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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幸有此一比 文 / 臥龍生

    但聞一個宏亮的聲音,道:「俞白風,你的住址已為我們發覺,還不現身相見,等待何時?」

    娟兒一側身,向外竄去,但卻被俞白風一把抓住。搖搖頭,笑道:「不用現身。」

    雷飛道:「老前輩,這三人可有六指逸士?」

    俞白風搖搖頭道:「沒有。」

    只聽那宏亮的聲音,又道:「俞白風,你是武林中人人敬慕的人物,如是在下口中傷你兩句,對你而言,那可是終身大憾的事。但你如再不現身,我可要罵人了。」

    娟兒道:「爺爺,他們在挑戰了。」

    俞白風低聲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目下我們不知他們的虛實、部署,現身和他們相見,正好如了他們心願,還是忍耐一些的好。」

    雷飛心中暗道:「俞白風一向豪氣干雲,此刻如此小心,想是吃過一次大苦頭之後,人也變得小心謹慎了,或許是因敵手太強之故。」

    只見俞白風牽著娟兒,回身向石洞中行去,一面對李寒秋和雷飛道:

    「兩位也回來吧!老夫有事和你們談談。」

    李寒秋、雷飛相互望了一眼,緊隨著俞白風的身後而入。

    行入石室,俞白風先行坐了主位,揮揮手,道:「你們都坐下來。」

    娟兒著她爺爺臉色嚴肅,忍不住道:「爺爺,很重要的事麼?」

    俞白風道:「是的。我本想慢慢告訴你們。等那譚藥師回來,先行計劃一下,但現在情形不同了,那六指逸士手下,竟來得如此之快。」

    目光轉到娟兒的瞼上,道:「孩子,你看爺爺的精神好麼?」

    他突然問此一言,使群豪心中一動,雷飛暗中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娟兒道:「爺爺精神很好啊!看你剛才躲避那李兄的劍勢,似已神功盡復。」

    俞白風搖搖頭,道:「如是爺爺不和這位李世兄試上幾招,也許我還不知……」

    娟兒已聽出話中有話,急急接道:「爺爺,怎麼回事?難道你的傷沒有全好?」

    俞白風苦笑一下,道:「是的,而且很難再好了。」

    雷飛吃了一驚,道:「老前輩毫無病傷之態,怎的會……」

    俞白風微微一笑,歎道:「這個老夫自己感覺得出。」目光由李寒秋、雷飛、娟兒臉上掠過,道:

    「幸喜的是,諸位都到了此地。此時此情中,咱們也算得有緣了。」

    娟兒道:「爺爺,你難道……」

    俞白風搖手攔阻娟兒,不讓她再說下去,接道:

    「現在寸陰如金,老夫想把本身幾種武功,分傳你們三人。老夫能夠的時間,只怕不會太久,你們要各盡才智,用心去學得好多就算好多。」

    雷飛、李寒秋和娟兒似是都從那俞白風的口氣中,聽出不樣之兆,三人的臉色,立時間嚴肅起來。

    娟兒神情鄭重地說道:「爺爺,這幾年來,你避世療傷,娟兒一直未見到你的慈顏,今日剛剛見面,爺爺的口氣中又給了娟兒一種不樣預感,但爺爺健旺,毫無傷病之征,實在叫娟兒糊塗死了。」

    俞白風輕輕歎息一聲,道:「孩子,這變化不但你想不到,就是爺爺我也感覺不到大出意料之外,如非爺爺一時動了豪興,逼這位李世兄一試他的七絕魔劍,連爺爺自已也不知道,我的傷勢竟到了如此地步。」

    雷飛道:「老前輩,這似是一樁很奇怪的事情。以老前輩的功力,竟無法查出自已受傷未癒?」

    俞白風沉吟了一陣,道:「是的,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連老夫自己也是感意外。」

    雷飛左手抬起,不停地在前額撩動,顯然,他正在苦苦思索。

    俞白風道:「老夫能夠此刻發覺,實是不幸中之幸了。」

    雷飛道:「在下有一句不當之言,不知該不該當面說出?」

    俞白風道:「什麼事?」

    雷飛低聲說道:「譚藥師醫道精深,他應該瞧得出來才是。」

    俞白風淡淡一笑,道:「連老夫都無法覺出,他又怎會知曉呢?」

    語聲一頓,道:「目下最為要緊的一件事,是老夫應該把武功傳給你們。這些年來,我養傷石洞,又悟出了不少的武功。不過,此事要隱秘一些才好,除了咱你四人之外,不能使別人知道。」

    雷飛點點頭,道:「老前華說的是。」

    俞白風低聲說道:「我想把我一身武功,分成三個部分,你們三人各以一部分為主,誰的智慧高、悟性強,那就多學一些。」

    娟兒道:「爺爺,傳武功的事似不必急在一時,爺爺應該先把你受傷的事,告訴娟兒,日後我也好為爺爺報仇。」

    俞白風道:「這個,以後再告訴你不遲,目下你要靜下心來,學我的武功。」

    目光轉到雷飛身上,道:「你以學老夫降魔十二掌為主。」

    雷飛接道:「老前輩挾劍掌馳譽江湖,降魔十二掌,乃老前輩絕技之一,這個,晚輩如何能夠擔待,還是傳給……」

    俞白鳳道:「此時何時,你還推辭什麼?」

    雷飛略一沉吟,道:「既是如此,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俞白風目光轉到李寒秋的臉上,道:「你以劍法見長,我就錦上添花,傳你劍法。」

    李寒秋道:「這個,晚輩既學七絕魔劍於先,如何還能學老前輩的劍法呢?」

    俞白風道:「不要緊,老夫的劍法和七絕魔劍走的兩個路子,你如能混入七絕魔劍之中應用,對敵之間,更有奇妙之處。」

    雷飛緩緩說道:「執大義,不拘小節。俞老前輩的用心,是要我們繼絕學,以當大任,兄弟,難道你還聽不出來麼?」

    李寒秋點點頭,道:「晚輩這裡先謝老前輩傳藝之恩。」

    俞白風輕輕歎息一聲,道:「咱們的時日無多,好在諸位都是已有了很好武功基礎的人,老夫現在先行講述那劍法和降魔十二掌的要訣,你們三個人,都用心地聽著,誰能學多少,就算多少,不過,老夫傳授之中,把劍掌各分一人為主,這樣可使你們群傳其一。」

    雷飛道:「晚輩明白。」

    李寒秋道:「晚輩有一事不明,請教老前輩。」

    俞白風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我雷兄,承老前輩傳授劍、掌,但娟姑娘……」

    俞白風拂髯一笑,接道:「這個,你只管放心,老夫怎會忘記?唉!人情之常,老夫豈能忘去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呢?」

    雷飛心中暗道:「大約他要傳授娟姑娘一種特殊的武功,不便在我等面前說出。」

    但聞俞白風說道;「現在,老夫先開始講那降魔十二掌的變化。」

    雷飛和李寒秋連同娟兒,細聽之下。

    立時全神貫注,不知不覺間,神會於掌法之中。

    俞白風一口氣講完降魔十二掌的變化,足足花去了半個時辰。

    原來,那陣魔十二掌名雖十二掌,實則每一掌中,各有四式正變,四式反變,對敵時運用隨心,威力無窮。

    正反合變,總共有一百二十八招。

    俞白風演完了降魔十二掌勢變化,長長吁一口氣,道:

    「你們記下了?」

    雷飛沉吟了一陣,道:「晚輩無能,只記下四十一式變化。」

    俞白風點點頭,道:「很難得了。」

    李寒秋道:「晚輩記下了正反變化,各有三十六變化。」

    俞白風道:「那是七十二變,不容易啊,不容易。」

    目光又轉到娟兒的臉上,道:

    「孩子,你記下了幾招?」

    娟兒道:「我也記下了正反七十二變。」

    俞白風點頭道:「好,這樣看來,有三日時間,老夫可完成心願了。」

    娟兒道:「爺爺好像……」

    俞白風接道:「現在,老夫開始講授劍法。」

    娟兒感覺到爺爺在逃避正面回答問題,不知何故不肯說明內情。

    但聞俞白風輕輕咳了一聲,接道:「老夫一生時光,研究劍術,綜合各家之長,創出二十八招劍法,應該是包羅甚多,只要你們能夠用心學習,三兩年後定可體會出其中奧妙。」

    目光轉到李寒秋的臉上,道:「令師的七絕魔劍在江湖上獨樹一幟,老夫適才看你劍法,已得令師真傳,再學會老夫劍法,配合七絕魔劍運用,或可自成一路奇學。」

    李寒秋道:「晚輩感激不盡。」

    俞白鳳目光又轉到娟兒臉上,道:「你也仔細地聽著,這劍法雖是以傳李世兄為主,但老夫希望你們三人,都學會一些。好在這劍法每一招,都可獨立施用,就算零零星星記下幾招,也可作克敵之用。」

    雷飛和娟兒齊齊點頭。

    俞白風開始講解劍法,每一招變化,都講得十分詳盡。

    俞白鳳剛剛把一套劍講完,恰好一陣履聲,傳了進來。

    只見譚藥師大步行入石室。

    娟兒一直心懸洞外之敵,急急說道:「譚二爺,看到洞外敵人了麼?」

    譚藥師道:「看到了,他們幾乎被困於石陣之中,知難而退了。目光轉到俞白鳳的臉上,道:「俞兄,是否已覺著體能盡復?」

    娟兒正想接口說爺爺又有不適之感,俞白鳳和搶先接道:

    「很好啊!我想再養息一個月,就可完全復原了。」

    譚藥師道:「那小月丫頭的背叛,使全局陷入危境。不過,這石谷中,石陣厲害,如若俞兄身體還未復元,還是最好留在這裡了。」

    俞白風道:「小兄也是這般想法。」

    譚藥師輕咳了一聲,目光一掠雷飛和李寒秋,道:

    「兩位是否也留此一段時間呢?」

    雷飛是何等人物,已然聽出了兩人話中有話,當下說道:「是的,我等想留此一段時間,等待那俞老前輩身體康復之後,一起離開。」

    譚藥師道:「那很好,此地隱秘巳洩,兩位留此,也可多個照顧,在下也好放心離開此地了。」

    俞白風道:「怎麼,兄弟就要走了麼?」

    譚藥師道:「不錯,小弟該和你弟妹會面了。如是誤過此期,只怕那六指逸士,又要給她苦頭吃了。」

    俞白風道:「此事重要,但不知兄弟要幾時動身離此?」

    譚藥師道:「小弟想立刻動身。」

    俞白風道:「立時動身?」

    譚藥師道:「不錯,小弟早去早來,一個月內,再趕回此地。」

    俞白風道:「好吧。小兄本想和你多談談,但事關弟妹的安危,小弟也不留你了。」

    譚藥師長長吁一口氣,道:「大哥多多保重,小弟這就告辭了。」

    俞白風道:「賢弟慢走,小兄不送了。」

    譚藥師道:「不敢有勞。」轉身離開石洞而去。

    俞白風回目一顧娟兒和雷飛道:

    「你們代老夫送客。」

    雷飛若有所覺,也不待娟兒答應,站起身子,緊隨譚藥師身後而去。

    娟兒眼看雷飛一語不發地站了起來,向外行去,也就不再多言,緊隨雷飛身後。

    兩人把譚藥師送出石洞,娟兒揮手說道:

    「譚二爺多保重,見著譚二奶奶時代我問好。」

    譚藥師微笑揮手,步越石陣而去。

    雷飛躬身,道:「晚輩眼看那譚藥師步過石陣而去。」

    俞白風道:「那很好。」

    娟兒接道:「爺爺,你好像有心事,不肯告訴我們。」

    俞白風微微一笑道:「這就要告訴你們了……」

    目光一顧李寒秋道:「孩子,你去吧!」

    李寒秋躬身一禮,大步向外行去。

    娟兒心中大急,道:「爺爺,你要他到哪裡去?」

    俞白風道:「他片刻就回。」

    娟兒心中雖然狐疑不定,但卻忍了未再多問。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時光,李寒秋果然轉了回來,欠身對俞白風一禮,道:

    「幸未辱命。」

    俞白風道:「三個人麼?」

    李寒秋道:「是的,三個人都為晚輩點倒。」

    娟兒道:「什麼人?」

    李寒秋不便欺騙娟兒,道:「在下奉俞老前輩之命,點了三個藥童穴道。」

    娟兒奇道:「點了藥童的穴道?為什麼呢?」

    李寒秋道:「在下奉命行事,不知內情。」

    娟兒道:「爺爺,是您老人家要李兄點發藥童的穴道麼?」

    俞白風點點頭道:「不錯,是我之命。」

    娟兒道:「為什麼?」

    俞白鳳道:「孩子,咱們的時間不多。你們先不用分心旁鶩,盡快地分學我的武功,到一定時間,爺爺自會告訴你們內情。」

    娟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

    「爺爺,娟兒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俞白風道:「什麼事?」

    娟兒道:「譚爺爺指導我盜取靈芝,我把最重要部分留了下來,我中毒之後,自服了一部分,還有大部分沒有用去。」

    俞白風道:「現在何處?」

    娟兒道:「在我身上。」

    俞白風道:「快些取出來給爺爺瞧瞧。」

    娟兒探手從懷中取出靈芝,仔細地瞧了一陣。

    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娟兒奇道:「爺爺笑什麼?」

    俞白風道;「你放存的靈芝,都是最好的部分。有著此物,對江湖上的形勢,咱們要重作估價了。」

    娟兒眨動了一下大眼,道:「爺爺,我越聽越糊塗了,還是早些說明白吧!」

    俞白風點點頭,道:「好吧!先告訴你們也好。不過,我先要說明,我此時只是一種猜測,還無法證實,因此,我才不願說明白。」

    雷飛接道:「其實老前輩就算不說,那譚藥師已心中有數了。」

    娟兒道:「你們竟在談什麼啊?」

    俞白風道:「爺爺試過這位李世兄的劍法之後,覺著自己這數年來的養息,完全是白費了。」

    娟兒道:「怎麼?你的傷勢未好?」

    俞白風道:「除非我甘心作一個終老田園的普通人,還可多活些時日。」

    娟兒道:「為什麼?」

    俞白風道:「爺爺如是不和人家動手,耗動真力,那就和常人無異,連爺爺也不知曉自己竟然身受了很重的傷。」

    目光一掠李寒秋,接道:「好像冥冥中,有一種,促使發展的力量,竟動了和這位李世兄比劍的豪興。唉!幸得有此一比,如是無此一比,爺爺身受暗傷,還不自知,萬一和人動手時,暗傷突然發作,爺爺豈不要傷於敵人手中?」

    娟兒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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