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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 文 / 臥龍生

    卻說路春生到了「天山雪嶺」,剛關上石窟洞門,頭頂上竟落下一方石磚,裡面空虛,外有石蓋,因此他驚疑交集一時倒怔住了。

    但經略思忖後,他隨又仰起頭來,朝那落石之處看去。

    只見門楣之上,卻有一個空間,其大小正與石磚相同,看痕跡,顯系多年舊物,不是外人存放

    於是,他心念一轉,再度暗忖道:「既不是別人放的,一定是兩位師兄生前的佈置了,如果這磚內之物。是要給我的,師兄們一定早有交代,既不交代我就不應該私自去看!」

    決心既定、他立刻橫移一步,雙手捧著石磚看準門上空隙,然後身形「嗖」然拔起,一伸手,已將其四平八穩放回原地!

    「嗯,師兄們既沒叫我看,我就不看……」

    路春生抑住好奇心,將背上的「李明珠扶穩一下,重又飄身向前穿人這一半天然,一半人工的石窟。

    可是——當走完甬道,已然望見兩位師兄遺體時,突然「嚇!」地一聲,又是一方石磚,當頂墜下

    這一回,因有上次經驗,因此他目稜閃處,早已看清,奇快的一伸手,將那石磚平平穩穩的接住。「難道它也是空的嗎?」

    路春生將石磚捧在手內一搖,果然此磚也和前此一樣,裡面甚輕,彷彿是放著一張紙,

    「奇怪,」他心中知道這是師兄所留,也不打算看是什麼,但他在窟多時,對這些機關,競未早予發覺,倒有些出其意外!

    於是,路春生凝神細想,回憶當日情形:

    他記起入窟之後,數月之間,石門曾末關閉

    直到這裡,他不禁自露笑容,內心忖道,「這個機關,必然是兩位師兄多年裝就,如果大門不開,它就不生作用,如今我開門之後立刻關好,所以就觸得動了」

    疑團猜破後,他立刻釋然於懷,抬頭處,只見「陰陽雙怪」兩師兄,容光煥發,栩栩如生,他們百年修為?真將遺體保存得一絲不壞!

    「師兄們,小弟回來了!」

    路春生一個大步,身如箭出,以快得看不情的速度,直朝棋桌桌之前奔去

    但——

    距棋桌尚有五六丈遠的時候,他日稜餘光,發現地面石塊又有一處機關,忙不迭步法一旋,繞了過去,然後雙膝點地,三跪九叩,口中祝告道:「師兄,小弟的同伴中了『噬心草』毒,希望找得『天山玉液』請兩位陰靈指點,完成心願」

    當然,他知道師兄已死,不可能發話,正在起身之間

    陡聽嬌嫩口音,起自身後,道:「玉液恐怕沒有了吧……?」

    「哦——?

    在這石窟的無比沉寂中,路春生突聞人聲,不禁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喉中發出駭噫聲!

    但喧聲未完,又接以啞然失笑!

    因為聲音來潭,出自「李明珠」的口中,想這數日奔波,她那被制的穴道,已因顯動面不拍自解。

    於是,他雙手朝後,解開結扣,把李明珠放了下來,口中交代道:「珠妹,這就是師兄們的遺體,你也見見罷」

    「李明殊」開言,蓮步一挪,大禮參拜道:「晚輩叩見天王山主人,恕我冒昧」

    拜畢後,倆人緩緩上前,恭敬地站在棋桌旁邊,細看兩老

    只見這「陰陽雙怪」面目依然,眼珠亮晶晶的凝視棋子,似乎他們還在悉心研究這未完之局!

    事實上講來,棋盤上擺的並非殘局,而是雙怪畢生心血比劍的步法,路春生仗此絕招,累敗強敵對於棋子位置,簡直熱悉絕倫

    因此,

    他僅只眼芒一掠,隨向「李明珠」:說道:「珠妹,你就在這裡打坐好啦,待我細索全洞,去尋『天山玉液』……」

    一提到玉掖二字「李明珠」立刻面色一沉,怛剎那後,重又恢復平靜,答道;「好吧!我在這兒等你,你去找罷」

    饒是她強作鎮靜,路春生已然觸目驚心,急忙反問遭:「珠妹,你的口氣好像有點不相信……」

    「沒…………沒有…………」

    「還說沒有,」路春生眼芒一閃道;「剛才你連臉色都變了,何必強辯!」

    「李明珠」聞言,不由一聲輕歎,點頭承認道:「不錯,我

    是不相信」

    「為何不信?」

    「如果『天山玉液』還有餘剩,或者有地方好找的活,這

    兩位天山主人,一定會早就告訴你。不必等你找尋。如今這樣,顯然證明沒有!」

    「這個……」

    路春生聞言一怔,他知道對方所說,正和自己猜想的—樣,但事到臨頭,總不能就此作罷

    於是,他改顏一笑,輕鬆地答道:「珠妹不要多心,如今師兄仙逝,我就是這天山主人,還是看我的吧!」

    「謝謝你!」李明珠見他一片熱忱,芳心中至為感動終亦露笑言道:「當然我也希望你能找到,那麼小妹在此恭侯,你快去罷!」

    話聲中,路春生身法一旋,先朝石窟僻處細心搜去

    再說「毒情仙子」李明珠

    她跟見個郎匆匆離開,芳心中明知無望,但仍懷著矛盾心情,在棋泉端然落坐她原想要冷靜一下,可是腦海中思潮如湧,怎麼也定不下心神

    路春生出出進進,不斷來回,起先他臉上還帶有安慰性的笑容,但越到後來,臉色愈為沉重,終至額頭見汗,緊張不已

    「唉,生哥失望了!想不到我一時疏忽,竟至送命但是

    臨死之前,我不可以再增加他的煩惱……」

    李明珠芳心自語,一任路春生滿窟窮搜,絲毫不去打撓他

    路春生也是外面強裝泰然,搜索的工作卻更加仔細

    終於,他找遍了每一角落,和每一個可能的地方

    但那「天山玉液」,仍是杳無蹤跡!

    「生哥。你先休息一下……」李明珠芳心—冷,對自己的生命已經絕望,對個郎倒格外體貼

    「不!我用不著休息!」路春生擠出一個笑容,連忙解釋

    道:「洞裡沒找到『天山玉液』,想必在洞外雪中,我這就去。」

    「何必呢!」

    「李明珠』剛要勸阻,路春生已然身形一挪道:「珠妹再等一下,我兜幾個***就回來,如果感到枯燥的話,你可以研究那棋上的步法——」

    話聲剛完,路春生如勁箭,早已開門啟關,穿洞而出

    但是——那「步法」二字,倒使「李明珠」心神一動,一雙明眸,竟不由自主,直朝黑白分明的棋子間瞟去

    「哦!真是奧妙極了!」

    「李明珠」凝神一看,立刻下意識地贊起來,不但憂慮全消,而且滿懷好奇的細予參悟

    「嗯,對啦!這就是生哥常用的那套步法,想不到方位變化,竟然如此的出奇,令人難於猜測……」

    心念中,李明珠長袖輕抖,立刻站了起來,回憶著以前抓住個郎腰帶,同時進退的情形,隨即悟出步法的起點!

    「對了,第一步是從這裡開始」她自言自語,目注棋盤就地一整身形,按著棋路先邁了一十大步……

    這一來,「李明珠」忘記了其他以極大的耐心,按部就班練了下去

    時間——在苦煉中如電飛馳,

    每當練得順利的時候,她嬌靨上充滿了笑容

    每遇困難之處,她卻不厭其煩,從開始的地方來

    大約過了三個時辰

    「李明珠」香汗涔涔,已練到了最後一步

    可是,這最後一步,卻也最不容易

    她既要注意身形姿勢,又要注意盤上棋路,正是一心二用,難免芳心作急,就在又一次的嬌軀疾旋中,忽聽駭噫出聲,她那飛舞長袖,竟然無意思之中刷上了棋盤邊際

    「嘩喇喇——!」

    這一袖力道真不輕

    只見黑白紛飛,滿地亂滾

    她不但掃亂了棋局,就連那玉石棋盤,也被彈下了桌面

    「糟!」「李明珠」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線腰一曲,首先撿起發棋盤,然後兩手捧住,急朝石桌之上,恭然放落

    就在這一瞬間,她明眸看清了石桌情形,駭然中身形一噤,雙手竟然高高舉著,再也無法放下!

    原來天山玉液的秘密,就在桌上……?!

    她像泥塑本雕般呆了半盞茶工夫,嬌嗤顏色連連變動終致面如死灰,澱下了兩行珠淚!

    「完了!完了——!#83;

    李明床內心在絕望的悲呼她向跌坐在桌邊的「雙怪」遺體,淒然連看幾眼,接著手一沉:「砰!」

    玉石棋盤,落回原位,但她再也沒有心情去拾棋子!

    天色,漸又昏黑了

    李明珠癱坐在地,像一尊石像般,既不哭,也不笑她自知名到盡頭,什麼也不想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

    石洞外門聲隆隆,隨聞足音清脆,自外射入!

    但她此時萬念俱灰,一任人聲驟來,連頭也懶得抬一下

    「珠妹!珠妹……」

    連聲高唆中,路春生一閃近前,當他看到李明珠垂頭不語,搞術死灰的神情,立刻駭然問道:「你……你……」怎麼啦,難道發生了意外……?」

    李明珠強打精神,淒然一笑道:「沒有什麼事,你放心罷

    「不對吧?」路春生顯然不相信她,目眶中寒芒一掠,掃遍當地,旋叩恍然遭:「哦!原來你打翻了桌上棋局!」

    「不錯是我不小心弄翻的」

    「那沒關係」路春生朗然一笑道:「這局棋我熟得很等會工夫,再照樣擺回去就行了」

    「也好——,」李明珠淡然應聲,仍舊無精打采的低下頭

    去

    路春生早知對方心病,主要是不信他能找到「玉液」,心念中,也不再揭穿,卻將左手伸入懷中,然後捏成一個拳頭,帶笑高拳遭:「珠妹,你猜,你猜我掌心中有些什麼?」

    「何必猜……」

    「不,你先猜猜看!」

    「不管怎樣,反正不是『天山玉液』!」

    『你錯了!」路春生朗笑數聲,邁前一步道:「這正是『天

    山玉液』!」

    「李明珠」聞聽此言,不由抬頭張目,「哦」了一聲道:「你真正找到了?!

    「當然找到了,」路春生得意地手一伸,掌心挺露——

    誰知道不看也罷,一看之下,「李明珠」立刻皺眉歎道:「唉!生哥你也騙我!」

    「我騙你——?」路春生猛地一怔。連脖子都紅了,因為這句話揭穿於他的心機,不由怔然無語

    但「李明珠」一語出唇,隨即自悔過份,忙不迭的安慰道:「生哥,我這話大不禮貌,請別生氣雖然你找來的不是:天山玉液』,我也是一樣的感激」

    「這……這……』路春生吞了一口唾掖,訝然反問道:『這不是『天山玉液』,你怎麼曉得?」

    「兩位前輩告訴我的,所以曉得!」

    這句話,無異乎平地焦雷!

    路春生「哦」了半聲,遇身一噤,掌心中那顆『天山蓮寶』滾落地下但駭然中忘了拾起來,逕自凜然問道:「怎麼!兩位師兄說了話嗎?那太奇怪……?!」

    「李明珠」見他情急誤會,立刻一指石桌道,「兩位沒講話,但在棋盤下留下遺言,你自己看罷!」

    「遺言?」路春生心急如潮,一波未干,一波又起,忙不迭挪步向前,伸手一揭棋盤,頓見二目圓睜,麵包如土!

    原來——這活動棋盤,下面掩藏著一朵石蓮,直徑八寸有餘蓮心小孔,其深不知多少

    並且這石蓮花辮後面,好像還有機關但路春生無心細看,一雙星目僅盯視著一張索箋,下意識的暗中念遭:

    「天山玉液,

    早已枯乾,

    心機枉費,

    可笑可憐!」

    路春生念到此地,那顆心好像高山落石,一個勁直向下沉,沉到了絕望的谷底;「哎呀!原來玉液真被我一人吃完了!

    想不到玉液石蓮,還留有這麼個諷刺的字條!」

    對於索箋字跡,他當然毫不陌生,一覺之下,馬上認出這是「陽怪」師兄開的玩笑,但就此時地而言,這玩笑未免令人喪氣

    「李明珠」見他失望神情,反而安慰道:「生哥,小妹的毒是無藥可治了,古語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不必難過了……」

    「胡說!」路春生劍眉一立,沉聲叱道:「你的毒有藥可醫,不要這樣消極!」

    「天山玉液還有一樣,但我怕你不接受,所以先來此窟找找看!」

    「哦,還有一樣,可是——為什麼怕我不接受呢?!」

    「你不必問,只要接受就行了!」

    「不!我當然要問!」

    「這可由不得你!」

    路春生目進寒芒,出手如風,就朝對方點去

    但李明珠已有戒心,並且剛看過棋中步法,輕功又進幾分,因此個郎招式剛動,她已嬌軀一旋,繞到石桌之後

    路春生本想邁步追上,但師兄遺體,就在桌邊,深恐雙方追逐,對師兄有所觸犯,於是凜然收招,連忙喚道:「你別逃,我告訴你好了……」

    「你講!倒底還有什麼藥?」

    「老實說這不是藥……」

    「那是什麼?」

    「是……是」!是我的血。」

    「血?!」

    「李明珠」應聲之中,激動無比,頓見熱淚如潮,痛哭得抽噎不已

    路春生趁此機會,上前兩步道:「珠妹不必擔驚,這辦法其實很安全,一點也不危險……」

    「不!不!不!」李明珠說出連串不字,招式一立:「反正我不接受!如果你強迫我的話,我可要出手反抗!」

    「這何必……」

    「我寧死掌下,就是不答應!」

    「你聽我解釋」路春生深吸了兩口長氣,抑住嗓音,輕輕說道:「我曾經服過『天山玉液』血液也有克毒功能,所以想用血液交流之法,將你體內毒性沖淡一半,然後靜坐行功,你我都會恢復康健。」

    這番話頗有理由

    「李明珠」聞言心動,應聲反問道;「真是這樣簡單嗎?」

    「當然,如果你能連功合作,那會更加順利」

    「嗯……,」對方已然暗允,但是與個郎換血治病,總覺得有點不放心路春生馬上輕伸一手,扯住對方玉腕道:「珠妹快來吧,我們去到後洞換血,治好了可以早下天山,去看『風流教主』,和解救『白衣龍女』……」

    「李明珠」無可推讓,剛跟著走了兩步,忽又一指棋盤道:「生哥,棋子撒了一地,未免對不起兩位老前輩,你何不先收拾一下,然起再去哩!』

    「也好!」路春生答應聲中,兩手如電,將那黑白棋子,重

    新擺將起來,片刻功夫,已照原樣排好

    然後倆人同飄身形,直往後洞走去,

    後洞——正是路春生當年起居之所,各物懼在,未染纖塵

    於是他叫「李明珠」安穩睡下從「雙怪」所遺藥箱中,取出了兩付金針銀管,將針頭插入二人左右腕脈之內,然後輕聲囑咐道:「珠妹,你右手發力,把血液向外噴,左手收勁,把血液向內吸,大約半天時間,就可以換完了」

    「是」

    「李明珠」點了點頭,按照個郎吩咐,運功發力,當一股新鮮血液吸入體內後,立感熱流如注,走遍全身,原有的沉悶感覺,頓時輕鬆不少

    約經過三個時辰

    他們這換血奇功藥已功行圓滿,但因內力損耗血氣走定,因此都熱汗橫流,喘息不已

    於是,路春生再命對方坐了起來,各自連運氣行功,好讓毒性自滅,就當功行百穴、人我兩忘的關頭,陡聽石窟洞門,「砰!」然巨震顯有功力奇高的強敵,居然膽大包天,到這天山搗亂來了

    「怪哉!』

    路春生心下駭震,卻因行功過穴不敢妄動,只能閉目咬牙,細聽動靜!

    「砰!砰!轟隆隆……!」

    又一陣力猛如山的敲門聲,隨聽洞門作響,竟被來人打開了!

    這時,

    不僅路春生入耳驚心,那「毒情仙子」李明珠更為震驚,下意識的一挪身,就要離座而起!

    要曉得這靜坐行動,非比尋常

    不僅要四肢端正,氣定神嫻,甚至連雜念都不能有,否則身形妄動,改變輕穴正確姿勢,便有走火入魔,伏屍當地慘劇

    因此——「李明珠」嬌軀剛挪動,立使路春生凜然一驚

    胸口上「砰!」地一聲,血氣翻湧比那敲門巨響,還要令他駭異!

    但他雖吃驚神志卻不凌亂,百忙中左手疾揚,急將「李明珠」膝頭一按,使其重又坐下

    「怦!怦!怦!怦!……」

    這一陣,井非來人發出的聲音,而是他心房狂跳,胸腔中所生奇痛

    就在這眼冒金星,幾致昏厥的分際!

    那入洞怪客,足音又動,但未向石室走入前行,先卻扭

    轉回身,將那沉重石門,由內關閉!

    「奇怪,這人是誰?他為何擅撞石窟,自己又把門關上……?」

    路春生忍住疼痛,吸氣運功中,對來的人奇異行動,不禁大起疑心,暗中叫怪

    「蹬!蹬!」

    來人清晰的腳步聲,經過石窟反射,格外分明

    但——僅只走了兩步,立聞半聲驚噫,頓時停步!

    「嗯!」路春生看不到外面情形,但卻瞑目猜想道:「一定是洞頂石磚掉下來了!此人接住此磚,一定會打開細看,但不知裡面是什麼東西?看了以後又怎麼樣?

    這一猜猜對了

    因為緊接傳來的,就是石磚粉碎,擲地有聲的脆響

    而那闖入天山的怪客,竟亦駭然出聲,故作怪笑道:「嘰嘰嘰嘰!『陰陽雙怪』早巳死了,何必在老夫面前裝神弄鬼!」

    這話聲,奇熟無比,動魄驚心

    竟不料「碧靈魅影」居然也尋到此地!

    路春生嚇得身影一震,掌心沁汗,如果起身迎敵的話,不必過招,自己也會入魔走火,因此惟一辦法,只有爭取時間,那怕是一秒一分,都對自己有利

    駭然下又聽仇人的足音,凝重無比,似對「陰陽雙怪」的餘威,尚有戒意

    「蹬!蹬!蹬!蹬!……」

    「碧靈魅影』緩緩前進了一段路,旋即再度停步,向空拍出一掌

    「砰——!」

    掌風中,夾以磚石進裂碎屑四射的響聲

    甬道內第二塊石磚,又為老魅擊破!

    可是,老魔頭這次不笑了,換以駭驚噫,隨即大聲叱喝道:「嘿!兩個老怪原來沒有死,不過區區恫嚇,焉能唬住老夫,識相的獻出『天山玉液』,否則將這牢洞,搗為齏粉!」

    但事實上來說,「陰陽雙怪」早已亡故,因此他這番威脅,僅換來回音四起,卻無一人答腔

    「好哇!待老夫親自進洞,你們別後悔!」

    老魔頭一面數說,一面挪步

    路春生趁此機會,嚥了一口唾液,心念疾忖道;「哦,原來石磚之內,藏有兩位師兄字條,『碧靈魅影』也上了當,可是

    當提雙方較技,老魅比兩位師兄尚高一籌,如今竟然吃驚,一定是功力不曾復原的關係,不過老魅中毒不死,也是一大疑問,難道他找到了『風流教主』,已得初步的解毒了嗎……?」

    瞑想中,只聽老魁足音,已到了大廳入口,立聞其一聲乾咳,遙向端坐桌邊的「雙怪」遺體吼道

    「兩個老怪聽了!交出『天山玉液』,兩不相爭,否則你們這些馬前敗將,可要再一次吃苦!」

    「……」

    「怎麼?你們還顧著下棋,膽敢不理不睬!」

    「……」

    「嘰嘰嘰嘰!」老魅兩問不答,惡念攻心,發出一連串的獰笑道:「好傢伙,如此執迷不悟,待老夫掀了你的棋盤再說!」

    說字聲吵,「碧靈蛙影」步如雷震,蹬!蹬!蹬!直朝「雙怪」逼近!

    「糟糕!」路春生胸頭血氣剛定,但又大為驚孩的忖道;「我如冒死迎敵,卻恐怕珠妹也來!如果不去,兩位師兄的真像,必為對方看破,萬一毀了遺體,罪過大大了…………

    ……。」

    想都不曾想完

    陡聽得「嘩啦!」一聲滿盤棋子,暴然四射!

    「完了!」

    棋子聲,使得路春生週身起僳,心頭發緊

    但——細聽之下,這聲音並非棋盤落地,因為滿空嘶嘯,勁氣駭人那一盤百餘棋子,都以強力道,直射向「碧靈魅影」!

    而且當棋子射上石壁的時候,又發生一連串的反彈,其聲勢,實不亞於流星跳擲,漫空鐵雨

    緊接著又聽「碧靈蛙影」繞室閃避,大袖翻飛中,勁氣隆隆,顯然是以奇奧身法,應付當前危局。

    如此三五招後,老魔突然「哦——!」了一聲,似乎發現了意外之事,使他驚噎聲中,充滿了無比失望。

    路春生急運氣恢復功力,但心中卻恍然忖道;「老魔頭一定是發現了棋盤下的字條,他知道『天山玉液』已經乾涸,所以失望至極,可是一一他有否發現我們的蹤跡呢?!」

    想到這裡,他不禁暴然睜目,翻身站起

    就在起身間,「碧靈魅影」的怪異身形,已稟然森立門首!

    老魅他這次又換了一付面目,圓胖陰狠,滿臉冷笑,在路春生驚人的記憶力中,這正是「笑面有屠」的臉孔!

    因為面具遮住,所以路春生無法看到對方,有無中毒未除的象微,但從對方步伐看來,卻不如往日矯捷

    在這老魅剛一現身,「毒情仙子」李明珠也已暴睜昆眸,一掙而起,並立在個郎身邊

    當看清對方是誰後,頓時嬌軀一噤,湧起滿廢疑慮!

    她芳心中懷疑的是:

    「對方中了『情絲蠱』,何以還能動?是否已經找到了『風流教主』,以致得到暫時解毒的方法……?」

    心念中,只見雙方對峙一動不動!

    除了六支充滿怨毒的眼睛來回盯視外

    石窟中寂靜得像一座墳,緊張得令人窒息!

    時間,在僵持中飛逝

    「碧雲魅影」饒是陰毒絕命,可是他一看之下,立知「李明珠」曾經中了「噬心草」,而且又掙脫了死亡的懷抱!

    「這…………這是什麼道理呢?」老魔頭失望之中,既驚且駭的忖道:「天山玉液』的奇怪辦法,老魅是無法想到的,

    當然,「交換血液」的奇怪辦法,老魅是無法想到的,因此他苦思之餘,認為「雙怪」遺言是假,一定還有「玉液』藏在別處!

    想到這裡,「碧雲蛙影」如同撥雲見天,心頭又生希望。

    但自己真力已虧,卻不敢冒然出手,致失機會

    至於路,李二人

    他們剛從靜坐中起來,內力修為,也僅只恢復列七成,心急之中,也想加緊運功,一舉得勝

    雙方在同樣的心理下,都想要爭取時間,多一分鐘就多有一分鐘的機會,因此凜然對立的場面一直維持下去……。

    差不多過了盞茶時分。

    「碧雲魁影」眼見兩個青年人,呼吸之間,漸趨平穩,目內寒芒,也越來越光亮,心知這是功力增強之兆,不由得心神一震,上前了兩個大步,故作笑道:「姓路的,你兩人這次逃不掉啦,好好的說出『天山玉液』所在,可以免掉許多痛苦!」

    路春生衡量內力,還不足克制對方,聞言微微冷曬,淡然道:「你早看過天山主人的遺言,老夫不信!」

    「倍不信由你!」

    「嘿嘿嘿嘿,」碧雲魅影狂笑數聲,道:「如果『玉液』真的乾涸,李明珠這個女娃,怎麼還能活著?!」

    「吉人天相,自然能活……」

    「哼!什麼吉人天相,還是老實講的好!」老魅怒氣攻心,不由得身形一動,又上前了一大步!

    「李明珠」見狀芳心陡生一計,馬上搶先答道:「不錯,我是中了『噬心草』,而且醫好了,但不是『天山玉液』,而是別一種辦法。」

    「別的辦法?」

    「不錯!」

    「那也很好,乖乖的講吧!」

    「要我講不難,先得答覆我的問題。」

    「碧雲魁影」想了一想,道;「倘若老夫答了,你能說老實話嗎?」

    「李明珠」嫣然一笑,道:「我們不是你那種人,那有不說實話之理!」

    「碧雲魅影」心頭雖恨,但為了能治百毒的「天山玉液」,只好忍氣點頭道:「好吧,小妞你儘管問罷!」

    「李明珠」未啟朱唇,先將明眸閃電掠過個郎

    然後整理了一下思路,沉著地問道:「頭一個問題,你在

    『達摩巖』用誰引走了『丑憎』前輩,他老人家現在又在何處?」

    這問題,聽來簡單

    但對他三人而言,卻引起了不同的反應,大家的表情陰晴不定,剎那間,起了好幾種變化!

    因為路春生目光不瞬,一直都在盯視著「碧雲魁影」,當「李明珠」提起「碧雲丑僧」的時候對方眼神一震,流露出三分怯意!

    但問到「丑僧」現在何處,對方的表情立刻大為輕鬆,變成了暗自心喜!

    很顯然,她這一問,無異告訴老魅說:丑僧不在天山內!所以對方轉憂為喜,去了一重心事

    再就「毒情仙子」李明珠而言,她原本伶俐過人,一語出唇後,眼見個郎的面容驟變,馬上知道問錯了!

    可是——話出如風,無法追回

    她懊悔之中,立刻芳容一變………

    至於「碧靈魅影」,他正如路春生所料,聽完問題後,馬上轉憂為喜,滿懷高興的答道,「哦,你問的是『達摩巖』那段往事!老實說,引走『丑僧』的就是『鬼門關主」!他現在還好好的活著至於『丑僧』下落,老夫卻不知道!」

    「嗯,」李明珠嚥了一口香唾,繼續問道;「那麼,你可曾見過『風流教主』呢……………」

    「沒有!」

    「真沒有?」

    「沒有!」

    「那可奇怪了…………!李明珠對他的答覆很不相信,如果真沒見過『風流教主』取得解除『情絲盅,的秘方,老魅決不能安然無事

    懷疑中,她櫻唇微動還要追問

    但是——路春生卻目芒一閃,意思是說:「我已經猜出原因,你不要再問了!」

    這一來,『李明珠』認為「風流教主」未遭毒手,芳心中

    頓時一寬,隨將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碧雲魅影』見狀,也將話聲一沉,側側的說道:「好,你既已問完,應該答覆老夫的問題了」

    「李明珠」事到臨頭,不由微微一怔!

    「不答覆嗎?剛才已經有言在先。」

    據實回答嗎?對方為了活命,勢必要殺人取血,以解奇毒

    正在為難中,路春生突然上前一步,伸手一指自己的身體道:「用不著多問,你要的解毒雲丹,就在這裡!」

    「碧雲魁影」對他這個坦白的舉動,簡直喜出望外,立刻右手一伸,嘰嘰笑道;「那太好了你自己掏出來罷!

    路春生卻暗中一運真元,聚集十成功,然後回答道:「這不是可以用手掏得出來的東西,不信的話,自己來看!」

    「哦,這東西掏不出………?

    「碧雲魁影」大感懷疑,尤其叫他走近去看,其中必有蹊蹺!

    路春生本想叫他上前,然後拚出全力,以圖一擊!

    但——老魅奇快的一忖後,也認為趁此近身,也是一個好機會,於是暗中一提勁,腳步沉凝,朝前過去!

    「蹬!蹬!蹬!蹬—一」

    腳步聲,回音四起,響徹全洞

    路春生和李明珠兩人,見狀心神齊凜,雖然身形不動,但暗中各自警惕,準備聯手出招!

    只見落足之處,堅硬的石地,卻陷落半寸有餘,看來

    「碧雲魅影』的真力仍然不可輕視

    可是對方舉步前挪,僅只走了四大步

    當第四步時,整個石洞一齊幌震

    「碧靈魅影」頭上的洞頂,竟猛然朝下塌落!

    這一下,大出三人意料。

    老魔頭自仗輕功,就在洞頂要塌未塌之時,身形一栽,想要竄到路李二人立身之地!

    可是——老魔頭動作雖快,路李二人亦自不慢,當老魔魁正想向前,他倆人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四掌齊推,拍出一股驚天動地的力道:「轟隆隆!」

    掌風,乳石,震得滿窟暴響,耳鼓嗡鳴!那白漫漫的石粉,使他們雙眸一閉,暫時不敢張眼

    就在這一霎那間,他們與「碧靈魅影」之間,已被厚可兩丈的巨石,從中隔斷!

    李明珠駭異之餘,不由得強睜星眸,道:「生哥,這老魔頭是不是壓在石下了…………」

    路春生雙眉一軒,搖頭答道:「不見得壓住了!」

    「為……為什麼?」

    「他的輕功甚高,招式詭異,不可能壓得住而且他也是血肉之軀,如果真被壓了,應該有所響動!」

    動字未完,又聽石窟一陣震動,那「隆隆」的落石聲,又起自「陰陽雙怪」的棋桌附近,而且這一陣巨響中,連窟門附近,也隨發出陣巨石崩落的聲響!

    但是——這連續而來的石崩聲中,卻聽不見一絲嘶痛呼,倒是那「呼!呼!掌風,卻透過石牆隔空傳到!

    「嗯,這魔頭不曾死掉!路春生傾聽之餘,皺眉自語

    李明珠定了定神,隨亦點頭道:「不錯,老魔頭是沒壓死,但是………」

    「但是什麼?」

    「說不定來不及逃走,已經被封在窟中了!」

    此言一出,頓使路春生悚然一驚,面色更改

    李明珠一時之間,還不知他為何吃驚忍不住訝然問道:「怎麼,你不認為老魔頭被困是件好事嗎?」

    路春生露出一絲苦笑道:「他是否被困還不一定,可是你跟我倒真被封在窟內了!」

    「哦——?」

    「這石窟我熟悉得很,像我們所站的地方,再也沒有出路!」

    李明珠這才明白過來,但仍抱一線希望道:「後面雖然無路,我們就從原路打出去………」

    路春生聞言,想也不想,答道:「你剛才也聽見了,此窟一共有四處地方,都被大石所封,如果硬打的話你我的內力都不夠拖那麼久!

    「這……這樣說來……豈不要坐以待斃………?」

    「雖不坐以待斃也只有等等再講」

    路春生身處絕地,卻極冷靜,答話中,一手牽住李明珠朝後倒退兩步,準備打坐片時,思想良策

    可是——等他們遇到原來打坐之處,一轉身,頓感腳尖踏空,差一點就掉進了無底深洞!

    「奇怪呀!」李明珠穩住身形,驚噫出聲道:「剛才……剛才還沒有………這一個地洞呀!」

    路春生眼芒四射,回掠全洞,道:「我倒明白了」

    「明白何來?」

    「兩位師兄對此窟佈置精奇,對今天老魅現身的事,簡直像早就猜到了一樣」

    李明珠星眸圓睜,茫然問道:「他兩位真有知道過去未來的法力嗎?」

    「不,師兄們向來不弄玄虛,我認為這是他們在生之時,怕別人趁其外出行道,竊入此洞,因此留下三道警告字條,和這些封洞的佈置」

    「嗯………!」

    「因此,我雖沒有看到字條上寫的什麼,想像中,也能猜測得出,那上面必然是警告來人不得擅行入洞進一層,多一層危險可惜『碧雲魅影』不聽良言,竟將好好的石窟毀了!」

    「可是,有一點我還不懂………」

    「那一點?」

    「二老既要封閉來人,為什麼這裡又開了地洞?」

    「這很簡單,」路春生立刻回答道:「本來這是兩位師兄打坐之地,我當年入窟求藝,因為餘毒未盡,就睡在這裡,師兄們卻到外面下棋消遣前後時間,一共只有幾天他們卻壽盡仙逝,當然來不及改造這些機關……,

    講到這裡,李明珠已然芳心恍傯,興奮地說道:「我懂啦,本來這是兩老生前用來打坐的地方,這地洞是準備應付特殊情形用的,對不對?」

    「對,我也是這樣想法!」

    「那麼,我們就試試看罷」

    李明珠說完之後,兩人對那深不可測的地洞,仔細打量了一番,都認為並無異狀

    於是路春生整理了一下衣袍,兩人輕喝了一聲:「跳!」

    頓時身似星丸,直向洞中墜去!

    這石洞,光滑無比,垂直而下

    路李二人就像隕星下降,落自雲端,只聽耳旁風聲呼呼,其速度越來越快,快得幾乎窒息!

    墜!

    墜!

    墜!

    飛墜中,

    誰也算不清時間

    路春生幾次伸出手掌,想貼在石壁之上,可是石壁奇滑如油,加之速度驚人,連他也無法貼住

    同時,他又想朝下發掌,利用無形真勁反彈之力,以求減低速度可是,他的身後還有個李明珠,如果自己減慢對方卻用高速續行墜落,那一撞之力,很可能把雙方震昏過去

    因此,他只有順著去勢,由它繼續的下沉

    復經片刻工夫,他忽感眼前一亮,白光耀眼,而且從陣陣砭人仙骨的寒風上推測,似乎是快到出口

    可是,一切動作都如此的快,快得連想都來不及!

    只聽得——「呼——!』的一聲

    石洞已經遠拋身後,一幌就是數十餘丈!

    XXX

    雪,

    白皚皚的雪

    又軟又滑,如絮如銀

    他們像兩個小小黑點,滾入了一望無垠,斜斜向下的山坡

    路春生目光如電,四週一望,發覺他們已經在天山雪巔的北面,想那「陰陽雙怪」的石窟,窟門正朝南方,這一來,距離窟門已近百里

    飛快的滑降中,他雙掌發力,一拍地面

    一陣白雪氣射,他已拉起李明珠,雙雙站立雪上,

    這時,

    李明珠拂去身上冰雪,茫然問道:「生哥,這是什麼地方?是不是天山的另一面?」

    「正是」

    「那麼,我們要不要到南面看看?」

    「看什麼?」

    「看看『碧靈魅影』還是被封在窟裡,還是逃出來了。」

    「不必看了,」路春生略一沉吟道:「石窟已經封得好好的,如不打開,也看不出所以然而且我認為『碧靈魅影』已經逃出,打開洞門,徒然驚懾兩位師兄遺體

    李明珠聞言反問道:「生哥,如果老魔真的逃了出來,他會弄些什麼陰謀呢?」

    路春生軒眉答道:「現在他有三件心事:第—件,當然是『大神寶經』的秘訣,第二件是解毒之方,第三件是要對付他師兄『碧靈丑憎』,為了解決這三大難題,必然詭計百出,把很多人牽連在內」

    李明珠憂容滿面,進一步問道:「如此說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老魔頭變化多端,極難預料,就拿這次事情來講,我就

    沒想他也會趕上天山搜求玉液,若不是師兄早有佈置的話,你

    我都很危險………」

    「對呀,越是這樣,越要早作防備!」

    「五湖四海,海闊天空,無法處處防備,我們還是先去救出『秋妹』,倘若八大門派能夠瞭解一切,就減了幾顧慮」

    「至於『丑僧』前輩呢?」

    「當然設法找他,再對他提醒一遍」

    路春生說到這裡,隨又心念一動,道:還有『風流教主』我們也要趕快去看她,她現在隱居的地方,你還沒告訴我!」

    李明珠開言一笑道:「找他容易,而且順路得很」

    「順路?」

    「對!」

    「難道她會隱居在『少林』附近?」

    「一點不錯,教主就是『嵩山』之後,數十里遠近的山內閉關修練」

    路春生想了一下,也不禁啞然失笑道:「這倒是個妙計,別人總以為她遠走天涯,誰想卻在少林寺後,如此事不宜遲,咱們走罷——」

    「且慢,生哥你還有件一事沒有告訴我哩!

    「哦!那一件!」

    「碧靈魅影中了『情絲蠱』居然還不會死,我原要問他,你卻用眼光示意,叫我別問想來你已經猜透秘密………」

    「不錯,我是……有個……有個看法………」

    路春生答話之中,吞吞吐吐,李明珠好奇之心愈重,立刻追問道:「既然猜到了何不痛痛快快講呢!」

    路春生只好坦白地答道:「你不是告訴過我,『情絲蠱』的解藥只能延命三月,若要除根,必須要陰陽交合,春風一度嗎?」

    李明珠立刻嬌靨飛紅,訝然應道:「是呀……我……我是講過,但這春風一度,必須要和養毒的人才行,而老魅並沒有………沒有………。」

    她這番意思是說,除了她以外,再沒有別的辦法可解蠱毒,路春生會親身經驗,當然一聽就懂,於是按住下文道:「珠妹,老魅雖不曾和你接近,可是他天生邪淫,難道不會欺凌別的女人,假如是這樣話,能不能暫解奇毒呢?」

    「這個………李明珠沉吟了一陣,道:「據教主告訴我,『情絲蠱』屬於陰性如果中毒之後連交百女,也能同樣的解掉」

    路春生星目一閃,道:「我想老魅可能無心這樣做了,所以還保存了八成以上的功力,幸虧他自己不知道,………」

    李明珠不願相信這是事實,依舊搖頭道;「生哥,恐怕不可能吧,一般武林高手中毒之後,一定會運功迫毒,或者自尋妙藥,決不可能再去荒唐」

    「一般人是這樣,老魔頭卻很難講」

    說到「講」字

    李明珠突然一噤,失色驚噫道:「哎呀,我……………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

    「風流教」原來的總壇位置,老魅是知道的,教主閉關後,還留了部份女徒,在附近看守!」

    「哦——,」路春生聞言一怔,應聲接言道:「那可糟了,像教中女徒那種裸身誘敵的辦法,必然使老魔頭見色心動,不僅犧牲女徒清白,而且教了他條狗命」

    這番話,更使李明珠大為感動,立刻迫不及待地說道:「生哥,是假是真,見了教主便知,我們快去『嵩山』查問」

    問字末完,她已嬌軀一擰,張開輕功,當先電射

    路春生也不遲慢,緊隨著她的俏影,快如勁箭般掣去

    XXX

    他倆自從血液交流後,路春生的功力稍見減低,李明珠卻大有進步

    但經過數日來行動運氣,路春生也回復到原來的境地

    對於李明珠而言,個郎的恩情,簡直如山如海,感動莫名。

    她每一想到自己的身體裡竟有一半血液是他的,那種安慰和高興的心情,實非言語所能形容

    因此,她對「白衣龍女」杜秋鈴再也沒有妒嫉心,她認為自己所得到的比杜秋鈴多,雖無夫妻之名,但比有個名份還要滿足

    距離,在時間下縮短了。

    巍峨秀麗的「嵩山」,已經遙遙在望

    路李二人,一路上穿林越草,疾如兩顆流星,此時隱身樹蔭,瞬然停步,先打量一下「少林」地勢

    「生哥」,李明珠首先發問道:「我們是先進『少林寺』,還是先找『風流教主』…………?」

    「嗯………」路春生想了—想道:「還是先看教主為是,她如果練功不當,走火入魔,必有生命之險,『秋妹』卻還能等一等」

    李明珠話聲之中,隨將嬌軀一旋,她不走入山大路,卻繞子一個半孤,遙向山後高峰射去!

    這座山,高度不及「嵩山」,但絕頂之處,木石清幽,風色絕美

    當兩人來到當地,卻能把『少林大寺』的屋脊,看得纖毫畢露,盡收眼底

    「珠妹,教主藏在什麼地方?」路春生目芒一閃,沒找到可以住人的地方,因此扭頭一問

    李明珠卻微微一笑,纖手一比道:「近在眼前,就在你面前十丈之內」

    「哦!我面前是,一片陡坡,並無屋宇?」

    「走近了,你就知道了」

    李明珠一面答覆,一面手拉個郎,就要朝前走去

    但——他們還不會撥步移身

    已感林中風聲嘶嘶,一道陰森人影,竟森立在身前數丈

    那時快,說時慢

    對方人影剛動,路春生手臂一圈,招式立出

    因為——來人並不陌生,而是當年諷刺過他的「鬼門關主」,以後又在「達摩巖」前引走了「碧靈丑僧」,使他幾為「魅影」所害!

    快招疾出,勢若風雷

    但當面的「鬼門關主」竟然不架不讓,卻將身形微側,比了一個微妙的手勢?

    路春生駭怒之中,一招拍出,勢若倒海推山,無可阻攔

    但——對方這一小小手勢,欲把他阻攔住了!

    「糟!」路春生駐意聲中,向後猛撤,硬硬生將那雄猛招式半途收住

    原來這「鬼門關主」的手勢,竟是「碧靈丑僧」本門絕

    技,路春生一眼之下才發覺是「丑僧」化裝到此。

    李明珠目睹個郎表情,芳心中大為恍然,首先拂衣行禮道:「原來是前輩現身可把我們嚇了一跳」

    「碧靈丑僧」輕笑兩聲道:「你們怕什麼,如果真是『鬼門關主』前來,他不是兩位敵手」

    路春生長施一禮,出言謝道:「達摩巖前,多承尊駕設法,在下特此致謝………」

    「快別謝我,說來是老衲的錯誤」

    碧靈丑僧雙手齊搖表情尷尬的答道:「當時我在巖下守候,料不到竟給『鬼門關主』誘開,想必你們遭遇到不少危險?」

    路春生聞言,隨將別後經過,詳細說明

    「碧靈丑僧」聽後,更是連稱慚愧,歉然不已

    再說李明珠一旁傾聽,這時也插言道:「前輩,你老人家怎麼會到這裡來呢………?」

    「老衲是專程來此,等候你們」

    「哦!」李明珠芳心一愕道「難道你老人家知道……知道

    …………」

    「知道什麼?」

    「知道這是『風流教主』閉關之地,才到這裡?」

    「不,老衲一無所知!」

    「那麼,你老人家為何專挑此地等候?」

    「碧靈丑僧」聞肓,一指前山的「少林大寺」道:「『白衣龍女』杜秋鈴,被囚寺內,我算定你們要來救他,當然擇這高亢之地,好看下面的動靜」

    「哦!」

    「哦!」

    路李二人幾乎同時恍然出聲,才知道事出巧合,卻誤解了對方心意

    但——「碧靈丑僧」卻上前半步,出言反問道:『剛才李姑娘提到『風流教主』,難道你們為她而來?」

    「不錯,」李明珠立刻點頭道:「風流教主是我義母,我為了某個原因,把『大神寶經』背給了她,為了免得她走火入魔,特來勸阻」

    「嗯,」碧靈丑憎眼芒如電一閃問道:「姑娘放心,教主至今為止,還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還沒有………?你老人家怎麼知道?」

    老衲時常上山瞭望,當然發覺這裡有人」

    「那些人?」

    「有兩個年輕女子,時常暗中出入」

    「啊,」李明珠喘了一口大氣道:「那是教主的貼身女侍可是,你老人家有否與教主見面?」

    「那倒沒有,一來我不願與人見面,二來我認為『少林』附近,必無外人,所以沒有去打擾。」

    這句話,引得兩位少年,會心一笑看來「風流教主」所挑的地方,倒真能出人意外,使人無法猜到

    但李明珠一笑之後,立又問道:「前輩既沒見過她,怎曉得她近況尚好呢?」

    「碧靈丑僧」也報以一笑,答道:「姑娘,你對令義母關心至極,所以連這一點都沒想到,如果她有走火入魔的情形,貼身女侍必然慌張,豈能逃過我的眼睛!」

    「我真是糊塗了!」李明珠恍悟之中,手指陡坡,道:「現在我們要去拜見『風流教主』你老人家去不去?」

    「這個——,」碧靈丑僧略一沉吟道:「老衲還是不想見人,不如不去………」

    「那麼,你老人家在外面等嗎?」

    「當然,等會你們去『少林寺』的時候,我會來聊助一臂」

    「不!」路春生一聞此言驚然搖頭道:「等會我們去『少林寺』的時候,尊駕千萬不可露面!」

    「為……為什麼?」

    「上次尊駕化裝『少林太智』,與「碧靈魁影』同時現身結果在下被『太智』所傷,他又被老魅所殺,尊駕卻將在下教了從那時起,八大門派誤會你是老魁,我卻與你同謀,如果你到『少林寺』,一定加深誤會………。」

    「不,就因為難免誤會,所以我決心幫助你」

    「前輩,我很感激你的好意,可是我決心已定,希望你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突然出手。」

    「這樣豈不……豈不太冒險?」

    「也不盡然,因為,『白衣龍女』是被『太智大師』,用少林寺手法所傷,掌門人『太聰長老』,必然可以解救,只要有她在,誤會必可開,那時如果尊駕還願意去的話,倒不妨大家一敘」

    「但萬一……萬一………?」

    「萬一『白衣龍女』發生意外呢?」

    「決不可能!」

    「按道理上講不太可能,但若動起手來,你總得讓我幫忙吧?」

    「不,不!」

    路春生堅決搖手道:「尊駕如要幫忙,就請別在『少林』露面!」

    「好吧………」碧靈丑借經過考慮之後,終於點頭答應

    因為他看出路春生的固執,井非少年氣盛,自大處驕,而是不願讓他巷入武林中是非恩仇

    因此——「碧靈丑僧」表面上予以贊同,暗中卻決定了

    自己的主意

    沉吟中,路春生長施一禮,拱手作揖道:「前輩,我們現在要去看看教主,少時再見好了」

    「碧靈丑僧」一禮相還,道:「兩位請便,老衲就在這山前山後,反正遲早會見面的」

    於是,李明珠引著路春生,就朝陡坡面行

    但——剛走三四步路,她忽又好奇心動,回身間道:「前

    輩,你在『達摩巖』追趕『鬼門關主』,究竟下文如何,可不

    可以現在說明一下?」

    「說來很簡單,」碧靈丑僧又是尷尬一笑道:「那小魔想是受丁『魅影』指點,當時戴著面具,遠遠奔來,等老衲當空撲下,他馬上撒腿就跑」

    「他怎麼能快過你老人家,一定是被擒住了!」

    「話雖如此,他卻沒被老衲擒住」

    「哦——」

    「因為他一路上佈置了許多人,都戴著一樣的面具,穿著

    一樣的衣袍,弄得我也認不准人,結果只擒住了幾個無名小

    卒」

    說到這裡,路春生也好奇心動,插言問道:「尊駕既不會抓住他,怎麼能化裝他的面貌呢?」

    「老枘當時一想,他既能化裝來騙我這何不化裝他,因此照著他手的人說明,變成這個模樣,但不知是否相像?」

    「像極了!跟在我當年所見,完全一個模樣」

    「像就好」碧靈丑僧含笑點頭,舉手示意道:「兩位有事在身,不可耽擱,儘管方便罷!」

    罷聲中,丑僧身法一旋,快如一道輕煙,早沒入山隈深入!

    就在對方身影消失後,李明珠嬌軀一拔,蹦上了當面陡坡路春生如影隨形,一拔而起,但當他站定足跟,只見當面一片懸巖,巖下白雲蒼蒼,卻無半點人跡!

    這時,李明珠卻一彎蠻腰,拾起了三顆小石子

    路春生心知她要投石問路,凝視中,果見李明珠皓腕一翻——

    「嗤,嗤——,嗤!」

    三下有規律的嘶聲,逕向懸巖下面,穿空射去

    這嘶聲並無回音。

    李明珠卻轉過頭來,纖手一招道:「生哥,你跟我往下跳,抓住巖下長籐就到了目的地。」

    話聲中,她提氣輕身,頭下腳上,如一頭靈燕,直跳向茫茫雲海,路春生依樣葫蘆,也用「雲龍初現」騰空翻落

    果然,當他倆墜落兩三丈後,立見一片古籐,密佈懸崖,籐內微見空虛,似另有一番天地

    倆人動作靈捷,幾在同時抓住了長籐然後朝內一鑽,竟進入了一片廣大深幽,高越兩丈的巖隙

    「姑爺,姑娘請了,婢子們有禮!」

    當面而立的,是兩位絕色佳人,路春生虎目一瞥已認出她們就是紅巾、黃巾弟子的領班,此時勁裝扎袖各配著鋒利長劍

    「免禮,」路春生點頭還禮,對於她們以「姑爺」相稱,也不加以糾正因為在「風流教主」的心目中他已是小教主的夫婿

    但李明珠卻面上微扛,隨即急促問道:「教主她老人家好嗎?」

    「很好……。」

    「那麼通稟一聲,說我們要見!」

    『這……這不可以,因為她老人家吩咐,運功之時,任何人不許近前,不要說是通稟………」

    「我可不比別人,何況這個地方還是我帶你們佈置的」

    「很抱歉,教主指的是任問人,連小教主也包括在內」

    「你們讓開點!」李明珠聽到教主如此苦練,毫無疑問,是練「大神寶經」的內功,焦急中不由分說,就要排眾而入!

    「哈!哈!」

    兩聲龍吟鳳喊的拔劍聲中,兩女徒青鋒齊閃,斜架成一個十字,硬按住她的去路,並且沉聲喝道:「奉教主口諭,擅入者斬!」

    「紅綃,黃錦!你們難道不知道我的厲害,居然大膽——!」

    李明珠激怒之中,叱著兩女徒的名字,袖內紅綾一揚,面如霜雪

    那「紅綃」、「黃綿」,不能不知她的武功,聞言之下臉色驟變,下意識打了一個冷噤!

    但她們的驚駭,僅似電光發閃,一現即收,那紅巾女徒首領「紅綃」隨即面容一整,手指長劍道:「小教主不要莽撞,這枝劍乃是教主所用,見劍如見本人,請你冷靜!」

    「這——,」

    李明珠一經提醒,馬上明眸一盯,果然認出這是義母兵刃

    這一來,她真不敢硬闖了,焦急中,只得收勢說道:「我不會亂來,你們只管收劍,我有話說」

    「紅絹」、「黃錦」立剡長劍歸鞘,垂手肅立道:「小教主有何言語婢子們無不遵命」

    「我來問你,教主每日練功之後,有何異狀?」

    「異狀——?」

    對方猶豫的答應著,顯然她們還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意思

    路春生見狀,立予解釋道:「教主在練功完事之後,可有神情不對的地方?比如說——痛苦的表情,或者面色不正?」

    「嗯,………我們不太清楚,因為她老人家不許探望,可是………」

    「可是怎樣?」

    「她每天運功的時間越來越長!」

    「奇怪!時間會越來越長?」李明珠梆眉微鎖,略一思忖道:「是不是她自感痛苦,因此需要較長時間休息呢?」

    「這我們不敢斷定」

    兩侍女不敢斷定,路春生因已親自試過,他卻敢斷定不錯,驚愕中,立刻警告的眼色,直朝李明珠射去

    李明珠當然懂了,但格於教主之命,卻不敢擅自闖關,只能報以疑問的眼光,徵求他的意見

    路春生早有決心,見狀不語不言,欲如閃電般二指一劃,立將「紅綃」、「黃錦」「篷!篷!」兩聲,跌倒當地!

    「快帶我去!」他一招奏效,立刻催促李明珠

    李明珠動作如風,馬上應道:「就在這裡,你叫叫看」

    話聲中,他倆已射到巖隙探處,只見一座巧妙石門,閉得紋絲不漏,路春生卻不開言,「呼!呼!呼!」對準門上,一連三掌。

    可是,他雖然敲得重,裡面仍無半點回音

    當路春生二次揚於,李明珠一把扣住他的手臂道:「慢來,敲得這麼重不行,如果教主定中受傷豈不——。」

    「別著急,她如運功,一定從子時開始,取其陰陽交泰的時間,那麼午時應該運完。如今超過了兩個時辰,必有其他原故!」

    「你是說………可能運功不當,血氣散亂!」

    「正是!」

    這個答覆,直把「毒情仙子」李明珠嚇了一跳,她喘息之中,手指門邊道:「生哥,這是門鈕所在,你使勁打罷!」

    「好——。」

    好中未完,路春生單掌一劃,掌緣如刀,橫削而下。

    「呼!」

    石門樞紐一震,朝內倒下

    他倆人不顧一切,雙雙射入!

    「教主!你怎麼啦?」

    昏暗的秘室中,除了一具蒲團,別無他物

    但蒲團之上,卻見「風流教主」僵仆其上,毫無半點響動。

    路春生那一顆心,猶如高山失足,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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