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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傾囊相授 文 / 臥龍生

    秋飛花道:「以後,咱們還有機會較量,但今天,這三招比試,老前輩已經輸了。」

    黑衣老嫗道:「老身輸了?笑話……」

    秋飛花接道:「很真實,咱們打賭,在下沒有輸,我接過了三招,老前輩是算輸了呢?還是算勝了?」

    黑衣老嫗道:「這個,這個……」

    秋飛花接道:「老前輩是很有身份的人,想來,還不致於言而無信吧!希望你珍惜一生的聲譽。」

    黑衣老嫗呆了一呆,突然一轉身,對那紅衣少女,道:「月兒,咱們走吧!」

    收了毒蜂,轉身向前疾奔而去。

    紅衣少女回顧了秋飛花一眼,嫣然一笑,跟隨後面而去。

    秋飛花緩步行到台前面,凝目望去,不禁嚇了一跳。

    只見那無難翁盤膝而坐。滿臉大汗,淋而下。

    皺皺眉頭,低聲道:「老前輩,你受了傷麼?」

    無難翁靜坐不動,連眼皮也未動一下,似乎是根本就沒有聽到秋飛花說些什麼。

    東方雁緩步行了出來,緩緩說道:「秋兄,他正在運氣調息,別驚動他。」

    秋飛花心中暗道:「這位老人家,打的舉止瀟,毒蝶、毒蜂,都未近身,怎會傷害到他?」

    心中念轉,雙目卻凝注在無難翁的身上,仔細查看。

    無難翁除了臉上汗水如雨,淋而下之外,別無可疑之,找不出受傷之處。

    那是說,無難翁的五官上,全然沒有傷痕,除非,他傷在衣服之內,被衣服遮掩,外面無法瞧得出來。

    兩個人,相互望了一眼,分別站在無難翁的身側。

    這時,兩個人都已生出了一種很奇怪的心意,只覺此人可親可敬,和藹中不失剛正,頗有長者的風範,是一位值得保護的人。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無難翁才長長吁一口氣,睜開了雙目。

    秋飛花無限關懷地說道:「老前輩,傷在何處?」

    無難翁道:「左胸。」

    秋飛花怔了一怔,道:「怎會傷在左胸?」

    無難翁道:「一隻玉蜂,由衣袖中衝了進來,蝥了老夫一下……」

    苦笑一下,接道:「這玉蜂為疆八毒之一,快如流星,所以,又號閃電毒蜂,而且,它本身堅固異常,一般的掌力掌風,傷它不了,所以,能在玉蜂圍襲之下,逃得性命的人,不算太多。」

    秋飛花道:「老前輩,這傷勢,可有療救之法。」

    無難翁道:「老夫既稱無難翁,天下能夠難住我的事,少之又少,這玉蜂奇毒雖然厲害,但老夫知療救之法,不過……」

    秋飛花道:「不過什麼?」

    無難翁道:「那東西無法找得,縱然知曉療之法,也是枉然。」

    東方雁道:「能不能告訴我們聽聽,也許能代為一盡心力。」

    無難翁道:「告訴你們,不算什麼,但你們卻無法幫忙。」

    東方雁道:「我們不妨試試。」

    無難翁道:「疆八毒,毒毒相剋,老夫被毒蜂蝥傷,必得毒蜘蛛才能解得。」

    東方雁道:「啊!一般的蜘蛛不行麼?」

    無難翁道:「不行,這玉蜂之毒,奇烈無比,一般蜘蛛,吸得少許,立刻斃命,非得人面綠蛛,才可吸去玉蜂之毒。」

    秋飛花黯然一,道:「老前輩,你還能支撐多久?」

    無難翁道:「至多三日,少者兩日,所以,你們不用為老夫費心了。」

    秋飛花黯然一歎,道:「那位老前輩,帶了毒蜂、毒蝶,但不知是否帶有毒蜘蛛。」

    無難翁道:「沒有,就算她帶來了,也不會給你們。不用枉費心機了,倒是老夫,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秋飛花道:「老前輩,要不要晚輩去問她一聲,我聽他口氣,對老前輩似乎沒有敵意。」

    無難翁道:「不可以,她對你記恨已極深,見了她,豈會放你回來……唉!

    想不到她竟是如此一個氣量狹小的人,早知如此,當年老夫就不會放過她了。」

    秋飛花道:「老前輩,吉人天相,我想……」

    無難翁一拱手,道:「夠啦!我老人家經過大江大海,吃的鹽、也比你吃的面多,你少給我老人家迷湯喝。」

    秋飛花苦笑一下,默然不語。

    無難翁道:「怎麼樣?老夫想踉你商量一件事,答不答應?」

    秋飛花道:「什麼事?」

    無難翁道:「我老人家只有幾天好活了,我的人可以死,但我老人家不能死。」

    秋飛花道:「老前輩語含禪機,晚輩就想不明白了。」

    無難翁道:「這很簡單,老夫要把我這一身武功留下來。」

    秋飛花道:「老前輩可有傳人?」

    無難翁道:「有!」

    秋飛花道:「那好,他現在何處?老前輩請告訴晚輩,我去找他來此。」

    無難翁搖搖頭,道:「來不及了。再說,我老人家剛剛找到了留傳我武功之人。」

    接口說道:「就是你!你仔細想一想,答不答應?」

    秋飛花道:「這個嘛……」

    無難翁接道:「怎麼了,你不願意?」

    秋飛花道:「不是不願,只是有些受寵若驚。」

    無難翁道:「你要是答應了,快行拜師之禮,我老人家一生沒有收過徒弟,臨死之前,應該過過作師父的癮了。」

    秋飛花道:「只怕晚輩愚劣,難以承繼大統……」

    無難翁接道:「這是老夫的事,我如是選擇有錯,那就只怪老夫瞎了眼。」

    秋飛花低聲道:「老前輩,我們有兩個人?」

    無難翁目光一掠東方雁道:「這一位,可能是東方世家的少東主吧!」

    秋飛花道:「正是東方公子。」

    無難翁道:「東方世家,家學淵博,用不著學老夫的武功,你這個小娃兒,推三阻四的什麼意思?」

    秋飛花道:「老前輩如此看重,晚輩只有含愧答應了。」

    無難翁道:「咱們就此一言為定,快些給我老人家叩頭。」

    秋飛花心中為難,武林中對再拜師父,列為禁忌,但又不忍拒絕無難翁的好意。

    無難翁似是已瞧出了秋飛花心中的隱衷,笑一笑,道:「娃兒,你不用為難,已經死了的不算,活著的,我老人家這個輩份,不算第一,也算第二,不論你是何人的門下,拜在我老人家的門牆,絕不會屈辱你,也不會屈辱師父。」

    秋飛花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當下撩衫跪了下去,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無難翁端然而坐,受了秋飛花大禮參拜之後,道:「徒兒,你有什麼事,可以出去一趟,一個時辰歸來,然後,留出三十六個時辰,咱們師徒,只有三十六個時辰的時間,很急迫,這三日之中,你能學得為師的多少東西,要看你的造化了。」

    秋飛花站起身子,道:「師父,徒兒交代東方兄一聲,就不用離去了。」

    無難翁道:「好!那你就交代他一聲吧!」

    秋飛花轉身對東方雁一抱拳,道:「東方兄,在下要留此數日,東方兄請先行一步吧!」

    東方雁點點頭,笑道:「兩位可是就留在這裹?」

    秋飛花道:「這個麼?兄弟也不能作主了,要由師父老人家決定了。」

    東方雁「哦」了一聲,轉身而去。

    秋飛花行到了無難翁的身前,低聲說道:「師父,咱們就留在這裡呢?還是換個地方。」

    無難翁道:「咱們的時間不多,就留在此地吧!」

    秋飛花低聲道:「師父,我想至少應該有一種藥物,可以使師父的毒傷延緩發作。」

    無難翁搖搖頭,道:「沒有這麼一種藥物,但卻有種辦法,可使毒傷遲延一些時間發作。」

    秋飛花道:「什麼辦法?一」無難翁搖搖頭,道:「不要作此打算,那對為師無益,可以多活三個月,但三個月的活命之中,所受的痛苦,實非一個人的體能所能忍受,那不是救命,那是活受罪。」

    秋飛花道:「有三個月時間,咱們可能去尋得疆毒蜘蛛。」

    無難翁笑一笑,道:「目下咱們寸陰如金,不談這些無用的事,快生,把你胸中武學,背誦給我聽聽,如等到毒傷發作,我老人家神志不清時,你背出來,我也記不清楚了。」

    秋飛花道:「徒兒所學,十分博雜,未能精專,一時間,要我從哪裡背起呢?」

    無難翁道:「不要緊。我老人家的武功,也是博雜得很,你只管背誦下去,該要停的時間,我自會喝止。」

    秋飛花心中忖道:「傳武功這麼一個傳法,實也是罕聞罕見的事了。」只得凝神澄慮,開始背誦心中所記的武功。」

    他一身所學,得自五人,確然十分博雜。但他很聰明,先把各門武功分歸成類,以劍術、刀法、拳掌、擒拿、身法,依序背誦下去。無難翁閉著雙目,靜靜地聽著。

    秋飛花一口氣連下,背誦了頓飯工夫之久,才把熟記於胸中的武功要訣講完。

    無難翁緩緩睜開眼睛,道:「完了麼?」

    秋飛花道:「雖未完全說出,但已十之八九了。」

    無難翁道:「果然很博雜,都已有成就……」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你最得意,可是劍術上的造詣。」

    秋飛花道:「在劍術上,晚進花的功力最多。」

    無難翁道:「但你破綻最大的,也是劍術。拳可博雜,劍貴專精,而且,你劍招變化太過複雜,表面上看去,劍光耀目,威力很大,事實上,卻是好看多過實用,現在,我先糾正你劍招變化。」

    秋飛花道:「師父的道理,徒兒是初次聽到,我們練劍之時,總覺著愈是變化精奇的劍法愈好。」

    無難翁笑一笑,道:「開始習劍之初,自是由簡入雜,但真正的劍術,還是要由繁化簡,拔劍一擊,使對方避無可避,那才是劍術上乘之道。」

    秋飛花道:「弟子遵教。」

    無難翁歎口氣,道:「徒兒,你已有滿身藝,已不便從頭傳你武功,何況,我時間不多,我只能把我老人家的精招奇學,溶於你武功之中,你要用心聽,武學一道,淵博如海,我老人家毒傷嚴重,隨時可能神志不清,我能傳你好多,我也沒有把握,你如能一次記住,便能多學一些。」

    秋飛花道:「弟子會全力以赴。」

    無難翁道:「現在,你口述劍招,同我攻。」

    秋飛花略一沉吟,開口急述,一下子,攻出三招。

    無難翁微微一笑,淡淡一言,說出劍招變化,立刻間把三劍連攻,化於無形之中。

    秋飛花愣在當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無難翁淡淡一笑,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秋飛花道:「要我說什麼呢?徒兒覺著,你這一,整個的打散了我的劍路,弟子實不知應該如何才好了。」

    無難翁道:「這就是破綻,如若你被敵人一擊,化解連環三招,呆在當地,豈不是予人以可乘之機。」

    秋飛花道:「唉!弟子這連環三劍,乃是我所學劍法中最精奇的三招,竟被師父一劍破去。」

    無難翁道:「聽著,如若你把連環三劍中,攻擊的部位修正一下,這一劍,就無法一舉破去你的三劍了。」

    無難翁突然揮動了手指,比出了秋飛花三劍攻勢,道:「是這樣麼?」

    秋飛花道:「不錯。」

    無難翁道:「留心看著,我修正你的連環三劍的變化。」

    一面比試著出劍式。

    秋飛花看完了無難翁修正的劍法,恍然大悟,道:「不錯,要這樣修正才好。」

    無難翁笑一笑,道:「徒兒。咱們繼續下去,看來,我是選對人了。」

    秋飛花道:「師父誇獎。」

    就這樣,兩人都陶醉在傳授武功之中。

    不知道是白天還是夜晚,忘去了餓傷疼。

    無難翁只有一個心願,把這一身絕世武功,在極短的數日中傳授給秋飛花,便衣缽承繼有人。

    秋飛花更是如醉如癡,完全迷狂在那奇幻的變化之中。

    第三天日昇三竿,兩日夜的心神專注,餓疲勞,使得秋飛花的臉色變得一片蒼白。

    無難翁更難看,原本有很多皺紋的臉上,皺紋更多且深刻,而且,籠罩了一層黑氣。

    一陣步履聲傳了進來,東方雁手中提著一個竹籃子,當先行了進來。

    身後面,緊隨著東方亞菱。

    無難翁和秋飛花,雖然疲色畢露,但兩人的精神很好。

    輕輕吁一口氣,東方亞菱突然快步而行,越過了東方雁,直到兩人身前,道「兩位,可以歇一歇了。」

    秋飛花全神專注,竟然不知道有人行了進來。

    無難翁停下雙手,道:「老夫的時間不多,好意心領,兩位請回吧!」

    東方亞菱冷冷說道:「再不停下手,你撐不過中午時分。」

    無難翁道:「這一個,我老人家心中早已有數,用不著你來囉嗦。」

    東方亞菱冷笑一聲,道:「你的傷並非沒有救……」

    秋飛花聽得東方亞菱的話音,立刻住手。

    無難翁接道:「我老人家知道,苗疆毒蜘蛛,可以吸取玉蜂之毒。」

    東方亞菱道:「除了毒蜘蛛之外,還有藥物可療你之毒。」

    無難翁道:「有這等事,我老人家號稱無難翁,怎不知道?」

    東方亞菱道:「那是你對醫道藥理,瞭解得太少了。」

    無難翁道:「我老人家不相信,你說給我聽聽。」

    東方亞菱道:「你要聽什麼?」

    無難翁道:「藥方子,我老人家,自信對藥理方面,也是稍有涉獵。」

    東方亞菱道:「天涼散、紫金丹,合起來,再加上蛇片,就可以解你之毒。」

    無難翁怔了一怔,道:「這麼簡單?」

    東方亞菱道:「不錯,就是這麼簡單。」

    無難翁道:「真叫我老人家難以相信了!」

    東方亞菱道:「相不相信是你的事,反正你要死了,何妨不試試看?」

    無難翁道:「就算我老人家敢以身試藥。但一時間,也無法找到紫金丹和天涼散啊?」

    東方亞菱道:「我有。」

    無難翁道:「好吧!拿過來給我吃下。」

    東方亞菱右手緩緩伸入袋中。

    拿出一個布包,投了過去,道:「藥物已經配好,你吃下去吧!」

    無難翁接過藥物,先了下去,按著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老人家中了玉蜂之毒。」

    東方亞菱道:「哥哥告訴我的。」

    無難翁道:「原來,你也是東方世家中的人?」

    東方亞菱道:「不錯。」

    無難翁道:「久聞東方世家,有一個很聰明的女娃兒,想必就是你吧!」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誇獎了。」

    長長吁一口氣,閉上雙目,運氣調息起來。

    秋飛花站起身子,抱拳一禮,道:「東方兄,東方姑娘,兩位還在這裡?」

    東方雁道:「在等你秋兄呀,我和舍妹,在殿外等了一夜。」

    秋飛花道:「兩位既然早來了,為什麼不早進來呢?早些服藥,也可以使我師父的病勢早些好轉。」

    東方雁道:「舍妹無難翁老前輩,是被苗疆玉芝蜂所傷,心中甚有把握,所以,沒早些驚動兩位。」

    東方亞菱道:「昨夜時分,你們師論武,正值緊要關頭,我們不便現身打擾,只好等到今天才來了。」

    秋飛花輕輕吁一口氣,欲言又止。

    東方雁道:「秋兄,你很餓了吧!請先吃點東西。」

    秋飛花道:「兄弟是有些餓了。」

    東方雁送過食用之物。

    無難翁忽然睜開眼睛,只見秋飛花面前,擺的雞鴨魚肉,應有盡有,當下說道:

    「我老人家的肚子,也有些餓了。」

    秋飛花一欠身道:「師父先用。」

    東方亞菱道:「不行。你不能吃東西。」

    無難翁道:「為什麼?」

    東方亞菱道:「因為,你藥還未行開,只好暫時委屈一下了。」

    無難翁道:「好吧!我老人家再餓一會就是。」

    言罷,又閉上雙目調息。

    秋飛花道:「弟子等候師父先用?」

    無難翁閉著眼睛未睜,口裡卻說道:「不行,不行,你要等我老人家,人家東方姑娘心裡不高興,你還是先吃吧!」

    他口無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東方亞菱那等大方的人,也被他說得泛起兩道紅暈羞意。

    東方雁笑一笑,沒有接口。

    倒是東方亞菱開口說道:「老前輩,你記著我是替你送藥來的?」

    無難翁說:「我老人家是禿子跟著月亮走,沾了我徒兒的光啦!不過……」

    東方亞菱道:「不過什麼?」

    無難翁道:「我老人家一生之中,未沾過別人的光,你如真的醫好了我老人家的毒傷,我老人家會傳你幾招武功。」

    東方亞菱道:「不用。」

    無難翁霍然睜開雙目,道:「為什麼!我老人家的武功,乃是絕傳之學。對你的幫助很大。」

    東方亞菱道:「我不會武功,也不學武功,就算你武功是天下的至高奇學,我也不願學,不能學。」

    無難翁道:「這個就麻煩了。」

    東方亞菱道:「你如心中過不去,倒有一個辦法可以謝我。」

    無難翁道:「快些說出來。」

    東方亞菱道:「以後,你在江湖上替我做三件事。」

    無難翁為難地說道:「你要老夫做什麼事?」

    東方亞菱道:「晚進還沒有想到請老前輩做什麼事,你只要先答應就行了。」

    無難翁道:「我老人家號稱無難翁,但你姑娘把老夫難住了。」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怎麼會呢?也許我這一輩子,用不到你老人家幫忙。」

    無難翁道:「女娃兒,你這不是刁難我老人家是什麼?咱們乾乾脆脆,把話說個明白,你要我老人家做什麼事,先談好條件,我老人家如是能答應,我就立刻答應,如是我老人家不能答允的。咱們再重新談談,因為我老人家,無法把吃下的藥物,吐出來還給你呀!」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老前輩不用急,咱們談不談都是一樣,只要你心中答應晚輩,什麼事,都是一樣,反正在你老人家心中無難事。」

    無難翁道:「姑娘,話不能這麼說,我希望姑娘你出個明確的題目。」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你如不願答應,晚輩也不勉強。」

    無難翁歎口氣,不再說話。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不用太為難,你慢慢的想一想,咱們仔細談談。」

    無難翁望望秋飛花面前的佳餚美味,道:「姑娘,我可不可以吃點東西。」

    東方亞菱伸出纖白玉手,道:「來,晚輩替你把一下脈,看看你能不能吃點東西。」

    無難翁緩緩伸出左手,道:「好吧!你瞧瞧看。」

    東方亞菱食、中二指,搭在無難翁的左腕之上,閉目沉吟了一陣,道:「好了,餘毒已盡,前輩可以進食了。」

    無難翁道:「我老人家可以吃了麼?」

    東方亞菱道:「不過,不能吃得大多。」

    無難翁道:「少吃一點也行。」

    口中說話,右手已伸了出去,抓起一隻雞腿,大吃起來。

    東方亞菱眼珠兒轉了一轉,心中暗道:「看來,這位老人家,最是愛吃,如是要他幫忙,看來,只能在吃的上面誘動於他了。」

    無難翁狼吞虎嚥的吃了一隻雞腿,拍拍手,道:「姑娘,我老人家只吃二成飽,是不是可以再吃一些呢?」

    東方亞菱道:「好吧!你可以再吃一隻雞腿。」

    無難翁伸手又抓了一隻雞腿,大吃起來。

    秋飛花神態很拘謹,不敢搶著食用,等候著無難翁進食。

    吃了第二隻雞腿,無難翁緩緩說道:「姑娘,我老人家只有二成飽,能不能再吃一點。」

    東方亞菱搖搖頭。道:「不能再吃了。」

    無難翁有些失望地道:「再吃一點也不行麼?」

    東方亞菱道:「不行。」

    無難翁輕輕吁一口氣,道:「那麼我老人家可以走麼?」

    東方亞菱道:「不論你到哪裡去,都不能吃東西。」

    無難翁道:「那要等上多少時間,才可以吃。」

    東方亞菱道:「三個時辰之後。」

    無難翁站起身子,目睹秋飛花道:「徒兒,你學了我老人家多少武功?」

    秋飛花道:「弟子不知師父傳了多少。」

    無難翁笑一笑,道:「大約有十之七八了,你回去好好練吧!我走了。」

    霍然站起了身子。

    秋飛花道:「師父要到哪裡去?」

    無難翁道:「很難說,我老人家一向是天涯海角行無定止。」

    秋飛花道:「弟子如想求見師父時,那將如何?」

    無難翁道:「這個不用急,為師的想見你時,自然會去找你。」

    秋飛花道:「弟子近期內,也很難固定行蹤,師父……」

    無難翁搖搖頭道:「這個不要緊,我老人要找你時,自然會想辦法。」

    雙肩一晃,人已穿出殿門。

    東方雁心中忖道:「好快的身法。」

    念頭尚未轉完,穿門而去的無難翁突然又去而復返,人影一閃,又回到東方亞菱等的身前,道:「東方姑娘,咱們商量一件事情,成麼?」

    東方亞菱道:「什麼事?」

    無難翁道:「以你姑娘這份才慧,將來,給我老人家的難題,定然是稀奇古怪的事,所以,不安得很。」

    東方亞菱道:「你可以不答應啊!」

    無難翁道:「我老人家受了你救命之恩,怎能就此算了。」

    東方亞菱道:「你老人家的意思是……」

    無難翁道:「老人家的意思是,希望你能讓一步。」

    東方亞菱道:「好!怎麼一個讓法呢?」

    無難翁道:「這樣吧!我老人家只想答應你一半條件?」

    東方亞菱道:「一半條件?怎麼一個算法?」

    無難翁道:「一半條件,就是說,你要我老人家做三件事情,我只能答應你一件半事情。」

    東方亞菱道:「一件事情,我明白,但半件事情,怎麼算法?」

    無難翁道:「半件事情,就是一半你作主,一半由我作主。」

    東方亞菱道:「老前輩的意思,是這半件事情,咱們商量著辦了。」

    無難翁道:「就是這個意思。」

    東方亞菱道:「好吧!晚進退一步就是。」

    無難翁道:「好!咱們就這麼決定了,我老人家告辭。」

    轉身一躍,蹤影頓渺。

    秋飛花遙空一拜,道:「弟子送師父。」

    遙遠的傳來了無難翁的聲音,道:「不用送了。」

    聲音如流星過空,搖曳而去。

    東方亞菱目光轉注到秋飛花身上,道:「秋兄,小妹很抱歉。」

    秋飛花道:「什麼事?」

    東方亞菱道:「我們兄妹還是來早了一步,驚擾了秋兄……」

    秋飛花搖搖頭,接道:「沒有驚擾我什麼?兩位太多慮了。」

    東方亞菱道:「咱們使秋兄,少學了不少武功。」

    秋飛花道:「姑娘能救了在下的師父,我感激還來不及,那裡還會談到驚擾二字。」

    東方雁道:「舍妹已經盡到了最大的耐心。」

    秋飛花道:「多謝姑娘和東方兄了。」

    東方雁道:「有一件事,在下方才問清楚,所以,想和秋兄解釋一下。」

    秋飛花道:「什麼事?」

    東方雁道:「關於捨抹在茶中下毒的事。」

    秋飛花道:「哦!我想,東方姑娘不會在茶中下毒,這個想法,到現在一直未變。」

    東方雁道:「茶中真的下有藥物,而且,也確實是毒藥,只不過,那是以毒以毒的藥物。」

    秋飛花怔了一怔,道:「以毒攻毒,那是說咱們早已經中了毒?」

    東方雁道:「不錯,咱們都中了一種慢性的毒藥,而不自知。」

    秋飛花道:「哪裡中毒?」

    東方雁道:「在那座茶棚中。」

    秋飛花道:「什麼人下的毒?」

    東方雁道:「這一個,要問問舍妹了。」

    東方亞菱道:「到目前為止,我還未確知是什麼人下的毒,但我進入那座茶棚時,那裡已經瀰漫著奇毒。」

    秋飛花道:「那是說,凡是在那座茶棚中的人,都中了毒?」

    東方亞菱道:「不錯,我進去不過半刻時光,也吸入了不少奇毒。」

    秋飛花臉色一變,道:「姑娘,那些人怎麼辦呢?」

    東方亞菱道:「你最關心的是黃姑娘,是麼?」

    秋飛花道:「那倒不是,在下擔心的是所有中毒的人。」

    東方亞菱忽然間變得十分溫柔,微微一笑,道:「秋兄,這一個,請你放心,我已經趕到了那座茶棚中一趟,凡在那裡的人,我都給了他們一粒解藥。」

    秋飛花點點頭,道:「姑娘很仁慈,是不是所有中毒人都在場中。」

    東方亞菱搖搖頭,道:「缺了很多,但那些人也周不著咱們擔心。」

    秋飛花道:「那位書術君子,黃前輩呢?」

    東方亞菱道:「他也中了毒,不過,中毒不深……」

    輕吁一口氣,接道:「我是把藥物給了他們,但他們是否肯吃下去,我就不知道了。」

    秋飛花道:「姑娘盡到了心力就是。」

    東方亞菱道:「秋兄,小妹自幼受寵慣了,舉止行動,隨心所欲成習,也許開罪了秋兄。」

    秋飛花道:「姑娘言重了。」

    東方亞菱道:「小妹昨宵守在殿外無事,和家兄談到了秋兄,才知秋兄為家兄所邀,千里來此,接迎小妹。」

    秋飛花道:「在下常聞東方兄談到姑娘的絕世才慧,見面之後,似是尤過聞甚多。」

    東方亞菱輕輕吁一口氣,道:「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一點才氣,只怕要誤我一生了。」

    東方雁眨動一下星目,道:「妹妹,你怎會有此奇想呢?」

    東方亞菱笑一笑,突然轉了話題道:「哥哥,玉真表姐長得如何?」

    東方雁笑道:「她變化隨心,要美就美艷絕倫,要丑呢,就平平凡凡。」

    東方亞菱道:「帶著人皮面具,是麼?」

    東方雁道:「妹妹果然利害,一下就猜中了。」

    東方亞菱道:「秋兄,你休息一下,洗個澡,換換衣服,咱們應該上路了。」

    秋飛花只覺這東方亞菱初見和今日之間,判若兩人,似是這兩日夜間,改變了她整個的人。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姑娘,在下請問一事,不知當是不當?」

    東方亞菱道:「秋兄言重了,想問什麼,但請吩咐。」

    秋飛花道:「那天夜裡,咱們在車中生息,見到姑娘畫了一幅畫……」

    東方亞菱道:「玉塔圖,我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心力,但不知是否能畫得完全一樣。」

    秋飛花道:「姑娘,那幅畫,有用麼?」

    東方亞菱道:「很有用,只是目前,我還無法說出它的實在作用,但我相信,這畫一定會有用處。」

    秋飛花道:「那位黃前輩呢?」

    東方亞菱道:「走啦!和他幾位義兄弟,一齊離開。」

    秋飛花笑一笑,道:「姑娘沒有勸他留下來麼?」

    東方亞菱道:「勸過了,秋兄想必早已想到了他不會聽。」

    秋飛花道:「大河五義武功雖然算不得什麼,但他們那股義薄雲天的氣勢,確然是常人難及萬一。」

    東方亞菱輕輕吁一口氣,道:「秋兄,書術君子,化費二十年,已經完成了他的傑作,也失了利用的價值,我擔心,他這一去,只怕永無回頭之日了。」

    秋飛花道:「你是說,他們會殺了他?」

    東方亞菱道:「是!留下書術君子,對他們而言,是一個很大的禍患。」

    秋飛花歎口氣,道:「他們可能會殺了他,咱們得找到他才行了。」

    東方亞菱道:「我已經用話點明了書術君子,他說他有自保之道,但不知他用什麼方法,保護自己。」

    秋飛花道:「這個人的武功,絕難自保,如若對方要殺他,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東方亞菱道:「書術君子不是個簡單人物,他武功雖然不濟,但他胸藏極恃,只不過,他生性太過君子,不知算計別人,也不知防備別人的暗算,但如他有了準備,那就大不相同了。」

    秋飛花道:「姑娘,動手過招,以武功為主,如若他沒有什麼武功,如何能夠自保呢?」

    東方亞菱道:「我也不會武功,但我有很多可以自保的方法,書術君子的才慧智略,絕不在我之下,只要他多用心想一想,一定可以找出自保的辦法。」

    秋飛花道:「姑娘,書術君子,和你有些不同。」

    東方亞菱道:「哪裡不同?」

    秋飛花道:「他不像你姑娘學得這樣博雜。」

    東方亞菱道:「藝賣專精,我就是學得大多了,所以,每一樣,只學會一點皮毛……」

    秋飛花接道:「姑娘不要誤會,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在下之意是,他沒姑娘這等博雜之學,只怕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並非他不想保護自己,只要他用心去想,一定會想出辦法,這一點,秋兄可以放心。」下秋飛花道:「姑娘怎能如此肯定?」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小妹自有把握,十日之內他們絕無法傷害書術君子。」

    秋飛花道:「十日之後呢?」

    東方亞菱道:「那我就不敢保證了。」

    秋飛花道:「十日工夫,彈指即過。」

    東方亞菱道:「雖然是光陰如箭,但十天就是十天,咱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有十日工夫,我們足可以從容安排了。」

    秋飛花道:「十天的時間,雖然不算太短,不過,十天之後,咱們又到哪裡去找他呢?」

    東方亞菱道:「秋兄,你是否決心要保護他?」

    秋飛花道:「是!」

    東方亞菱道:「你不怕找上麻煩麼?」

    秋飛花道:「什麼麻煩?」

    東方亞菱道:「在書術君子的背後,控制他的,是一個很龐大的武林組合……

    秋飛花接道:「這個我知道。」

    東方亞菱道:「這個組合很龐大,也很神秘,書術君子被控制了近二十年,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清楚。」

    秋飛花道:「那是因為他太君子了,從來不注意這些事情。」

    東方亞菱道:「君子欺之以信,書術君子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些事情,所以,二十年來,他什麼都不知道,但他一旦用心想起來,他很快就會想明白。」

    秋飛花道:「姑娘對那書術君子如此推崇,想來,對他定然十分瞭解了。」

    東方亞菱道:「談不上瞭解,不過,小妹和他談了一陣之後覺著,他只是心無旁騖,但我開導他一番之後,他已經知道了江湖上的陰險。」

    秋飛花笑一笑,道:「夠了,東方姑娘既然如此說,在下就放心了。」

    東方亞菱輕輕吁一口氣,道:「現在,秋兄還有三天的時間,去定全這件事情,小妹僅就所知,提供秋兄參酌。」

    秋飛花道:「在下洗耳恭聽。」

    東方亞菱道:「就小妹所知,那組合不但神秘,而且能硬能軟,有些事,他可以裝作失敗,但有些事,他們絕不讓步。」

    秋飛花道:「哦!」

    東方亞菱道:「他們對書術君子的霸有,已到了絕不讓步的境界,所以,只要你對黃元奇有所侵犯,他們就可能會全力以赴的保有他。」

    秋飛花道:「姑娘覺著這件事,應該如何?」

    東方亞菱道:「小妹只替秋兄分析這些事情,但應該如何?還要秋兄拿主意了。」

    秋飛花道:「那就勞請姑娘替我們安排一下。」

    東方亞菱道:「安排什麼?」

    秋飛花道:「安排在十日之內,我們見到黃元奇。」

    東方亞菱道:「這個麼,包在小妹身上,只是秋兄是否已決定要管這件事情?」

    秋飛花道:「東方姑娘覺著那黃元奇是值得保護麼?」

    東方亞菱道:「他是今後數十年江湖發展局勢的關鍵,當今江湖上,第一名值得保護的人。」

    秋飛花道:「既是如此,咱們自然是要保護他了。」

    東方亞菱道:「秋兄,麻煩的是,咱們未必能保護得了人家呢?」

    秋飛花道:「困難自屬難免,不過,咱們既然知道了,自然也不能坐視。」

    東方亞菱道:「如是秋兄一定要管,小妹覺著有兩個因素很重要,必得兩者合起來,才行。」

    秋飛花道:「這要東方姑娘多指點一下了。」

    東方亞菱笑道:「小妹只是提供一二愚見,應該如何?還要你秋兄作主了。」

    秋飛花道:「在下洗耳恭聽。」

    東方亞菱道:「幫助那黃元奇時,必需要他確已無能抗拒對方時,才出手援救,事情要做很明快,使他能明確的感覺到咱們救了他,而且,內心中很感激,口中又無法辯駁。」

    秋飛花點點頭,道:「這人是個很方正的人物,事事都要他親眼看到,才會相信。」

    東方亞菱道:「正是如此,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一點是,希望你能和我玉真表姐合作。」

    秋飛花怔了一怔,道:「咱們救人,心存大義,也為了江湖日後大局著想,和南宮姑娘有什麼關係。」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這是小妹的一點意見,我聽哥哥談過表姐很多的事情,她是很了不起的才女,一身武功,更到了莫測高深的境界,就是手下兩個女婢,也是武功了得。」

    秋飛花道:「不錯,南宮姑娘一身成就,在下也瞧不出到了什麼境界,她似乎完全不同的路子,而且,奇正互輔,忽而一招堂堂正正攻勢,忽而一招詭異絕倫的襲擊。兩種不同的路子,實叫人難測高深。」

    東方亞菱道:「對玉真表姐,我有著一份渴慕、懷念,聽得秋兄這麼一說,小妹這份渴慕就更加深切了。」

    秋飛花忽然回想到東方雁數度的暗示,有意的把自己和東方亞菱拉在一起。

    自然,東方雁的用心,不見得是替她引介一位英俊、瀟的好友、佳婿,而且,也消除了他追求南宮表姐的障礙。

    心中念轉,不禁長吁一口氣,道:「東方姑娘,令表姐,確是一位武林很傑出的人物……」

    東方亞菱笑一笑,接道:「聽哥哥說,表姐不但有一身好武功,而且很美,美的像仙女一樣,任何男人,見了她,都不禁怦然心……」

    秋飛花微微一笑,道:「令表姐確然很美,但不論如何的美女,不能使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拜倒在石榴裙下。」

    東方亞菱突然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發,單刀直入的問道:「秋兄,你看小妹的容色如何?」

    這問得秋飛花怔了一怔,道:「姑娘容貌如花。」

    東方亞菱道:「測事論人,本無標準,打個比喻說吧:我比南宮表姐如何?」

    秋飛花笑一笑,道:「這個麼?很難說了,姑娘和南宮姑娘,如何能夠比得?」

    東方亞菱有著人所難及的才慧,也有著人所難及的勇氣,只見她微微一笑,如花盛放的說道:「為什麼比不得呢?梅花傲霜,春蘭生香,總有些不同之處。」

    秋飛花道:「以花喻人麼?姑娘和令姐是春蘭、秋菊,各極其美。」

    東方亞菱道:「小妹現在才發覺,秋兄是一位很善言詞的人。」

    秋飛花輕輕吁一口氣,道:「東方姑娘,在下說的是句句實言,姑娘如要在下作評斷,也只有這個說法了。」

    東方亞菱道:「咱們不談這個,秋兄數日夜沉醉於習練武功之中,也該洗個澡,換件衣服了。」

    語氣間無限關心,臉上一片溫柔情意,反而使得秋飛花有些不好意思,雙頰紅暈的,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有這一身衣服。」

    東方亞菱道:「小妹替秋兄已準備好了衣服,只是匆匆趕製而成,只怕不合秋兄之身。」

    秋飛花道:「這個,叫在下如何敢當。」

    東方亞菱道:「那座草棚之中,已替秋兄準備好了衣服,請秋兄去換洗一下吧!」

    秋飛花還想謙謝幾句,但東方雁卻疾行一步,到了秋飛花的身側,道:「秋兄,舍妹嬌生慣養,一直沒有侍候過人,對秋兄這是第一次,秋兄不用推辭了。」

    秋飛花點點頭,對著東方亞菱一抱拳,道:「那就多謝東方姑娘了。」

    東方亞菱忽然間,感覺到一陣羞意,襲上心頭,無來由的雙頰泛起了兩片紅暈,微一躬身道:「小妹習練女紅不久,笨手笨腳趕製起來,也許不合秋兄之身,遠望秋兄原諒一二!」

    秋飛花道:「姑娘言重了。」

    東方雁低聲說道:「秋兄,我替你帶路。」

    兩人離開了大殿,直行廟外茶棚。

    一個頭梳雙辮,身著青衣,背插長劍的女婢,早已在茶棚等候,一見秋飛花和東方雁聯袂而來,立時一欠身,道:「少爺、秋公子,小婢奉命在此恭候。」

    東方雁停下腳步,笑一笑,道:「秋兄,你請去吧!小弟不奉陪了。」

    也不待秋飛花回答,轉身快步而去。

    秋飛花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怎麼稱號。」

    黃衣女婢長的很秀氣,甜甜一笑,道:「秋少爺,別這麼叫我,小婢的名字叫秀秀,秋少爺有什麼吩咐,叫我秀秀就是。」

    秋飛花道:「秀秀,這名字很雅,什麼人替你取的。」

    青青道:「自然是姑娘了,東方府中的丫頭,我們姑娘都覺著名字不雅,稟明了老祖宗,重新改過。」

    秋飛花出身孤兒,不知大家稱呼,呆了一呆,道:「什麼老祖宗。」

    秀秀道:「老祖宗,就是東方世家中,輩份最高的人,也是姑娘的老奶奶,我們都稱她老祖宗。」

    秋飛花道:「啊!」

    秀秀道:「老太爺證道深山,東方世家中事,都由老祖宗作主。」

    秋飛花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秀秀笑一笑,道:「秋少爺,婢子帶你去洗澡更衣!」

    秋飛花低聲道:「不用了,你告訴我在什麼地方,我自己去了。」

    秀秀道:「我帶你去吧!」轉身向前行去。

    秋飛花緊隨身後,行到了茶棚一角。

    那是用木板臨時圈起來的一個房間。

    秀秀推開木門,裡面放著一個大木盆,熱氣蒸騰而上。木盆旁邊,放著一張木椅,木椅上,放著一堆折疊的很整齊的衣服。

    秀秀伸出纖纖玉手,去解秋飛花身上的衣服,臉上是一片天真無邪的表情。

    秋飛花嚇了一跳,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道:「秀秀,你要幹什麼?」

    秀秀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婢子,服侍公子洗澡。」

    秋飛花急急說道:「不用了,不用了,在下自己動手,姑娘請走吧!」

    秀秀道:「這有什麼關係?婢子就是做這些工作的人。」

    秋飛花已鎮靜下來,笑一笑,道:「在下享不了這種福氣,不敢有勞姑娘了。」

    秀秀嫣然一笑,轉身離去。

    秋飛花掩上木門,開始沐浴更衣。奇怪的是,這些衣服,十分合身。

    浴罷,推門而出,秀秀早已在門外相候。

    雖是陋室茶棚,但東方姑娘仍然表現出了東方世家的豪華氣派。秀秀手捧著一個木盤,盤內放著一條香氣撲鼻的面巾,和一杯水色碧綠的香茶。

    舉起木盤,輕啟櫻唇,緩緩說道:「秋公子,請用茶。」

    秋飛花怔了一怔,取過面巾,拭臉之後,端起茶杯。

    秀秀低聲說道:「這是我們小姐自采百花,蒸制的百花露,茶中百香中和,沁人心肺,平時,我們姑娘都是自己偶而飲用一不,絕少用來待客。」

    秋飛花哦了一聲,舉杯一飲而盡。

    果然是百香中和,其味香甜,從未食用過。

    淡淡一笑,秋飛花由衷的讚美一聲,道:「好茶,好茶。」

    秀秀笑道:「秋相公,這百花露雖然名貴,但只是採集和蒸制上的困難。」

    秋飛花不明秀秀言中之意,哦了一聲,道:「姑娘的意思是……」

    秀秀道:「秋相公的那片淨面毛巾應該是比這百花露,還要名貴了。」

    秋飛花道:「一片面巾,有什麼名貴之處,倒叫在下想不通了。」

    秀秀道:「一個東西的價值,主要是看那施用人的心意。」

    秋飛花道:「哦!」

    秀秀道:「秋公子明白了。」

    秋飛花搖搖頭,道:「這一點,我想的不太清楚。」

    秀秀道:「這一片毛巾,是我們小姐用的毛巾……」

    秋飛花道:「原來這樣。」

    秀秀道:「你知道了。」

    秋飛花道:「我知道了,代我謝謝你家姑娘。」

    秀秀道:「你穿的衣服,也是我們姑娘連夜趕製的。」

    秋飛花道:「哦!」

    秀秀道:「我們小姐的身體,本來不好,但她仍替你趕製這套衣服來……」

    秋飛花道:「哦!」

    秀秀道:「我們要幫忙,但小姐卻不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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