但此刻卻不敢再稍生托大之心,各自選了一件合手的兵刃,握在手中。

    費公亮輕輕歎息一聲,道:「看來,唐先生這座車還有神奇的妙用……」

    車中傳出了唐璇的聲音,道:「神奇決談不上。但我已在車中暗藏一十二種暗器之多,這些暗器之中包括了毒煙、毒火、毒水、箭針、白虎釘等絕毒之物。當然,如非形勢相迫我們非得出手不可,決不擅自出手。」

    只聽一陣尖厲的哨聲劃破了長空,正南方向當先耀現出一片刀光。十幾條大漢,各揮著兵刃疾衝過去。

    森森的寒芒,閃耀在日光中。

    八英排成的八卦陣位,也開始了緩慢的轉動,但那輪轉的圈子卻逐漸向裡面縮小。

    費公亮忽然一拉柏公保,道:「走,咱們南面助戰去。」

    柏公保怔了一怔,道:「承蒙賞識,感激不盡,讓在下也取一件兵刃用用。」探手拿出了兩柄長劍、兩支銀筆。

    費公亮道:「你一人怎麼拿了這多兵刃呢?不覺著拖累人麼?」

    只聽一陣狂喝,挾著兵刃相擊之聲,傳了過去。

    費公亮抬頭看去,只見正南方強敵排成了一座方陣,一面狂喝狂叫,一面疾急地向前衝了過來。

    這些人手臂相挽連接在一起,肉體和兵刃結成了一座堅強而又殘酷的衝擊的陣式。

    八英排成的八卦陣式,確有著精妙異常的變化,兵刃交錯,封閉謹嚴,而且攻拒之間,很自然地緩緩轉動,使人手互相調換。

    但對方那等不顧傷亡的硬衝、猛擊,已然使八英有著應接不暇之感。

    原來滾龍王屬下結成的陣式,使數十人連結在一起,雖有傷亡,但他的屍體被另外之人緊緊扣牢,不會倒摔下去。血肉橫飛,兵刃交錯,構成了一幅殘酷無比的畫面。

    八英的陣式,顯然已受到那硬衝之勢迫得變化不靈,大有被人突破之危。

    費公亮縱身一躍,直掠過去,人還未落實,全力推出一掌。

    一股凌厲的暗勁排湧而出,一阻強敵的硬衝之勢,大刀一揮,橫掃而出。

    那結成的方陣雖然衝勢猛惡,但他們也有缺點,那就是很多活人和重傷死亡之人結連在一起,運用上大不靈活。費公亮一刀掃出,立時響起了兩聲慘叫。兩條大漢,生生吃他一刀橫斬成四段。

    鐵木大師一合雙掌,高宣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急急閉上了雙目,不忍卒睹。

    費公亮大刀揮掄,連傷數人,穩住了陣勢。

    強敵二十餘人結成的方陣,經過數番猛衝之後,人已傷亡過半,衝擊之力大為減弱。

    只聽遙遙傳過來一陣哨聲,那結成方陣的強敵陡然向後退去。

    一陣猛烈的擊殺之後,忽然靜止下來。

    觸目鮮血,遍地殘肢,一片淒涼。

    歐陽統長長歎息一聲,說道:「先生,滾龍王這等慘酷地驅使屬下,這一戰不論成敗,都將造成一場可怕的殺劫……」

    木板掩蔽的馬車中傳出了唐璇的聲音道:「這些人大都服有藥物,不知死亡之可怕,唯一可行之策,就是讓他們及時清醒過來。」

    忽聽清嘯傳來,一團劍氣遙起於十餘丈外,疾炔地電射而來。

    但見人影閃動,草叢之中蜂湧而出。點點黑影,攔住了那團劍氣。

    相距遙遠,深草及人,無法看清楚搏鬥的詳情,但見那滾動的兵刃和迅快轉動的人影,可想到那搏鬥是激烈絕倫。

    歐陽統長長歎息一聲,道:「不知那人是誰,被滾龍王的屬下重重圍了起來。」

    但見白芒飛閃,不時暴升起丈餘高低,那重重包圍他的黑影被迫得紛紛閃動。

    費公亮道:「那人的劍術已進入上乘境界,定然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

    鐵木道:「阿彌陀佛,但願他能夠破圍而出,衝開滾龍王屬下的圍困。」

    只聽長嘯劃空,那飛閃的白芒突然暴長近丈,破圍而出,疾快地向幾人停身之處奔來。

    點點黑影,緊隨那劍光之後窮追不捨。

    只見那草叢之中突然又湧出一群黑影,攔住了去路。那人又被重重地包圍了起來。但不過一刻工夫,又被他突圍而出。

    費公亮長歎一聲,讚道:「這人不但劍術已人上乘,功力亦極深厚,連經惡戰,仍然能力破重圍。」

    說話之間,草叢中又湧出十幾條大漢,再度把那仗劍人圍了起來。

    歐陽統突然回頭道:「大師,此人武功不凡,如若被滾龍王手下所傷,未免可惜,咱們去接應他一陣,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鐵木道:「老衲亦有此意。」

    歐陽統道:「好!咱們走吧!」

    費公亮突然一橫手臂,攔住了歐陽統,道:「幫主身份尊貴,豈可輕易涉險?讓屬下陪同鐵木大師一行如何?」

    只聽鐵木大師說道:「用不著咱們去了,他已然破圍而出了。」

    抬頭看去,只見那執劍人果然三度突破重圍,迫衝過來。

    這時,那人已然相距不遠,清晰可見。只見他一身青衣,右手執劍,左手中抱著一個長髮散垂的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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