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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回 荷花池底 文 / 臥龍生

    周千里低聲道:「這兩位都是出身武當門下,他們之間,自己有著很好的調整,五個武當門下,集中一處。」

    萬壽山道:「六個人,有五個是武當弟子,另一個什麼門下呢?」

    周千里道:「好像是鷹爪中,我記不太清楚了。」

    這時,雙方已展開激烈的惡鬥。

    兩個施刀的大漢,刀法大開大盒,果然是昨日遇上的一路人物。

    這些人,狼藉無名,但武功之高,刀法之強,實叫人吃驚。

    兩個仗劍迎敵的武當的弟子,在動手十招之後,已然有些被近落下風的感覺。

    不知是什麼人創出了這套刀法,雄渾詭奇,兼而有之。

    石一峰眉頭一皺,望望搏殺場中四人,顯然,亦對那兩個施刀大漢的凌厲攻勢,為之驚駭不已。

    斬情女低聲道:「那些長刀殺手,刀法正中有奇,我和林公子都幾乎傷在他們的手下,這些年輕人好強之習太重,只怕不肯請人助戰,咱們要不要出手?」

    周千里道:「再看一會兒吧!他們師兄弟集中在一起,照說應該有個照應才是。」

    果然,兩個武當門下,疾快的閃身而出,分助兩個師兄。

    黃袍大漢一揮手,另外兩上執刀大漢,也疾步而了。

    另一個年輕人仗劍而上,五個武當弟子,全數出動。

    搏殺場中,形成以五對四之局。

    兩個黃袍人,沒有再請令增加人手,大概感覺到以四對五亦足可取對方之命。

    但事實上,情況卻大出人意料之外。

    五個武當弟了合手之後,立時布成了一個陣勢。

    但見五個交互換位,五劍相互支援,頓然四個長刀殺手的攻勢被封住。

    周千里點點頭,低聲道:「萬兄,這就是武當派中有名的五行劍陣,看來,他們已是十分純熟。」

    四個長刀殺手,不但未能把對方的劍陣突破,而且,反而被對方劍陣收縮的壓力,迫得向一起集中。

    顯然的,四海鏢局已佔了優勢。

    這時,兩個黃袍人也發覺了情勢不對,左首一人,低聲道:「老二,你瞧出來沒有?」

    右首黃袍人道:「好像是武當派中的五行劍陣。」

    左首黃袍人道:「奇怪呀!武當派中的人,怎麼會跑到了四海鏢局中來。」

    右首黃袍道:「莫非武當派已和四海鏢局勾結一起。」

    左首黃袍人道:「大概是不會錯了,單憑一個四海鏢局,憑什麼和咱們作對?」

    右首黃袍人冷笑一聲,突然提高了聲音道:「石一峰,我說呢?一個小小的四海鏢局,怎麼敢和黑劍門作對,原來,你們早已經和武當門下有了勾結。」

    石一峰冷冷說道:「黑劍門縱橫江湖,到處為非作歹,如果你們是我石某的朋友,我石某人很慚愧有這種朋友……」

    左首黃袍人冷笑一聲,右手一揮,四個佩劍從人,突然飛身而出,攻了上來。

    陰陽雙劍正待出手,卻見五行劍陣,忽然擴大,把四個用劍的殺手,也圈入了陣中。

    這時,是以五抵八。

    四劍、四刀。

    八個殺手,全被圈入了五行劍陣。

    斬情女看得很仔細,她知道這些殺手的厲害,覺得這五人武當門下弟子,絕無法和這八人抗拒。

    但事實上,卻大出了斬情婦的意料之外,武當派的五行劍陣,竟然是有無窮的妙用,八個人,被圈入陣之後,仍然保持個不勝不敗之局。

    這是一件很奇怪、微妙的事,一個對一個,武當門中弟子,就不是這些殺手的敵手,但五個武當弟了加在一起,卻可以抗拒八個武功絕高的殺手。

    斬情女看到了這些正大門戶精奇武功的成就。

    不禁暗暗一歎,忖道:「他們所以能夠屹立江湖,數百年聲譽不墜,確實有他們的高明之處,名無幸至,並非偶然。

    兩個黃袍大漢,臉上都蒙著面紗,無法看清楚他們的神色表情,但斬情女卻感覺到他們的驚疑之心。

    石一峰高聲說道:「兩位帶來的屬下,都已出手了,現在,我看兩位也該出手了。」

    左首黃袍人,突然踏上半步,冷冷說道:「石一峰,你要試試嗎?」

    陰陽雙劍,突然迎了上去,接道:「用不著石老親自出手,咱們兄弟接下你朋友就是。」

    左首黃袍突然抽出了一把緬鐵軟刀,冷冷說道:「看你們這副模樣,大概是陰陽雙劍了?」

    陽劍馬候冷笑一聲,道:「咱們兄弟闖蕩江湖大半生,見過的高人很多確有不少人,只針耍嘴皮子罷了,閣下手底下,有多少工夫,不妨盡量施展。」

    左首黃袍人突然行近一步,右手一抬,軟鐵緬刀,唰的一聲,揮斬過來。

    陰劍郭相舉劍一封,擋開緬刀。

    陽劍馬候趁機一劍劈了過去。

    黃袍人冷冷說道:「怎麼?你閃要兩上打一個呢?」

    馬候道:「陰陽雙劍,一向是兩個齊上,你們一個人,咱們是兩個,你們十個人,咱們也是兩上。」

    黃袍人冷笑一聲,道:「兩位一齊上了也好,免得我多費手腳。」

    緬刀突然加快,連綿攻了一十二刀。

    這十二刀,分劈郭相、馬候,每人六刀。

    一陣連綿的金鐵交嗚聲,十二刀盡被封開。

    但陰陽雙劍立刻還以顏色。

    每個人還攻了三劍。

    黃袍人手中的軟刀,不但速度奇快,而且,變化萬端。

    只見刀光連轉如輪,片刻間化作了一片刀芒。

    幸好,陰旭雙劍,都是久經大敵的人,雙劍全壁,還可以勉強接下來。

    右首黃袍人冷笑一聲,道:「石一峰,咱們也該活動一下了。」

    話出口,人也同時動,寒芒一閃,已然攻近前胸,好快的一刀。

    石一峰大喝一聲,連續劈出了兩拳。

    拳風呼呼避開了刀勢。

    他雖然稱破山手,拳掌工夫了得,但也不敢赤手空拳,硬接對方的鋒利緬刀。

    全力劈了了兩拳之後,右手一探,摘下了背上的大刀,揮刀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搏殺。

    這是一聲凶厲無匹的會戰,刀光、劍影,瀰漫了數丈方圓。

    大禮上說起來,這些人,都算是武林中一流高人,每個人都學有專長,都有他們獨特的造詣。

    所以,搏殺雖然激烈,雙方卻還維持了一個半斤八兩的均衡之勢。

    周千里點點頭,道:「黑劍門的打手,雖然很高明咱們的實力,也不錯,看這一戰,使在下覺得黑劍門也並非十分可怕,只是武林同道過去,太過縱容他們。」

    斬情女道:「周大俠,咱們要不要出手?」

    周千里道:「多看看他們的刀法路數,也許能夠找了一點蛛絲馬跡。」

    斬情女道:「周大俠,可是已以看出了一些什麼?」

    周千里道:「有些像,但也有些不像?」

    斬情女道:「像什麼?」

    周千里道:「像我一位朋友的刀法?」

    斬情婦道:「你一們朋友的刀法?難道他進入黑劍門。」

    周千里道:「三十所沒有聽過他的消息,他是否進了黑劍門,我也不太清楚。」

    斬情女道:「三十年不相往來,你們之間的友情,是相當的冷淡了。」

    周千里道:「姑娘,三十年不相往來,是因為我找不著他,我化了兩年的工夫,天涯海角地去找他,但卻一直沒有消息,就像他突然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不知行蹤何處……」

    斬情女道:「他會不會死了呢?」

    周千里道:「不會。」

    斬情女道:「為什麼?」

    周千里道:「他死該見屍,以他在刀法上的成就,殺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斬情女沉吟不語。

    周千里笑一笑,道:「姑娘,像他那樣身份的人,死亡也該是一件很轟動的事。」

    斬情女道:「賤妾晚生十年,不知是否聽過你那位朋友的大名?」

    周千里道:「刀怪張丹,易姑娘是否聽過這個名子?」

    斬情女道:「聽過,江湖上傳說他的事情很多,近幾年來,從未聽人提起。」

    周千里道:「黑劍門的事件,大過震動人心,很多江湖上的大事,都被掩遮了過去。

    斬情女輕輕吁一口氣,道:「老前輩,你認識那兩個黃袍人嗎?」

    周千里凝目望去,只見石一峰已被對方緬刀逼得險象環生。

    倒是陰陽雙劍,和另一個黃袍人,倒還能保持不勝不敗的局面。

    對方八個殺手,也仍被困在五生劍陣之中,這個名動天下的劍陣,果然是非同小可。

    周千里道:「不能讓石兄受到了傷害,咱們可以出手了。」

    萬壽山道:「那小子在緬刀上成就不錯,我已經瞧出了一點門路,我去對付他。」

    周千里笑一笑,道:「這一次,不勞萬兄出手,我要露面,我已大概猜出他們是誰了?」

    萬壽山道:「她吧!不過,周鐵筆,要不要你的大俠性格,仁德寬厚,放他們兩個人離開。」

    周千里道:「這個我明白。」

    舉步行了出去。

    石一峰正感不支,周千里卻突了一筆,封住了黃袍人的緬刀。道:「石兄,請退下休息,這個人讓給我了。」

    石一峰點點頭,退了下去。

    周千里淡淡一笑,道:「閣下既認識石一峰,想必也認識我了。」

    黃袍人打量了周千里一眼,道:「鐵筆金針周千里。」

    周千里道:「好!在下正是周鐵筆,既然彼此叫明瞭,閣下也應該亮出字號了。」

    黃袍人身軀微微震動了一下,顯然,他內心之中,還有著很大的驚懼。

    周千里在江湖上的名聲太響亮了,響亮到和他為敵的人,心中有一份自動的不安。

    只聽黃袍人歎息一聲,道:「周大俠,這一點,很難從命。」

    周千里道:「為什麼?」

    黃袍人道:「因為,人不能和鬼通名報姓。」

    周千里怔了一怔,道:「人和鬼?這話怎麼說,誰是人,誰義是鬼?」

    黃袍人道:「你是人,我是鬼。」

    周千里哈哈一笑,道:「你是心中有鬼,男子漢,大丈夫,生死何足畏,為什麼不揭下你臉上的蒙面黑紗,堂堂正正的作人,取下你的面紗吧!」

    黃袍人搖搖頭,道:「不行,我不能取下來。」

    周千里道:「為什麼?」

    黃袍人道:「在戴上這副面紗時,我們已以立下重誓,脫離了人間,進入鬼城。」

    周千里臉色一寒,道:「胡說,你真的認為我瞧不出你的身份嗎?」

    黃袍人道:「就算你周大俠認出了我是誰,我也不會承認。」

    周千里道:「那不要緊,我揭下你的面紗時,別人自會看出你們兩兄弟的身份了。」

    黃袍人黯然一歎,道:「周大俠,你認為你能揭下我戴的面紗嗎?」

    周千里道:「難道不能?」

    黃袍人道:「不能——」

    周千里道:「哦!在下倒不信。」

    大跨一步,舉起了手中鐵筆。

    黃袍人道:「周大俠可以殺了我們,但卻沒有法子取下面紗,當我第一天戴上這面紗時,它已和臉上的肌肉,合為一處。」

    周千里呆了一呆,接道:「有這等事?」

    黃袍人道:「周大俠不相信,何不求證一下?」

    周千里道:「好!那你就出手吧!」

    這時,林成方也趕了過來,正和斬情女站在一處。

    斬情女低聲道:「林兄,瞧到了沒有?人的名兒,樹的影兒,周前輩,還未出手,對方已經有些畏懼了。」

    林成方道:「周前輩是家父的好友,但他武功真的如何,在下卻是一點也不知道,姑娘,在江湖上走動的時間久,想必有些知曉了。」

    斬情女道:「周大俠的名氣很大,但我卻從未聽說他和人動手。」

    兩人談話之間,黃袍人已然揮刀擊出。

    周千里鐵筆一架,展開還擊。

    七八個照面已過,雙方立刻分出了強弱之勢。

    但見周千里鐵筆縱橫,片刻之間,已把黃袍人圈入了一片筆影之中。

    黃袍人勉強了二下個回合,握刀的右腕,被鐵筆擊中,手中的緬鐵軟刀跌落下來。

    周千里鐵筆一抬,唰的一筆,挑落了黃袍人一片面紗。

    黃袍人尖叫一聲,向後退了兩步。

    周千里手中鐵筆寒芒,如影隨形一般,指在了黃袍人的咽喉之上。凝目望去,果然見那黃袍臉上流下血來。

    他沒有說謊,整個面紗,除了剩下來之外,鼻子之上,都嵌入了肌肉之中,空出了嘴巴,大概是留作吃飯、說話之用。

    周千里道:「你……」

    黃袍人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周千里歎息一聲,你們兄弟,在武林之中,也算是有名望的人,怎會甘願被人如此折磨。」

    黃袍人道:「我們情非得已,周大俠,在下願意說出所知內情,但我只求周大俠一件事!」

    周千里道:「你說吧。」

    黃袍人道:「不要揭穿我的身份,給我們兄弟一個自終死亡的機會。」

    周千里道:「為什麼一定要死,何不留下有用之身,共抗黑劍門?」

    黃袍人道:「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們卻苟全性命,忍辱偷生,自然是有著不能輕易一死的苦衷了。」

    周千里道:「有這等事,千古艱難一死,你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

    黃袍人道:「是不怕死,但我們兄弟卻生為人生,死為人死!」

    周千里接道:「這麼嚴重的嗎?」

    黃袍人道:「世上有很多事,都可以作假,但只有一樁事,不能作假。」

    周千里道:「什麼事?」

    黃袍人道:「死亡,尤其是面對死亡,一日但可以瞭然,想作假,也是有所不能了。」

    周千里說道:「看來,閣下的死意很堅決了。」

    黃袍人道:「而且,也很壯烈,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都在找個這樣死亡的機會,但卻一直沒有找到,見到了你周大俠,才算有這個機會了。」

    周千里輕輕吁一口氣,道:「你這樣死了,難道,就不會洩漏隱秘嗎?」

    黃袍人道:「不會,我要先毀去帶來的殺手,餘下的就是你們這邊的人了,希望他們能夠保密。」

    周千里道:「我們這邊的人,你可以放心,他們絕不會洩漏出去。」

    黃袍人道:「既是如此,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了。」

    突然衝入五行劍陣之中,手起一刀,殺了一個殺手。

    這變化,完全出人意料之外,雙方見殺之人,都不禁為之退一步。

    兩個黃袍人,突然聯手,雙手劈出,不大工夫,帶的殺手,全數死於兩個黃袍人緬刀之下,那些殺手,個個武功高強,實力不在這兩個黃袍人之下。

    但他們卻沒有還手,完全是一種束就戮的狀況。

    殺完了隨來的殺手,左首黃袍人緩緩說道:「周在瞪希望你們不要說出今日之事,最好能傳出一種說法,包括咱們兄弟在內都是死在你們的手中。」

    話說完,突然回手一掌,擊向自己天靈穴當場而死。

    另一個黃泡人卻突然攻出一劍,刺向了陰劍馬候。

    馬候怒道:「好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唰的一劍刺,刺了過去。

    那黃袍人不但不閃避,反而一挺身,迎向馬候劍勢,長劍刺入前胸。

    馬候呆了一呆,那黃袍人已拼盡最後一口氣,脫開劍,倒地而逝。

    這一劍,正中了心臟要害。

    兩個黃袍說死就死,乾淨俐落,雖然死法不同,但卻都十分壯烈。

    周千里緩步行了過去,蹲下身子,想揭開兩個臉上的面紗。

    這才發覺,那面紗是兩層,裡面一層紗,果然由鼻子以上,瘠人了臉上的肌膚之中,如果要揭下面紗,必然會使那人面目全非。

    其實,用不著揭開面紗,周千里也已知道這兩個黃袍人的身份了。

    林成方緩步行了過來,道:「周叔叔,這兩位是……」

    周千里搖搖頭,接道:「成方,我答應過你們,不能洩漏他們的身份,這一點,你要多多的原諒。」

    斬情女道:「不管他們是誰,過去的為人如何,單是今日表現的勇氣,十分叫人敬重。」

    周千里點點頭,道:「他們人已經死了,過去和現在,都化為烏有,我們不用追究分們的身份,也不用管他們是誰了。」

    緩緩站起身子,接道:「處理這些屍體吧。」

    包天成說道:「給他們兩人安排厚葬……」

    周千里道:「不用,如何處置別的屍體,兩人也是一樣。」

    光棍聽話,兩面都想,包天成立刻領悟到周千里的意思,點點頭,高聲說道:「來呀!用藥物化去這些屍體。」

    周千里仰望夜空,輕輕吁一口氣,道:「萬方,你看,今夜中,他們會不會只來這一批人?」

    林成方道:「照說不會,他們已經對付四海鏢局很多次,大部傷亡於此,今夜要來,應該是動員大批的人手才是,怎麼如此輕鬆?」

    周千里道:「但除此之外,卻不見別的動靜,這又是為什麼呢?」

    林成方道:「這就叫晚輩想不明白了。」

    周千里道:「這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諸位想想看,這鏢局之中那裡是可渡的陳倉。」

    包天成嗯了一聲,道:「王分局主何在?」

    王榮應聲奔了過來,道:「總鏢頭……」

    包天成道:「想想看,這座徐州分局,那裡有天然的空隙。」

    王榮道:「從花園中,茶花池,有一條水溝可通。」

    包大成道:「快,園茶花池。」

    王榮應了一聲,帶人奔去。

    包天成、周千里、萬壽山、林成方、斬情女、全都跟了過去。

    他們本來就是負責四下接應,也沒有一定的固守地方。

    王榮下令燃起了火把,頓然間一片明亮,可見方圓數丈內細微景物。

    凝目望去,只見茶花池畔,躺著三具屍體。

    周千里怔了一怔,道:「早已有埋伏在這裡了。」

    王榮道:「沒有啊!」

    周千里道:「這些人,是不是黑劍門中人?」

    林成方道:「看起來,倒是很像。」

    話聲一頓,接道:「一定是他出手了。」

    周千里道:「誰?」

    林成方道:「高空雁,這個武功高最,是人無法瞭解的人。」

    周千里點點頭,未再多問。

    包天成道:「王榮,這地道通往何處?」

    王榮道:「轉到牆外面。」

    周千里道:「這地方既是十分隱秘,高空雁又怎麼知曉。」

    林成方道:「這個人,一切都叫人無法瞭解,他一個人躲在屋裡,也不知我們見面。」

    周千里道:「你們看過他出手沒?」

    林成方道:「沒有見過,他一切,都在暗中進行,叫人摧測不透。」

    周千里道:「成主主,你確定這些人,都是他殺的嗎?」

    林成方道:「確定,除他之外,四海鏢局中,再沒有別的人,能無聲無息的殺死這些人。」

    周千里行近池畔,翻動了一具屍體,很仔細地看了一陣,道:「不錯,他們都是剛死不久。」

    林成方低聲道:「老前輩,看出一點眉目沒有?」

    周千里笑一笑,道:「什麼眉目?我是在查看他們是死在什麼手法之下!」

    林成方微微一笑,道:「老前輩,沒有瞧出他的出身嗎?」

    周千里道:「瞧不出來。」

    這時,正北方位上,突然傳過來一陣急厲的哨音。

    包天成呆了一呆道:「又有一批人趕來了。」

    林成方道:「黑劍門中人,一直如此。」

    周千里道:「包兄,想想看,哪裡還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包天成道:「王榮,除了這座荷花池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混進來?」

    王榮道:「沒有了。」

    周千里道:「此地事,已用不著咱們費心了。走!咱們到前面看看。」

    轉身大步而去。

    他一走,包天成、王榮等,也只好跟著走了。

    四周的火把,也突然熄去,恢復了一片黑暗。

    周千里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來,道:「成方暗中回去看看。」

    林成方點點頭,轉身而去。

    斬情女低聲道:「我也去,他一個人,也許應付不了。」

    周千里點點頭。

    斬情女藉夜色和花木掩護,很快地迫了上去。

    周千里低聲對王榮說道:「要他們回去咱們留在這裡。」

    玉榮點點頭示意隨來的趟子手和鏢師繼續退走,包天成,王榮和周千里去留了下來。

    三個人很快隱伏在一片草樹之中。

    林成方行近了荷花池畔,伏身在一片花樹後面。

    斬情女隱身在林成方身後七八尺處。

    荷花池中一片平靜,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忽然間,響起了一陣水波激動之聲。

    緊接著一條人影,忽然由水中冒了出來。

    林成方暗暗點點頭,忖道:「究竟是見識廣的人,對事情的觀察判斷,自有別人難及之處。」

    那人穿著一身油綢子水衣,爬出水面之後,一長身,竄入花樹叢中,靜伏不動。

    林成方便也沉得住氣,一直隱藏著沒有行動。

    他相信周千里必會很周密的安排。

    那隱入草叢中的人,等候了足足有一刻工夫之後,不見動靜,才緩緩站了起來。

    藉一點星光,林成方凝目望去,發覺那人已經脫下水衣,露出了一身深藍色的勁裝。

    只見他流目回顧了一眼,緩緩行到荷花池旁邊,輕輕在水面上擊了兩掌。

    但見水花一翻,又一個穿著水著的人冒了出來。

    片刻工夫,連上來了五個人。

    林成方沒有動,斬情女也沒有動。

    爬上來的四個人,也都脫下了身上的油綢子水衣。

    五個集於一處,低聲商量。

    林成方心中忖道:「現在,應該是有所行動的時候,看五人的情形,大概是一個小型的組織。

    心中念轉,人由花叢中緩緩站了起來,冷冷說道:「五位才來呀!」

    斬情女緊跟著站起身子,飛身一躍,落在了林成方的身側。

    這時,五個黑衣大漢,集中在一處,本來還在低聲談話。聽到林成方呼喝之後,竟然轉過身子。

    五人之中,有一個年紀特別大一些,留著垂胸長髯的人,點點頭,道:「原來,你們早就設下了埋伏。

    林成方道:「不錯,你們能找到這水道,也足見高明了。」

    長髯人冷冷說道:「我們這些人,也是你們殺的人?」

    林成方道:「他們的屍體在此,閣下應該早已看到了。」

    人不是他們的殺的:「他不能承認,只好含含糊糊地應付過去。」

    那長髯人點點頭,道:「很好,這些人,都是死在暗算之下。」

    林成方道:「你們也暗襲,死於暗算之下,有何不可。」

    長髯人道:「你是不是叫王榮?」

    林成方道:「不是!四海鏢局除了王榮之外,還有很多的高人。」

    長髯人道:「敢不敢道上姓名?」

    林成方笑道:「為什麼不敢,咱們本來就是光明正大的人,不像諸位一樣,是鑽在地下的人,像老鼠一樣,見不到大日。」

    長髯人怒道:「你滿口胡言,你可知我是什麼人?」

    林成方道:「不知道,不過黑劍門中,不會有什麼好東西。」

    長髯老人道:「好狂的口氣,要不給你一點教訓,你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突然舉步一跨,人竟飄空而起三四丈的荷花池,一步就跨了過來。

    林成方吃了一驚,暗暗忖道:「這人好高明的輕功,頗似傳言中的凌空虛渡。」

    斬情女也看得心頭震動,她行走江湖很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身手。

    那長髯人跨過荷花池,人已面對著林成手。

    林成方神情肅然,道:「閣下輕功很高明,但不知大名怎麼稱呼?」

    長髯人道:「在下說了名字,你也未必識得。」

    林成方道:「試試看吧。」

    長髯人道:「鐵筆周千里。」

    林成方呆了一呆,道:「你叫周千里,人稱鐵筆金針。」

    周千里道:「不錯啊!區區手中的兵刃,正是鐵筆,暗器是金針,你怎麼會知道呢?」

    林成方冷笑一聲,道:「你是周千里周大俠。」

    周千里道:「區區就是周千里,還要見什麼周千里呢?」

    斬情女搖搖頭道,道:「林兄,江湖上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在下也是很少見,不用和他們多費口舌了。」

    周千里喝道:「我哪裡厚顏無恥,我叫周千里,一點不假。」

    林成方道:「世上也有很多同名同生的人,但卻沒有你這麼一個巧法?」

    周千里右手一挖,亮出了兵刃。

    那是一支鐵筆,一支真真正正的鐵筆。

    林成方冷笑一聲道:「要動手了?」

    周千里冷冷說道:「你不信我鐵筆周千里,就試試在下手中的鐵筆如何?」

    林成方唰的一聲,抽出長劍,道:「好!在下也想領教。」

    雙方挑明了,彼此形成了相對之勢,也用不著隱藏身軀。

    另外四個身著深藍色勁裝的人,也行了過來,站在周千里的身後。

    顯然,這一群來人之中,要以這個鐵筆周千里的身份最高。

    斬情女低聲道:「他既用鐵筆,又假冒周大俠的名諱,小心他的金針暗器!」

    林成方點點頭,迎了上去。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哈哈大笑之聲,道:「林賢弟,暫緩出手。」

    真的周千里隨著笑聲,越過了林成方。

    他亮了鐵筆。

    星光下,只見兩人手中的鐵筆,尺寸、大小,也是完全一樣。

    至少,有一個人,是蓄意模仿對方。

    一拂胸前的花白長髯,周千里笑一笑道:「看你手中的鐵筆也不錯,只是年輕了一些,老少兩個周千里碰上了頭,看來,各位得有一場真假之戰了?」

    年輕的周千里道:「你也叫周千里?」

    周千里道:「老夫這周千里的名字,已經用了幾十年,你沒有出頭以前,江湖上只有我一個周千里,今夜中,卻有了兩個不同的周千里,幸好,就被老夫遇上了。」

    那勁裝長髯人,道:「在下是真正的周千里……」

    周千里道:「我相信,這名子,大概不是你自己取的了。」

    勁裝周千里道:「你怎麼知道?」

    周千里道:「這就不錯,黑劍門果然高明,能造成一個周千里,必須也可創造很多的別人了。」

    勁裝人道:「我要說明一件事,我很小就叫這個名字,我不用冒充什麼人?不過,江湖上,竟早就有了你這個老周千里,在下也是有些意外之感。」

    周千里道:「不怪你,小周千里,你只不過是他們培養的好多個混淆別人耳目的殺手之一。

    語聲一頓,接道:「很不幸的是,你出道就遇上我這個貨真價實的老周千里,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你活在世上。」

    小周千里道:「我是說,咱們這兩個周千里,今晚上,必須要死去一個了?」

    周千里道:「對!我相信,除你之外,他們不會還有第三個周千里。」

    小周千里冷冷說道:「好!咱們本是準備暗襲而來,既然被你們發覺了,那就挑明了吧。」

    揚手一筆,刺了過去。

    周千里道:「好!」

    鐵筆一抬,封開一招。

    這時,包天成、萬壽山,也行了過來,加上周千里,林成方、斬情女雙方都是五個人。

    對黑劍門中人,包天成已不敢稍存輕視之心。

    老少兩個周千里一對鐵筆並舉,展開了一場十分激烈的搏殺。

    鐵筆金針周千里,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俠,所以,斬情女看得十分用心。

    這一仔細看,頓然力之一呆。

    原來,兩個鐵筆的路數,竟也完全一樣,兩個周千里,好像都很熟悉對方的筆法,年進奇招,但都被對方從容化解。

    看雙方搏鬥了四五十招,仍然不分勝負,斬情女才低聲說道:「林兄,瞧出了一點門道沒有?」

    林成方道:「什麼門道?」

    斬情女道:「兩人的筆路、招法、完全相似,看樣子,好像是同出一門。」

    林成方道:「這就有些奇怪了。」

    斬情女道:「奇怪什麼?」

    林成方道:「那小子怎麼會周大俠的筆法呢?」

    斬情女道:「這裡的學問很大,咱們得研究一下才行。」

    忽然間,周千里筆法一變,『千鋒一聚』,一筆刺下了那勁裝人的胸前。

    周千里撥出鐵筆,向後退開了五尺,緩緩說道:「你學到了老夫大部份的筆法,但卻沒有學去精髓。」

    斬情女、林成方、包天成、萬壽山,全部凝神蓄勢,準備迎接對方的攻勢,但四個勁裝人,並未立刻出手,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那中年勁裝人身子搖了一搖,道:「我真的叫周千里,但我不知道這名子是什麼人起的……」

    蓬然一聲,倒摔在地上。

    周千里點點頭,四顧了一眼,道:「你們哪一位要替他報仇?」

    四個勁裝人望望周千里,又望望那具屍體,沒有人說話。

    尋同伴之死,似乎是無動於衷。

    斬情女突然發覺了這批殺手,和過去所見的殺手不同。

    過去所見的殺手,彼此之間,似是有相互關照的情意,但這些殺手,彼此之間,似乎是漠不關心。

    斬情女輕輕吁一口氣,低聲說道:「林兄,你發覺了沒有?」

    林成方道:「發覺了什麼?」

    斬情女道:「我發覺他們的這批殺手,和上批完全不同。」

    林成方道:「怎麼不同?」

    斬情女道:「這一批殺手這之間,似是彼此漠不關心。」

    林成方道:「那批人,個個純潔,但這一批殺手,似乎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

    只所一個勁裝人冷冷說道:「咱們不一定要替同伴報仇,不過咱們要辦的事情,也不能因此受到限止。」

    斬情女冷笑一聲道:「不管你用多大的口氣說話,但我們也能看得出來,你閃那位死去的同伴,是你們之間的領隊,也是戲功最強的人。對嗎?」

    四個勁裝人相互望了一眼,突然出手攻了上來。

    林成方、斬情女、包天成、萬壽山,搶著迎了上去。

    一接上手,雙方就展開了很激烈的搏殺。

    周千里反而被冷落了下來。

    他已經展現了武功,包天成、斬情女都看出他比自己高明。鐵筆金針畢竟是名不虛傳。

    萬壽山表現了武功上高深的造詣,不足十個回合中,一掌擊斃了對手。

    斬情女劍勢一緊,突出奇招,刺死了對方。

    林成方、包天成在五個回全之後,刀傷了對手。

    周千里指髯一笑,道:「如果不是你,不是成院主,林兄和四海鏢局這麼龐大力量結合在一起,就算武功高人一些,要獨力對付這些殺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包天成道:「不錯,在下終年保鏢,在江湖上闖蕩,會過不少江洋在盜,但黑劍門這樣的組織,我們在逃避他們。」

    斬情女笑道:「但貴局還是和他們碰上了。」

    包天成道:「那是因為姑娘和林少俠給我們的鼓勵大多,四海鏢局也是被逼騎上了虎背,沒有法了,只好硬著頭皮和黑劍門對抗了……」

    目光一掠萬壽山和林成方,接道:「自然,兩位的率先而起,也是引起我們四海鏢局奮起抗拒的勇氣。」

    話如再說下去,那就有揭瘡疤的可能,所以,林成方改變了話題,道:「周大俠,你是江湖前輩,一向料事如神,對黑劍門這個組織,有著什麼特異的看法嗎?」

    周千里望望大色,道:「看今夜光景,黑劍門大概不會再有大力侵犯之意,但咱們倒也不能大意,不如就在此席地而坐,既可防敵人攻來,亦可惜機談談……」

    語聲一頓,接道。我和老叫化子,曾經花了不少工夫,來研究黑劍門這個組織,也覺得十分奇怪,它好像是突然間,憑空出現,而且,一出現,便鋒芒畢露,震動江湖,這似乎是有些不太可能……」

    林成方接道:「對,這麼一個籠大的組織,應該有一個來龍去脈才對?」

    周千里道:「對他們的刀法、劍招,以及各種武功,我都用過了一番心思,發覺他們劍招、發路,並非是獨特創新之學,刀法、劍法江湖上常常可以見到。」

    斬情女道:「老前輩,這些證明了什麼?」

    周千里道:「如果他們是新學的人,那證明了傳授他們武功的人,出身江湖各大門派,但他人也可能江湖上各大門派的弟子,被黑劍門吸收了過去,不論這兩種原因,唯一獨特的地方,是他們行止神秘,使人有著莫可預料的感覺。」

    斬情女道:「也不完全如此,他們有一批殺手的刀法,不但凶厲,而且很新奇,江湖上很少出現,至少,我就沒有見過。」

    周千里道:「姑娘說的是,他們的威脅力量,逐漸擴大,大有淹沒整個江湖趨勢,所以我才和老叫化著急起來,互處奔走,說服各大門戶,合力對付他們。」

    斬情女沉吟了一陣,道:「周大俠,晚輩看前輩,適才和那人動手的經過,發覺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已死於前輩之手的冒名周千里,用的筆路和你十分相似。」

    周千里道:「唉!論他的內功成就,似乎已經相當雄厚,其他造詣,都不在我之下,實在說,是一個很難得的人才,可惜,他太喜歡模仿我,唉!他的筆路,確已到了九成似我的境界,但也忘了,我這套筆法中的不少絕招。」

    江湖上知曉不多,用我的武功對付我,除非他在招法中另藏奇學,否則,我豈不是輕輕易易就對付了他。」

    斬情女道:「對,這對他們是一個缺憾,臨摹別人的武功,能學到十成相似的境界,用來對付雖人可以,但他很不幸,一上手,就遇上了老前輩。」

    周千里笑一笑,道:「唉!他如早些出現江湖,用鐵筆殺人,就算我開口相辯,只怕也很難辯出個所以然來。」

    斬情女道:「以老前輩在江湖上的聲譽,這種陷害之法,只怕是很難有效。」

    周千里苦笑一下,道:「他們殺一個人,誣陷於自然無效,就算他們認定那個是我殺的,那人亦有可殺之道,但如他們殺上十個人,一百個人,那就大有問題了。」

    斬情女道:「說的也是,同樣一個人,也叫周千里,用的一樣鐵筆,這件事傳出去,真也叫人難分真假。」

    周千里道:「幸好,咱們發動得早一些,如是再晚兩年,江湖上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那就很難預料了。」

    包大成道:「嗯!看來,他們可能會另有一種陰謀。」

    周斬情女道:「這些年來,江湖上各大門派,一直是各行其是,經過這一次動亂之後,也會使他們團結一些。」

    周千里笑一笑道:「但願如此。」

    萬壽山突然接口道:「周鐵筆,你想過沒有?」

    周千里道:「想過什麼?」

    萬壽山道:「咱們總是等著黑劍門中人,找上門來打一場,不是辦法。」

    周千里道:「我正在想這件事。」

    萬壽山道:「咱們要盡快地找個辦法出來,對付這件事。」

    周千里道:「想法子混入黑劍門中。」

    斬情女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咱們慢慢商量,辦法或許可以想到,但入選是誰?要大家斟酌了。」

    周千里望望天色,道:「天已經快亮了,如果他們是乘夜襲擊,大概是不會再下手了,走,咱們到大廳中談談去。」

    用不著再想請別人參加,這幾個,都是可以作主的。

    大廳中燃起了兩支燭火。

    幾個團團坐在一桌上。

    包天成先開口,道:「黑劍門,似乎是有很多的人,我們似乎有著殺之不盡的感覺,我們一直想不出,他們由何而來。」

    周千里點點頭,道:「他們行動太詭秘,我們就算找到他一兩處的巢穴,也無法一下子就能瞭解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想法子,混入他們的組織之中。」

    斬情女道:「辦法是不錯。可是老前輩剛剛起來的嗎?」

    周千里道:「不是!這辦法,我早就想到了。」

    斬情女道:「那為什麼不早一點派人去?」

    周千里道:「唉!我派人去過。」

    斬情女道:「去過了?消息如何?」

    周千里道:「一直沒有消息。」

    斬情女輕輕吁一口氣,道:「被黑劍門殺了?」

    周千里道:「不知道,派去的人如泥牛入海,不知去向了。」

    斬情女笑一笑,道:「所以,老前輩,準備再派幾個人去?」

    周千里道:「其實,人員越多,掩護越難,能有那麼一兩個人,也就行了。」

    斬情女道:「晚輩也有這種看法,如果咱們不能滲入黑劍門內部中去,那就永遠無法瞭解黑劍門,所以,這個險值得冒。」

    周千里道:「姑娘,老夫已經有些灰心了,不知道如何冒這個險。」

    斬情女笑一笑,道:「老前輩,這種事,既無法避開危險,也難免會有傷亡,這一點,老前輩不用放在心上了。」

    周千里苦笑道:「派去的人,都是很年輕的人,但去了以後,如沉海的沙石,生死不明,叫人寒心得很。」

    斬情女道:「但目前情勢,又非如此不能挽救大局,老前輩不用顧忌大多了。」

    周千里道:「派誰去呢?」

    斬情女道:「我去。」

    周千里道:「你!不太好吧?」

    斬情女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目前情形演變,黑劍門大概不會再存著非殺我不可之心了,所以,你們也不用擔心。」

    周千里道:「你就用斬情女這個身份混進去……」

    斬情女道:「對!就對這個身份混進去……」

    林成方接道:「易姑娘,這個不行。」

    斬情女笑一笑,道:「林兄有何教我?」

    林成方道:「黑劍門受到如此重大的損失,皆由你姑娘身上而起,所以,他們心中對你的記恨,必極深刻,姑娘一旦落入了他們的手中,他們定然不會放過。」

    斬情女笑一笑道:「他們想殺我,卻未能得手,而引起了很大的風波,這對他們而言,是一件很氣忿,痛苦的事……」

    林成方道:「正好,他們這股氣忿之火,發在了你的身上,你如要堅持過去,大概正好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斬情女笑一笑道:「林兄,你不覺得他們對我也充滿著好奇嗎?」

    林成方道:「好奇?」

    斬情女道:「對!所以,我想他們不入殺我,就算要殺我,也會把我送到他們首腦人物那裡去。」

    林成方道:「就算如此吧!只怕還是免不了一死。」

    斬情女道:「林兄,那就死得有價值了。」

    林成方道:「在下倒是覺不出價值何在。」

    斬情女道:「咱們困擾的就是不知道他們的首腦人物,一旦能揭穿了這個隱秘,我相信,黑劍門就不會在江湖上形成很大的威脅。」

    林成方道:「知道了那個人,又能怎樣?」

    斬情女笑一笑,不講話了。

    從他的言語之中,斬情女已經聽出一點內情,那就是林成方已經堅持不讓她去。

    斬情女心中有些感動,也有著一種溫暖的感覺。

    她不再堅持了。

    林成方表現得很明顯,不但斬情女聽得出來,就是包天成、周千里都聽得很明白。本來,周千里是贊成斬情女去的,但見林成方如此堅持,也就不好意思開口了。

    林成方似是有了警覺,笑一笑道:「周前輩,晚輩覺得,單以易姑娘,一個人混入對方中,未免人單勢孤,所以,如是一定要人去,咱們就應該多派幾個人去。」

    周千里道:「林少兄的意思呢?」

    林成方道:「在下沉獨,如果是易姑娘去,在下願意同行。」

    他忽然改了口氣,更明顯了。

    斬情女道:「不行,咱們兩個人一同去,只怕是更不妥了。」

    林成方道:「為什麼?」

    斬情女道:「我一個人去,他們還不一定會殺我,如是咱們兩個去,那是非死不可了。」

    林成方道:「最好是讓他們發覺咱們的身份。」

    周千里道:「對!老夫也是這個意思,據觀察所得,黑劍門中,雖然強悍,但他們有一很大的缺點。」

    斬情女道:「他們彼此之間,只以約定的暗記信號連終,人卻是素不相識。」

    周千里道:「對!天下有圓必有缺,他們用此等手法,造成了一個神奇的詭秘,創造黑劍門,但也留下了一個很大的漏洞,如果不細心觀察,很難瞧得出來罷了。」

    斬情女道:「我們發覺了,就由這個漏洞混人黑劍門。」

    周千里道:「目前還不是時機,不過,這機會隨時會有,只是在人選上有了一點變化。」

    斬情女道:「老前輩的意思是——」

    周千里道:「姑娘不用去了,林賢侄也不用涉除。」

    斬情女道:「誰去呢?」

    周千里道:「我……我想自己去一趟。」

    林成方道:「不行,你是軍中主帥,運籌帕幄,調兵遣將,這個事,還是俺進去的好。」

    斬情女道:「周大俠,平心而論,咱們這一群人中,我該是最好的人選。」

    萬壽山笑一笑道:「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識人不多,混入他們之中,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包天成道:「萬兄的武功,足可應付任何變故,只是你的江湖經驗不足,這等事,只怕應付不下來。」

    斬情女道:「最重要的是萬院主太過方正,對付這種事,只怕也不大習慣。」

    周千里笑一笑,道:「易姑娘說得不錯,這件事,萬兄不太適合。」

    包天成道:「敝局中可以選幾個人……」

    斬情女接道:「這件事不用爭執了,事實上,林兄機警,冷靜,小妹閱歷豐富,我們兩人確實是比較適當的人選,如是林兄願意,小妹願和林兄前往。」

    林成方道:「好!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

    周千里歎息一聲,道:「我看還得從長計議,至少,等老叫化子來了之後,大家再商量一下。」

    這時,王榮卻匆匆行了過來,手中執著一封信。

    包天成道:「哪來的書信?」

    王榮道:「人們用強箭射進來了。」

    周千里道:「信上說些什麼?」

    王榮道:「他們鬼謀,暗襲不成,似乎是改了辦法,準備明裡來了。」

    周千里哦了一聲,道:「約咱們定期一戰?」

    王榮道:「不是!信上說明是日午時,他們要來鏢局拜訪周大俠,和敝局的包總鏢頭。」

    周千里道:「有這等事?」

    王榮雙手恭恭敬敬地將信遞了上去。

    周千里接過書簡,拆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明日午時,趨訪周千里,包天成。」

    下面署名是黑劍門千手、萬刀拜。

    皺皺眉頭,周千里緩緩說道:「這千手,萬刀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物?」

    林成方道:「那是一個人的綽號。」

    周千里道:「看信上口氣,千手、萬刀,好像不是一,個人?」

    斬情女道:「兩個人也好,一個人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他來此地目的何在?」

    周千里道:「他們來此的用心,不外是談條件,和觀察一下咱們的實力。」

    包天成道:「咱們要不要布一下,」

    周千里道:「總要安排一下,使他莫測高深。」

    第二天,午時,果然有兩個人到了四海鏢局,而且,指名來訪周千里和包天成。

    迎客的是王榮和林成方,兩個人掛刀、佩劍、如臨戰陣。

    有些出人意外,所謂的千手、萬刀,只不過是兩個年約三十上下的年輕人。

    他們面白淨,穿著一襲青衫,看起來文質彬彬,不像是武林中人。

    王榮揮揮手道:「兩位就是千手、萬刀。」

    兩上青衫人,道:「不錯,咱們正是千手、萬刀。」

    王榮道:「哦!哪位是千手,哪一位是萬刀。」

    王榮冷冷地打量了兩個一眼,道:「姓千的倒是少見。」

    千手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有什麼稀奇?」

    王榮冷冷一笑,道:「兩位來拜訪咱們總鏢頭有何事情?」

    千手道:「你是來迎客?還是要盤問我們?」

    玉榮道:「是迎客,不過,我要問清楚了,才能帶你們去見他。」

    千手似乎是主事人,笑一笑道:「你們……」

    王榮道:「大丈夫要光明磊落,可見天日,在下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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