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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七章 換心密室 文 / 臥龍生

    李寒秋望著那遠去的棺木,不自禁滾下來兩行淚水。

    俞小娟低聲說道:「李兄,打起精神,此方家大院,還有不少高手,只怕要有一番苦戰。」

    李寒秋試去淚痕,道:「姑娘放心,如若搏鬥,在下當為先驅。」

    俞小娟目光轉到方秀身上,道:「咱們走吧!」

    方秀不再多言,舉步向前行去。這後園之中,似是隱藏著不少人手,但卻未現身阻攔。

    繞過一片假山,只見一道紅磚砌成的高牆,擋住了視線,紅磚外四丈內,寸草不生,卻鋪著一層濃霜般的白色粉末。

    俞小娟一皺眉頭,低聲道:「這一片地方很奇怪。」

    方秀笑道:「姑娘可是懷疑那白色霜末有毒?」

    俞小娟道:「我想它定有作用。」

    方秀道:「在下走前面,諸位就不用多心了。」舉步向前走去。

    他走得很慢,行約五尺左右時,停了下來,道:「諸位可以放心了。」

    俞小娟抬著看去,只見兩扇黑門緊閉,當下說道:「你要打開門,但仍須退回。」

    方秀退回原位,長嘯數聲。

    緊閉的黑漆大門,緩緩開啟。

    方秀笑道:「換心室,為我方家大院中禁地,這一層白色石霜,只是一種顯明標誌,免得人誤入禁地。」

    俞小娟道:「好!我先跟你進去。」

    方秀欲言又止,舉步向前行去。

    俞小娟正待舉步追趕,卻被李寒秋伸手攔阻,道:「俞姑娘,讓在下去吧!」

    蘋兒道:「你不能去。」

    蘋兒道:「方秀已學會了破解七絕魔劍的法子,你如何能夠去得?」

    李寒秋道:「不要緊,七絕魔劍已有了很大的改進……」一面答話,人卻飛躍而起,追向方秀。

    俞小娟高聲說道:「李兄接劍。」右手一振,長劍投出。

    她算計時間,恰到好處,李寒秋落地轉身,長劍剛好投去。李寒秋右手一探,撈住了劍柄。

    這時,方秀本可趁機施襲,但他卻一直未肯動手。

    原來,他老奸巨滑,心中明白,自己一動,娟兒君中鳳等必將分頭趕來,那時,未必能制服李寒秋,自己卻定要遭殃,是以回顧了一眼,忍下不動。

    李寒秋緊追在方秀身後,緩步行入黑漆大門之中。

    李寒秋望著那寒光森森的大門,輕輕揮劍一點,響起了一聲金鐵相觸的輕嗚。

    原來,這一對黑門,竟是鐵鑄之物。

    抬頭望去,只見天網交錯,大指粗細的鐵條,布成了一片密集的天網。在天網之下,有著數幢青石砌成的堅固房舍。因為這天網圍牆過高,在外面無法瞧到圍牆內的景物。

    李寒秋正待回頭告訴娟兒她們圍牆內的情形,轟然一聲大震,鐵門竟然自動關了起來。

    敢情,這鐵門竟有人操縱。

    李寒秋暗暗吸一口氣,冷冷說道:「方院主早在這裡面設了埋伏?」

    方秀微微一笑,道:「在下事先說明了,諸位不肯相信,那是沒有法子的事。」說話之間,舉手一招。

    左側一座房舍中,木門忽開,一男一女,兩個童子,疾快地奔了出來。

    兩人都穿著白色的衣服,手中各執著一柄長劍。

    方秀一拱手,道:「李寒秋,目下的情勢很明顯,我已知曉破解七絕魔劍之法,你已全無生存之望。」

    李寒秋道:「方院主有什麼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吧!」

    方秀哈哈一笑道:「和在下合作,咱們不計前仇,彼此攜手,兩得其利。」

    李寒秋道:「合作可以,但在下想見識一下這換心室中有何奇異之處,如是確有獨霸江湖的實力,在下自當相從。」

    突聞蘋兒的聲音,傳了進來,道:「大哥,你沒有事?」

    李寒秋高聲說道:「那鐵網上塗有奇毒,不可著足。」

    方秀怔一怔,道:「你怎知曉那鐵網上面有毒?」

    李寒秋道:「想當然耳。」緩緩起長劍,接道:「這一男一女的劍術如何?」

    方秀冷笑一聲,道:「怎麼,閣下想找他們試劍麼?」

    李寒秋道:「不錯,方院主苦逼之下,使在下的七絕魔劍另入了一番境界……」

    方秀仰天打個哈哈,道:「七絕魔劍在江湖上,的確有一陣使人聞名喪膽,那時,曾迫使在下,把閣下列入了第一位厲害的對頭。不過,現在麼,我方家大院之中,至少有十位以上,可以使你李寒秋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李寒秋道:「那麼,方院主可以出手試試了?」

    方秀看那李寒秋指名挑戰,心中一動,暗道:「他如無致勝的把握,似是不用樣苦苦逼我出手了。」

    他本是生性多疑之人,心念一轉,立時低聲對男女二童,解說破解七絕魔劍的招法。

    李寒秋雖然明明知曉,也不阻止。

    原來,他亦想早些求證一下,師父彌補七絕魔劍上的破綻之術,是否能夠實用,是否還具有著奇大的威力。

    片刻相持之後,那一男一女兩個童子,突然一振長劍,分由左右,攻向李寒秋。

    李寒秋看他們劍勢來路,正是對付七絕魔劍起手式的變化,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這男女二童倒也聰明,只不過片刻工夫,已然學會了施用劍法。」心中念轉,長劍疾快遞出。

    方秀看他仍是舊時劍路,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但聞蓬蓬兩聲,金鐵交鳴,緊接兩聲慘叫,混人了方秀的大笑聲中。

    方秀心中一驚,凝目望去,大笑之狀,登時變成了哭笑不得的樣子。

    原來,那一男一女兩個童子,各中一劍,摔倒地上。血染半身,劍棄丈外,顯然,他們中劍之後,十分痛苦。

    方秀望著那兩個男女童兒,茫然說道:「他們劍招沒錯啊!」

    李寒秋道:「他們沒有錯,但在下的劍招變了。」

    方秀道:「你的劍招變了?」

    李寒秋橫移五步,挑起那男童棄在地上的長劍,道:「閣下請接劍。」手腕一振,長劍疾飛而起,直向方秀飛了過去。

    方秀左腕一伸,抓住了長劍。

    李寒秋緩緩向方秀逼去,一面說道:「也許他們劍法不夠熟練,還是方院主自已試試吧!」長劍一起,刺向方秀右肩。

    方秀長劍斜起,左腳隨著踏前半步,身子隨著劍勢一轉,手中之劍,很自然地隨著轉動之勢,攻向李寒秋的左肋。

    這是針對七絕魔劍研創出的破解之法。

    那李寒秋劍勢突然一沉,人隨到走,避開了左肋。

    但聞唰地一聲,寒芒由方秀大腿處劃過,衣褲破裂,鮮血泉湧。

    方秀呆了一呆,道:「你的劍法變了?」

    李寒秋道:「是變了。」長劍一轉,又刺出兩劍。

    方秀只覺劍光閃動,竟自讓避不及,左腿右腿,又各中一劍。

    李寒秋收住劍勢,冷冷說道:「方院主,還要再試試麼?」

    方秀雙目神疑,盯注在李寒秋臉上瞧了一陣,棄去手中長劍,道:「閣下的七絕魔劍,似是又有了進步。」

    李寒秋道:「方院中棄去長劍,那是一切要聽在下擺佈了。」

    方秀緩緩說道:「識時務為俊傑,閣下有什麼話,儘管請說。」

    他身中三劍,半身衣服,已為鮮血染透,但幸好都非要害,還可勉強。

    李寒秋冷冷說道:「那就先勞駕打開鐵門。」

    方秀舉手搖動,大聲喝道:「開門。」

    兩扇關閉的大鐵門,應聲而開。

    而來,這兩扇大鐵門由機關控制,由人在暗中操縱。

    俞小娟、蘋兒、君中鳳早已在門外等候。

    鐵門開啟,幾人立時一擁而入。

    俞小娟冷冷地望了方秀一眼,道:「方院主自找苦吃。」

    方秀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身中三劍,似乎是非得聽受擺佈不可了。」

    俞小娟道:「方院主識時務,咱們都要以省去很多事。」

    蘋兒長長吁一口氣,道:「娟姊姊,你怎麼知道,他能夠勝過方秀?」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因為那七絕魔劍,乃天下至狠至毒的劍法,此劍一出,已使江湖道上畏服,那景老前輩,就未再研究到法中的破綻,因為它太凌厲、惡毒了,半套劍法,足以使江湖懾服,實也用不著研修劍法中的破綻了。」

    目光一掠方秀,接道:「你們研究出破解七絕魔劍的辦法,卻忽略了那劍法中,還有著無比潛能,沒有發揮出來,當景老前輩受到挫敗之後,已知劍法中的缺點,你方院主智者千慮,卻有一失了。」

    方秀道:「此話怎講?」

    俞小娟道:「你不應該把他們師徒囚於一起,致使是老前輩把劍中應該修改的地方,都告訴了李寒秋。」

    方秀一跺腳,道:「該死,我竟未能想到此處。」

    他這一用力,震得傷處疼得一咧嘴巴。

    李寒秋道:「現在你知道了,可惜已經晚了。」

    俞小娟目光一掠李寒秋,道:「李兄不怪小妹多嘴,說出箇中之秘吧!」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俞姑娘不說,我也要告訴他。」

    俞小娟嫣然一笑,道:「方院主,你此刻處境很險惡,我們年輕,耐性不好,希望你小心一些,不要激怒了我們,自討苦吃。」

    方秀道:「諸位想什麼?」

    俞小娟道:「你收羅人間很多古玩、珍寶,但可惜我們都沒有貪取之心,我只想參觀一下你們的換心密室。」

    方秀道:「譚藥師死去之後,天下再無人……」

    俞小娟一擺手,接道:「我相信你們這密室之中,還有很多被囚的人,方院主請帶路吧!」

    方秀不再多言,轉身向前行去。李寒秋緊追在方秀身後而行。

    方秀行到門戶,打出暗記,室門突然大開。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室中羅列著很多木榻,木榻上分用兩種不同的床單、被墊。每一張木榻上,似乎是都仰臥著一個人,上面用有顏色的布單覆掩。

    白色的牆壁,打掃得十分乾淨,除了那羅列的木榻外,別無陳設。

    但那紅白交映的被單,構繪出一種單調的恐怖。

    李寒秋、俞小娟等雖都是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也經歷過無數的兇殺事件,但目睹那室中情形,都不禁有些頭皮發炸,心生寒意。

    俞小娟長長吁一口氣,道:「方院主,那木榻上面有人麼?」

    方秀道:「既用布單覆掩,自然是有人了。」

    君中鳳冷冷問道:「是死人還是活人?」

    方秀道:「說他們是活人,他此刻和死人並無不同,任人屠戮,無能起而反抗;如若說他們是死人,他們都還有口氣在。」

    俞小娟道:「為什麼用兩種不同的布單,把他們覆掩起來?」

    方秀道:「紅色巾單下掩蓋的人,都還未經換心,不能停放太久。」

    他似是覺得洩露的太多,突然住口不言。

    李寒秋道:「那白色布單下掩遮的人,想都是經過換心已完的人?」

    方秀道:「正是如此。」

    俞小娟搶先一步,道:「那些換心已成的人,想來已可供方院主驅使了?」

    方秀搖搖著,道:「他們還要經過一種手續,才能復甦。」

    李寒秋長劍一抬,劍尖抵在方秀的背心之上,道:「方院主最好能據實回答,他們要經過一種什麼樣的手續,才能行動?」

    方秀道:「很簡單,只要服用一粒藥丸。」

    李寒秋道:「那藥丸現在何處?」

    方秀道:「存放於室中。」

    李寒秋道:「這些人,都是何許人物?」

    方秀道:「都是武林中的高手。」

    蘋兒突然接口說道:「而且大都是鐵錚錚的俠義人物。」

    方秀望了蘋兒一眼,道:「老夫自小把你扶養長大,待你不薄。」

    蘋兒輕輕歎息一聲,道:「你養我為了用我,如若我有一天不肯從你之命,也要和他們一般地被你換心。」

    李寒秋道:「你已經數秋派人追殺蘋姑娘,彼此之間縱然有些情意,也是已經斷絕了。」

    俞小娟道:「方院主,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你是識時務的人,想來不致自討苦吃。」

    語聲一頓,道:「這室中有沒有能夠聽你吩咐的活人?」

    方秀道:「自然是有。」

    俞小娟道:「你叫他們出來,揭開一幅被單,讓我們長長見識。」

    方秀答非所問地道:「在下流血過多,恐也難再下去。」

    李寒秋道:「你傷的是皮膚,以你內功而言,不敷藥也不會死。」

    方秀無可奈何,高聲呼道:「風、雲藥童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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