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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回 鄱陽湖邊 文 / 臥龍生

    到天色大亮的時候,趕了有一百多里。一陽子攀登上一座峰頂運足目力,向前望去,見左側隱隱現出一座城鎮模樣,估計行程大約有七八十里左右,休息一陣再趕路,大概在中午時分可以到達心裡一陣高興,疾跌下對蛇叟邱元說道:「右面隱現一座城鎮大約有七八十里左右,如果我們能在中午前趕到,當天是不是就可購齊藥物療毒?

    邱元看看靜坐草地,正在運功調息的慧真子一眼,答道:「急什麼呢?她在兩天之內傷勢決不致加重,我那玉露解毒丸雖非回生金丹,卻是解毒聖品,天下解毒藥物無出其右。」

    一陽子碰個軟釘子,只好淡淡一笑,慧真子一條命操在邱元手中,威脅著這位武林名宿,發作不得,轉臉旁顧,忍下去一口怨氣。

    沈霞琳雖然累了一夜好在她內功已有了基礎,調息一陣精神復元、走近楊夢寰貼著他身側坐下問道「寰哥哥我師父的傷勢當真就沒有辦法醫得好」

    夢寰皺著眉答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也許將來能醫得好。

    霞琳淒然一笑道「我知道一定是醫不好啦。說罷,一陣傷心流下兩行清淚來。

    夢寰看著她微一怔神道:「你看你臉上好多灰土走,我們洗洗臉去。」

    霞琳緩緩起身和夢寰走到一處山泉。兩人洗過臉,就在山泉旁邊一塊青石上坐下,此刻旭日初升,陽光從一道峽口透射過來,照在霞琳臉上紅白耀民倍增嬌艷,夢寰替她理理鬢前散發,無限憐借地說道:「你怎麼總是愛哭呢?」

    霞琳說道:「我心裡難過,就流出眼淚哪裡是哭呢!」

    夢寰心裡想笑,但又怕她多心勉強忍住,卻聽得身側傳開噗的一聲輕笑趕緊回頭但見陽光滿峽翠葉含露哪裡有一點人蹤。

    霞琳聽到了那一聲輕笑,美目四顧,拉著楊夢寰一隻手問道:「剛才那笑聲是不是人?」

    夢寰點點頭答道:「是人!不過是一卜本領很大的人,所以我們就看不見他!」

    霞琳圓睜著眼睛道:「我們快些去告訴師伯吧?」

    夢寰搖搖頭,道:「不行。」

    霞琳道:「為什麼?」

    夢寰道:「別對我們似是沒確惡意你要對師父說了恐怕要招惹麻煩……」

    霞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拉著夢寰微含笑意,走回原處。

    一陽子看霞琳和童淑貞似都已恢復了疲勞,立時又動身趕路。

    稍事休息又翻越幾道山嶺,在中午時分,到了寧溪縣城。一陽子尋了一座大客棧包下一進院子安置好慧真子就陪著邱元去購置藥物。童淑貞和霞琳隨侍師父身側,澄因大師張羅著準備用具楊夢寰無事可做信步離開後院溜到前面接迎師父。這家大客棧店號福升說不上大廈堂皇巨居連雲,但在寧溪縣城是首屈一指的大店前面是酒樓,後面兼營著客棧。

    這正是中午時候樓下敞廳十幾張八仙桌上酒客滿座一片猜拳呼喝之聲充塞敞廳。靠右側牆邊一張小單桌上,坐著個儒巾青衫的俊秀書生,楊夢寰轉過頭看了人家一眼,立時覺得那書生和一般人有點不同,旁桌獨坐自然中含蘊一種高華氣質芸芸酒客中他宛如似鶴立雞群,不覺望著人家呆了一呆。

    驀地裡青衣人也轉過臉來,似有意無意地對夢寰淺淺一笑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裡,射過來二道奇光,光如冷電中挾著霜刃,逼得人不敢再看。楊夢寰只覺著心頭微微一震,連人家面貌還沒有看清楚,不由自主別過了頭。

    這當兒一陽子和邱元已購齊藥物歸來。夢寰接過師父手中幾包藥心中卻還在想著那青衣書生不禁又例過頭偷看了人家一眼。只見他壁面而坐舉杯獨酌,卻潛蘊著一種令人不可逼視的華貴氣質。楊夢寰暗覺奇怪,他想不出何以那青衣書生和常人大是不同。

    心裡想著人已隨師父進了後院一陽子恨不得一下子就替師妹療好蛇毒,略一休息,就催促邱元動手。

    蛇叟檢點療毒用具都已準備妥當,才吩咐生起爐火把三缸黑醋盡倒入一口大鐵鍋裡,加入藥物架在爐上,爐內火焰雖然烈,無如三壇黑醋要在百斤之上,足足燒了一個時辰鍋中黑醋才滾。

    邱元見爐上醋滾,轉臉對一陽子道:「請令師妹脫去道施,讓滾醋熏迫她身上蛇毒集回傷處後我再動手替她放毒。」

    一陽子聽得呆了一呆,問道:「這個有沒有變通辦法?」

    邱元冷冷答道:「金線蛇,是天下毒蛇最毒的一種事關她生死安危,除此以外、我邱元還不知道另有高明的療治方法。」

    一陽子無可奈何地走到慧真子身側,望著她不敢出口慧真子星目微睜,低聲問道:「你有話說?」

    一陽子說道:「療治毒蛇必得先把蛇毒迫回傷處,讓淑貞、霞琳扶持你迫集蛇毒後,我再請邱元給你放毒。」

    慧真子歎息一聲,道:「你要我一切都受人擺佈?」

    一陽子無限淒傷答道:「我要你先保得十年性命盡十年之力,我當走遍天涯尋求靈丹妙藥使你恢復功力。」

    慧真子淡然一笑道:「要是求不到靈丹妙藥呢?」

    一陽子低聲答道:「殺邱元替你報了仇後,橫劍濺血……」

    慧真子滾下來兩顆淚珠兒,接道:「只丟下二師兄一個,孤掌難鳴,崑崙派從此在江湖上一蹶不振你這是何苦呢」我不甘心作崑崙派中的罪人。」

    一陽子苦笑答道:「寰兒天賦異質,十年後他必能青出藍。」

    慧真子側頭看了霞琳一眼,道:「十年後的事誰能預料?你去罷,我答應你就是。」

    邱元把滾醋迫毒的方法告訴了童淑貞和霞琳自己和一陽子等都退避出去。

    童淑貞替師父脫去道袍,只留下貼身褻衣扶她仰臥在一張竹榻上,又把竹榻架在醋鍋上,但見爐內火光熊熊滾醋蒸氣上騰慧真子如陷一片煙霧之中,遍體汗水如雨雖然她咬牙苦忍但仍不時發出嬌淒的呻吟。

    沈霞琳掛著兩行淚睜大一雙眼看師父忍受著滾醋蒸身苦忍,不時用絹帕擦拭著慧真子身上的汗水。

    童淑貞雖然也是一付淒愴欲淚的神情但她知道這是師父性命交關的大事,咬著牙只管把爐火加大。足足有一個時辰左右,慧真子的汗水直似雨點一般落入那濃醋之中,童淑貞才停下手,和霞琳把師父扶入房中替她蓋上棉被,細看師父右腕傷處果然凝成一片深紫色這才去招呼邱元替師父療毒。

    蛇叟取出一把小巧銀刀,劃破慧真子傷處,兩手在四周緩緩擠壓出很多黑水直待那毒計出盡,流出血來又自懷中取出一小瓶白色粉末敷在傷處包好回頭對一陽子道:「令師妹已無妨事,十二時展後再替她換一次藥,服四粒玉露解毒丸,十年內侵入骨髓中的蛇毒不致復發。餘下的玉露解毒丸,和這瓶八寶化毒散一併奉送,算酬謝你給我接續斷骨的情誼。我要上華山去踐履八臂神翁的約會,如果死不了,你們崑崙三子隨時可以找我算這筆帳!」

    一陽子淡然一笑,道:「我已經說過,崑崙派在十年之內不會尋你報仇。」

    邱元道:「就是你們不找我,也許還會為另外的事情碰上,這個我不領情。」

    一陽子道:「如果冤家路窄,那自是又當別論。」

    邱元拿起蛇頭杖,拱拱手轉身就走。一陽於合掌送走蛇叟後轉頭看師妹閉著眼似已入睡,看她臉色慘白,發亂枕畔心中直是憐惜低聲吩咐夢寰等道:「你們都去休息一會吧!」

    童淑貞和霞琳挽著慧真子走了半日一夜落店後又忙著幫療蛇毒,人也實在累了,聽得吩咐都如命退出休息。

    夢寰回到房間,一個人傍案獨坐。想著幾天經歷的風險,感慨甚多、不覺長長一聲歎息,緩步起身,推開後窗。但見藍天如洗,千峰起伏,突然間迎面碧空中有一點白影閃動,直若流星急馳而來,不大工夫已臨近空。夢寰看清楚那閃電般奔來的白影之後不覺心中怦然一跳,原來又是那話蒼山中連番所遇的奇大白鶴心念還未及再轉巨鶴已掠空而過。夢寰憑窗呆了一陣,感覺到事非尋常陡然間飛離山區當是有因而來。幾天來他總是覺著經常有一個人在暗中追隨著他們一樣,他幾次想對一陽子說卻又是說不出口,因為自己始終未發現別人留下足以佐證的痕蹤,怕師父追向下去,自己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當兒再也忍不住,決心要把近日見聞告訴師父也許這巨鶴重現會和自己等一行有著切身的關係,心中風車般打了幾個轉拿定主意,關上後窗緩步向師父房中走去。

    慧真子正甜酣入睡,一陽子坐在榻側竹椅上閉目養神,楊夢寰在門外打了兩個轉,還是不敢進去,悄悄溜回到自己的房間。

    經過了兩天養息,慧真子的精神逐漸好轉,她幾次暗裡試行運氣,那知功勁未達四肢,已覺著週身骨痛欲裂汗水涔涔而下,這才知道邱元所說一身功力,盡付流水之言,井非信口開河,數十年日少苦練的一身武功,一旦失去,確使慧真子心灰意冷如不是一陽子守在身側,柔言勸解,她早已沒勇氣再活下去。

    玄都觀主看師妹兩天眉目間愁苦重重縱然談笑之間,也難愁懷全開知她痛失武功,心中大是不忍勸慰道:「今天我們休息一天明天就動身到江西鄱陽湖,去找妙手漁隱蕭天儀。號稱天下第一奇醫不知道醫治過多少疑難毒症,也許他有辦法替你清除侵入骨髓中的餘毒,使你恢復功力。」

    慧真子側頭看了師兄一眼,道「邱元說蕭天儀已離開了陽湖?」

    一陽子笑道:「只要他還在這個世界上,我總有力上找得他。

    慧真子歎口氣道:「天龍幫三年內邀請武林地大門派比劍你不回崑崙山三清宮去,二師兄一個人如何應付得了?」

    一陽子皺皺眉道:「那就讓你大弟子童淑貞先回三清宮去,告訴掌門師弟一聲,我們不參加天龍幫的比劍邀約算了。爭霸武林逐鹿江湖,也算不得什麼心願。」

    慧真子嗔道:「崑崙派幾百年的威名,難道就在我們手中段送不成?」這樣做可以對得住歷代長老及恩師泉下陰靈嗎?那就不如我早些死去,免得你盡為**心,什麼事也不願管了!」

    一陽子默然垂頭沉吟半晌,笑道:「那我們先到鄱陽湖找妙手漁隱,請他給你療好餘毒就立刻回崑崙山三清宮會,嗎?」

    慧真子說話出口,就有些後悔,她知道只要一回到三清宮中自己就再不能和大師兄親密廝守,那將使二師兄柔腸百轉傷心千回,幾十年壓制在心中的痛苦隱密,一巨揭穿,師兄妹三人間微妙的均衡。立即失去後果如何?實難預料。可是話已經說出了口不能再收回來心中一陣感傷,慌忙別過頭,緩緩躺下身子答道:「要是找不到蕭夭儀呢?」

    一陽子已看出師妹懊悔失言,這正也顯示她對自己是如何的情愛深重不禁暗暗佩服,她一個女人家能做到不偏不倚,兼顧全局,把滿腹情愛深藏心中數十年不露,維持了崑崙三子間的一種微妙關係,實在難得,比起自己走避天涯,甘心讓愛的氣度,更覺高了一等想了一下答道:「假如蕭天儀真的不在鄱陽湖,我們再作第二步決定不遲。」

    慧真子「嗯」了一聲不再答話心裡卻是暗自高興。

    第二天一陽子等離開了寧溪縣城向江西鄱陽湖趕去。

    經過了五天行程已過了縉雲縣進人了仙霞嶺,這一帶山勢不大,卻是峰巒起伏。綿亙不絕。幾個人從早至暮趕了有一百多里山路,這在一陽子及楊夢寰等根本就不算回事,可是兩個輿夫已走得汗流浹背,氣喘如牛了。

    到暮色蒼茫時候兩個輿夫實在走不動了,只好停下來休息,這地方前不靠村後不臨鎮舉目望去,盡都是連綿山丘,慧真子療好蛇毒後功力盡失受不得一路風露侵襲,可憐生龍活虎般的一代女俠此刻如深閨中大病初癒的弱女子一般。

    一陽子只看得無限痛惜,替她選一處避風的山角,讓霞琳和童淑貞打開了簡單的行囊服侍師父休息。澄因大師和一陽子相對而坐楊夢寰採些松枝燃起一堆野火把帶的乾糧烤熱,分送幾人充飢。

    兩個輿夫經過了一天勞累,吃一點東西後倒臥山石呼呼入夢、一陽子看師妹毫無睡意,怕她感傷際遇,陪著她娓娓清談,說的盡都是武林遺事江湖奇聞。夢寰和沈霞琳等也都聽得津津有味。

    驀地裡,一陣步履聲踏著山石傳來。楊夢寰回頭望去,不覺心裡一跳,濛濛夜色中,一個人緩步而來,正是在寧溪縣城客棧中遇見的青衣書生。

    青衣人慢步從幾人身側走過除了斜睇夢寰一眼之外,對其他人他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一樣閒情飄逸,流目四顧,似是專門在鑒賞夜色中山景一股,從容中驕氣凌人。

    一陽子待他背影消失,才回過頭道:「這人有點怪道但又不似對我們存有惡意。」

    夢寰皺皺眉接道:「在寧溪縣城我已經見過他一次,他好像是專門在盯我們的梢?」

    一陽干問清楚事情經過,沉吟一陣道:「江湖上很多事使人難料我們小心點就是了。」

    他嘴裡答著夢寰問話心裡卻在思解這件事情。看那青衣書生舉動似是對夢寰特別留意;但楊夢寰尚未涉足過江湖,自然和一般武林人物談不到什麼恩怨,如果事情是碰巧卻又不像。一時間,把個見多識廣的玄都觀主也難在那裡百思不解其原因。

    一宵山宿,第二夭繼續登程。越過了佛霞嶺再過武夷山脈。十餘天曉行夜宿,進入了江西省境,棄了肩輿換坐馬車一路順利到了鄱陽湖邊的饒州府。

    這地方大碼頭情形又自不同,商店櫛比林立行人接踵摩肩,幾人尋了一家客棧住上後,一陽子又遇上了一種煩惱,妙手漁隱蕭天儀雖然是名滿天下的奇醫但他已擺脫江湖是非常多年埋名歸隱鄱陽湖方圓數百里想找他談何容易,他一連尋訪兩天還是探不出妙手漁隱的下落。楊夢寰見師父愁懷重重,心裡也是暗自發急。第三天一大早一陽子就出去了,到中午還末歸來,楊夢寰心念師父,也信步出店,見街上人如穿梭迷迷糊糊步入人群沿街溜去不覺走到了鄱陽湖邊抬頭看湖波浩瀚帆影千葉鄱陽湖無際月波比起洞庭湖並不遜色,極目遠眺,景物如畫,不覺入神。正當了意酣興濃地濟覽著湖光水色,突然身側響起一聲銀鈴般清脆的妖笑,道:「你怎麼一個人望湖出神?你那個師妹沒有陪你來嗎?」

    夢寰一轉臉,就感到一陣香氣撲鼻,三尺外俏生生站一個黑衣少女美目流波,黛眉如畫,望著他淺笑盈盈。楊夢寰證下神才認出是在岳陽水月山莊附近三番碰面的無影女李瑤紅。

    李瑤紅著夢寰望著她,只微微頷首一笑,連話也不講一句又轉頭四顧湖色而巨緩步欲去。一陣羞忿,差一點就要流下淚來勉強忍住,急走兩步,到了夢寰身邊,低聲道:「你這人忘恩負義那天晚上我招呼你們逃走,自已代你受過,差一點就被人家打傷,今天遇上你你不但不謝我,而且還不願理我……」話到這裡聲調已低沉得聽不清楚。

    楊夢寰憶人家示警情意心中也實在有點歉疚回頭又見她滿含淚光,更覺抱憾,立時笑道:「我心裡正想著一件疑難的事情所以……」

    李瑤紅見他認錯,再看他眉目間,也確有著重重隱憂。心裡一高興,接口笑道:「什麼難事,可以不可以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你。」

    話剛說完,陡地一揚眉又道:「是不是你師妹丟啦?」說罷噗地笑出了聲。

    楊夢寰看她刁蠻中帶著幾分天真的神態,皺皺眉頭答道:「我在尋一位歸隱的奇人。」

    李瑤紅偏著頭,想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找妙手漁隱蕭天儀?」

    楊夢寰急道:「是啊!李姑娘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嗎?」

    李瑤紅笑道:「若非你遇是我!不然你就是再找個三月兩月,恐怕也找不著他。」

    楊夢寰道:「那麼李姑娘怎麼會知道呢?」

    李瑤紅嬌笑一下答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他是我的乾爹嘛!」

    楊夢寰怔了一下神道:「那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他住的地方?」

    李瑤紅轉了轉大眼睛,偏偏頭道:「不行!我乾爹已閉門謝客,五年來就沒有接見過一個外人。」

    楊夢寰想起師叔一身武功盡失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妙手漁險蕭天儀療治侵入她骨髓的蛇毒,使她恢復功力,師父為找不到蕭天儀的下落幾天來愁眉不展,自己無意中獲此意外消息,無論如何不能放過,心想追問但他見李瑤紅繃緊著臉兒,一時間吶吶說不出口,走又不願走話又說不出,窘得一張俊臉紅到了耳根後面,神情甚是尷尬。

    李瑤紅看夢寰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樣,不覺微微一笑道:「你這人臉皮薄的象紙一樣,還走什麼江湖?是不是你的寶貝師妹得了病啦?要找我乾爹給她醫治?看你那副又急又可憐的樣子準是她病得很厲害?」

    楊夢寰有事求人,發作不得只好搖搖頭笑道:「不是!是我師叔。」

    李瑤紅瞪大眼問道:「是崑崙三子?」

    楊夢寰黯然答道:「是我師叔慧真子她中了邱元的金線蛇毒。」

    說話間湖波中疾馳來一艘快艇靠岸甲板上並肩站著兩個垂著雙辮身穿紅衫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女。快艇還未靠好,她們已雙雙躍登岸上走近李瑤紅躬身笑道:「我們小組已備好佳釀待客,請姑娘登舟小飲。」

    李瑤紅一挑柳眉兒道:「知道啦你們先回船上去吧!」兩個小丫頭知道這位李姑娘最難伺候碰個釘子並不生氣,相對扮了個鬼臉,姍姍蓮步退回船上。

    李瑤紅叱退二婢後,卻望著眉頭想了一陣,低聲說:「楊相公如有興致,請登舟共飲如何?」

    夢寰明白欲得妙手漁隱下落,決不能開罪人家沉吟一下,答道:「舟中是姑娘深閨良友恐怕有些不大方便吧?」

    李瑤紅笑道:「湖畔小淡,已引得行人注目,舟中清靜正好暢敘你師妹又沒有同來你還怕什麼呢?」

    楊夢寰還在猶豫李瑤紅又接道:「你要不要找我乾爹給你師叔療治蛇毒?錯過今天你就不要再想見他!」

    這兩句話確有無上威力,楊夢寰只好訕訕笑道:「那我就叨擾一杯。李姑娘如能見示蕭老前輩尊址,不但楊夢寰感恩,就是家師亦必感懷難忘。」說罷,深深一揖。

    李瑤紅一閃身星目流波微笑著問道:「感恩圖報,你怎麼報答我呢?」

    這一問,問得楊夢寰又是一呆。瞪著眼答不出話。

    李瑤紅微微一聲歎息,眉梢眼角升起來一縷淡怨輕愁,笑道:「給你點教訓,以後不要再信口開河。上船啦!」說畢,微轉嬌驅,輕移蓮步,登上快艇楊夢寰跟在人家後邊也上了船。

    快艇不大,建造卻是很精緻。李瑤紅打開艙門繡簾側身讓夢寰入艙。進入艙門,先聞到陣陣珠蘭香氣再看艙中布設華而不俗,麗中帶雅配色悅目纖塵不染,中間一張紅漆雕花八仙桌上,已擺好香茗細點,四張小巧木椅上鋪著白緞墊子靠左邊窗前站一個美麗的妙齡少女,穿一身墨綠羅衣,倚窗而立,面露微笑粉臉透紅,皓齒排玉,楊夢寰怔一下神,停步在艙門不敢再進。

    李瑤紅已搶先走近那綠衣少女拉著她一隻手笑道:「妹妹,恕姊姊沒有得你同意,卻替你邀請了一位客人。」

    綠衣女打量了夢寰一眼,只見他一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光隱現襯著劍眉豐頰猿臂蜂腰,瀟灑出群不覺芳心怦然一跳,附在無影女耳邊問道:「紅姐姐他是你什麼人?過去你就沒有對我說過!」

    李瑤紅嫣然一笑道「我給你引見引見好嗎?」

    綠衣女羞紅泛頰,忸怩一下但她還是不自主地點了點頭。

    李瑤紅拉著綠衣女走近夢寰身邊笑道:「這位就是我乾爹的女兒,綠鳳凰蕭雪君。」

    楊夢寰躬身一禮,笑道:「李姑娘盛情難卻致魯莽闖入了姑娘快艇,蕭姑娘勿怪才好?」

    蕭雪君展眉一笑還未來得及說話,李瑤紅卻接口笑道「喲你怎麼不說我硬把你拉上來的呢?」

    說罷,又低聲對綠衣女道:「他叫楊夢寰,是崑崙派中一陽子老前輩的門下。」

    蕭雪君指著對面椅子笑道:「失敬,失敬,楊相公原來是崑崙門下,難得大駕光臨,請坐下吃一杯清茶吧!」楊夢寰拱手入座,李瑤紅、蕭雪君並肩也在他對面坐下,三個人不過剛剛坐好快艇立時起錨,向湖心駛去。

    船行快速,一會功夫離開了饒州碼頭。李瑤紅打開快艇的白緞窗簾立時有陣陣清風吹了艙中,兩個紅衣小婢,川流不息地送上佳餚美酒。綠鳳凰蕭雪君以主人身份舉杯邀飲楊夢寰盛情難卻,陪了三個乾杯,陪過蕭雪君,李瑤紅又找他拚酒,二美女並肩攜手,可苦壞了我們楊相公,夢寰酒量本來就差,十幾杯佳釀下肚後,已有七分醉意,俊臉上泛起兩片紅暈,酒壯人膽,夢寰漸漸失去了初登快艇時那份拘謹,藉機向李瑤紅探詢妙手漁隱蕭天儀的住址。無影女略一沉吟笑道:「我於爹自隱居後,已不願再問江湖是非。我父親和他老人家數十年交情,義重骨肉,幾度邀請他人盟天龍幫,都遭到婉言拒絕崑崙三子雖然名重武林,恐怕他老人家也難得破例延見,這件事實在有些麻煩。」

    楊夢寰放下手中酒懷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蕭老前輩號稱天下第一奇醫,自然是仁心俠腸我們只求地給我三師叔療冶蛇毒。難道幫人醫病,還會招惹出麻煩不成?」

    李瑤紅眨眨眼笑道:「凡是找我乾爹的人大概都是請他醫病。如果來者不拒。那還叫什麼洗手歸隱?江湖上仇殺牽纏傷者愈後,必又找仇人報復,以果溯因,就給我幹爹招惹出了麻煩。」

    楊夢寰一皺劍眉道:「這麼說,是無法可想了?」

    李瑤紅看夢寰一副失望神色、心中頗感不忍,笑慰道:「你急什麼呢?我又沒有說無法可想,不過我乾爹住址目前暫難奉奇。等會兒,我和雪君妹妹商量個法子總叫你趁心如願。但這完全是衝著你的面子。現在你只管請放心喝酒吧!」

    楊夢寰搖搖頭,微笑道:「我已經有了七分酒意,再喝就得當場醉倒。」

    李瑤紅拉著蕭雪君,低聲笑道:「妹妹,你看他大概是不行啦,咱們換條喝吧?夢寰心中有事,步出艙外,鑒賞賞湖中景色。」

    蕭雪君側目看夢寰正站在甲板上鑒賞湖景,回頭答道:「你要我怎麼幫你忙呢?」

    李瑤紅笑道:「只要能想辦法使崑崙三子見到義父的面他老人家就不好再藉故推辭了。」

    蕭雪君道:「你想讓我告訴他們父親住的地方?」

    李瑤紅道:「要是那樣簡單,我自己不會說嗎?」

    蕭雪君搖搖頭,道:「你乾脆說明白好嗎?」

    李瑤紅輕微歎息一聲道;「事情辦起來倒很容易只是妹妹受些委屈。」

    蕭雪君笑道:「我受點委屈沒關係,只要姐姐心裡快樂就行了!你說吧!」

    李瑤紅淒涼一笑答道:「你認為我幫他們見到義父之後,他會感謝我嗎?」

    蕭雪君奇道:「我不懂!如果他對你不好,那你又為什麼要幫助他呢?」

    李瑤紅苦笑道:「這就叫情不自禁。我以後也許還要死在他的手裡。」

    說至此一頓,又道:「不談這些啦!明天你駕舟遊湖無事生非,和他們打一場架……」

    說到這兒蕭雪君已接口笑道:「我只許打敗不許打勝藉故跑回家找我爹爹求援,引他們追上門見我父親,對嗎?姊姊你用心夠苦了!」

    李瑤紅笑道:「所以說要妹妹受些委屈。」

    蕭雪君眨眨眼笑道:「他要打不過我怎麼辦呢?」

    李瑤紅笑道「這個你儘管放心我領教過他的劍法,決不會敗在你的手裡,再說,你還可以故意讓他。」

    蕭雪君點頭一笑,二女就這樣打好了主意再看楊夢寰站在甲板上,不知在呆呆的看著什麼樣子好像很入神。

    李瑤紅輕步走到他身後,順目望去,十丈外一葉扁舟如箭,裂波分水而來,舟前邊站一個青衣書生,似乎也正對著楊夢寰看,另一個灰夜長衫人背上搖櫓不大工夫小舟已近快艇李瑤紅著小舟過處,水花飛濺,心中暗暗吃驚,那搖櫓的灰衣人腕力實在大得嚇人,只可惜他始終側背而立,令人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如何。

    小舟在快艇五尺遠近處疾馳而過,船頭青衣人半側臉對夢寰微微一笑人美如臨風玉樹,李瑤紅心頭一震暗道:天下真會有這樣美的男人?側臉看夢寰,也在望著那葉扁舟發呆。怪的是那青衣人也不時回過頭來對她微笑,笑得甜蜜中帶著幾分神秘,直待那扁舟消失在浩翰滄波之中、楊夢寰還在望著那小舟去向出神。

    李瑤紅走近夢寰身邊,低聲問道:「你認識他?」楊夢寰如夢初醒般,回過頭笑道:「不認識但我在這一個月內,已經見他三次了,他從江浙東寧溪縣城一直追我們到鄱陽湖來。」

    李瑤紅仰起頭想了半晌道:「江南武林道上的人物我也聽說過他的形貌就是沒有見過但這個人,卻是想不起來。只看那搖櫓灰衣人驚人的腕力,這兩個人決不非平庸之輩,也許他們為《歸元秘笈》而來!」

    場夢寰笑道「《歸元秘笈》只是連篇鳥獸的書畫,令尊已親自過目,這件事李姑娘還不知道嗎?」

    李瑤紅搖著頭笑道:「我不要問你這些,《歸元秘笈》雖是曠世奇寶可是我不稀罕……」

    楊夢寰聰明人,那還會聽不出弦外之音,這就趕緊接口笑道:「那我們不談這些姑娘義父尊址,可否見告呢?」

    李瑤紅幽幽答道:「你的事我當然要盡心去辦不過我義父性恪非常固執,我和雪君妹妹都不敢正面求他……」

    楊夢寰急得截住了姑娘的話,道:「這麼說,是沒有辦法了?」

    李瑤紅笑道:「你急什麼?人家的話還沒有說完嘛。我義父雖然固執但他為人卻很和平只要你們能夠見到他的面,憑令師等崑崙三子的聲望去求地,他決不會拒絕。」

    楊夢寰急道:「可是我們找不到蕭老前輩的尊址有什麼辦法?」

    李瑤紅笑道:「我已代你想好一個見我義父的辦法,明天中午我雪妹妹仍乘這艘快艇遊湖,你們也雇一艘遊艇雙方無事生非,藉著打架的機會,帶你們去找我義父住的地方。」

    楊夢寰笑道:「辦法是不錯,只是太委屈人家蕭姑娘了!」

    無影女眨眨眼笑道:「你先別高興,要是你打不過我雪妹妹,你們別想找到義父的住址!」

    楊夢寰怔下神道:「怎麼,要當真動手不成?」

    李瑤紅格格嬌笑道:「一半真半假嘛!」

    夢寰看看太陽,大約已到申時光景,笑道「天不早了,我回到客棧。還得稟明家師早點準備一下。」

    李瑤紅道:「此處距湖岸總有十里左右。難道你還飛渡這十里湖波不成?就是走也還得我們送你靠岸。」

    楊夢寰放眼四顧,但見一片碧波如鏡,正想入艙,實聽快秀艇後一陣水聲急響,青衣人所乘小舟。去而復返,小舟停在快艇左側。

    舟上青衣書生,卻轉頭望著夢寰笑道:「想回去嗎?我們正好要回饒州碼頭,如不嫌舟小,人討厭,便道同歸如何?」

    楊夢寰任了一下,還未及答道話那青衣書生,已連連招手,接道:「扁舟一葉,分浪裂波,濺珠飛玉,別有一番風味何不登小舟一試?」

    夢寰對這神龍般突隱突現的青衣人,早就存有一窺究竟之心此刻再不猶豫,回頭對李瑤紅、蕭雪君楊揚手道:「不敢再勞相送,我就借這位兄台便舟歸去吧!」

    說罷,縱身一躍,飛落小舟夢寰雙腳剛剛踏上甲板、小舟如箭發裂開一道水痕,飄風而去。

    且看楊夢寰登上小舟之後,但覺破浪如飛,勁風拂面,一會工夫已望不見李瑤紅、蕭雪君所乘快艇。

    青衣人一揮手,小舟慢了下來,他卻盤膝坐下。拍著船板笑道:「我沒有佳釀待客,咱們就在船頭上小坐一刻吧?」

    楊夢寰微笑著在人家對面坐下,藉機會詳細打量了青衣書生幾眼,只見地眉如翠黛,面潤桃花秀逸比雪地裡一株寒梅,美是美到了極點,只是兩道眼神含威逼得人不敢多看。楊夢寰看一陣,不自主地別過了頭。

    青衣書生卻落落大方笑道:「三番巧遇,總是有緣,請教貴姓?」

    夢寰道:「小弟楊夢寰,兄台貴姓?」

    青衣人抿嘴一笑,眼珠兒轉了兩轉,才說:「我姓朱……名字叫白衣黑白的白。衣服的衣。」

    朱字拖得很長,說完話,笑中帶著幾分神秘,這就引起楊夢寰的懷疑但卻是不便當面點破,皺著眉頭,笑道:「朱兄人如其名,風雅絕俗……」

    朱白衣淡淡一笑,接道:「風雅未必絕俗,能絕俗我也不會到這裡來了……」說罷放眼望湖波,眉宇間隱現出一縷幽怨。

    楊夢寰聽得一怔,轉頭望後梢搖櫓的灰衣人,只見他背面而塵單手搖櫓,行若無事,神態甚是悠閒。這就使人猜測不透兩人的身份來歷。素來機智的楊夢寰,此刻卻有些糊塗起來、想了半炯試探著問道:「朱見由浙東趕來繞州,不知有何貴於?」

    朱自衣回過頭來,兩道清澈如水的眼神盯在楊夢寰臉上,道:「我來找一個人!」

    楊夢寰和人家一觸眼光,立時覺著心裡一跳,趕忙倒過險去、卻聽得朱白衣一串輕微的歎息,待夢寰再轉過頭來,人家已緩緩起身,站在船頭,背他而立,衣袂隨風輕飄。猛然間,楊夢寰腦際中閃電般掠過一個觀念,就這青衣人側背著去,頗似在括蒼山所遇的青衣少年。果真如此,事情就不簡單。他心想再試探著問人家幾句話不知怎的,每每話到口邊,又嚥了回去。

    小舟又恢復了飄風般的速度不大工夫,已靠了碼頭,朱白衣跳上岸對夢寰揚揚手,笑著問道:「你以後還想不想再見我?」

    夢寰笑道:「能得來兄為友楊夢寰何幸如之?只是朱兄如神龍一般,時隱時現我就是想見朱兄,也沒有地方可找。」

    朱白衣搖著頭微笑問道:「你這話可是由衷之言嗎?」

    夢寰急道:「怎麼不是?我……」

    朱白衣搖搖手,接道:「那我們明天再見吧!」說罷跳回小舟,急馳如飛,破浪而去。

    楊夢寰直待小舟去遠,才轉回客棧。沈霞琳正站在店門口四外張望一見他歸來,飛一般迎上去笑道「寰哥哥,我等了你半天啦。就要吃晚飯了,你要再不回來,我就得餓肚子等你啦」

    夢寰看她說的認真不覺笑道:「要是我十天半月不回來呢了?」

    沈霞琳猛然轉過頭,臉是無限憂淒,歎口氣道:「那我就餓死了。」

    夢寰心頭一凜,默然垂頭,慢步回到房間,一陽子正在靜坐調息眉目間滿是愁苦神色,夢寰急搶兩步給師父行過禮,一陽子卻滿臉肅穆的問道:「你到哪裡去了?」

    夢寰答道:「弟子出去探聽妙手漁隱的下落。」說著把巧遇李瑤紅,約定明天遊湖的經過,刪繁從簡地對師父說了一遍。

    一陽子倒是想不到這位徒弟神通比師父廣大,自己苦找了三天遍訪饒州附近武林人物,連妙手漁隱一點訊息也未探到,他不過半天時間,竟能弄出眉目。本來他想責備夢寰幾句,但心裡一高興,再也說不出口,只好笑道:「不管真假,我們明天去一趟試試吧!」

    第二天一早,一陽子就讓夢寰去雇了一艘遊艇,幾個人一齊登舟遊湖。慧真子憑窗眺望湖景,心中感概更多,幸得霞琳和童淑貞侍立身側,寸步不離總算略慰她萬干愁懷。

    船在饒州碼頭外五里水面上,蕩來游去楊夢寰站在船頭上不停地東張西望,雖然地知道李瑤紅不會騙他,但尋不見蕭雪君所乘快艇,心中總是不安。

    驀地裡一葉扁舟急馳而來,船頭上站著朱白衣小舟近遊艇停住,朱白衣揚揚手問道:「我可以不可以上去?」

    夢寰沒法子,硬著頭在當了家,朱白衣躍上艇後,灰衣人立時搖櫓而去,他卻走到夢寰身邊,低聲笑道:「你只管請放心,我決不會壞你們的事。」

    楊夢寰帶著他見師父,朱白衣也就不過是對一陽子拱拱手說聲久仰,玄都觀主對青衣人來歷雖然懷疑,卻不好當面盤潔。

    朱白衣卻是神色自若地站在夢寰身側,四顧湖中景色,突然地轉臉對夢寰低家笑道:「來了!快些準備打架吧!」

    楊夢寰放眼看去,果見正西方水面上有一點黑影,可是距離太遠無法分辨清楚,不禁回過頭來,滿臉懷疑神情,看了青衣書生一眼。

    朱白衣抿嘴笑道:「你看什麼?就是那艘快艇,絕錯不了。」

    又過片刻工夫,那一葉舟影逐漸駛近果然是昨天李瑤紅等所乘快艇,夢自心中一驚暗道:好利害的眼力!心裡想著,人卻轉對一陽子道:「師父,就是那艘急駛的紅色快艇。」

    一陽子道:「那我們就迎上去吧!」說罷,吩咐船夫,迎著那紅色快艇駛去。

    一來一迎兩舟如箭,剎那間只餘下兩丈左右距離,兩個搖槳船夫看那紅色快艇直對船上控來,心裡大吃一驚,趕忙右手加勁,遊艇打個旋向左邊讓去可是那紅色快艇有意招惹麻煩微一轉舵,又對夢寰等乘的快艇撞去。

    兩個船夫看來勢不對,船要被人家撞翻無疑敲破飯碗,雙雙站起,兩槳並出,朱白衣一推夢寰輕聲笑道:「快些出手,人家誠心討教兩個船夫,如何能抵擋得住真要被撞破了船,我們都得落水。」

    這當兒楊夢寰倒是聽話,一搶步登上船舷功行右臂,搶過來一個船夫手中大槳此際兩船相距日餘下二三尺左右,夢寰左臂一伸木槳猛向那紅色快艇點去。

    驀地裡白光打閃,一支劍破窗而出,橫削楊夢寰手中木漿同時傳來蕭雪君嬌笑道:「楊相公,當心你木槳被削!」

    夢寰笑答道:「未必見得吧!」健腕疾翻,木槳橫轉,讓過蕭雪君一劍,左腳踏在舷上,右腳迎著快艇來勢。木槳施一招「封雲間月」,逼住蕭雪君的長劍,雙腳一齊用力。兩艇驟然一分對馳而過。蕭雪君一聲嬌叱玉腕疾推,快艇上兩扇窗門隨手而開連人帶劍從窗口飛了出來,一掠之勢,搶登上夢寰等所乘遊艇,身法快速絕倫楊夢寰不過剛剛站好身於蕭雪君長劍已攻到,劍勢若虹當頭劈下。

    楊夢寰閃身一退,本槳橫掃,綠鳳凰玉腕一沉,劍尖銀芒顫動,指向夢寰右腕脈門,楊夢寰心頭一震,暗道:怎麼當真打呢?撤招避劍,又被追得後退一步。這種小型遊艇。寬不過丈餘大小,夢寰連讓兩招,已退到船邊,蕭雪君得理不讓人,劍卷冷風,又攻到中盤夢寰只要再退一步,勢必落入湖中迫得他非用險招不可順著劍摯一轉,欺入中宮,左手疾出反扣蕭雪君握劍右腕,這一招是崑崙派天匪掌中三記絕招之一的「赤手搏龍」蕭雪君果然是讓避不開,夢寰左掌將要搭在姑娘腕上,猛地心中一動趕忙縮回手來借勢又一個大轉身閃到姑娘背後。

    蕭雪君瞼上微微一紅,長劍越發攻得凌厲、但見光彩如山,直逼過來,招招指向要害穴道。

    楊夢寰索性丟了木槳、展開崑崙派三十六式天罡掌法,以一雙肉掌,力鬥蕭雪君的長劍,不過他卻不敢放手搶攻恐怕開罪了人家。

    對手二十餘招,雙方仍是難分勝負。慧真子、沈霞琳等,都已出艙觀戰,沈姑娘見夢寰勝不得入家,芳心中甚是焦急,手握劍把秀國神凝,一副躍躍欲試種情。

    朱白衣看夢套只求自保,並不反擊,聳秀目說道:「笨死啦!人家就存心讓你,也不能自己丟了手中兵刃嘛!」

    楊夢寰心中一動,暗道:不錯,這樣打下去,打到什麼時候為止呢?雙掌一緊,反守為攻,呼呼呼搶攻三招,把綠鳳凰逼退兩步。

    蕭雪君劍勢一變立還顏色眨眨眼攻了五劍夢寰看對方劍招,其是精奇,心知不用絕招,決難勝得,心念初動,蕭雪君又一招「白雲出蛐」來攻,立時測手一閃,左掌「推門見山」右掌「三星逐月」上攻「天靈穴」,下打肘間「曲池穴」,蕭雪君撤劍避招,楊夢定一進步欺到姑娘身邊,右掌疾變一招,「傍花佛柳」,迅猛劈下。

    這一招亦是天罡掌中三絕之一,妙在數近敵人身側,隨勢發招,蕭雪君只覺握劃右腕一麻,已吃夢寰指尖掃中腕上,楊夢寰不敢真下辣手,蓄勁未吐,點到就收,蕭雪君也就趁風收帆,右手一鬆,長劍掉在船板上,飛身一躍落上自己快艇,回頭一聲嬌喊:「再接我的五星鋼環試試。」話出口,暗器隨發,三點涼芒電射而來。

    楊夢寰陡地轉身,三枚五星鋼環貼著身側飛過蕭雪君卻縱身入艙,快艇鼓浪飛馳而去。

    一陽子看快艇迅逾奔馬,憑兩個船夫腕力,恐怕追趕不上,心裡一急,抓起雙槳就劃。

    朱白衣走到夢自身邊低聲說道:「人家的船是梭形快艇,我們追不上再說搖槳也太費力氣。」

    夢寰點點頭道:「不錯可是怎麼辦呢?」

    朱白衣右腕微微一抬前面快艇突然慢了下來他卻側著臉兒交到夢寰手中一條極細的銀線,笑道:「你把這個掛在我們船頭,讓他們梭形快艇,帶著我們走吧!」

    夢是細看手中銀線,大約有粒米粗細,柔軟異常,非絲非棉,不知何物,心中大是驚奇。望著來白衣,半晌說不出話來。暗想:兩船相距,少說點總有五丈左右不見他怎麼作勢用力,竟把這輕如絮絨的銀線,投在對方快艇上面,而且還牢牢緊緊,這手法不止是可怕,簡直是有些神奇。

    沈霞琳一低頭,見夢寰手中牽著一條銀線,伸手一拉只覺勁力很大,順線望去原來銀線另接在前面小艇上,高興得笑出聲,道:「真好,讓他們快艇帶著我們的船走,我們就不用費力划水啦。」說罷,從夢寰手中取得銀線,拴在船頭。

    快艇裂波急進,漸入湖心,水色也由碧綠逐漸變成了深紫顏色,極目滄波,漁舟絕蹤,湖面上靜蕩蕩的,但聞得本槳撥水之聲。

    足足走了有一個時辰,無際湖波一端,隱現出一座島嶼快艇轉正航向,直對那島嶼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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