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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一章 薇花夫人 文 / 臥龍生

    青衣童子沉思了一陣,道:「三個人,能夠真打的,只有我和老二兩個了。」

    蘋兒道:「就算加上我,和這位李相公,咱們也不過四個人,既要保護師父,還要拒抗方秀的高手,這一戰,定然打的很吃力了。」

    青衣童子道:「師姊說的不錯,但咱們又不能不打,還是打定了,只有盡力而為了。」

    蘋兒微微一笑,道:「小師弟,鬥力不如鬥智,我瞧那方秀雖然把師父囚禁於此,但他心中對師父還有幾分畏懼,咱們想個法子,盡量避免和他們動手衝突才是。」

    青衣童子輕輕歎息一聲,道:「話雖說的不錯,不過,師父沒有醒來之前,咱們實難想得出十分好辦法了。」

    蘋兒輕輕歎息一聲,道:「現在,方秀派來的人,是否已攻入了莊院之中?」

    青衣童子道:「還沒有,但莊院外,所有的道路,都已被方秀的人把守起來,他們隨時可以分由四面八方,衝入莊院之中。」略一沉吟,接道:「我已和那二個師弟約好,只要他們有人沖人莊院,就設法放出信號,然後,集中在這大廳之外,保護師父。」

    蘋兒道:「這法子不錯,不過集中於此,也可使來人同樣的集中力量對付你們。」李寒秋突然想起了君中鳳來,忍不住接道:「這莊院之中,除了你們師兄弟三人之外,不知還有些什麼人?」

    青衣童子道:「廚師和幾個打掃庭院的工人。」

    李寒秋道:「後園呢?」

    青衣童子道:「你說那竹籬環繞的木屋之中麼?」

    李寒秋道:「不錯。」

    青衣童子臉色一變,道:「你進去瞧過了?」

    李寒秋道:「在下情不自禁地走了進去。」

    青衣童子道:「你沒有瞧到閒人止步的木牌麼?」

    李寒秋道:「瞧到了。」

    青衣童子道:「那你為什麼還要進去?」

    李寒秋道:「因為好奇之心。」

    蘋兒接道:「瞧都瞧過了,師弟也不用生氣了,等師父醒來之後,再談此事,眼下咱們先商量拒敵之事要緊。」

    青衣童子目光盯在李寒秋的臉上,歎道:「你這人沒有規矩,第一次到這裡,就胡跑亂撞。」

    李寒秋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責備的不錯。」

    那青衣童子本待要發作,聽得李寒秋如此說,倒是不好再發作了,微微一笑,道:「你見到過那木屋中的人了?」

    李寒秋道:「見到了。」

    青衣童子道:「是一位姑娘吧?」

    李寒秋道;「是的,我認識她。」

    青衣童子道:「你好像認識很多女人,是麼?」

    蘋兒接道:「什麼樣的女人?」

    青衣童子微微一笑道:「是一位年輕的姑娘,好像是姓君。」

    蘋兒目光轉到李寒秋的身上,轉了話題接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眼下咱們處境很險惡,你覺得應該如何才對?」

    李寒秋道:「在下之意,不到必要之時,不要和他們動手。」

    青衣童子略一沉吟,道:「方秀很恨你們,是麼。」

    蘋兒道:「不錯,也許他就是追我們到此。」

    談話之間,瞥另一個青衣童子,急急奔了過來,道:「大哥啊!他們要進來了。」

    那被稱大哥的青衣童子一皺眉頭,道:「人在哪裡?」目光一掠李寒秋和蘋兒,接道:「這就是我的老二了他叫於小康。」

    蘋兒接道:「我們見了很多次面,還未請教你的大名啊!」

    青衣童子笑道:「我叫於小健。」輕輕咳了一聲,道:「老二,那些人可是已進入莊院中了?」

    於小康搖搖頭,道:「被老三擋在大門口處,但現在是否已衝進來,我就不知道了。」

    於小健望望李寒秋道:「你們不便出面,請先躲入大廳中吧!師父快醒來了,等他老人家醒來時,再作決定。」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娃兒年紀不大,辦起事來,倒是滿有主見,強賓不壓主,此刻還是聽他調度的好。」心中念轉,口中應道:「好吧!我們進入廳中,也可保護令師,如是和人動上手,小兄弟招呼我一聲就是。」

    於小健點點頭,道:「師父未醒之前,我不希望和他們動手,我如未招呼之前,你們最好不要出手。」

    望了於小康一限,接道:「你去幫助老三阻擋他們,不讓他們進來,如是攔不住,就和老三一齊退到此地來。」

    李寒秋和蘋兒閃入廳中,那於小康卻轉身奔了回來。

    於小健拉上兩扇木門,自己卻擋在廳門口處。

    李寒秋轉眼看去,只見那黑袍老人仍然在盤膝閉目而坐,似是根本不知道室外發生了什麼事情,輕輕歎息了兩聲,道:「方秀遣派高手來此,不知是否追蹤咱們而來?」

    蘋兒道:「來時我已經留心後面的形勢,不見有人追蹤之人。」

    李寒秋道:「如若他們隱在暗處,監視咱們的行動,那咱們就很難發現了。」

    蘋兒略一沉吟,道:「這就很難說了,方秀布下的耳目,十分嚴密。也許他真的有人在暗中監視著咱們的行動,但事已至此,已然無法逃避了。如是方秀逼的太緊,說不得只好放手一戰了,不過……」

    李寒秋道:「不過什麼?」

    蘋兒道:「不能戀戰,如是發覺不對,或者敵勢太大,咱們就早些突圍而去。」

    李寒秋回顧了那老人一眼,道:「丟下你師父一個人不管?」

    蘋兒道:「我想方秀還不至於傷害他老人家。」

    李寒秋輕輕歎息一聲道:「很難說,希望他能在方秀未到此之前,回醒過來,也好由他自作決定,應該如何?」

    蘋兒緩緩說道:「我擔心的倒是三位小師弟,會遭方秀屠殺。」

    李寒秋道:「除非方秀盡出方家大院中的精銳而來,在下也許難是敵手,如若方秀只是帶的一般莊院的武師,在下自信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他們了……」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不過,方家大院中,在下倒覺得有個可怕的人物。」

    蘋兒道:「什麼人?」

    李寒秋道:「那位韓公子。」

    蘋兒輕輕歎息了一聲,道:「我也是這樣的看法,我覺得十年後,江湖該是你們兩個爭霸的局面。」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如果單以武功而論,我並不怕他,在我的感覺之中,他似乎是還差我一籌,但他的博學多才,卻又非我所能及,時間,對他有利,但我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時間愈長,他的成就愈高,十年之後,我絕非他的敵手了。」

    蘋兒望了李寒秋一眼,道:「過去我也是這麼想的。」

    李寒秋道:「現在呢?」

    蘋兒道:「現在,我的看法有些不同。」

    李寒秋道:「哪裡不同了?」蘋兒道:「韓公子即使比你聰明,但我總感覺到他不及你的穩健,他太博,你卻很專,他上通天下,下知地理,星卜神算,無所不曉,但你卻精力都專注在武功之上,如若單以武功而論,他永遠追不上你。」

    李寒秋輕輕歎息一聲,道:「一個人,也不能全憑武功取勝,那位韓公子……」

    蘋兒道:「我自信看的不會錯,但這中間,卻還有人為問題。」

    李寒秋道:「看來你見識淵博,平常人是難以及得了。」

    蘋兒道:「你這般誇獎我倒不敢當,不過,我從小就學會了保護自己,觀察人生,留心周圍的事事物物,所以談起什麼事,倒可略知一二。」

    李寒秋心中暗道:「此刻在待敵之期,閒著也是無事,倒不如聽她談談了,是否正確,似都無關緊要。」心念一轉,緩緩說道:「那倒要領教一下,人為之力何在?」

    蘋兒笑道:「我姑妄言之,你也姑妄聽之就是。譬如說那位韓公子,警覺到非你之敵,立時就棄博就專,全心全意的學習武功,數年苦功,日後,你們誰勝一籌,那就很難預料了。」

    李寒秋點點頭,道:「說的倒也有理。」

    蘋兒微微一笑,接道:「再說方秀,據我所知,他收聚之豐,江湖上只怕很少很少能有人及得。」

    李寒秋道:「那是說他很富有了,但不知這位韓公子的武功成就,有何關連?」

    蘋兒道:「關連很大,我說他收聚之豐,並不是單指他的財富而言,包羅了世間所有的奇藥,以及天下各派各門拳錄劍譜,和甚多奇才異能的人物,這就是那韓公子沾了很大的光。」

    李寒秋點點頭微笑,道:「也很有理。」

    蘋兒道:「他比你有著較好的練功環境,而且又有著很多高人從旁指點,以他的聰明才智,自是不難有較高的成就了。」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這麼說起來,在下是無法勝得那韓公子了。」

    蘋兒道:「你們各佔一半優勝的機會,現在你強過他,三五年後,他強過你的機會較大,自然,這不是定論,這要看你們的機會了……」望了李寒秋一眼,笑道:「我說的不一定對,但卻是心中的話,希望你不要生氣才好。」

    李寒秋道:「如非我和那韓公子,有過兩度交手機會,你這些話,也許真的會激怒我。但我和那韓公子交過兩次手後,再聽姑娘這番話,感受就大不相同了。」

    蘋兒道:「怎麼樣呢?」

    李寒秋道:「覺得句句真實,是一篇很中肯的評論。」

    蘋兒微微一笑,道:「你不生氣,我就很安心了。」

    李寒秋緩緩說道:「所以,這件事也一直在我的腦中盤旋不去,難作決定。」

    蘋兒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關於那韓公子的事。」

    蘋兒道:「韓公子怎麼樣?」李寒秋道:「我在想是不是該殺了他。」

    蘋兒道:「殺了他?」

    李寒秋道:「不錯,單以武功而論,我目前殺他並非是很困難的事。」

    蘋兒道:「殺了他,你日後可以減少一個勁敵。」

    李寒秋道:「蘋兒,那位韓公子,有可殺的地方麼?」

    蘋兒道:「你要我說實話呢,還是說謊言?」

    李寒秋道:「自然是說實話了。」

    蘋兒道:「在方秀和韓濤那樣的環境中,韓公子可算是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蓮。他除了聰慧之外,和韓濤有著一份父子之情,對方秀也有著寄養之恩的感激,除此之外,你還有一個殺他的理由。」

    李寒秋道:「什麼理由。」

    蘋兒道:「因為,他將來可能是你的勁敵。」

    李寒秋垂下頭,默然不語。

    蘋兒兩道目光盯注在李寒秋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你不曾生氣吧?」

    李寒秋搖搖頭,道:「沒有。」

    蘋兒道:「我說話這樣無禮,你一點也不生氣麼?」

    李寒秋搖搖頭,道:「生什麼氣,你說的不錯啊!」

    但聞於小健高聲叫道:「快退回來,不要和他們動手。」

    李寒秋站起身子,順著門縫向外望去。

    只見於小康和另外一個青衣童子,手執長劍,並肩而立,緩緩向後退了回來,退到於小健身前時,停下了腳步。

    緊追於小康而來的,是兩個中年大漢,和一個頭戴鳳冠的中年婦人。

    在那中年婦人兩側,各站著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婢,各佩一把長劍。

    李寒秋招招手,低聲說道:「蘋姑娘,你過來瞧瞧,這是什麼人?」

    蘋兒依言行了過來,探首向外瞧了一眼,低聲說道:「紫薇宮的二宮主。」

    李寒秋道:「紫薇宮和方秀也有勾結麼?」

    蘋兒點點頭,低聲說道:「萬一你要和人動上手時,小心她的暗器,紫薇宮二宮主外號叫作千手仙姬,全身上下,都是暗器,而且大都是劇毒淬煉之物,中人必死。」

    李寒秋點點頭,道:「多承指教。」

    蘋兒怔了一怔,道:「你對我忽然陌生了。」

    李寒秋正待答話,卻聞於小健高聲說道:「站住,再往前走一步,我們就要動手了。」

    只聽兩個大漢哈哈一笑,道:「乳臭未乾的小兒,也敢誇口。」喝聲中兩個大漢同時向前行了兩步,舉掌欲劈。

    但見那頭戴鳳冠的中年婦人,輕啟櫻唇,發出一縷清音,道:「不可魯莽。」

    兩個大漢及時收住了掌勢,向後退了一步,垂了手去。

    那中年婦人超過兩個大漢,揮揮手,笑道:「於老頭好麼?」

    於小健道:「我家老主人很好。」

    那中年婦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去告訴他,就說昔日故識,薇花夫人來訪。」

    於小健道:「薇花夫人?」

    薇花夫人道:「不錯,快去通報他。」

    於小健搖搖頭,道:「不行。」

    薇花夫人道:「為什麼?」

    於小健道:「他坐息未醒。」

    薇花夫人道:「那是說他在這大廳中了。」舉步直向廳中行去。

    於小健右手一抬,長劍出鞘,寒芒連閃,劃起了一片銀虹,攔住了薇花夫人的去路。

    薇花夫人淡淡一笑,道:「小兄弟,你敢和我動手麼?」

    於小健道:「你如是一定要衝入大廳,我就只好和你動手了。」

    薇花夫人淡淡一笑,道:「你如何會是我的敵手呢?」

    於小健道:「為了保護我家老主人,雖然戰死了也是甘心。」

    薇花夫人格格一笑,道:「你很忠心……」微微一頓,接道:「對於老兒,我們也不能太過無禮,你說他幾時可以醒來。」

    於小健道:「大約還要一時辰。」

    薇花夫人略一沉吟,道:「好吧,我們就此地等他一個時辰。」舉手一揮,隨行的大漢女婢,全部撤退到大廳對面一處屋簷之下。

    李寒秋眼看此等情勢,心中暗道:「看來,這位於老兒在武林中還是一位大有名望的人物了。」心中念轉,口中卻低聲說道,「蘋姑娘,看此情形。咱們留在這大廳之中,確有很多不便了。」

    蘋兒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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