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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黔中五靈 文 / 臥龍生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桑逸塵即時從空洩落,大喝一聲,道;「你們兩人想同歸於盡,是也不是?」

    說完,暗運真氣於兩臂,一手抓一個,硬招兩人分了開來。

    梅香略一怔神,即忙向八臂神乞檢衽一禮,說道:「義父,英哥哥他欺負我。」

    俞劍英見義父趕來,心中也感覺不好意思,俊臉一紅,道:「義父,她……」

    桑逸塵不等劍英把話說完,大喝一聲,道:「有話等一下再說,趕快坐下調息運氣。」

    兩人聽八臂神乞這聲大喝,一句話也不敢再說,立即就地坐下,閉目調息起來。

    桑逸塵見兩人坐下之後,放眼一望,只見地上躺著十幾個屍體,還有一個無頭屍身,俞劍英的寶劍,也插在地下,黃金人拋離兩人拚鬥之處,有四五丈遠。

    俞劍英和梅香略經調息,身體立即復原,雙雙站起,互相注視一眼,劍英扮了一個鬼臉,示意不要亂說。

    梅香微微一笑,即轉身向八臂神乞一福,道:「義父,你老人家趕的好快啊。」

    桑逸塵劍眉一揚,道:「老叫化遲來半個時辰,恐怕你們兩人都要死在這沙灘上啦。」

    俞劍英躬身一揖,道:「義父,我雲姊姊她們來了沒有?」

    剛才兩人硬拚氣功,已拼到物我兩忘之境,調息站起身子後,又是背向河岸站立,是以他沒有看到河中馳來的渡船。

    桑逸塵轉眼向河小一望,道:「她們的渡船已到了河中了。」說此,微微一停,又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地下躺著這麼多的死人。」

    梅香嬌笑一聲之後,把經過情形仔細向八臂神乞說了一遍。

    桑逸塵點點頭道:「法廣和尚既然已經走了,我們也不必再到南華寺,按照路線追去,大概可追到。」

    這時,渡船已經靠了岸,梅香一躍上前,搶到程姑娘身前,撒嬌說道:「姑娘,少爺他欺負俏丫頭。他見不得我的面,見了面就要動手殺死我。」

    程玉玲笑道:「梅香,現在你們是義兄義妹了,而且你又改邪歸正,他哪裡會見面就打你?」

    說完,放眼一望,只見挨了兩個耳光的小黑子,拿起撐竿,向胡善有無頭屍上猛戳。

    氣憤憤地道:「這人壞透了,平常作威作福,專欺壓良民,他們乘了我的渡船,不給渡資,還要揍人。」

    桑逸塵大笑一聲,道:「他已經死了,鞭屍之刑,就饒恕了吧,他既是沒有給你們船資,他們身上大概藏有不少銀子,把他搜出來,將屍首拋到河裡去吧。」

    四個擺渡的人,聽說有銀子,突然喜笑顏開,立即動手在死屍身上搜索。

    片刻之後,把十幾個屍體都搜了一遍,才動手拖起屍身向河中拋去。

    桑逸塵見船家把十幾具屍體,都拋下河中之後,仰臉一望天色,已是亥時左右了,說道:

    「這地方也沒有宿棧,我們索性連夜趕下去吧。」

    駝子點點頭,笑道:「能在路上追到禿頭們,那是最好不過,我們可以痛痛快快喝一杯喜酒。」

    二女聽他這一說,樂的心花怒放,立即躍身上馬,不等老叫化說走,即放轡縱去。

    梅香躍去把綠耳牽到八臂神乞面前,檢衽一禮,笑道:「義父,綠耳真是一匹良駒,不但日行千里,而且通曉人意,你老人家騎上試試。」

    桑逸塵闖蕩江湖數十年,見多識廣,那還聽不懂梅香話中的意思,暗道:這俏丫頭真聰明得緊,她是有意把綠耳讓我騎,但她曉得老叫化不慣騎馬,卻叫騎上試試,好會說話啊。

    心念一轉,縱聲大笑,道:「梅兒,我早就看出來是一匹世所罕見的寶駒,是以當時叫你拜謝他,若不是良駒,老叫化也不會叫你謝他了,我走慣了,你騎上去走吧。」

    他們一行十人,天亮時已到了翁源,吃過早飯,又繼續趕程。

    第三日中午就到了江西南康,暗中一打聽,法廣和尚他們,走了還不到一個時辰。

    桑逸塵率領眾人,在南康飲餐一頓,立即動身追了下去,當天下午,追到興國,已把法廣和尚他們一行追到。

    法廣和尚這一路走來,都非常小心謹慎,很少住宿客棧,當晚他們住在興國的雲山寺。

    桑逸塵探到確實消息時,就在興國南街群英客棧住下,進入客棧喝了一杯茶,向燕趙雙殘望了一眼,說道:「我們雖然知道法廣和尚,心存不軌。但他奪取少林寺掌門人的位置,是他們派中之事,旁人不好平涉,若在少林寺碰上這場是非,伸手助拳,倒無可厚非。若無緣無故去找人家,如何藉詞,一時之間,卻想不出適當的話啊。」

    駝子笑道:「老叫化,急個什麼勁,你不便出頭,就縮起來好了,我們先吃了飯再說。」

    桑逸塵道:「你有什麼好辦法,先講出來,讓大家參詳參詳吧。」

    駝子道:「公兄不是和他們有仇嗎?就請公兄去找他們,不是有了借口嗎?」

    桑逸塵縱聲大笑道:「老叫化以為你駝子有什麼有主意,原來是叫人家去趕盡殺絕,這辦法不高明,老叫化早就想到了。」

    駝子反問道:「什麼地方不高明,你說說看?」

    桑逸塵道:「公兄和他並未照面,見了面引不引得起糾紛,還很難說,和公兄照面的和尚,被劍英掌力震傷,無奇跡發現,絕好不了。再說,公兄去竊聽他們的秘密,這是犯了江湖上之大忌,而且他們傷亡很重,這著可擺在最後,萬一不行時,才用這一著,免得把責任,完全推在公兄身上。」

    跛子插嘴說道:「我倒有一個好辦法,可是要委屈兩個小老弟,不知兩位小老弟,願不願意做。」

    俞劍英笑道:「什麼事請老前輩說出聽聽,只要不是礙難之事,當遵命而行。」

    跛子笑道:「礙難卻不怎麼礙難,梅香姑娘內著勁裝,外罩披風,扮成到興雲寺去進香的信女,委屈你們暫時充當一個轎夫。」

    程小虎聽說要分扮轎夫抬梅香,心裡高興極了,跳起來說道:「使得!使得,俞兄若放不下面子,就由我背她去好了。」

    眾人聽他這一說,都情不自禁大笑起來。

    梅香暗罵一聲,道:「你想佔我的便宜,若真的由你背我,不把你的骨頭壓碎,我就不叫俏丫頭了。」

    俞劍英向二女臉上一望,但見兩位姊姊心中好像不高興,一時之間卻不知如何回答。

    跛子燕有義見俞劍英,面現難色,立即笑道:「程老弟背她去也行,但是你的武功深淺,我沒有看到你施展,不知道能不能應變自保。」

    程小虎志在一親美色,哪裡還去考慮什麼危險不危險,毫不猶豫的答道:「單打獨鬥,我還能對付得了,請老前輩放心吧。」

    玉玲沒有等哥哥開口,就看出來他的心意,只略略朝他望了一眼,並沒有話說,暗道:

    你還未吃夠苦,不叫你去吃吃苦,你也不知是甜是辣啊。

    這一決定之後,桑逸塵即刻命俞劍英去把飯菜叫來,讓梅香和程小虎先吃。

    兩人匆匆吃過後,略一化裝,立即向城外走去,出了城門,問明去雲山寺的道路,就放腿疾馳。

    約莫走下一二里路,來往行人,漸漸的減少,程小虎站定身子,向前後一望,笑道:

    「梅香,快來讓我背你走吧。」

    梅香嬌笑一聲,道:「少爺,你背得動我嗎?」

    程小虎那一對貪婪的眼睛,狠狠地盯視梅香,饞涎欲滴之模樣,看了實在叫人忍不住笑。

    他看了梅香一陣,猛的吞下一口津液,笑道:「你那嬌小的身軀,我若背你不動,也未免太小看了我啦。」

    梅香撲嗤一聲,笑道:「好吧,你轉過身子去,讓我伏在你的背上吧。」

    程小虎急忙掉轉身子,背向梅香,心中快樂得簡直無法形容,站好勢子笑道:「梅香,你快伏上來吧。」

    梅香嬌軀一晃,暗中一使勁,只覺一股勁風,向程小虎背後衝去。

    程小虎被梅香帶起的勁風,向前一撞,立腳不住,身子踉踉蹌蹌的向前撲去,拿樁不住,一跤摔在地下,跌得臉青鼻腫。

    緩緩爬起來,雖然知道是梅香搗的鬼,但又不敢埋怨她,只好啞子吃黃連,悶在心裡。

    梅香搶前幾步,裝著很關心地問道:「少爺,你摔傷沒有?」

    程小虎伸手向臉上一摸,搖搖頭,道:「還好,只跌傷了一點皮,卻不甚要緊。」

    說完,掉轉身軀,左腳向前微彎,右腳向後伸直,兩手叉腰,站好姿勢,又道:「梅香,你這次可要慢一點了,再叫我摔一跤,就吃不消啦。」

    梅香見他仍然不肯死心,暗笑一聲,道:「是你自己沒有站穩,又不是我故意使你摔跤的啊。」身形一晃,就向他背上躍去。

    程小虎見梅香躍到背上,兩手向後一翻,把梅兩條修長的玉腿緊緊抱住,就移動腳步,向前疾奔。

    只聞如蘭似麝的香氣,從後面一陣一陣襲來,如醉如癡,抱著梅香兩條修長玉腿的手,情不自禁的愈抱愈緊。

    梅香暗罵一聲,道:你的苦頭還沒吃夠,我再教你嘗嘗看。

    心念一動,立即施展千斤墜的功力,緩緩向程小虎身上壓下。

    程小虎只覺梅香的嬌軀愈來愈沉重,他沒有懷疑梅香弄鬼,還以為自己氣力不行。

    他咬緊牙關,拼盡全身氣力,向前疾走,大約走子有半里路,只見他汗流浹背,兩條腿再也移不動了,歎息一聲,兩手一鬆。道:「梅香,我背你不動啦,還是下來走吧。」

    梅香格格嬌笑,聲如銀鈴,說道:「我說你背我不動,你卻不肯相信。」

    說完,又暗中略一加勁,程小虎兩條腿,兩也支持不住,猛然一屈,就蹲在地下。

    梅香站起來,說道:「走吧,你也不必再背我,到了雲山寺門口,再想辦法。」

    程小虎緩緩站立,點點頭,道:「梅香,你走前面吧。」

    雲山寺離興國城,大約有二十多里路,梅香立即展開身形,向前疾奔。

    程小虎一身大汗,仍然未干,哪裡能夠趕得上,但在梅香面前,又不肯示弱,拼盡氣力隨後追去。

    只奔馳片刻,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了,這時,再也無法充硬漢。情不自禁叫道:「梅香,走慢一點吧,我趕不上了。」

    梅香掉轉頭來,笑道:「空手兩腳都走不動,還想充好漢,你剛才吹牛皮,單打獨鬥,還能對付得了,我看你奔馳不到十里路,就氣喘如牛,不說和人動手,人家捆了雙手讓你打,你也打人家不死啊。」

    程小虎被梅香說得俊臉泛紅,一句也不能辯論,只好低頭,不言不語。

    梅香見他這等模樣,心中也覺不忍,嬌笑一聲,道:「快走吧,大概沒有好遠了,等一會兒到了和尚寺,要機警一點,免得吃人家的虧。」

    說完,轉身緩緩向前面走去。

    程小虎就像一頭綿羊似的,不敢反駁一句,乖乖地緊隨梅香身後走去。

    上雲山寺的道路,雖然是山路,但並不險峻,越過一個小峰,雲山寺突現眼前。

    梅香站在峰頂,放眼望去,但見那座寺院,建築在山腰之中,寺後是一道百丈高的懸崖,兩邊林木蒼翠,大門對著上山的道路。

    入寺的道路約有三尺多寬,兩側栽著一排矮松,很是整齊,道路均用山石鋪成,由他們立身之處,上達雲山寺,至少七八百級石階。

    雲山寺從外表看,倒也雄壯巍峨,梅香把形勢看清之後,正想抬腳走去。

    驟聞林中兩聲吆喝,颯颯風聲響處,竄出來兩個中年僧人,只兩個起落,就到了兩人面前。

    為首一個和尚,合掌一禮,道:「兩位施主,是來燒香禮佛的嗎?」

    梅香向兩個和尚,略一打量,只見兩僧身著灰色僧袍,白襪多耳麻鞋,年齡都在四十上下。

    立即襝衽一禮,道:「信女早許下心願,今日特地趕來還願的。」

    那和尚笑道:「今日遠道來了高僧,而且天色已晚,請施主改日再來吧。」

    梅香故作驚愕之色,道:「我們兄妹,好遠趕到這裡來,兩條腿走得不能動彈,為的是早還心願,現在不准我們入寺還願,那怎麼可以呢?」

    站在後面那個和尚,道:「我們雲山寺,也沒有信女的客舍啊,你們還是早點下山吧。」

    梅香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我們好容易才到了這裡,並且天色已黑,走不出山去,就會被猛獸啃去,求大法師慈悲慈悲,讓我們兄妹入寺還願後,在寺廊下棲宿一夕吧。」

    為首的一個和尚,聽她這樣一說,立即轉口說道:「信女說的倒是不錯,但是我們不敢做主,請你們在這稍站片刻,讓我返去請示掌門大師的法諭,能不能接待施主,實在難說。」

    梅香笑道:「請大師慈悲,從中關照一二吧,我們兄妹實在不能再走了。」

    為首那個和尚,合掌一禮,立即轉身向寺內走去,看他的身形,也很矯捷,走起來上身不動,兩條腿在上坡石級晃動,就似履平地一般。

    那和尚走了之後,梅香向留在當地的一個和尚,問道:「大法師,你們寶寺到來什麼高僧,怎麼不准善男信女進香啊?」

    和尚搖搖頭,道:「老僧也弄不清楚,是由哪個寺院來的,只聽說是到嵩山少林寺去拜謁百拙大師。」

    梅香又道:「他們來了有多少個大和尚?」

    這個和尚聽他這一問,心中立即起了懷疑,猛然一睜眼,注視梅香,道:「你們來還願,就一心一意地還願好了,你問這麼詳細幹嗎?」

    梅香道:「我們在家很少出門,若是你們寶寺,來了很多的和尚,我們很害怕,故此向你打聽打聽。」

    話聲甫落,但見去稟報那個和尚急急跑來,合掌當胸,說道:「我們掌門大師法諭准你們上山還願,就請隨老衲來吧。」

    說完,轉身引路,登石級而上。

    梅香裝著走不動的模樣,由程小虎扶著她一步一步向上走,片刻之間,已落後很遠。

    石級盡處,就是雲山寺,大門前一塊很大的廣場,周圍栽的都是松樹,廣場打掃得很乾淨,連一根草都沒有。

    寺門大敞著,門額上橫懸「雲山寺」三個斗大的金字,殿極高大,結構簡潔,佛像甚美,目長鼻直,肩廣腰細,極莊嚴慈妙之致。

    梅香邊打量邊向大門走去,剛走至正殿門口,猛聞一聲宏量的大笑,道:「施主降臨小剎,就此止步,雲山寺承製嵩山少林寺的規矩,是不准女子入正殿的,請施主到外院客舍去休息吧。」

    話聲甫落,由老僧後面走出來一個小沙彌,合掌當胸,說道:「施主,請隨小僧來吧。」

    梅香並未轉動身子,抬眼向先才說話的老和尚望去,只見他身披淡黃袈裟,頸掛念珠,年近六十的老僧,一臉慈祥,看不出他是一個壞和尚。

    那個老和尚見梅香沒有移動身子,又道:「施主,快去吧,那裡備有齋食,請隨便用就是。」

    梅香襝衽一禮,道:「小女父親重病之時,許下心願,蒙我佛保佑,小女父親不藥而癒,特趕來還願,請活佛幫忙做一場功課吧。」

    說完,也不等老和尚回話,即轉身隨小和尚向客舍走去。

    走進客舍一望,清茶素食,都已擺上,梅香向小和尚福了一福,道:「你們這寶剎,今天聽說來了很多高僧,大概很忙,你快去招呼吧,這裡一切都有,我們會自己調理,不須你費神啦。」

    小和尚合掌答道:「這客舍平時都派有人管理,今天因為來人太多,已忙不開來,請施主原諒吧。」話聲一落,立即轉身走去。

    梅香見小沙彌走了之後,端起桌上擺的素食一聞,並無異味,但不知有沒有毒,暗道:

    「這些禿頭,甚工心計,若素食內不下毒,卻叫我們無法生氣搗亂,但已經來了,怎得想個辦法,惹起是非才行啊。」

    念轉慧生,心中便有了主意,立即向程小虎,輕聲說道:「少爺,你快把這些素食,吃些下去,吃了之後,就裝肚子痛,在地下亂滾,我去向和尚大吵,訛他們下毒害我們。」

    程小虎搖搖頭,道:「萬一這素食內,當真下有毒,我吃下去,不是會死嗎?這個我不幹,要吃我們兩人同吃,要死兩人死在—起。」

    梅香嗔道:「這素食內就是真下毒,你也不會即時死去,神醫公子明和我義父,不久就可以到了,一定救得你,你怕什麼呢?」

    程小虎道:「我們兩人吃了中毒,他們來了不是有借口了嗎?」

    梅香道:「假使他們來了,隱身雲山寺,不見有動靜,不現身查看,我們兩人不是白白送死嗎?」

    程小虎笑道:「和你死在一起,我真是求之不得啊。」

    梅香聽他這一說,心中很是生氣,但又不便出口罵他,星目一睜,怒道:「好啊,我們兩人同吃吧,但是吃了之後,不管有沒有毒,你都要裝肚子痛,在地下打滾啊。」

    程小虎點點頭,道:「只要你和我同吃,叫我做什麼,我都肯聽你的吩咐。」

    梅香也不再說話,端起桌上的素食就吃,只吃了一口,只覺得味道不大正常,但不敢斷定有毒,她含在口中,細細品味。

    程小虎見她動手端起桌上素食,卻沒有悔香心細,同時肚子也有點餓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素食,就似狼吞虎嚥一般,片刻就把一份素食,吃的乾乾淨淨。

    瞬息間,只見他兩眼一翻白,連人帶碗就向後仰去。梅香心中一愕,趕忙把吃在口中的一口素食吐出,嬌軀一晃,閃到對面,仔細一望程小虎身上,確實是中了毒。

    立即轉身向正殿躍去,她剛至大門,突然由門後閃出來兩個禿頭,手橫禪杖,喝道:

    「敝寺不准女子入寺,快退回去,再要進前一步,休怪禪杖沒有眼睛。」

    梅香冷笑一聲,手腕一翻,把披風拿在手上,暗中提了一口氣,玉腕揮動,猛然向橫身攔在大門口的兩個和尚掃去。

    兩僧見梅香出手,雖是一件披風,但勁風凌厲,有如利刃刺身,不覺心頭一震,雙雙向後疾退兩步,雙杖並舉,猛向梅香身上掃來。

    梅香拿起披風晃了兩晃,披風捲了起來,手腕疾沉,披風迎向疾掃而來的兩根鐵禪杖。

    這一招快如電奔,而且勁猛絕倫,兩個和尚想收禪杖封架,已自不及,只得向後躍退數步。

    禿頭快梅香比他更快,攻出的披風,原式不收,嬌軀向前兩步,披風猛捲,一招「橫掃八方」,疾向兩個禿頭當胸掃去。

    兩個禿頭雖然感覺她掃來的披風,勁猛力沉,但欺她手上是一件披風,縱然勁風激猛,也沒有利刃的威力大,就是被她披風掃上,受傷也不會重。

    心念一動,立舉撣杖碰上披風,但覺禪杖碰上披風,好似碰到了純鋼鐵棒一般,只感手腕一麻,禪杖脫手飛向半天雲中,落在正殿的屋脊上。

    但聞兩聲震天巨響,屋脊的瓦被禪杖震碎很多,兩個禿頭驚的面無人色,呆呆退後一丈多遠,望著梅香出神。

    梅香把兩個禿頭手中禪杖卷脫手之後,身形一晃,就要向正殿衝去。

    勢子剛起,突見幾個禿頭,手握戒刀、方便鏟疾撲而來。

    梅香把躍起的勢子,又即速穩住,右手仍然握著披風,左手暗扣一把髮絲銀針,放眼一掃視,嬌笑一聲,道:「你們這是什麼出家人,動刀動杖的,想殺人是不?」

    右側手握方便鏟的禿頭,冷笑一聲,道:「你知不知道我雲山寺的規矩,不論任何女子,闖進大門,就格殺無論。」

    梅香冷笑一聲,道:「好厲害的規矩啊,你們就動手吧。」

    這雲山寺的和尚,也不是什麼好和尚,姦淫劫搶,無所不為,不過他們甚工心計,都是在暗中行事,行跡不易破露。

    梅香雖然裝的不錯,但瞞不過雲山寺普濟老禿頭一對巨目,他一看便知道梅香是找岔子而來。

    他暗中摻在素食中的,並不是什麼毒藥,乃是一種無臭無味的迷魂粉。

    但梅香是個精靈鬼,哪會上他們的當,她叫程小虎吃,不過是想要程小虎吃吃苦頭。

    團團圍住梅香的幾個禿頭,雖然都是雲山寺的高手,平日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之輩。

    但看梅香那對秋水般的眼神,把幾個禿頭心神都吸引住了,一個個手握兵刃,圓睜著兩隻眼睛,盯在梅香粉臉,一瞬不瞬。

    梅香叫他們動手,才如夢初醒,紛紛舉起手中戒刀、方便鏟、禪杖,向俏丫頭猛攻。

    猛聞梅香嬌吼一聲,左手一揚,一把髮絲銀針,如滿天飄雪似的,向圍攻而來的禿頭身上打去。

    圍攻梅香的九個禿頭,驟不及防,倉促之間,有四個在上手上都中了髮絲銀針,立覺一陣麻木,即時向後躍退。

    梅香見這些賊和尚,手段毒辣無比,心中憤怒至極,左手髮絲銀針打出後,右手披風,跟著揮動,搶攻上去。

    她這一出手,儘是狠招,只疾攻三招,就把未受髮絲銀針擊中的五個賊禿,掃傷兩個,餘下三個狼狽逃走。

    梅香剛把圍攻的九個賊禿解決,突見眼前人影一晃,但見普濟和尚手握一柄方便鏟,氣勢洶洶,站在眼前,喝道:「施主,看你的年紀不大,卻想不到心倒是夠狠,你無緣無故來小剎搗亂,是受何人唆使?」

    梅香格格嬌笑一聲,道:「老和尚,你真是善於責人,薄於責己吧,我們虔誠來還願,你卻多方留難,並在素食內暗下毒藥,幸而我不該死,沒有中你的圈套,我來寺中,竟然暗中派人把守,仗恃人多勢眾,想把我格殺當堂。你老和尚這等手段,比我殺死幾個為害人間的敗類,何止厲害千百倍啊。」

    普濟和尚聽俏丫頭話鋒銳利,不禁大怒,冷笑一聲道:「聽你這樣說,你殺得很對,我應該倒水給你洗手,是不是?」

    梅香又響起銀鈴般的嬌笑,道:「我動手殺幾個敗類,還不能算替江湖除害,應該把所有的賊禿,完全殺光,放火燒了你們這座和尚廟,才能出我心中的氣憤。」

    普濟和尚只聽得眼冒金星,怒喝一聲,道:「好大的口氣,你再動手試試看。」

    梅香突然一欺步,逼到普濟和尚身側,纖指指向老和尚眼前,冷笑一聲,道:「老和尚,你以為我殺你不了,是嗎?你不信的話,就動手試試看。」

    普濟和尚不見她移步作勢,嬌軀一晃,就驀然欺到身側,心頭一懍,趕忙提氣疑神,畜勢待發,冷哼一聲,道:「老衲活了六十多年,還未見過你這等不講理的橫蠻施主,你敢向老衲動一招,我就一鏟把你劈死當堂。」

    俏丫頭冷笑一聲,左掌一揚,斜肩劈下,普濟和尚見她空手進招,卻也不好用方便鏟封架,龐大的身軀一晃,讓過梅香斜肩劈下的一招,仍然沒有還手。

    雲山寺的和尚,看掌門人平常那等火爆脾氣,卻一反常態,不禁暗暗納悶。

    他們哪知道普濟和尚的詭計,他和法廣和尚,都是一鼻孔出氣,表面一派慈祥莊嚴,暗中卻是殺人不皺眉的傢伙。

    今天法廣和尚等人來了寺中,不得不做一個樣子,表示謙讓。

    俏丫頭這一招,只是虛發之勢,沒有暗運功力,見他閃身避讓,立即揮動披風,只聞一股凌厲勁風,猛逼前胸。

    普濟和尚吃了一驚,想舉鏟封格,已自不及,只得仰身向後一竄,讓開這一招猛襲。

    老和尚雙腳還未站穩,俏丫頭已跟蹤追到,左掌右披風,同時出手,把普濟和尚逼得步步後退。

    普濟和尚卻沒料到梅香年紀輕輕的,竟有如此身手,一著失機,全陷被動。

    梅香連攻三招,他卻連出手還招的機會都沒有,俏丫頭突然收勢笑道:「老和尚,你看我能殺你嗎?」

    普濟和尚當著眾人面前,被俏丫頭羞辱,哪還能忍得住。怒喝一聲,一掄方鏟,猛然一招「橫掃千軍」,這一鏟是怒極而發,用了畢生功力,想把俏丫頭一鏟劈死當堂,以洩心頭的一股怒氣。

    鏟頭捲起一片寒光,直捲過去,威勢大的嚇人,站在一側觀戰的人,都暗暗吃驚。

    可是梅香卻沒有把猛烈的一鏟看在眼裡。只見她嬌軀一晃,不但輕輕爽爽的避過他凌厲的一擊,反而趁勢還一招。

    普濟和尚緩開勢之後,立即展開快速的搶攻,他手上的一柄方便鏟,重達八十餘斤,也有數十年的火候。

    但見鏟影如山,滾滾如江河堤潰,威勢銳不可當。

    梅香嬌軀靈巧無比,她右手披風,左手掌在閃讓之中,仍然不斷地出招攻擊,任你普濟和尚鏟勢威猛,對俏丫頭也無可奈何。

    普濟和尚一口氣搶攻二十餘招,不但未能把俏丫頭圈入鏟影之中,反而被梅香奇奧掌法,逼得有點招架不住。

    兩人激鬥三十餘合,普濟和尚已漸落下風,心中甚是著急,暗道:我若在眾目睽睽之下,敗在這姑娘手中,哪還有臉面,而且南山寺法廣掌門大師和一些享譽綠林的朋友,都在此地,現在不是講面子的時候了,不如先傳諭眾弟子們聯手把她擊殺後再作道理。」

    心念一動,立即大喝一聲,道:「弟子們趕快上,先把這個姑娘宰了吧。」

    話聲甫落,站在一側觀戰的賊禿,紛紛揮動兵刃圍攻上來。

    梅香嬌笑一聲,道:「老和尚,你們這和尚廟內,還有多少賊和尚,乾脆通通叫來好了,免得你姑奶奶再費神去找他們。」

    普濟和尚只氣得肺都要爆炸了,怒喝一聲,道:「你死在眼前還要……」

    話未說完,驟聞一聲大喝,道:「好不要臉的禿頭,以多勝少,你們這等不講理,我要放火燒你們這座和尚廟啦。」

    說此,又是一聲叫道:「梅香,我來助你殺幾個禿頭吧。」

    普濟和尚大吃一驚,暗道:一個小姑娘都戰不下,又加一個來,更難對付了,看來今夜這個觔斗,算是栽定了。看這個女娃兒的武功,已是奇奧無比,那男的被暈迷後,竟然很快就清醒過來,功力更是深不可測啊。

    程小虎哪裡是自己清醒過來的,原來他在暈迷中,心裡仍然念念不忘梅香,也不知是鬼使神差,或是心中感應,驀然大叫一聲梅香,同時兩隻腿猛的向上一踢,正好踢在桌子下面。

    只聞叮噹一聲響,桌上的兩支茶杯滾了下來,一些茶水剛好滴在程小虎的臉上。

    他猛然打了一個冷戰,立即清醒過來,挺身站起一看,卻沒有看見梅香,順手抓起一張椅子,就往正殿跑來。

    梅香偷眼一望,暗道:若義父他們不能及時趕到,今夜非糟不可。

    果然不出梅香所料,程小虎剛奔鬥場,只和慈惠和尚交了兩個照面,小虎手中的凳子,就被戒刀削去一截。

    梅香又不能叫他退,也無法兼顧到他,若叫他退,必定會被和尚追殺,在這裡不但幫不了忙,反而要替他擔心,分散自己的心神。

    心念未完,突然一聲驚叫,轉眼一望,只見程小虎右大腿被慈惠和尚的戒刀,劃破一道很深很長的血口,鮮血汩汩流出,當場蹲在地下,慈惠賊禿的戒刀猛然又直劈而下。

    梅香心頭一震,身形猛的躍起,懸空揮動披風,猛的一招「浪捲流沙」,向慈惠頭頂掃去。

    慈惠若不撤招自救,勢必要與程小虎同歸於盡,但各人都有求生之欲,慈惠賊禿也不例外。

    顧不得傷程小虎,倏然把劈出的招勢收回,驀演一招「雪花蓋頂」,想架開梅香的一招疾攻。

    他這一招雖然用得巧妙,可是俏丫頭的披風掃出威力,大的驚人,戒刀碰在披風上,不但沒有把披風削去,反把戒刀卷脫出手。

    慈惠驚得面無人色,身子向後疾仰,倒竄出去兩丈多遠,餘悸猶存。

    梅香這等懸空出招的絕技,把在場的賊禿,都震驚地望著她出神,半晌也不知道揮動兵刃攻擊。

    普濟和尚心中雖然也暗暗驚愕,但他功力雄渾,見悔香躍身搶救同伴,也緊跟著躍身追擊。

    梅香這下子倒真作了難,想把程小虎救起,賊禿頭又逼攻得緊,若不撤身逃走,只有挨打份兒。

    剛才程小虎不來,自己毫無顧慮,左騰右挪,或閃或縱,任意施為,當下卻不能視程小虎生死而不顧。

    普濟和尚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哪看不出梅香困窘,這個機會,他豈肯放過,立即揮動方便鏟,展開凌厲的猛攻。

    梅香也抱了一死之決心,來保護少爺,她見普濟和尚疾猛而來,倏然暗運真力於右臂,把披風抖的畢直,手腕一揚,披風帶起一股勁風,向普濟和尚前胸疾猛撞去。

    普濟和尚卻沒有料到她會來這一手,待他警覺時,已到前胸,閃讓已來不及,只好向後仰去。

    他應變雖快,可是那件披風撞去的勢子更快,雖未撞個正著,卻從他的臉上擦過,恰好把他的鼻子擦平。

    這樣一來,更激起普濟拚命的決心,也不顧自己臉上流血,大喝一聲,連人帶方便鏟,直向梅香撞去。

    梅香若不閃讓,勢必要傷在他的方便鏟下。但是閃讓,則程小虎首當其衝,非死在他的方便鏟下不可。

    但俏丫頭素來心思敏捷,白髮姑娘把她任、督兩脈穴打通後,更是智慧大增。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剎那,被她想出一招絕招「拋牛下河」,眼看方便鏟逼近身前,嬌軀倏然一矮,右手疾扣普濟和尚右手脈穴,左手抓住普濟右腳,猛一提氣,大喝一聲,道:

    「滾你的吧。」

    猛力一拋,普濟和尚龐大的身軀,就好像斷線的風箏,被拋出去二丈多遠,只跌得他暈頭轉向。

    梅香剛把普濟和尚拋了出去,身後和左、右刀風杖勁又疾猛逼來,她把拋普濟和尚的勢子不收,驀然旋身一招「落英繽紛」,把三面疾襲而來的兵刃,完全震開。

    俏丫頭這等威不可當的銳鋒,卻惹起法廣和尚的怒火,大喝一聲,從正殿疾躍而來。

    法廣和尚洩落鬥場,大袖一揮,道:「你們站開,讓我來鬥鬥她。」

    話聲甫歇,驀地,屋脊上傳來一聲震天價響的大笑,笑聲一落,一條人影從空飛落。

    在場的人突聞這聲大笑,不禁心頭一震,放眼望去,只見洩落鬥場,又是一個少年,手握耀目寶劍,氣定神凝的站在法廣和尚對面。

    但聽他笑道:「出家人怎的這等不講理,以多勝少還不算,還想用車輪戰法,晚輩不才,陪你走幾招試試吧。」

    法廣禿頭縱聲大笑,道:「好啊,你就亮劍進招吧,老衲以一雙肉掌奉陪就是。」

    俞劍英仰臉緩緩說道:「你不怕死得冤枉嗎?我手上的寶劍是削鐵如泥的無上利刃,我讓你考慮片刻,再動手不遲。」

    他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只氣得法廣禿頭眼冒金星,怒喝一聲,雙掌一錯,就想發難,驀聽一聲大笑,道:「師兄,殺雞焉用牛刀,還是讓師弟來超度他吧。」

    話聲甫落,又聞一長笑,笑聲震破夜空。在場的人,都是武林高手,聽這一聲大笑,就知道來人內功,已入化境,都不禁大吃—驚。

    這時,剛才沒有露面的和尚,和隨法廣禿頭來助拳的幾個綠林人物,均先後躍向鬥場。

    長笑聲一落,幾條人影,從屋脊上疾躍而下。

    桑逸塵飄落鬥場,仰臉大笑道:「法廣和尚你願意憑一雙肉掌和小娃對走幾招,或是和老叫化拼拼掌力。」

    法廣和尚冷笑一聲,道:「老衲以為是何人的門徒,敢這樣目中無人,原來是有你八臂神乞作靠山,怪不他們這等狂妄。」

    桑逸塵劍眉一揚,冷笑一聲,道:「沒有用的話少說,你願不願意和我動手吧,乾脆說一句,我也不勉強。」

    法廣和尚知道八臂神乞,憑一肉掌,闖蕩江湖數十年,就沒有逢過敵手,被江湖武林中人,恭稱為三怪傑之一。

    以自己的功力,實不是他的對手,但人所爭的只是一口氣,桑逸塵這幾句話,哪還受得了,大喝一聲,道:「眼睛不要長的太高,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就能料定我不是你的敵手嗎?」

    桑逸塵仰臉縱聲笑道:「豈敢,豈敢,老叫化浪得虛名,要飯的一點本事,微不足道,比試比試看看鹿死誰手吧。」

    法廣和尚涵養再好,也忍受不下,怒喝一聲,雙掌平胸推出,一股疾猛的掌風直向桑逸塵撞去。

    他這一動手,法宏和俞劍英也交手好幾招了,法宏被俞劍英凌厲劍勢,逼得連連後退。

    程玉玲在屋脊上,已見小虎傷了大腿,坐在地下,猛然心頭一懍,躍下屋脊,立即向小虎身前躍去。很關心地問道:「哥哥,你的傷重不重啊。」

    程小虎搖搖頭,道:「不太重,只是大腿被劃了一道血槽,今天不是梅香,我這條命早就歸了西天了。」

    玉玲點點頭,道:「最後幾招,梅香確實盡了很大的力量來保護你。」

    神醫公子明眼看程小虎的大腿,仍然在冒血,趕忙探懷拿出一個金色藥瓶,倒出來數十顆藥丸,遞給玉玲,道:「程姑娘,你把藥丸放在口中嚼碎,給小虎敷上,先止了血,就不妨事了。」

    說完,把金色藥瓶,又放入袋中,順手另外拿了一個白色瓶子,掀開瓶蓋,傾了兩粒在手心,送給程小虎,道:「快把這兩粒藥丸吞下去,提提精神。」

    程小虎接過藥丸,點點頭道:「謝謝老前輩啦。」

    童維南見梅香用的那一招「拋牛下海」,奇異無比,危險至極,功力不到爐火純青之境,絕難施展出來。

    俏丫頭是他親眼見她長大的,雖然跟隨玉玲在老堡主面前,學了一點功夫。

    但老堡主的一身功夫,只能對付一些平常的武林人物,若和這些武林高手對招,不到三招兩式,就得躺下。

    梅香的武功,絕不是老堡主傳授,倒不知她在這二三年工夫,就學成這等驚人的絕技。

    他思念到此,即忙欺身俏丫頭面前,笑道:「梅香,三兩年不見,你不但長的很高很大了,而且還學到了一身絕技,可喜可賀。」

    梅香襝衽一禮,笑道:「童叔叔,你老人家太誇獎了,婢女沒有學到什麼武功啊。」

    這時,法宏和尚被俞劍英奇奧的劍法,逼得步步後退,已退到了圍牆邊,退無可退了,眼看就要濺血牆腳。

    就在這命懸頃刻的剎那,突然兩支禪杖,帶起一股激猛勁風,從身後撞到。

    俞小俠驟覺勁風逼近,長嘯一聲,凌空而起,兩支禪杖從腳下掃過。

    法儀一杖掃空,驟變「雪花蓋頂」迎空擊去,法道疾展一招「怒劈飛龍」,也是遙空猛擊。

    俞小俠半空中挫腰吸氣,左手「分花拂柳」,順勢抓法道和尚的禪杖。

    右手劍光打閃,迎向法義和尚禪杖掃去,招勢剛出去,法宏劈空一掌,疾劈劍英左臂。

    劍英身未落地,突然三個高手猛襲,左手抓著禪杖,猛力一推,借勢騰空飛起一丈多高,懸空翻身,就借這一翻之勢,緩過一口真氣,手腕一振,寒光閃處,冷氣森森。劍掃法義、法道兩個和尚,掌劈法宏禿頭,隨著下落的身子兩招並發。

    俞小俠一瞬間,懸空還能發招攻擊,而且凌厲絕倫,把當場三個禿頭驚得膽顫心寒。

    他懸空同發兩招,把三個禿頭,逼退數步,輕飄飄地洩落地上,仍然氣定神凝,若無其事一般。

    三人看了他一眼,互使眼色,立即又圍了上來。

    劍英見三人瘋狂疾攻而來,冷笑一聲,右手立即展開太極劍術,左掌劈出七十二招降龍伏虎掌法中,一招「推山運掌」,劍光猶如驚濤裂岸,風捲雷鳴。

    法義見俞小俠長劍光華異常,昏暗的暮色中,似一道矯虹,劍鋒未到,一般冷風撲面襲來。

    心頭一懍,不敢用禪杖去封架,趕忙翻身疾退,躍出去八九尺遠。

    法宏劈出一掌,掌勢剛出手,驟覺俞小俠凌厲掌風,迎著自己劈出的掌勢,猛擊過來,他見俞小俠擊出的掌勢,內力充沛,若是硬打硬接,自己非受傷不可。

    心念一動,立即收勢橫跨三步,讓開劍英猛烈的一擊。

    劍英只施展兩招,就逼退法義、法宏兩個禿頭,立時振腕揮劍,向法道猛掃過去。

    法道見他突然疾攻而上,閃避已自不及,倏然舉杖一封,只聞「卡嚓」一聲,鐵禪杖被俞小俠劍風削去一截。法道心中一震,仰身向後疾退。

    俞小俠正想趁勢追擊,突覺背後強風襲來,劍英縱身一躍,橫跨五步,轉眼一望,但見法宏和尚,已拔下背上戒刀,從身後疾連攻來。

    看他那柄戒刀,寒光閃閃,霍霍風生,不由心中一怔,就在這一怔神之間,法儀、法道兩個和尚,又分從兩側攻來,法宏和尚的戒刀,也風捲劈到。

    俞小俠長笑一聲,驚虹劍舞起一圈銀虹,挾一片凌厲劍風,投入禪杖、戒刀圍攻之中,力戰三個武林高手。

    這一場慘烈的搏鬥,比梅香剛才力戰普濟更覺猛烈,兩支禪杖、一柄戒刀,都有相當的火候,怪招百出,禪杖帶著呼呼勁風,戒刀精芒冷電,乘虛抵隙,招招狠辣。

    四人戰到十四回合之後,大院廣場中,劍光閃閃,杖影如山。

    俞劍英仗奇絕劍術,對三個武林高手圍攻,雖不至落敗,但在一時之間,要想勝人家卻不易。

    他百忙中回顧圈外,見義父和法廣和尚,打得也非常激烈,義父雖然穩操勝券,但法廣和尚也不失是當今江湖中的一位好手。

    二女、燕趙雙殘、蕭岐山、神醫公子明等人雖未和人交手,但都虎視耽耽監視群禿,使賊禿不敢妄動。

    俞劍英見三人攻勢,愈來愈猛烈,心中怒火萬丈,大喝一聲,劍法倏變,施展太極三十六招劍法,但見寒光飛繞,劍影縱橫,有如長江浪湧,黃河波翻,配以驚虹寶劍威力,丈餘內儘是逼人寒風。三個禿頭,只覺俞小俠劍光有如滿天銀星飛灑,從四面八方捲來,動手幾招還能彼此救應接架,六七招後逐漸都感到劍勢奇奧,應付不暇。

    法宏和尚突然微一失神,動作略慢,而且劍英劍勢如雷霆萬鈞刺到,避讓不及,左腿齊身被削落,當場倒在地下。

    法道、法義兩個和尚,眼看法宏斷腿倒地,仍想作困獸之鬥展開十八羅漢杖法,聚畢生之功力,激猛搶攻。

    法道雖然只剩半截禪杖,威勢仍然銳不可當,兩個和尚見法宏斷腿後,心中已提高了驚覺。

    俞小俠怒喝一聲,道:「禿頭想找死是嗎?」說完,猛然一招「神龍掉首」,劍鋒直向法道當胸透過,鮮血如噴泉,當場倒地身亡。

    法義見法道濺血劍下,拔身就想逃走,俞小俠旋身疾施一招「橫掃千軍」,法義一劍兩截。

    俞小俠獨鬥三個高手,瞬息之間,就兩死一傷,這等武林少見的身手和奇異的劍術,只看得令人目瞪口呆,雲山寺和南華寺的和尚,沒有一個敢自告奮勇,挺身出來和他動手。

    俞小俠把圍攻自己的三個和尚解決,仍然氣定神閒,若無其事一般,這等超人的神威,令人望而生寒。

    放眼一望,只見義父和法廣和尚,已打到最緊張關頭,八臂神乞以七十二式降龍伏虎掌法,和法廣和尚的羅漢掌法相拼。

    但見四掌翻飛,強猛勁力,激盪起沙土蔽空,餘勁飄蕩擊數丈之外,吹動站在一側觀戰人的衣袂。

    兩位武林高手,各以畢生修為功力,發招互擊,八臂神乞是童子混元功,但他存心厚道,不肯下重手法,所以法廣和尚能支持這麼久。

    法廣和尚雖展盡平生所學,拚搏七八十招後,桑逸塵激猛的掌風,只把他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漸呈不支狀態。

    偷眼一望,但見師弟一個斷腿,二個當堂濺血死亡,心中一慌,微一失神,吃八臂神乞擊中一記劈空掌,只被打得筋斷骨折,一連後退了七八步,吐出一口鮮血,跌坐地下。

    眼看幾個未受傷的師弟,也難報得了眼前之仇,不但心願付諸流水,一生威名也覺掃地,這比他中掌受傷,痛苦更深。

    略一定神,向桑逸塵一聲慘吼,道:「南華寺和你老叫化素無恩怨可言,雖然承你掌下留情,但比一掌擊斃我,還要難受百倍,老衲只要不死,這口氣實難忍下,這筆血債還得向你老叫化結算。」

    桑逸塵冷笑一聲,道:「你如能潔身清修,不存同室操戈,強奪少林派掌門人的位置,統率武林盟主的雄心,也遭不到今日這般惡果,老叫化不作趕盡殺絕之舉,你只要自信能報得了今夜之仇,我隨時候教。」

    法廣和尚慘笑一聲,道:「老叫化,你還故示大方做什麼,我們所剩之人也不多了,你乾脆動手殺光吧。」

    再說普濟和尚被俏丫頭施展絕技,拋出去二丈多遠,爬起來略一運氣,但覺身上血脈暢通,未受中傷,挺身站起,一掄禪杖,又向梅香疾攻而來。

    梅香嬌笑一聲,道:「你不服氣,還想拚命是不是?」

    普濟和尚大喝一聲,道:「我和你拼了,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完,猛然一招「橫掃千軍」,向梅香疾掃過來。

    梅香嬌軀凌空拔起,呼的一聲,從普濟頭頂掠過,身法快捷至極,普濟和尚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她是如何作勢閃讓的。

    俏丫頭飄落地下,旋身一掌「子虛烏有」,倏然向普濟和尚身後拍去。

    普濟見一杖掃空,背後掌風疾速襲來,心頭一驚,趕忙旋身拒敵。

    但旋身一望,哪有梅香影子,暗道:這是什麼身法啊。

    梅香有意戲弄他一番,並不立即施展重手法,只展開身形,左騰右挪,忽高忽低,就在普濟和尚前後左右,晃來閃去。

    這樣一來,把一個不可一世的和尚,戲弄得暈頭轉向,普濟和尚怒火千丈,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的一聲大吼,禪杖橫掄,展開「十八羅漢杖法」,一陣盲目的疾攻。

    突聞俏丫頭在他的頭頂嬌笑,道:「老和尚,你這瘋狂地亂劈,不怕消耗真力嗎?」

    普濟和尚突然收杖,猛的往地下一插,禪杖入土兩尺,只被梅香羞辱得面紅耳赤。

    但見他熱淚盈眶,仰臉長長歎息一聲,道:「老衲橫行江湖,會過不少江湖高手,卻未受過今夜的羞辱,小姑娘你這等戲弄老衲,我不怨你,只怪我平時偽善行惡,才有今日的報應。」說完,拔起地下的禪杖,陡然舉起猛向自己頭上擊去,只聽「蓬」的一聲,頭破血流,腦汁四溢,當時倒地身亡。

    這時,兩個主持僧一死一傷,眼看大勢已去,隨法廣和尚來助摯的三五個綠林道,拔起身子就欲逃去。

    燕趙雙殘同時大喝一聲,雙雙躍身過去堵擊,神醫公子明和蕭岐山,眼看燕趙雙殘發動,也立即拔下背上兵刃,疾撲而上。

    這三五個綠林魁首,雖然都各負一身絕技,但剛才看他們那等激烈的拚鬥,簡直是聞所未聞之猛鬥。

    法廣和普濟兩位和尚,那等深厚功力,仍然不是人家的對手,不到一個時辰,都已傷亡,想念及此,哪還有鬥志。

    只互相交手十餘招,都受傷倒地,燕趙雙殘又仔細查看一遍,所受傷倒地賊禿,縱然是被人救活,一身武功,也難恢復了。

    桑逸塵仰臉一望天色,還不過是酉時光景。大笑一聲,道:「我們回客棧休息去吧。」

    程玉玲把小虎扶了起來,問道:「二哥,你還能走嗎?」

    程小虎點點頭,微微笑道:「公老前輩的藥丸,真是管用,外敷內服後,痛苦完全消失。」

    玉玲見他受了這樣重的傷,心中還很高興,情不自禁笑道:「你這趟所吃的虧,以為值得嗎?」

    程小虎點點頭,毫無考慮.連聲答道:「值得!值得。」

    玉玲禁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問道:「看你臉青鼻腫,狼狽模樣,什麼地方值得,倒要請你說說看。」

    程小虎微微一笑,道:「這場激烈的龍虎爭鬥,不是這個機會,哪能看得到,看這場拚搏勝過我在家苦練二年的功力。」

    玉玲聽他言不由衷,噓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他們一行十人,走回興國客棧,一宿無話,次日清晨起來,結算了房飯錢,即行就道趲程,曉得夜宿,直奔小孤山綠竹堡。

    興國離馬當,不過八九百里路程,以他們的腳程,若施展輕身術急趕,一天一夜,即可趕到。

    但他們一行,除了二女心急之外,其餘的人都不著急,他們邊走邊瀏覽沿途風景。

    二女心中雖然恨不得一步跨到,但看桑師叔不急,也只好跟著慢慢地走。

    這天已到了星子,二女和小虎當先向綠林堡趕去,不過申時光景,三人就到了綠竹堡。

    她們離竹堡約二里路之處,就有壯丁迎向前來把馬接了過去。

    剛走近竹堡,程天龍急急迎了出來,說道:「妹妹,你們這次辛苦啦,桑大俠等人沒有同來嗎?」

    玉玲笑道:「師叔他們立即就到,大哥快去稟告父親迎接吧。」

    程天龍轉過身子一邊疾走,一邊說到:「媽媽她老人家這幾天很是高興,她天天帶著孝燕在大門口佇望,望你們早日歸來呢。」

    玉玲聽說孝燕到了家裡,心中一愕,腳下加快,搶到天龍身後,問道:「哥哥,孝燕怎麼來到家的,什麼人送來?」

    程天龍道:「你們去南海不到五天,一隻通靈的白猿抱孝燕來家。並且你們恩師還有一封信,留給你的師姊,現在留在媽媽那裡。」

    玉玲奔至家門口,只見母親一手牽著孝燕,正向自己望來,他叫了一聲媽媽,猛然一個箭步,躍了過去,嬌軀一矮,就把孝燕抱了起來。

    孝燕睜著一對黑白分明大眼睛,望著玉玲的臉上,一瞬不瞬。

    玉玲笑道:「孝燕,你不認識媽媽了。」

    孝燕突然一轉臉,向紫雲身上望去,看了一陣,立即掙扎要下地來。口中卻緩緩地說道:

    「大媽媽和媽媽,走的時候,都不肯帶我走,我不要媽媽抱,我要祖母。」

    紫雲聽孝燕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叫她大媽媽,感到非常不好意思,粉臉不禁泛紅。

    平時,二女在一起時候,孝燕叫她媽媽,她也答應,現下不便答應了,兩隻玉掌一拍,笑道:「孝燕你真乖,我抱你好嗎?」

    孝燕搖搖頭,掙扎著要到程夫人身邊,玉玲拗他不過,只好放他下來。

    程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說道:「我叫小虎和童叔叔去接你們,在路上見到了他們兩人沒有?」

    玉玲點點頭,答道:「媽媽,我們見到啦,隨後就返來了。」

    程夫人點點頭,牽著孝燕的小手,笑道:「孝燕快跟祖母帶你媽媽到後面房屋去吧。」

    孝燕拉著程夫人的衣袂,一蹦一跳向後院走去。

    二女扶著程夫人,緩緩跟在孝燕身後走向後院,孝燕見她們一邊一個扶著程夫人,他也轉過身子,要來扶程夫人。

    程夫人笑道:「孝燕你先走吧,祖母有你媽媽她們扶著,不怕跌倒啊。」

    走入內房,程夫人剛坐下,就有使女送上香茗,程夫人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子,走到衣櫃邊,打開抽屜,拿出來一封信,向紫雲笑道:「陳姑娘,這封信是你們恩師,要我轉交給你的。」說完,把信遞給陳姑娘。

    紫雲襝衽一禮,伸手接過信封,笑道:「伯母,我們恩師到過這裡嗎?」

    程夫人搖搖頭,道:「沒有,是那只通靈的白猿,送孝燕來家的時候,順便帶來的。」

    紫雲恭恭敬敬望空拜了一拜,才撕開信封,抽出信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字諭雲兒,月前雲遊嵩山,見孝燕寄養民家,知汝等已離少林寺,江湖風險重重,孝燕年幼無知,恐遭不測,順便帶返排雲嶺。

    但排雲嶺已染上血雨腥風,非清修聖地,我即將他往,你和玉玲,前途仍有重重難關,但均無甚大礙,凡事退後一步著想,可免去不少風波。

    汝等之終身大事,不必請示於我。英兒已無父母,一切可自行作主,汝父在五台太華寺十五年面壁,功行即將圓滿,他雖已看破紅塵,兒女之情仍未忘懷,汝的終身大事,宜於告稟,以重人倫,玉玲父母都健在,一切……」

    紫雲看至此,臉泛微笑,玉玲搶著問道:「雲姊姊,師父吩咐什麼事啊,我可以看嗎?」

    紫雲伸手把信箋遞給玉玲,笑道:「師父留給我們的信,怎麼不能看呢?」

    玉玲接過信箋,從頭到尾一字一句的念著,念到你等終身大事,不必請示於我之時,嬌笑一聲,道:「雲姊姊,這一下你該高興了吧。」

    紫雲粉臉一紅,把頭埋在胸前,嗔道:「妹妹,別只管說我吧,難道你不高興嗎?」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你看到這一句沒有?『你和玉玲前途仍有重重難關。』師父胸羅萬象,什麼事他老人家,都有先知之明,只暗中指示,我們還不知道有什麼難關?可不要高興太早啦。」

    程夫人笑道:「我一切都替你們準備好了,我看雲姑娘也不必去五台山了,擇個好吉期,先行了禮再說吧。」

    玉玲笑道:「雲姊姊,媽媽說得很對,若你去五台山稟告伯父,這裡距山西五台山,往返少說也有五六千里,腳程再快,至少需時一個月,師叔他老人家絕對等不了這麼久時間。」

    程夫人道:「你們先休息會兒,我再帶你們看看,我給你們準備齊不齊全,若缺少什麼東西,我即時派人去買,還來得及。」

    紫雲道:「伯母,你老人家多破費啦,我們到外面走慣了,一切隨便就好了。」

    程夫人道:「雲侄女,你不要客氣,我們都是自己人,缺少什麼東西,你只管說吧。」

    說著,微微一停,笑容突斂,長長歎息一聲,又道:「我快要就木的人了,今天能親手辦完你們終身大事,我很高興,但有一件事使我心中非常不安。」

    玉玲道:」媽媽,你老人家是不是擔心天龍和小虎哥哥的婚事?」

    程夫人搖搖頭,道:「天龍和小虎的婚事,很容易解決,而且你大哥哥已訂了婚,我倒不擔心,只有梅香自從去找你之後,就杳如黃鶴,三年多來一點消息沒有。」

    玉玲笑道:「媽媽,你老人家不要難過,梅香已經跟著我們回來了。」

    程夫人心頭一愕,道:「梅香在哪裡,快去叫她進來。」

    紫雲道:「她和我們桑師叔,走在後面,隨後就到了。」

    再說,老堡主程九鵬突聞桑大俠等人返回,立即整裝出外迎接,但走出綠竹堡十幾里,也沒有接到桑大俠他們,心中只感詫異。

    他再去馬當的要道上,侯到夜深,也未見桑逸塵他們的人影,立即轉回家中,向玉玲詢問,她們在哪兒分的手,這時已夜深,仍未見來到。

    二女心中也覺奇怪,當即把今早在星子縣分手的情形稟告老堡主。

    程九鵬聽了,略一沉思,道:「以桑大俠他們的腳程來說,不會相差這麼遠的距離,一定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情,耽擱行程了。」

    玉玲急道:「爸爸,我和雲姊姊,轉去看看好嗎?」

    老堡主搖搖頭,道:「你們剛回到家又走,你媽媽放心不下,小虎大腿傷勢剛好,不宜再行動,我騎馬去看看好了。」

    原來桑逸塵見二女和程小虎走了之後,當即把住宿費付過,立即上道。梅香因和紫雲有點貌合神離,並且討厭程小虎,不願和他們走在一起。

    她走出客棧,躍上綠耳,緩緩地跟在眾人背後,她邊走邊思解降龍伏虎掌法和迷離幻化掌法。

    在胡口打過尖後,她縱馬先行,但走出不到十里路,就在怡心亭,碰上五個勁裝男女。

    這五個勁裝男女並不是好人,正是鄂中五靈,老大天麟舜攸波、老二人中風舟桂花、老三百合花蒲芳英、老四驚天龍費伯南、老五矮腳虎安燕飛,他們正坐亭子中休息,見梅香縱騎疾馳而來,心中便起了歹意。

    但見綠耳非常雄壯,疾馳起來有如騰雲駕霧,而且馬上坐的又是一位秀色可餐,花容玉貌的二八少女。

    五人站起身子,放眼四顧,看四面都無來人,老大飛天麟舜牧波往亭子中央一站。

    其他四人見老大採取行動,也同時自動散開來,把道路阻住。

    梅香本來可以縱馬從五人頭頂躍過,但她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天不怕地不怕,哪怕五人惹事,驟然一緊轡繩,嬌叱一聲,道:「你們擋住我的路,想幹什麼?」

    飛天麟冷笑一聲,道:「你走你的路,我們站在這裡休息,又沒有惹你,難道不准我們在這兒休息不成。」

    梅香翻身躍下馬背,道:「這話有點聽不來,你們要想怎麼樣,直截了當地說好了,姑娘不是怕惹事之輩。」

    人中鳳舟桂花嬌叱一聲,道:「小妹子,我聽你的口氣倒不小,若我們說出來,恐怕你不肯接受。」

    梅香怒叱一聲,道:「不害臊,誰是你的妹子,看你那個長像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只要你們說得出,我就接得下。」

    百合花蒲芳英格格一笑,道:「只兩件事,第一要你的寶馬送我,第二要你給我們老五安燕飛做媳婦,你答應還是不……」

    梅香不等她把話說完,怒喝一聲,左掌一揮,驟然一招「手揮琵琶」,向站右邊的驚天龍左肩拍去。

    右腿同時踢出一招「魁星踢斗」,猛踢蒲芳英的「丹田」穴。

    她拍掌、踢腿,都是同時發動,快捷無比,兩人驟不及防,幾乎傷亡在她掌、腿之下。

    總算他們兩人武功不弱,應變夠快,仲身向後疾退數步,饒是如此,兩人仍被勁風掃了一下,傷得仍然不輕。

    費伯南只覺她手法凌厲,暗道:好雄渾的掌力,只被她掌風掃了一下,就這麼痛了,若被她擊中豈不筋斷骨碎?

    蒲芳英驚覺比較快,但梅香右腿踢的,正是人身要穴,勁風只微微掃了一下,也夠受的了。只見雙手捧著肚子,蹲在地下,面色鐵青。

    舜攸波、舟桂花、安燕飛三人,看她一出手,就把兩人擊傷,不禁怒火萬丈,舜攸波大喝一聲,道;「好野蠻的丫頭,動手就傷人。」

    說完,猛然一拳遙擊過去。他這一拳擊出,已用了九成功力,而且又是突然發動,勢疾力猛,料她也難閃讓。

    哪知梅香見這勢疾力猛的拳勢,若無事一般,只見她玉臂微微一晃,輕輕把他激猛的一擊化解。

    安燕飛見大哥擊出一拳之後。猛然一招「怪蟒出洞」,疾向梅香劈去。

    梅香嬌笑一聲,嬌軀微側,讓過疾掃而至的力道,右掌疾伸,只聞「僻啪」的一聲,在安燕飛臉上,重重地擊了一掌。

    安燕飛被她一掌擊得眼冒金星,嘴巴歪到一邊,不禁怒火大發,立即揮刀猛攻。

    梅香冷哼一聲,道:「你想找死。」猛的一掌擊出。

    這位小煞星心頭火發,便沒有一點客氣,動手就要死人,她這掌暗運了七成功力。

    招勢出手,勁風呼嘯,威勢如萬馬奔騰,疾猛撞去。

    安燕飛心頭一驚,閃避已自不及,只得舉刀封架,梅香眼明手快,看他舉刀硬架,忽的變掌易抓,兩指夾住刀葉,往回一收,已把大刀搶在手中。

    安燕飛眼看大刀被她奪了過去,趕忙向後躍去,身上冷汗直冒,暗道:這是什麼手法?

    梅香剛把大刀搶在手中,突覺背後凌厲劍風逼到,旋身一招「風掃落葉」,帶起一股勁風,迎向疾刺而來的劍風。

    舟桂花本想乘虛偷襲,卻沒料到對方身手如此矯捷,心頭一驚,才知道今天遇到了勁敵。

    別看對方年齡不大,勁力奇猛絕倫,招式更是誼異,眼看偷襲不成,趕忙收招,拔身躍起七八尺高,疾退丈餘遠。

    腳剛著地,梅香已如影隨形,跟蹤追擊而來,倏然一招「迎風斬草」,劍光如虹,疾掃中盤。

    舟桂花見刀光疾掃而至,來不及舉劍封架,只得連連向後退去。

    一退又進,純鋼劍立即展開所學,但見一團白光,瘋了一般向梅香疾攻。

    其餘的四個人,也各舉兵刃猛撲上來。

    梅香一刀在手,如虎添翼,以刀代扇,施展出陰陽老怪傳授她的一百招鐵骨扇法。

    剎那間,刀風四起,寒光飄卷,如浪濤駭電,閃閃風雷,灼灼光芒,只見刀光,不見人影。

    俏丫頭招式雖然凌厲,但鄂中五靈也個個身負絕學,以一敵五,雖不至落敗,要想獲勝,急切之間也不是易事。

    五靈見俏丫頭,招式奇異,不審由來,一時之間,卻無法遞招,正想用暗器毒鏢,把她擊殺。心念剛動,突聞一聲大喝道:「好大膽的惡賊,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搶劫。」

    舜牧波大吃一驚,趕忙身子一矮,向地下伏去,即施懶驢打滾,滾出去一丈多遠,才挺身起來。

    放眼一望,但見銀虹斂處,眼前多出一個丰神如玉的美少年,猿臂蜂腰,手橫長劍。

    劍身寒光耀眼刺目,一望即知是柄寶刃,暗道:「我們五人聯手,都戰一個赤手空掌的小姑娘不下,若這個英氣勃勃的少年和少女是一道的,今天我們就要倒霉啦。」

    心念一動,冷笑一聲,道:「你和她有什麼關係,敢來管我們的閒事?」

    梅香突然大笑一聲道:「哥哥,別和他磨牙,先動手把他們收拾了再說。」

    舜攸波聽梅香叫來人哥哥,心頭一震,暗道:糟啦,妹妹功力已是高深莫測了,看她哥哥那等氣魄,更要高深一籌,尤其剛才凌空一劍,威勢猛不可當,若無緣無故死在這對兄妹手中,實屬冤枉,倒不如及早抽身逃走。

    念轉慧生,呼嘯一聲,就想拔身逃走。

    聲音未絕,突聽一聲震天價響的長嘯,自遠而近劃空傳來,不要看來人形狀,只聞這嘯聲,就知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

    片刻之間,但見五個老怪物,一齊奔至鬥場,舜攸波把身形穩住,放眼向來人望去。

    舜收波雖然沒有見過八臂神乞,但聞說已久,只見他那一身裝束,和傳說一對照,就知他是名播遐邇的江湖怪傑老叫化。

    神醫公子明放眼向五靈略一打量,冷哼一聲,道:「你們鄂中五靈,真是頑梗不化,膽子愈來愈大了,竟敢白晝攔路搶劫。」

    俞劍英向神醫公子明抱拳一禮,道:「公老前輩,認識他們五人嗎?」

    公子明點點頭,連連說道:「認識,認識。」

    梅香微微一笑,道:「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公子明笑道:「搶劫、偷盜、姦淫、殺人、放火,無所不為,你說是好人是壞人?」

    梅香聽他這一說,嬌軀一晃,右手鋼刀擺動,一招「笑指天南」,疾向蒲芳英當胸刺去。

    蒲芳英眼見寒光疾刺而來,心頭一震,趕忙拔身躍起,向左閃縱。

    梅香身形是何等的快捷,不待她身形躍起,右腿橫掃過去。這一腿勢急力猛,恰好掃中蒲芳英剛騰起的雙腿。

    蒲芳英雖然讓過當胸刺來的一刀,可是雙腿被俏丫頭掃折,當場滾落地下。

    梅香趁勢一招「劃地絕交」,刀鋒從蒲芳英身上橫劃過去,連哼都沒哼出一聲,就一刀兩截。

    俞劍英見梅香發動攻勢,身形倏然躍起,大喝一聲,振腕一劍,挾一片白光,如風馳電掣,猛向費伯南頭上捲去。

    他見梅香出手一招,就把蒲芳英擊斃,他這招也是志在必得,力猛招狠,劍動風起,勢如排山倒海,威猛絕倫。

    安燕飛手中鬼頭刀往上猛招,想硬架硬封,豈知劍英手中的寶劍,乃是削鐵如泥的無上利刃。

    只聽「卡嚓」一聲,火星四濺,安燕飛的鬼頭刀,被削去一截,心頭一驚,立即閃身讓避。

    誰知俞劍英看梅香得手,心中泛起一股妒火,手中劍驟化「分浪斬蚊」,這一招快得令人看不清,不知安燕飛是如何傷在劍下的。

    只聞一聲慘嚎,安燕飛一個龐大的身軀,被劍光一卷,鋒芒斂處,但見上身落在亭子的西頭,下身飛落涼亭東首。

    舜攸波眼看兩個結盟弟妹,片刻之間,慘死在兩個年輕男女刀劍之下,心中雖然怒火萬丈,但看幾個名播江湖的怪物,虎視耽眈站在一側監視。

    自己就是出手,也不過是白送性命,但是不出手,也不會活著走開。

    心念一動,放眼一掃視,他看在場的人,只有蕭歧山功力略遜一籌,想在未死之前,撈回一點本錢,死而無怨。

    突聞大喝一聲,拔身竄起,猛然一招「流沙千里」,挾著一片銀光,疾向蕭岐山直刺過去。

    蕭岐山沒有料到他會向自己猛刺,措手不及,被迫連連後退。

    神醫公子明見蕭岐山連遇險招,情勢十分迫急,潛運真力於右臂,身子微側,驟然一掌,向舜攸波身後拍去。

    舜攸波正想施展一招「長虹貫日」,把蕭岐山格殺當堂,招勢剛出,突覺身後勁風襲來。

    若不撤招自救,勢必先身受掌力震死。他顧不得傷人,只得收招橫跨數步,讓過身後一擊。

    蕭岐山這一緩開手腳,即忙拔下背上量天尺,施展平生所學,反擊過去。

    舜攸波眼看得手,卻未料到公子明會突然發招向身後擊來,只恨得咬牙切齒,立即揮劍和蕭岐山展開激鬥。

    梅香把蒲芳英格殺之後,放眼一望,只見舟桂花按劍站在左側丈餘遠之處。嬌軀一晃,未見她如何作勢,就欺到了舟桂花身前。

    舟桂花心中大吃一驚,趕忙提氣艇神,蓄勢戒備。

    梅香嬌叱一聲,道:「丑大姊,你想要我的寶馬是不是?」

    舟桂花雖然闖蕩江湖多年,會過不少武林高手,哪見過眼前這對年輕男女這等凌厲的身手,奇異的招式。

    見她欺身過來,並未發勢攻擊,笑答道:「小妹子,剛才是和你說著玩的,何必冒這麼大的火氣啊。」

    梅香格格嬌笑一聲,道:「看你這付嘴臉,倒是實足的老江湖,剛才見一個人好欺,說話卻是氣焰萬丈,現在看情勢不對,口氣卻改得這麼快。」

    說完,倏的左掌一插,迎面劈出,舟桂花見她空手進招,以為有機可趁,猛然右手長劍一拓,疾掃梅香左腕。

    哪知俏丫頭動作快得出奇,左掌一招劈出,掌發半途,右手鋼刀同時劈出,只聽」鏘鏗」

    一聲巨響,舟桂花手中長劍,被震脫手。

    舟桂花猛地吃了一驚,慌忙向後躍退,梅香嬌叱一聲,道:「你還想逃嗎?」倏然跟蹤追擊。

    舟桂花雙腳還未站穩,俏丫頭巳隨身迫近,而且刀鋒已抵頸項,閃避已自不及,只好把眼睛一閉,讓她的刀鋒劃過。

    梅香嬌叱一聲,道:「見你這等模樣,怪可憐的,死罪饒了你,活罪卻不能免。」

    說完,刀光在舟桂花臉上左右一晃,兩隻耳朵齊根割了下來,又道:「快滾吧。」

    舟桂花只覺兩耳根一涼,突然睜開眼晴,伸手一摸,只覺鮮血順頰流下。

    她彎腰拾取削落的兩隻耳朵,狠狠地盯視梅香一眼,道:「削耳之仇,永世難忘。」說完,轉身疾躍而去。

    梅香嬌笑,道:「隨你的意思吧,我等著你來報仇就是。」

    俏丫頭眼看舟桂花身形消失之後,轉眼四顧,見劍英和費伯南正在激鬥。

    俞劍英自從在清潭渡口,和梅香比技之後,心中甚是氣憤難平,他看俏丫頭割了舟桂花兩隻耳朵,突然奮起神威,大喝一聲,劍法驟變。

    剎那間,精鋒電掣,寒光飛繞,只兩招就把費伯南的兩條臂膀,齊肩削落,冷笑一聲,道:「你這等濃包,也想在江湖上耀武揚武,滾你的吧。」

    費伯南嘿嘿冷笑一聲,道:「好毒辣的手段,我費伯南變鬼,也要找你報削臂之仇。」

    說完,身形一晃,猛地向涼亭石柱撞去,只聞「蓬」的一聲,費伯南腦袋開了花,當堂濺血身死。

    梅香冷眼旁觀,但見劍英的一動一舉,好像暗中都在和自己鬥氣,便移身劍英面前,笑道:「哥哥,還生妹妹的氣嗎?」

    俞劍英兩肩微微一聳,冷笑一聲,道:「你行你的,我做我的,這難道也是生氣不成?」

    梅香笑道:「哥哥,你還說沒有氣,聽你說話斬釘截鐵似的,你平常絕沒有這等現象。」

    俞劍英仰臉斜視,冷冷說道:「我不氣又與你何關。」

    梅香道:「你這樣神氣,是對待義妹的態度嗎?」

    俞劍英道:「聽你的口氣,好像是要教訓我,是也不是?」

    梅香聽他說話,咄咄逼人,實叫人忍無可忍。嗔道:「我這伺候人的丫頭,豈敢存這等心,只求爺不生氣就好啦。」

    俞劍英聽得心中火發,怒喝一聲,又想和梅香動手,突聞八臂神乞大喝一聲,道:「你們又在吵什麼啦。」

    兩人聽義父這一喝,把說在口邊的話,嚥回肚中。梅香即忙欺身八臂神乞面前,道:

    「義父,英哥哥他欺負我啦。」

    桑逸塵縱聲大笑,道:「好啦,我知道了。」

    再說,舜牧波和蕭岐山激戰了數十合,誰也沒勝誰,都是半斤八兩。

    舜攸波偷眼一望,只見四個結盟弟妹中當場死去三個,一個雙耳被削逃走,心中一驚,一失神,吃蕭歧山的量天尺點中「陰交穴」。

    只覺氣翻血湧,一連後退七八步,吐出一口鮮血,拿樁不住,一跤摔在地下。

    桑逸塵身形一晃,躍到舜攸波面前,伸手抓住舜攸波一隻左腕,暗中提了一口真氣,運起童子混元氣功。

    立時有一股熱流循臂而上,桑逸塵一身的混元氣功,獨步武林,而且已練到爐火純青,隨心收發的至高境界。

    舜攸波只覺一股熱流循左臂而上,很快周行四肢,但到「丹田穴」時,卻被自己凝聚的真氣阻住。

    而且微感血翻氣湧,五腑浮動,心知負傷很重,苦笑一聲,道:「桑大俠,你別故示仁慈吧,我傷的不輕,再也活不了啦。」

    桑逸塵冷笑一聲,道:「你想再恢復武功,作惡人間,卻不可能,若想安份守己活在人間,老叫化還可勉強為力。」

    舜攸波聽老叫化這樣一說,暗道:我已經是五十歲的人啦,還有什麼宏願大志,只要他能把我傷勢療好,縱然武功不復,也不甚要緊。

    他有生存之希望,豈肯放過,當下點點頭,說道:「桑大俠若能把我的傷勢療好,我當重新做人,以報相救之恩。」

    桑逸塵大笑一聲後,說道:「讓我試試看吧,武功保不住,生還或許有望。」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我替你療傷時,千萬不可運氣抵禦啊。」

    舜攸披點點頭,道:「我快要斷氣的人了,哪還能運氣抵禦。」

    桑逸塵放了握住他的手,長長出了一口真氣,右手伸出食指,緩緩向他頭頂」百會穴」

    上點去。

    舜攸波情不自禁上身微微一挺,只覺一股熱流從頂門直透下來。

    桑逸塵一指點過,立即縮回,但見他身未動,立即又向腦戶、藏血、匿門、靈台,一路點將下去,直點到命門穴。

    片刻之間,八臂神乞已是大汗淋漓,長眉梢頭汗水黃豆般大,連連滾下,破大褂也被汗透濕。

    俞劍英和梅香看義父損耗真氣不少,趕忙上去阻止,桑逸塵苦笑一聲,道:「你們早又不說,我已經把他的全部穴道都點到啦。」

    舜攸波經八臂神乞把全身要穴打通後,只覺全身舒暢無比,略一運氣,好似武功全失。

    但他能死裡逃生,縱然武功消失,也是很高興的。

    立即站起身,放眼一望,但見桑逸塵正盤腿坐在地下,閉目調息,不便打擾他,垂手站在他身側。

    桑逸塵功力渾雄,略經調息,即已恢復元氣,緩緩站起身來,微微笑道:「你身上還有痛苦沒有?」

    舜攸波躬身一揖,道:「在下傷勢已痊癒,謝謝桑大俠救命之恩。」

    桑逸塵道:「別客氣,老叫化一輩子也不喜歡人家感恩圖報。」

    說此,轉眼一望梅香,又道:「你們是怎麼打起來的啊?」

    舜仕波趕忙答道:「不怪小女俠,都是我們的錯,死有應得。」

    桑逸塵道:「你們五靈不在鄂中,跑來這裡幹什麼?」

    舜牧波臉泛愧色,轉眼一望,指著費伯南死屍,道:「我這位盟弟,過去和鐵羅漢迦龍,是很要好的朋友。一個月以前,鐵羅漢迦龍,到鄂中去訪我這位盟弟,說要聯合綠林道中朋友,和中原各門各派作對,要我們兄弟趕到什麼駝龍島聚齊。當時我去秦中未返,我的四位盟兄妹,沒有立即動身前往。日前我剛由秦中返來,經盟弟一說,我因居長,卻不便違拗他們的意思,只好起程前往,今天恰好走到這兒,碰到這位女俠,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

    桑逸塵放聲大笑,說道:「駝龍島,你也不必再去了,快去想辦法,把你三個盟兄妹的屍體埋了吧。」

    桑逸塵仰臉一望,只見滿天繁星,月白風清,看時辰已是酉末戌初了。袍袖一揮說道:

    「走,我們還是趕到綠竹堡去吧。」

    梅香知道義父的脾氣,說一不二,也不勉強。她又走到劍英面前,笑道:「哥哥,你還生妹妹的氣?」

    俞劍英一仰臉,道:「我生你什麼氣來。」

    梅香嬌笑一聲後,道:「好啦,你不生我的氣,就請哥哥騎綠耳先走吧。」

    俞劍英搖搖頭,道:「應該你先走才對,我是客哪有先走之理。」

    梅香笑道:「哥哥,我強你不過,我是綠竹堡的丫頭,你是綠竹堡的貴賓對嗎?」

    說完,躍身騎上馬,正待放轡疾奔,忽見前面一匹白馬疾馳而來,只好把馬勒住。

    那人遠離亭子數箭之地,即把前棄的勢子收住,一躍下馬,但見來人,正是老堡主程九鵬。

    他躍下馬背之後,疾躍上前,大笑一聲,抱拳笑道:「我總算把各位接到了。」

    桑逸塵等人一齊拱手還了一禮,笑道:「程老堡主,勞你跑這麼遠來接我們,真不敢當啊。」

    程九鵬一眼看到梅香也在這兒,心中一愕,失聲叫道:「喲,梅香你什ど時候和桑大俠他們碰在一起了,你三年多來,沒有消息,真把人急壞啦。」

    梅香趕忙搶前一步,檢衽一禮,笑道:「謝謝老爺掛心,丫頭該死,回家後願領家法。」

    程九鵬搖搖頭,道:「你能無恙歸來,我就安心啦。」

    說此,轉眼向劍英望去,說道:「劍英,你騎馬和梅香先走,回去告訴你天龍哥,趕快準備酒菜,替各位洗塵。」

    俞劍英躬身一揖,答道:「遵命。」說完,即向程九鵬騎來的寶駒躍去,縱上馬背一夾馬肚,即放轡疾馳。

    梅香也跟著躍上馬背,轡繩一抖,綠耳展開四蹄,隨後迫去,只片刻之間,就到劍英的身後,笑道:「哥哥,你不是說過,只要我改過,仍然一樣對我好,可是這幾天,你都在生我的氣,究竟是什麼原因,哥哥說給我聽聽好嗎?」

    俞小俠連頭都沒有回望一下,好似設有聽見,拚命地向前馳奔而去。

    他騎的那匹白駒,腳程並不算差,但比起綠耳來,卻相差甚遠。

    任你劍英故轡疾馳,但綠耳仍然是緊緊地跟在劍英的身後,不即不離。

    這樣一來,更激起俞小俠怒火,他以為梅香存心在他面前賣弄,兩人快要接近綠竹堡時,突見前面一匹白馬,迎面疾奔而來。

    俞小俠倏然勒馬停住,梅香未想到他會突然勒馬不前,綠耳猛然向前一衝,險些把白駒衝下路旁溝中。

    劍英翻身躍下馬背,怒喝一聲,道:「梅香,你是存心和我過不去,是也不是?」

    梅香嬌笑一聲,道:「丫頭豈敢對少爺無禮。」

    話聲剛落,迎面疾馳而來的白馬,正是程天龍,他一眼看到梅香,不禁失聲叫道:「喲,梅香,好久不見你啦。」

    梅香慌忙躍下馬來,襝衽一禮,笑道:「少爺,你好嗎?」

    俞劍英見她也跳下馬背,這一下火氣更大。但因程天龍在此不便發作,拱手一禮,道:

    「程兄,你是來迎人的嗎?」

    程天龍在馬上微微欠身,笑道:「家父來了好久,卻未見他老人家把你們接到,我不放心,所以隨後趕來。」

    俞劍英道:「他們隨後就到,他老人家命我先回來轉告程兄,趕快準備酒菜給眾人洗塵。」

    程天龍點點頭,道:「既然到了,我們就先回家吧。」

    俞劍英道:「程兄,你先走吧,我在這兒等候他們。」

    程天龍道:「這樣也好,我就先走一步啦。」說完,掉轉馬頭,疾馳而去。

    俞劍英見梅香不走,星目圓睜,怒道:「你不走,是不是還想和我拚個死活?」

    梅香笑道:「哥哥,你肯指教,我當遵命奉陪。」

    俞劍英放眼一望,見前面四五丈之外,有塊草坪,大約有一兩畝地寬,伸手一指,道:

    「走!我們在那塊草地上去決個生死吧。」

    梅香笑道:「走就走!誰還怕你不成,倒未必能一定勝得!」

    說完,兩人都沒有再縱上馬背,牽著坐騎,雙雙往前面草地走去。

    兩人走到草坪,各把馬拴在一邊,即向當中躍去。俞劍英手腕一翻,拔下背上驚虹劍,劍出鞘寒光耀發,龍吟之聲,不絕於耳。

    劍英劍眉一揚,冷笑一聲,道:「我若和你把兵刃交換使用,你會說我瞧不起你,我只好佔點便宜,你就趕快拿出剛才奪來的鋼刀吧。」

    梅香笑道:「喲,我明白啦,卻想不到你的心,竟是這等狠毒,現在你和我們姑娘及你的師姊,就要舉行娥英共侍的婚禮了,用不著我梅香作牽線娘啦,是想仗寶刃,把我殺了,你說是嗎?」

    劍英怒喝一聲,道:「別圖逞口舌之利,把鋼刀給我。」說完,手臃一揚,驚虹劍脫手飛出,直向梅香面前飛去。

    梅香身形一晃,把驚虹劍接在手中,順手把鋼刀拋了過去。

    俞小俠接住鋼刀,晃了一晃,倒也銀芒刺目,突然大喝一聲,踏中宮,其身一招「神龍擺尾」橫裡掃去。

    梅香嬌笑一聲,驚虹劍即展「金絲纏腕」,反截俞小俠握刀右臂。

    俞小俠收勢回刀,長笑一聲,身軀微晃,刷!刷!刷!連續搶攻三招。

    梅香也不再謙讓,避過三招之後,立還顏色,驚虹劍順勢橫掃,瞬息之間,還了四劍。

    俞劍英長笑一聲,立即展開快速猛攻,刀搖寒星萬點,光化活蛇繞身,只數招之後,只見刀光閃閃,卻不見人影。

    梅香也施展所學,驚虹劍也舞的風雨不適,霍霍風生,遠遠就見兩道銀虹,飛來捲去,美觀極了。

    老堡主程九鵬走在前面引路,他很遠就望到兩團白光,以為是地下升起濃煙白霧,但仔細一看,又不太像。

    他腳下立刻加快,向白光疾速奔馳而來,走近草地佇立,放眼望去,只見白光,看不見人的影子。

    看了一陣,還疑是自己的老眼花,用衣袖在眼上擦拭了一番,仍然看不見兩人的影子。

    他也不知是什麼人在此比劍,情不自禁的大笑一搖,道:「好凌厲的劍法啊。」

    突聞一聲大喝,通:「你們兩人在幹什麼?快住手。」

    兩人聽這一聲大喝,同時收住劍勢,但見劍光斂處,正是梅香和劍英兩人。

    老堡主心頭一震,驟然哈哈兩聲大笑,說道:「梅香,快回家去吧,我有話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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