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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文 / 臥龍生

    李文揚迎了上來問道:「林兄見過周大俠了?」

    林寒青道:「見過了。」

    李文揚道:「他的傷勢如何?」

    知命子反口問道:「令妹至遲需得幾日趕到?」

    李文揚見聞廣博一聽知命子反問之言已知周簧的傷勢有變化略一沉吟道:「如若舍妹尚在家以她腳程快則三日夜遲也不會過五日。」

    知命子道:「唉!只怕他已經等不及了!」

    李文揚道:「怎麼?他的傷勢有了變化?」

    知命子道:「他自被貧道敷過藥物養傷密室之後神智從無今日這般清醒貧道擔心他傷勢要變……」

    忽聽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了進來道:「你這小牛鼻子也不睜眼瞧瞧你們這座荒山野廟中有幾樣值錢東西還怕老夫輸了你們不成……」

    於小龍突然一側身疾如流矢般躍出室外。

    那青衣少女眼看於小龍急竄而出生恐落後緊隨著疾向室外衝去。

    知命子一皺眉頭道:「什麼人?好大的嗓子。」舉步向外走去。

    李文揚道:「這聲音好生耳熟我去瞧瞧。」喝聲中人已向外行去。

    不見他撩衫奔行但舉動卻是快迅如電身形一閃人已搶到青雲觀主前面。

    林寒青突然低聲說道:「老前輩留步。」

    知命子左腳已跨出門外陡然轉過身子道:「什麼事?」

    林寒青道:「晚輩那位小師弟淘氣得很請道長多多照顧他如問起晚輩就說我守護密室侍奉周老前輩。」

    知命子微微一怔道:「你要到哪裡去?」

    林寒青淒苦一笑道:「我要去追回那失去的一瓶參丸。」也不容知命子答話飛身一躍破窗而去。

    知命子急急叫道:「使不得。」縱身追出窗外。

    兩人相差也不過一剎工夫但知命子追出後窗只不過遙見一點白影閃了幾閃隱失不見。

    他呆呆的站在屋頂上自言自語的說道:「好俊的輕功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

    只聽那沙啞的聲音傳入耳際道:「青雲觀主在麼?」

    知命子神智一清趕忙跳下屋頂躍入室中關好後窗。

    一陣步履聲傳入室中夾著李文揚清亮的聲音道:「你這老偷兒跑到青雲觀來幹什麼?」

    知命子轉頭望去只見一個五旬左右的瘦矮老兒留著一把山羊鬍子滿臉倦容一身塵土大搖大擺的和李文揚並肩而來。

    於小龍和那青衣少女緊隨在兩人的身後。

    那矮瘦老者突然大邁一步跨入室中也不容李文揚為他介紹一抱拳道:「道長可是青雲觀主麼?」

    知命子合掌應道:「貧道知命子?尊駕貴姓?」

    那矮瘦老兒微微一笑道:「不雅得很老偷兒楊清風。」

    知命子道:「久仰大名了。」

    楊清風目光流轉打量了房中布設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訪問觀主一聲周大俠周簧可是落腳這青雲觀中麼?」

    知命子一皺眉頭道:「楊大俠問他則甚?」

    楊清風道:「風聞他受仇家暗算身受重傷不知是真是假?」

    他這等單刀直入的坦然問法一時之間真還使知命子無法作答措詞難籌沉吟不語。

    李文揚接道:「怎麼?老偷兒你也作了東海雙蛟的爪牙了?」

    楊清風愣了一愣迢:「老偷兒這名號雖然不雅但自信還有幾分骨氣李公子這話未免問的太小覷我老偷兒了。」

    李文揚道:「那你打聽那周大俠下落作甚?」

    楊清風突然放聲大笑一陣道:「年老偷兒受過他救命之思特地趕來探看一下順便送上一瓶療傷之藥……」語音一頓突轉淒涼道:「萬一不幸周大俠已經去世老偷兒也要在他的墳前祭奠一下聊表寸心。」

    知命子道:「周大俠傷得很重只怕不是一般藥物能夠奏效。」

    楊清風道:「如是一般藥物老偷兒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送到青雲觀來。」

    知命子道:「什麼藥物可否先容貧道一看?」

    楊清風探手人懷摸出一個玉瓶遞了過去道:「如若老偷兒沒有走眼這該是參仙龐天化調製的千年參丸。」

    於小龍目光一掠那玉瓶立時驚叫道:「啊!是我們丟的千年參丸。」忽然想起了林寒青大眼睛四下一轉登時湧現出一臉愁苦接道:「觀主我大哥哪裡去了?」

    知命子輕輕咳了一聲道:「他有事去了就要回來。」伸手接過玉瓶打開瓶塞登時滿室清香撲鼻點頭說道:「不錯果然是當今武林中第一等療傷聖品參仙龐天化苦心調製的千年參丸。」

    楊清風一抱拳道:「周大俠傷勢好後請代老偷兒問候一聲我這裡告辭了。」轉身大步行去。

    知命子高聲說道:「楊大俠請留步片刻貧道尚有事請教。」

    楊清風停了下來說道:「觀主有何見教?」

    他雖有不雅的偷竊之名但做事講話卻是乾脆利落豪爽異常。

    知命子長歎一聲道:「周大俠確在我青雲觀中得你楊兄這一瓶千年參丸周大俠一條命算是撿了回來貧道這裡代為謝過。」說完單掌合胸欠身作禮。

    楊清風哈哈一笑道:「我者偷兒受過周大俠救命之恩也該當一報在下也不再打擾觀主就此別過。」說完就走轉身急奔而去。

    知命子望著楊清風的背影輕輕歎息一聲說道:「此人雖負偷兒之名但為人卻是豪放得很。」

    李文揚目光一轉不見林寒青不禁一皺眉頭道:「林兄哪裡去了?」

    知命子素來不善謊言李文揚這一追問立時張口結舌的答不出話呆了半晌才一跺腳道:「唉!他如多等候片刻工夫也不會負咎而去了。」

    李文揚吃一驚道:「他到哪裡去了?」

    知命子道:「他因周大俠傷勢嚴重非得千年參丸始能相救抱咎失藥追尋遺失參丸去了。」

    李文揚道:「天涯茫茫——他要到哪裡去找?」

    知命子:「唉!陰差陽錯的是這瓶失了的參丸重又回到了我們手裡。」

    李文揚忽然驚叫一聲道:「糟糕!」

    那一直未開過口的青衣少女突然接口說道:「大表哥什麼事糟糕了?」

    李文揚道:「林寒青外和內剛表面上冷若冰霜內心中卻仁慈無比雖然身負絕世武功卻無法應付江湖上的險詐何況……」

    知命子似已經意會到李文揚言中的未盡之意也不禁失聲接道:「李公子可是怕他孤身涉險去找那參仙龐天化麼?」

    李文揚道:「不錯這失去的參丸又如投在海中的沙石天涯遼闊他又毫無可資追尋的線索如何一個找法但想到此丸乃參仙龐天化煉製之物極可能去找龐天化了。」

    知命子眉宇間泛現出一股焦急之情道:「果真如此那就危險太大了。」

    李文揚歎息一聲道:「龐天化孤方自賞從不和武林同道來往只怕家母也不識他。」

    知命子接道:「據貧道所知中原武林同道中和參仙龐天化攀得上交情的只有武當派外家名宿十方老人桑南樵。」

    李文揚接道:「十方老人桑老前輩在下倒是識得只是此人有如閒雲野鶴行無定處一時那裡去找?」

    忽聽那青衣女失聲叫道:「啊!那小鬼頭哪裡去了?」

    李文揚、知命子同時聽得一怔轉臉看時果然於小龍已然不見。

    李文揚一跺腳道:「該死倒是忘記留心他了。」

    那青衣少女道:「咱們快些追吧!」

    李文揚道:「其人輕功不弱只怕此刻已走出數里之外咱們哪裡還能追趕得上?」

    知命子道:「唉!當真是一誤再誤貧道一生之中就未作過這等糊塗之事。」

    且說林寒青離開了青雲觀後一路施展輕功提縱身法疾如破空流矢一般直向江岸奔去。他為了趕路避開了人行官道認定了方向越嶺而行。

    一路上從不停歇趕到江邊已累得汗水濕衣。

    他捧起江水沖洗下臉上汗水使自己的神智冷靜了下來。

    抬頭看去只見一葉漁舟遠行在十丈左右。

    林寒青目光過人凝神望去只見那般梢之上站著一個身披袈衣頭戴竹笠的老人立時一提丹田真氣喊道:「老伯伯可否把漁舟駛過來載帶在下渡過江面當重金相謝。」

    他喝的聲音聽起來不大但遠隔在十數丈外的老人在江濤奔騰聲中仍聽得異常清楚。只見他收了漁網轉過身來打量了半天才看到林寒青搖櫓緩緩駛來。

    那漁舟距岸尚有二丈多遠林寒青已迫不及待飛躍而上。

    他輕功絕佳落在那小小的漁舟之上有如輕葉飛絮小舟動也不動一下。

    那老人大為驚愕的打量了林寒青一眼道:「啊!年輕人你可是會飛麼?」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我不過練過幾天武功罷了有勞老伯伯把我送過江去我有樁緊急之事要辦。」

    那老人點點頭雙手搖櫓向對岸劃去。

    林寒青目往那滔滔江流看了一陣臉色忽然大變一伏身鑽入艙中閉上雙目倚在艙壁上臉上一片青白。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光突然那老人叫道:「相公船已靠岸了」。

    林寒青睜眼望去只見太陽已然偏西當下縱身一躍飛登上岸探手從懷中摸一塊金錠說道:「老伯伯這點銀錢酬作酒資謝謝你啦!」轉身大步行去。

    那老人接過黃金定睛一看立即高聲叫道:「太多了老漢如何能受?」

    林寒青頭也不回的大步行去。

    他心急如焚匆匆而行直向桃花店中奔去。

    桃花依舊盛放迎風桃花店仍然是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

    林寒青略一猶豫直向店中間去。

    他心中對桃花店早已有了個概略之念繞過那環繞桃林建築的酒棚直向桃林深處行去。

    白石小徑上飄落了幾片早謝的花瓣曲轉在密茂的桃林中。

    轉過了幾個彎子到了一處岔道所在林寒青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沿著正中一條道上行去。

    這景物幽美花紅草綠的桃花林中看似悅目如畫毫無戒備實則每一段距離之中都有著森嚴的戒備林寒青行約四五丈遠近忽由兩株巨大的桃樹之後轉出來兩個身著青衣的少年。

    這兩人年齡都在二十左右長的甚是俊秀只是眼神閃爍不定隱隱流現凶光面色蒼白不見血色。

    林寒青目光一掠兩人仍然舉步行去。

    兩個青衣少年忽然轉入路中擋住了去路笑道:「客人要到那裡去?」

    林寒青冷漠說道:「飛翠樓。」

    兩個少年同時微微一愕道:「飛翠樓?」

    林寒青默然不語只把兩道凌厲的目光投注兩人身上。

    兩個少年打量林寒青一陣左一人緩緩說道:「大駕可是要造訪綠綠姑娘麼?」

    林寒青微一點頭。

    兩個少年相互望了一眼道:「綠統姑娘的約會已定到三日之後有勞大駕留下姓名三日之後再來。」

    林寒青冷冷說道:「在下今日非得見她不可!」舉步向前行去。

    兩個少年四顧一眼不見人蹤立時欺身而上左掌一揮疾向林寒青前胸迫去口中冷冷喝道:「站住!」

    林寒青右手颶然而出抓住了左面∼人默運內力向前一帶橫向右面一人撞擊。

    那人只覺半身酸麻全身力道完全失去才知遇上了高手心頭大為震駭。

    右面一人眼看同伴的身子硬向掌勢上面撞來只好一收掌勢急躍而退。

    林寒青早已成算在胸那還容他逃走右手鬆開急躍而上一把抓住了那人衣領低聲說道:「動一動我就震斷你的心脈要你立時氣絕當場。」

    那少年果然不敢再動。

    林寒青隨手一掌拍在那少年背脊之上說道:「你們兩人都被我震穴斬脈的手法傷了要穴七日之內不能妄運真氣和人動手否則吐血而亡。」

    兩個少年穴道雖然受制無能反抗但雙目中卻流現出一片狡詐的光芒。

    林寒青冷冷說道:「你們如若不信不妨暗中運氣試試。」說完之後推活了兩人穴道。

    那兩個少年依言一試暗提真氣果覺背脊之上兩處要穴凝血不行真氣倏然中斷。心頭大為震駭立時改顏相向欠身說道:「我等有限不識泰山尚望大駕恕罪。」

    林寒青冷漠的說道:「暫時委屈你們一下待我離開之時再解開你們被點的穴道。」向前行了幾步突然又回頭說道:「記著你們兩人的生死已完全操在我掌握之中半月之內傷穴不解太陰經脈即將凝結爆傷終生一世不能再習武。」

    兩人雖然默不作聲但卻連連點頭。

    林寒青不再理會兩人大步直向飛翠樓前走去。

    一片高聳的青竹環繞著一座高樓兩扇青竹編成的籬門半掩半閉。

    林寒青一推籬門大步行了進去。

    一個容貌清秀的小婢快步走了上來欠身說道:「大爺你可走錯門麼?」

    林寒青冷漠一笑道:「這可是飛翠樓?」

    青衣小婢道:「不錯客人要找那一個?」

    林寒青道:「綠綾。」舉步向前行去。

    那青衣小婢急急說道:「姑娘沒空請客人留下名改日再來吧!」

    林寒青道:「我今一定要見她。」

    那青衣小婢道:「不行姑娘眼下正在筵客。」

    林寒青不再理她大步行入廳門。

    大廳中一色的紫綾垂遮四張紅漆太師椅上卻擺了雪白的坐墊四個壁角放置了四座盆花香氣濃郁撲鼻沁心。

    除了這華貴擺設之外廣敞的大廳上寂無一人。

    林寒青目光一轉只見大廳左側近壁有一座白綾鋪墊的木梯立時舉步而上。

    走完了十八層木階又是一座敞廳九個濃裝少女一排共坐在敞廳一側看到了林寒青立時一湧奔來聯肩並立攔住去路。

    正中一婢打量了林寒青一眼緩緩伸出玉掌道:「拿來!」

    林寒青冷冷的說道:「什麼?」

    那正中婢女似是群婢之柳眉兒揚了揚道:「姑娘的筵客請帖?

    林寒青搖頭答道:「沒有。」

    那婢女道:「沒有受召之帖來此作甚?」

    林寒青轉眼望了望那上登三樓的木梯道:「我要找一個人。」

    群婢齊聲喝道:「找什麼人?」

    林寒青道:「綠綾。」右臂一伸接造:「閃開去在下不願出手。」

    群婢大震怒聲喝道:「好大的口氣。」七八隻纖纖玉手齊齊向林寒青抓了過來。

    林寒青劍眉轉動俊目放光橫臂一掃逼開群婢掌勢左手突施一個擒拿手法手掌翻轉之間抓住了那正中婢女右腕用力一帶那婢女登時被帶的打了一個轉身直向群婢撞去。

    他出手一擊先聲奪人群婢無不大駭齊齊向後躍退。

    林寒青借勢一個閃身穿過群婢直向樓上奔去。

    群婢似是自知難以攔擋竟然都停步不追。

    三樓上又是一番景色前半部廳房並列後半邊卻是一座寬敞的涼台綠綾遮天紅氈鋪地。

    涼台上盛筵未散兩個身軀魁梧的大漢正舉杯對飲。

    一個容色照人的綠衣麗人端坐在兩個大漢之間白絹掩口眉目含笑一雙大眼睛不停的轉動在兩個大漢的臉上打轉顧盼間風情萬種媚態撩人瞧的那兩個大漢神不守舍林寒青在那涼台上站立良久兩人竟似毫不知覺。

    還是那綠衣麗人神智未昏眼角流動間看到了肅然卓立的林寒青突然取下了掩口白絹正容而坐。

    兩個大漢相對呵呵大笑飲了杯中之酒目光轉動突然覺了林寒青臉色忽然一變齊推杯而起。

    那背東面西坐的大漢冷笑一聲道:「好小子膽子到不小。」一按桌面急竄而出。呼的一拳迎胸劈到。

    林寒青聽他一拳生風知對方武功不弱身軀斜斜一轉一個「倒踩七星步」閃過那攔路大漢闖入了涼台之中目注那綠衣麗人冷冷喝道:「你就是那綠綾麼?」

    那綠衣麗人神色鎮靜嫣然一笑道:「賤妾正是綠綾相公大名?」

    林寒青道:「你不用問我姓名……」

    那面東背西而坐的大漢突然一掌擊在木桌之上冷然接道:「好狂的口氣格老子先要教訓你一頓再說。」

    林寒青看他落掌之處指痕宛然心中暗道:「好雄渾的內力此人倒是不可輕敵……」

    這時那當先出手的大漢已然返撲回來一式「餓虎撲羊」右手五指箕張當頭抓下。

    林寒青雙肩一晃又閃開了數尺仍未還手。

    那面東背西的大漢突然離位而起疾衝而上舉手一拳擊向林寒青的後背。

    林寒青橫裡跨了一步避開一拳。

    兩個大漢一前一後同時展開了迅快的攻勢拳拳交錯。虎虎風生。

    林寒青穿行在拳掌交錯之中始終不肯還手但他身法奇奧任兩人拳腳如雨竟是一拳也打他不中。

    那俊美的綠衣麗人似是甚為欣賞三人打鬥之情面帶微笑凝神相注。

    那兩個大漢攻勢愈來愈猛但林寒青的身法卻是愈來愈見奇奧步若行雲流水不論兩人掌拳如何猛惡始終無法沾得他一寸衣角。

    那綠衣麗人微笑漸斂神情也逐漸轉變的十分嚴肅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三人身側高聲喝道:「三位不要打啦!」

    其實只有那兩個大漢在手不停揮的一味迫攻林寒青始終未還過手但那綠衣麗人一喝兩個大漢立時倒躍而退。

    林寒青雖未還手但他亦覺到這兩人的武功十分高強掌力雄渾乃兩個強勁之敵。

    那綠衣而人目光一掠林寒青盈盈一笑道:「二虎相鬥必有一傷三位如若這般相鬥下去不論那個受傷都是一件大煞風景的事。」

    那兩個大漢拳腳齊飛的猛攻了數十招竟然未能打到林寒青一拳一腳心中大為震續那綠衣麗人出言一勸也就借階下台默不作聲。

    林寒青微微鎖著眉頭憂鬱中帶著一片冷漠對那綠衣麗人相勸之言未置可否。

    他一身雪白的衣服因急急趕路濺的滿身泥漿但卻無法掩蔽住他那英秀之氣。

    那綠衣麗人欠身對林寒青施了一禮道:「綠綾薄命弱女子身操踐業迎來送往幸得各位思客們榮賜寵愛得以小享盛名公子如不見棄尚請入席小座賤妾當重整殘席為公子接風……」

    語聲微頓嫣然一笑目光斜斜掠過那兩位大漢接道:「不打不相識有道是英雄相借三位這一戰真是棋逢敵手將遇良才賤妾雖然不甚解武事但也看得出決非一半個時辰之內能夠分出勝負……」她自說自語不容別插口柳腰款擺欠身肅容。

    林寒青也不答話一轉身大步行到席前自行坐了下去。

    綠綾蓮步細碎也隨在林寒青身後入了席位。

    那兩個大漢緊追在綠綾的身後入席。

    綠綾輕擊兩掌立時有兩個青衣小婢應聲走了過來綠綾吩咐二婢撤去殘席重整酒筵。

    不大工夫美酒佳餚齊齊送了上來。

    林寒青的漠然和冷峻使那兩個大漢無法和他攀談。

    還是綠綾舉起了酒杯笑對林寒青道:「公子高姓大名何以知得踐妾?」

    林寒青沉吟了一陣道:「無名小卒說出來姑娘也不知道。」

    綠綾盈盈一笑道:「公子既不願說出姓名賤妾自是不便要強。」目光一驚那兩個大漢接道:「這兩位乃江南武林道鼎鼎大名之人蘇州常天鍵揚州魯白平。」

    林寒青微一頷;道:「久仰大名。」

    常天鍵一抱拳道:「不敢兄台似非江南武林道上之人?」

    林寒青道:「在下來自遙遠邊荒。」

    魯白平接道:「兄台身法奇奧乃兄弟等生平僅遇高手在下借花獻怫奉敬一杯。」

    林寒青端起酒杯就唇欲飲之際突然又放了下來緩緩說道:「在下力不勝酒素不沾唇有負兄台雅愛了。」

    綠綾微微一笑目往蘇揚二傑說道:「公子既不吃酒咱們豈能強人所難賤妾代他奉陪一杯就是。」也不問兩人是否同意舉杯就飲一飲而盡。

    常天鍵哈哈一笑道:「姑娘既肯相代我等索性奉敬一個雙杯如何?」

    綠綾揚柳眉兒目光一溜林寒青笑道:「只怕是路柳牆花難以看在公子眼下。」說完話果然又自行斟了一杯一仰而干。

    魯白平雙目中神光閃了兩閃突然站了起來說道:「榮承款待已然酒足飯飽不便再多打擾就此別過。」

    常天健一抱拳道:「在下也要告辭。」

    綠綾緩緩站起欠身說道:「今日未能使兩位盡興而返賤妾甚感抱歉容待異口作東再奉兩位一醉。」

    常天鍵淡然一笑道:「如得寵召自當依限趕來。」轉身大步行去。

    魯白平冷冷的看了林寒青一眼拱手說:「後會有期。」轉身急行而去。

    綠綾望著兩人的背影消失於夕陽晚霞之中微微一笑回顧了林寒青一眼道:「蘇揚二傑含怒而去只怕這筆帳要記在公子的頭上了。」

    林寒青冷冷說道:「我和他們無怨無仇有什麼可記之帳?」

    綠綾笑道:「美色醉人情劍濺血古往今來有幾個英雄豪傑不是傷敗女人手中。」言來眉開眼笑一片自負神色。

    林寒青冷冷說道:「但在下卻不是慕姑娘美色而來。」

    綠綾微微一笑道:「公子人中之龍自不能和常人一樣。」

    林寒青臉色仍然是一片冷漠對綠綾的頌讚之言也不知是喜是怒?

    陰沉的綠綾實有著驚人的鎮靜任憑林寒青惡言相加但始終不動聲色淡然一笑道:「公子劍眉星目風采動人可惜這身衣著使公子減色不少賤妾深閨之中尚藏有兩套男裝公子請換過衣服咱們再秉燭長談如何?」

    林寒青道:「盛情心領我看不用了。」

    綠綾激揚眉梢大眼睛眨動了兩下道:「公子這般推辭實叫賤妾難以猜想出公子來意?」

    林寒青冷峻的目光緩緩由綠綾的臉上掃過道:「簡單的很在下來討取一件東西。」

    綠綾微微一怔道:「什麼東西?」

    林寒青道:「一條絹帕。」

    綠綾櫻唇啟動格格一陣嬌笑道:「我還道是什麼大不了的珍貴之物原來是一條絹帕公子既然登上了飛翠樓頭不論你為何而來就是我綠綾的客人先請開懷暢飲幾杯賤妾立時奉上絹帕。」

    林寒青萬沒想到討回絹帕之舉竟然是如此的順利不禁微微一怔。

    綠綾伸過來纖纖玉手端起林寒青面前的酒杯又把自用的酒杯推到林寒青面前說道:「武林中人賤妾見過不少人人都免不了多疑之心公子自是難以例外請用賤妾之杯對飲一盅如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林寒青欲待推辭又恐受人譏笑太膽小只好端杯就唇。緩緩喝下暗中卻運集了一口真氣把飲下的一杯酒托住。

    綠綾微微一笑道:「公子遠道來此如若空手而返豈不有虛此行賤妾自幼習吹玉蕭自信小有成就公子如有清興賤妾極願吹奏一曲……」

    林寒青道:「不敢多勞姑娘在下還有緊要之事不便在此多留有負雅意。」

    綠綾探手入袖摸出一支翠玉蕭來說道:公子雖無賞蕭之興賤妾卻有吹蕭之情。」也不容林寒青答應舉蕭就唇吹了起來。

    一縷清音飄揚而起。

    她的吹箭之技似已臻出神入化之境蕭音動起立時湧出一片幽怨。

    如昆崗鳳鳴如深閨私語說不完的如慕如訴九曲百轉哀傷動人。

    林寒青不自覺的被蕭音勾起滿腹愁思他本已憂鬱的臉上又復罩上了一片哀傷。

    忽然間蕭聲轉越低沉聲音更顯得哀怨動人聲音欲斷還續生似一個纏綿病榻柔弱女人對久別情郎訴說著相思之苦。

    林寒青似被那婉轉的蕭音所醉凝坐不動直待那蕭聲頓然停歇才如夢初醒般抬頭四顧了一眼看暮色四周天已入夜心頭忽然一凜暗道:我幾為她蕭聲所誤當下長長吸了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

    綠綾收了翠蕭不容得林寒青開口搶先說道:「相公品評品評賤妾吹蕭之技如何?」

    林寒青仰臉望著耿耿星河答非所問的說道:「時光不早我要走了。」

    綠綾柳眉微聳一抹殺機閃掠而過但一瞬間又恢復了動人的笑容接道:「相公請稍候片刻賤妾去取絹帕。」站起身來舉步行去但見她蓮步細碎腰肢輕擺走的風情萬種。

    林寒青冷眼相視看她走入室中。

    但見火光一閃室中亮起一盞紗燈。

    林寒青迅快的移動方位選擇一處視線遼闊之地直視著隱入室中的綠綾。

    窗欞上倒映出一條人影移動了一陣突然靜止不動。

    時光在林寒青等待中悄然溜去頓飯工夫過去了仍不見綠綾出來。

    林寒青等的不耐不自覺的舉步向室中行去。

    半掩朱門遮去了室中一半景物也遮住了室中的綠綾。

    林寒青正待舉步而入忽然心中一動暗道:夜暗孤樓少年男女我豈可闖入她的閨房當下重重的咳了一聲還未開口室中已傳出綠綾驕媚的聲音道:「相公太拘謹了飛翠樓不是王侯宅賤妾亦非貞烈人……」

    林寒青冷冷接道:「姑娘快請還絹帕在下還有要事趕辦。」

    一聲幽幽長歎、傳了出來緊接著響起了一縷蕭聲。

    林寒青冷笑一聲一腳踢開了半掩朱門。

    目光觸處不禁一呆。

    只見綠綾身著褻衣披一層薄如蟬翼的白紗斜倚榻上手捧翠玉蕭櫻唇微微啟動蕭音裊裊而起。

    她星目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臉上是一股似笑非笑神情凝望著林寒青。

    蕭音婉轉如語還休輕喚個郎撩人春情。

    林寒青忽覺心神微震只感這婉轉的靡靡之音如針如劍刺入心中立時警覺不對當下一握真氣劍眉聳揚;運起內功鎖心猿控意馬神馳物外排拒那震盪心神的蕭聲。

    綠綾蕭音轉急如洪瀑流水綿綿衝來。

    林寒青神色激動臉紅似火頭頂上微微現出汗水大約一盞熱茶工夫才緩緩恢復鎮靜眼廉低垂靜如山嶽。

    斜倚在榻上的綠綾卻是神色大變.急急的站了起來大約在室遊走蕭聲也更見急促.如驚濤駭浪洶湧而至。

    只見她越轉越快到了後來滿室中奔行如飛淋漓香汗濕透了她被身的薄紗。

    忽然間響起了一聲大震繞室奔行的綠綾一跤跌摔在地上蕭聲隨著中斷。

    林寒青緩緩啟開雙目望著那跌摔在地上的綠綾緩緩舉起右手掌。

    綠綾靜伏地上似是毫無反抗之能林寒青掌勢一落勢非被擊斃當場不可。

    但他卻緩緩收回了掌勢。

    綠綾在沉靜的暈迷中渡過了死亡的一刻後緩緩伸動一下手臂坐了起來。

    她手中的翠玉蕭滾在三四尺外的壁角處。

    只見她嬌軀微微震動了一下吐出一口鮮血。

    林寒青忽然別過頭去。冷冷道:「我不願殺你這個婦道人家快些還我絹帕我要走了。」

    綠綾雙手據地慢慢的站了起來奔行幾步到了榻前爬上木榻驕喘一陣說道:「我傷得很重行動不便絹帕在我枕下你自己過來取吧!」

    林寒青怔了一怔終於緩步行了過去。

    綠綾長零散垂枕邊面色蒼白微閉雙目嘴角間血跡仍存。

    她傷勢極為沉重仰臥在木榻上有如死人一般。

    林寒青猶豫了片刻突然伸手向枕下摸去果然取出了一條雪白的絹帕。

    展開看去白絹無痕一陣陣幽香撲入鼻中那裡是自己要尋之物不禁大怒正待作忽覺眼前一黑暗道:「不好!」舉掌向臥榻上的綠綾劈去。

    他功力剛聚掌勢劈落一半內功似未之際人已難再支持但感頭重腳輕雙腳突軟身子搖了幾搖倒掉在地上。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光林寒青由暈迷中清醒過來。

    睜眼看時四外一片漆黑手腳抬動起了一陣叮叮咚咚的金鐵交鳴之聲敢情全身已被鐵練鎖了起來。

    林寒青鎮定了一下心神運足眼神望去但見四壁都是堅牢的石壁不見一絲天光原來這是一座專以用來囚禁重要人犯的石牢。

    林寒青覺著這石牢深入地下不禁暗自一歎忖道:我料敵有誤死在這地牢之中那也是自取其咎但周大俠等候參丸卻如大旱之望雲霓奄奄一息急待搶救如若因此誤了性命實是一件終身大恨大憾之事。

    思忖之間忽覺壁上響起了一陣軋軋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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