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文 / 臥龍生
林寒青看那些環伺馬車前後左右的人竟是無所不包和尚、道士.各色都有。
馬車前面走著一個身著藍衫的書生人物不停的指手畫腳指揮四下的人群。
一面杏黃旗迎風招展寫著「武林盟主」四個大字。
車行至店前緩緩停下環伺在車前的群豪突然聚列兩側。
車簾起處走個身佩黃緞披風的美麗少女挽宮髻懷抱盟主旗顧盼生姿儀態萬千。
林寒青目光已瞧出是李中慧不禁一驚悄然起身溜到屋角處面壁而坐心中暗自忖道:她終於取得了武林盟主之位看這份威風、榮耀無怪是武林中人大都上旬寐以求此位。
但聞身後履聲交錯登樓而去。
足足有一盞勢茶工夫那步履聲才停了下來。
林寒青心中暗道:此時不走還待何時?緩緩回頭望去只見四個背插單刀的大漢羅列於店門前面不禁一皺眉頭想道:難到武林盟主食宿之地連普通之人出入都不行麼?
心中念頭轉動人卻站了起來向外行去。
他自知臉上奇怪的顏色最易引人注目低下頭匆匆疾行那守門大漢也未攔阻於他。
一口氣走出了十幾里路才放緩了腳步長長吁一口氣總覺腹中十分飢餓。
原來他適才自斟自飲一面想著心事只喝了小半壺酒這一陣急走之後腹中立生飢餓之感。
轉目四顧一片綠野西北方二三里處一株大樹高挑著酒帘兒。
林寒青這些日子裡真是過的流浪生活隨遇而安不論是荒野、古寺;食用之物那更是簡單之極有時遇酒店客棧隨便進些飲食有時四野荒原涼不臨村店都就隨手打些野兔之類燒烤飲食有時採些松子充飢。
他似是對世間任何事都不再關心.對任何人都不再信任唯一難忘的是那白惜香款款柔情和那相約的誓言。
李中慧取得盟主之位後的神氣雖然也給林寒青一些刺激擔卻似投在水中的另一顆石子蕩起一陣漣漪很快平復下來。
那武林盟的榮耀並未激起他和人爭勝的雄心。
數里行程片刻而至。
只見一個竹子搭成的茅舍矗立在道旁背後緊靠著一片樹林。
一顆高大的白李樹聳立在茅舍前面。
那酒帘兒就吊在白楊樹隨風飄飛。
兩張白木桌子八個竹椅構成一個簡陋的小酒店。
林寒青緩步入室靠窗子坐了下來高聲說道:「有人在麼?」
這雖是一家僻處責野的簡陋小店但卻打掃得十分是服木桌、竹椅上纖塵不染。
只聽一個嬌甜的聲音應道:「來了!」軟簾啟動緩步走出一個籃布衣褲的少女。
林寒青目光一轉瞧了那少女一眼不禁心中動暗道:「這等荒僻之地怎的會有這等美麗的姑娘呢。」
只見他梳著一條長長的辮子直垂在腰下高捲著兩雙袖管兒露出一雙雪般的手腕柳眉杏眼櫻後微啟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笑著走過來道:「客官吃點什麼?」
她本是笑著行來但看清了林寒青那五顏六色的一張怪臉突然收斂起笑容凝立不動。
林寒青有些自漸形穢垂下頭去說道:「來一壺酒配上四樣菜。」
他垂下頭去有若自言自語不敢抬頭看那少女一眼。
片刻工夫那少女捧上酒菜放在木桌上一語不轉頭而去。
林寒青本來還想多要些飯餅之類但想到那少女對他的厭惡之情實不願再多開口匆匆食過酒菜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正待轉身而去突覺眼睛一花摔到在地上。
只見那藍布衣褲的美麗少女緩緩走了過來右中緊握著一把短刀左手中拿著一條堅牢助索繩。
林寒青人雖摔倒在地上但他神智並未完全暈迷雙手撐地掙扎坐起道:
「姑娘咱們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在這酒菜之中下毒?」
他心中茫然不知這荒涼的小酒店中一位少女為何竟和自己結下了仇。
那少女冷笑一聲道:「我那父母、兄長……」
那酒菜之中的藥性十分的強烈林寒情憑仗武功、強自支持亦難持久只覺藥毒上衝雙手力道忽失砰然摔在地上暈了過去那少女說些什麼已是無法聽到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醒來時覺自己正坐在一座囚籠之中四面鐵欄環繞雙手雙足都被牛筋捆牢縛在那鐵柱之上。
耳際問輪聲轆轆車身顫動甚烈似是正行在崎嶇的山道。
林寒青鎮靜了一下心神凝聚目力望去覺自己被捆縛的囚車。是置放在一輛寬大的馬車上。四面都恩厚厚的黑布蒙遮無法瞧到外面景物。
只聽左側響起了一個宏亮聲音罵道:
「親就殺要剮就剮把老子這等不死不活的囚在此地那就不要怪我開口罵人了。」
-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了過來道:
「閣下如是不想皮肉受苦那就規矩一些再要胡喝亂叫咱們只有堵上你的嘴巴了。」
林寒青暗暗忖道:「好啊!原來還有人陪我在此!」
眼瞧去只見一個鐵籠和囚圍自己的鐵籠井然而放裡面坐著一個全身黑衣大漢。
那黑衣大漢似是早已知曉林寒奇被囚於此見他轉眼說道:「你幾時醒過來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很易產生出相惜之情林寒青雖對其人印象不佳但仍然平和的答道:
「在下醒來不久。」
那大漢道:「你可是梅花門下?」
林寒青微微一怔忖道:難道那位酒店中地姑娘誤認我是梅花門中的人才在酒菜中下毒。
心中念轉口中應道:「在下並非梅花門中人。」
那大漢道:「這就奇怪了你既非梅花門下人他們何以會把你囚於此處?」
林寒青苦笑了一下道:「也許在下這份長相太過奇特引人生疑誤把我認作梅花門下人了。」
那黑衣大漢突然放低了聲音道:
「你當真不是梅花門中的人麼?」聲音低微的林寒青也只是隱隱可聞。
林寒青搖搖頭道:「當真不是。」
那黑衣大漢冷笑一聲不再理會休寒青。
林寒青只覺心中疑竇重重很想問他幾句但見那大漢一股冷冰冰的神情只好忍了下去。
好在這些時日中他對任何事物都養成了漠不關心的態度轉過臉去不再瞧那大漢。
但聞輪聲轆轆不知走了多長時間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蓬幔啟動一片陽光透了進來。
緊接著行近來一個全身勁衣大漢先打開囚禁林寒青的鐵籠.取出一方黑帕蒙在林寒青的臉上牽著他下了馬車向前行去。
林寒青雖然臉上被黑巾蒙起但覺風勢甚大衣袂飄動。似是正行在一片荒涼的郊野中。
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耳際間響起了一個冷冷聲音道:「坐下去。」
林寒青心中暗道:坐下就坐下。依言坐下身子。
只見四周已無風勢想是已經進入了室中。
只聽另一威重的聲音說道:「你如是不想皮肉受苦最好是據實回答。」
林寒青心中奇道:要我回答什麼話呢?
念頭還未轉完那聲音重又入耳際道:「你們一行幾人?」
林寒青道:「只有在下一個。」
那聲音又道:「胡說我們已然生擒了四人之多怎的只是你一人?分明……」
只聽兩聲慘叫傳來突然寂靜下來。
林寒青警覺到已有大變但他雙手雙足都被牛筋緊緊的捆住眼睛上又被黑布蒙起手足既難掙動雙臂亦難視物只好坐以待斃了。
只覺一雙手伸了過來解開了臉上的黑布。
抬頭看去只見自己停身之處正是一座小廟兩個屍體橫陳在神案之前。
一個青色大漢和一個帶著面紗的黑衣少女正自低聲交談。
林寒青這些日子來從未用心想過江湖中事想此刻的形勢卻迫著他不得不用心去想。
目下的江湖上似是正展開著一場殘酷的暗殺雙方似是都派出無數高手在剪除對方的耳目、羽翼這等尖銳的博鬥之中自然要牽扯到很多無辜的武林同道。
只見青衣大漢緩緩轉過臉來兩道銳利的目光掃掠了林寒青一眼。突然揮動起手中匕制去了捆縛他手足的牛筋。
林寒青舒展了一下手足心中暗自忖道:這真是一場糊塗的經過糊糊塗闊的被人擒住裝入囚車又糊糊塗塗的被人救了死裡逃生。
抬目望去只見那青衣大漢抓起一具屍體脫去他身上衣服迅快的穿好。
林寒青冷眼旁觀表面不動身色。心中卻大為震駭暗道:原來雙方已經是短兵相接而且各盡所能不擇手段。
只聽那戴著面紗的少女說道:「你記熟了他的身世姓名了麼?」
那青衣大漢道:「記熟了。」
那黑衣少女說道:「講來給我聽聽。」
那青衣大漢欠聲說道:「姓潘名高山東蓬萊人。」
那少女點點頭接道:「小心去吧。」
那青衣人欠身一禮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林寒青望著那人背影忖道:這人冒替的名字叫潘高我要牢牢記著。
忽聽耳際間響起一個嬌脆的聲音道:「起來把這兩具屍體移到神像後面。」
林寒青回過臉去望了那黑衣小女一眼。道:「姑娘可是對在下說話麼?」
那黑衣女子怒道:
「不是對你說是對兩個死人說的不成。你是何人手下?這等笨頭笨腦的沒有用處。」
林寒青被她申斥一頓心中大感難過。暗道:我林寒青堂堂男子豈肯受一個女孩子這般呼來喝去。隨口待罵。
一種波烈的反抗意識自心底泛升而起。忖道:看將起來一個人實是無法擺脫人群跳出是非圈子除非你離群獨居永不和人見面。
那黑衣女眼看林寒青仍是靜靜的站著不動不禁大怒揮手一掌拍了過去。
林寒青驟不及防被她一掌拍個正著身不由主向前衝了兩步撞在了牆壁上。
他心中已動反抗之意再受比一擊不禁怒火高燒正待翻身反擊突覺「命門穴」上一麻已被那黑衣少女緊緊按往了穴道。
這「命門穴」乃人身要害大穴只要對方掌力外吐立時可震斷林寒青的心脈。
這一瞬間生與死的念頭在他腦際之間盤轉數周暗自忖道:我此刻只要一句回答不對她立刻可把我震斃掌下這般死去那是太不值得了。
但聞那黑衣女子冷冷說道:「你是何人手下?快說!」
林寒青心中急終於急出了一句話來。道:「在下在小翠姑娘手下聽差。」
他無法確定那黑衣女的身份只是憑籍判斷她可能是那梅花主人的手下?這一句隨口答出之言立刻就要決定他的命運是生是死。
只覺背後「命門穴」上一鬆耳際響起那黑衣女嬌笑之聲道:
「原來你是翠姑娘的手下小妹適才冒昧侵犯遠望多多原諒。」
林寒青轉過臉來望去只見那黑衣女已然解去了蒙面黑紗眉目間春意蕩漾櫻唇微啟想出來一排整齊的牙齒。
這女人並不很美但卻有一股莫可抗拒的誘惑的魅力林寒青瞧了一陣不禁心頭一震趕快別過頭去道:「不知者不罪。」
那黑衣女微微一笑道:「你貴姓啊?」
林寒青心中暗道:難道她心中又動了懷疑不成隨口應道:「在下姓白。」
他心中日日夜夜想念著白惜香隨口應答不禁說出白惜香的姓來。
那黑衣女笑道:「白兄在翠姑娘手下很久了麼?」
林寒青心中暗自打轉道:看來她已動疑我如畏約縮縮勢將增加她的懷疑之心。當下冷冷道:「在下在小翠姑娘手下已有二年之久了。」
那黑衣女臉也嬌媚笑容突然間斂失不見一對靈活的眼睛不停的眨動望著林寒青道:
「這樣久了麼?那小妹該應認識白兄才是。」
林寒青暗道:要糟她要節節盤問下去勢必非要露出馬腳不可情勢迫急只有嚇唬她一下。臉色一沉冷冷說道:
「你在何人手下?」
黑衣女沉吟了一陣道:「小妹是八媚中人。」
林寒青暗道無怪她看去妖裡妖氣只有西門玉霜才能想出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出來。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原來姑娘是八媚中人物那是無怪有此武功了。」
黑衣女道:「白兄過獎了。」
林寒青道:「在下蒙姑娘相救之情日後見著翠姑娘。定當據實相告。」
黑衣女笑道:「小妹在八媚之中排行第六白兄見著翠姑娘只要一提她就熟記了。」
林寒青道:「在下還有要務在身不能在此久留就此別過。」抱拳一禮大步而去。
黑衣女望著林寒青的背影。欲言又止。
林寒青步出廟門急奔而去找一處草叢。隱起了身子。
果然那黑衣女急快的追了出來流目四顧了一陣。急急向正北奔去。
林寒青長長吁一口氣暗道:「江湖風波步步殺機你不犯人人要犯你。看起來要想擺脫江湖上是非恩怨實是大不容易之事既是無能擺脫那倒不如置身其中了念轉心動豪氣頓生。
這些日子林寒青一直意氣消沉逃避江湖上非恩怨。不願涉入漩渦之中。
他學會了人所不能忍受的氣漠視武林中日漸擴大的尖銳衝突他想置身室外不聞其事。
可是事與願違武林中日漸擴大的的衝突已把他捲入其間在這場轟動江湖的大變亂中似是無一人能夠置身事外。
連番的凶險際遇已使他消沉豪氣逐漸地振奮起來。
剎那間心回念轉精神大振一反近日的消沉神態一挺胸大步向前行去。
流目四顧四周寂然那囚籠馬車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四處是一片幽寂荒涼。
林寒青只覺豪氣振長嘯一聲放步向前奔去。
過去他想逃避事端卻偏巧逢上了無數的麻煩此刻他意氣飛揚希望能找一點是非出來卻偏是毫無所遇直走到日色西沉冬夜喜低垂。仍是未遇一點麻煩。
這時他正在一座村落之中。
目光轉處瞥見一輛豪華的馬車停放在一座的巨大的宅院門口。
廣大的宅院矗立在這等偏僻的鄉村之中。顯然是有些不倫不類。
林寒青望著被高大的宅院和那華麗的馬車心中突然間動了懷疑。暗道:我既是不再畏縮是非纏身那也不用顧慮什麼了何不衝入這宅院只中瞧瞧。
心念一轉直向那大宅院中行去。
兩扇黑漆大門竟然是虛虛的掩著林寒青用掌一推。兩扇大門應手而開。
大門內是一座廣敞的院落擺滿了各色盆花奇怪的是竟不見一個人影。
林寒青略一沉思穿過那盆花庭院直向二門行去。
二門竟也是虛虛的掩著。
林寒青推開門只見一道白石鋪成的大道直通一座大廳兩側滿植花樹打掃的十分乾淨門窗緊閉不見人影。
這一份幽靜令人油生恐怖之感林寒青不禁心頭一陣跳動。他站在二門前猶豫了一陣放步向前行去一面卻運功戒備。
這些日子來他連經凶險已然生出深深的戒心。
走完了白石大道登上五層石階到了緊閉的廳門前面。
林寒青一路行來所有的門戶。都是虛虛的掩著想來這座廳門定也是虛掩的了伸出手去輕輕一推。
那知事情竟然大出意料之外.這廳門竟全是由裡面緊緊的拴著。
顯然是這大廳之內有人。
林寒青略一沉思高聲說道:「有人在麼?」
他一連呼叫數聲競不聞廳內有人相應。
這又是一個意外的變化使人有著莫測高深的感覺。
林寒青略一剎暗道:既來之總該瞧了水落石出才是當下凝聚內力陡然一推廳門。
這座廳門築造得緊牢異常林寒青用力一推少說點也有五百斤以上氣力那水門竟然是絲毫未動。
林寒青心中大奇暗道:這廳中如是有人我這般高聲呼叫應該是有所反應才對如是無人怎會由裡面栓了起來?
他意想念覺奇怪好奇之心大動探看之心也更覺堅定當個說道:
「諸位這般的置諸不理在下要打進去了!」後退兩步運氣行功陡然向那木門上撞了過去。
其實他這般喝問自知多餘但覺著多問一聲心中似是有了藉口。
只聽砰然一聲廳門陡然大開。
林寒青這些日子中連經凶險聞歷大增撞開木門並未立刻進廳反而向後退了兩步靜待變化。
此時夜色已深廳內更是一片黑暗看不清廳內景物。
林寒青等候了一刻功夫之久不見動靜才緩步向廳中行上。
一面暗暗忖道:在江湖之上行動實該準備些應用之物。此刻如有火折子即可照見室中事物了。
凝目望去不禁駭然一震疾快的後退了兩步道:「什麼人?」
原來他突然覺那大廳正中一張方桌子四周坐了很多的人。饒是林寒青膽子大這一驚也是非同小可。
只聽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道:
「你不用害怕……那桌上有燭、有火……你點起來吧!」
林寒青聽那聲音若斷若續分明那說話人受了很重的傷。
他鎮定一下心神緩緩向前行近木桌果然現桌中放著一隻火燭四個人挺胸昂僵直的分坐在方桌四面。
林寒青輕輕叫了一聲正待出口喝問。
那微弱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
「他們都被點了穴也許……都已經死去了……你……不……用怕。」
林寒青心中疑念橫生但卻伸手出去在桌上果然尋得一支火折子一幌而燃點起了桌上的火燭。
凝目望去只見四個僵直而坐的人臉上神情各異有的張著嘴巴有的瞪著眼睛極為恐怖。
細察四人之狀都不似那講話之人。
只聽那微弱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我在這裡。」
林寒青轉眼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黃衣老人端坐一張靠壁而放的木椅之上。
燭光下只見那老人胸口處插著一柄短刀。
林寒青急步奔了過去伸手抓住刀柄道:「在下替你拔出短刀。」
只見那老人口齒啟動.道:「拔不得。」
林寒青放開手道:「為什麼?」
那黃衣老人道:「此刻老朽只餘下這最後一口氣了我以數十年精修的閃功護守著一點元氣不散你如拔出短刀老朽即將立時氣絕死去。」
林寒青道:「這個晚輩明白了。」
那黃衣老人道:
「這一刀直中要害老朽不願死去就是要等待人來果然是被我等著了。」
林寒青看著他說話之時胸前刀柄顫動顯然是在忍受著極兀的痛苦心中暗暗歎息一聲道:「先請運氣調息一下再說話不遲。」
那黃衣老人道:
「等不及了老朽已和死亡抗拒了兩個時辰我不敢掙動不敢拔刀就是希望能多支撐一些時間。」
他睜動一下失去神彩的雙目接道:「你是那梅花主人的屬下?」
林寒青聽得心中了動接道:「店中少女把我當作了梅花主人的屬下這老人也把我看作梅花門下不知是何道理。」
正待出言反問。那黃衣老人已然接了下去道:「不論你是何身份老朽已無選擇的餘地了。」
林寒青道:「在下並非是梅花門下閣下有什麼活儘管說吧。」
那黃衣老人長長吁了一口氣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道:
「你是何人門下都不關緊要只要你答應……」
突然急咳一聲口鼻之中嗆出了一片鮮血雙目閉起頭也軟軟向下垂去看樣子似是已撐不下去了。
林寒青急急行近兩步拖動木椅一掌拍在他背心之上。
那黃衣老人被林寒青擊在背上的掌勢內力直攻入內腹促使那停息的血脈突然間又流動起來。
林寒青輕輕歎息一聲道:「老前輩有什麼話儘管說吧!在下當盡我之能全力以赴完成老前輩示完的遺志!」
那黃衣老人抬起頭來望著林寒青道:
「黃鶴樓下賣面人……」艱苦異常的說出七個字雙目一閉氣絕而亡。
林寒青不惜耗消內力連試數次以內力攻入那老人的內腹始終難再啟動他的生機。
熊熊燭光照著布設古雅的客廳但這堂皇富儷韻大廳中。卻僵坐著五區屍體——
林寒青試行以內力施救另外四個大漢但四人全都已經僵硬氣絕已久了。
他望著那黃農老人黯然歎道:這老人拼盡了數十年的內為使生命延續兩個時辰。只望能把那心中的話說個明白可是這最後的心願。竟是未能得償。」
他無法瞭解這五人的身份也未知他們是否是這宅院中的主人。
他呆呆的望著那火燭燃燒去半截有餘仍是想不出處理這五具屍體的法子只好長歎一聲抱拳一揖。道:
「諸位故世的老兄一對不起了這室中沒有存棺不能收殮誠位又在下就此別過。」轉身出了大廳帶上室門大步而去。
只見那輛華麗的馬車仍然停在大門旁側車簾低垂看不清車中景物。
林寒青心中一動暗道;這馬車如為那故去的五人所乘。當可在馬車之上找出些蛛絲馬跡。如果不是五人所乘這豪華馬車的來歷就有些可疑了。
心念一轉緩步向車前行去。
只見兩匹拉車的健馬豎耳昂神態駿但卻如木雕泥塑一般。站著不動。
林寒青輕輕掀開車簾。只見車中端坐著一個車伕模樣的大漢心中大感奇怪正待出言喝問那車伕竟是搶先開口道:「動身了麼?」
林寒有心中一動舉步踏上馬車道:「動身吧!」
那車伕衣著的大漢突然跨一步。行出簾外一抖手中韁繩健馬突然放蹄如飛向前奔去。
林寒青坐在車中心中念頭百轉但都始終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此刻意氣飛揚心中充滿新奇之感將錯就錯的任這馬車拉著自己暗自忖道:我倒要瞧瞧這馬車把我拉往何處?
只覺車行如飛雖乘快馬亦難比擬生平之中。從未坐過這般快的馬車。
不知車行好久時光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林寒青輕啟車簾一角向外瞧去。只見馬車停在另一座高大宅院的門口。
只見那趕車大漢一躍而下緩緩說道:「請在此地稍候在下去通報一聲。」
林寒青道:「兄台請便。」
那大漢本已回身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行到車前低聲說道:「你得手了麼?」
林寒青回想那廳中情景.心中大是納悶暗道:這馬車和那巨宅兇案關連一起那是不會錯了但我在老院中等待甚久亦未見有何動靜難道是兇手來此車而去得手之後逃往了他處不成?
一時心念回轉卻是想不出原因何在。
只聽那大漢冷冷道:「得手了麼?」
林寒青聽他語氣不對趕忙運氣戒備凝神望去才現那大漢雙目緊閉站在車前臉色木然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難道此人是個瞎子不成?
只聽那大漢微帶怒意的問道:「我問你得手沒有?」
林寒青暗道:不管問的什麼先應他一句再說。當下道:「得手了!」
餘音未絕瞥見那大漢右手一伸疾如閃電一般抓了過來。
五指如鉤直扣林寒青右腕脈穴。
林寒青右腕一縮避開一擊。
那大漢一抓未著冷冷道:「你是什麼人?」
原來林寒青回答那人一句話競然被他聽出來回音不對。
林寒青道:「在下姓林閣下早該聽此我是冒充—-」
那大漢怒聲喝道:「好啊!你敢戲弄老子。」雙掌齊揮直向車中擊來。
他掌力雄厚只聽一陣蓬蓬亂響那車蓬、木欄竟被他掌力擊壞四下亂飛。
林寒青接他兩招只覺他掌沉力猛心中暗自吃驚忖道:看掌勢的偏錯分明是瞎子倒也不用和他一般見識了。
當下右手一揮硬接一掌借勢躍飛起身落下馬車。
但見人影閃動合圍而來七八個手執單刀的大漢竟然由四周湧來團團把林寒青圍了起來。
但聞那趕車的大漢叫道:「這小子可惡得很不能放過他。」
林寒青眼看四面去路都已被人堵起。不經一場惡戰又極是難以脫身當下一撩衣襟取出參商劍冷冷說道:
「諸位可知兵刃無眼如若迫我出手只怕難免要造成流血慘局。」
除了那瞎子外四周共有八個大漢分堵四面但卻一語不對那林寒青喝問之言恍如不聞。
林寒青默查四周形勢那八個大漢站的方位正好分站了八卦之位不論林寒青以何等快身法都無法閃出重圍。
只聽那瞎子車伕高聲叫道:「你們用八卦方位困住他這小子很扎手。」
八個執刀大漢仍是一語不。
林寒青心中暗暗奇道:這些人難道是啞子不成怎的連自己人也不理不睬。
心念未完突然一個童子口音說道:「瞎大哥你胡叫什麼?」
林寒青只覺口音很熟只聽得心頭一跳。
凝目望去只見一個全身勁裝背插長劍的童子由那巨宅門中走了出來。
只聞那車伕應道:「是龍哥兒麼?」
那童子道:「好啊!你連我的口音都斷不出來了麼?」
那瞎子車伕歎道:「瞎子今天栽到家了啦!我把一個混小子給拉了過來。」
那童子道:「什麼樣的混小子?我去瞧瞧。」直對林寒青走了過來。
此人年紀雖然幼小但身份卻是不低行到乾位之上。那守在乾位的執刀大漢立時讓出了一條路來。
林寒青目力過人雖在暗淡夜色中仍然看清楚那童子就是於小龍。
只覺前胸之上突然被人打了一拳幾乎失聲叫出。
但見於小龍一翻腕拔出背上長劍道:「你們都給我閃開我要一個人生擒他。」
林寒青鎮定了一下激動的心神心中暗暗村道:他被那造化老人藥物所迷想必已投入了造化門下我此刻如若招呼他或可聽出我的聲音只不知對他是否有不利之處?
但覺心念回轉不知是否該出口呼他之名?
於小龍已然欺身而上一揮手中長劍冷冷說道:「你是什麼人?」
林寒青瞪著一雙圓大的眼睛盯住在於小龍臉上瞧著卻是不肯回答。
於小龍怒道「你這人老是盯著瞧我幹嗎?」呼的一劍刺了過來。
林寒青身子一閃避開不肯還手。
於小龍望著林寒青手中短劍道:
「你手中這柄劍不錯啊!」唰、唰、唰一連三劍。盡都刺向林寒青的要害。
林寒青避開三劍仍是未還一招。
於小龍心中大感奇怪眉頭聳動喝道:「你怎麼不還手呢?」
林寒青微微一笑道:「我要瞧瞧你的劍法如何?」
於小龍怒道:「你可是當真的想見識見識麼?」手中長劍宛然一緊迫攻過去。
他年紀雖小但手中劍勢。就是老辣得很劍芒流轉變化萬端。
林寒青手中短劍之利本可硬接他的劍勢削去他手中兵刃但他卻處處避開不和他劍勢相觸。
他見這位自幼一堂學藝的小師弟劍術大進心中甚是高興。
兩人比劍相搏但卻是兩種不同的心情。
林寒青是心頭充滿了友愛之情處處相讓於小龍卻是劍招詭奇攻勢凌厲無比。眨眼工夫雙方已搏鬥了上千餘招
激鬥中林寒青目光一轉見四周觀戰之人愈來愈多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我如這般和他打下去只怕要被別人瞧出破綻此時此情要想帶他同去事非可能只往暫時退去再塗圖設法告訴他內情好在已知他安好無恙托身於造化門下日後不難找得到他了。
心念一轉突然反擊兩招。
這兩招乃天龍八劍中的招數這天龍八劍他雖然尚未學得熟練但已把於小龍迫的連連到退。
林寒青兩劍得手縱身而起一連兩個飛躍人已到三丈開外。
四周觀戰之人一直眼看於小龍佔了上風全無戒備之心林宗青陡然反擊破圍而去待要阻攔已來不及了。
但見人影閃動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於小龍已被林寒青反擊的兩劍震住直待林寒青去的遠了才想起追趕的事。
且說林寒青一口氣奔出了六七里路不見有人追趕才停了下來略一運氣調息又悄然依照原路溜了回去。
這次他的舉動小心異常距那宅院尚有六七丈就停了下來。隱身暗處查過了四周景物默記於心以備他日再來之便。
正待起身離去時突然蹄聲得得十幾匹快馬護著一頂小轎疾馳而至直奔那大宅院。
林寒青心中一動暗道:來人氣派非凡如若是造化老人歸來怎麼坐著一頂小轎?
心念還未轉完又是一陣急驟的蹄聲傳來。
這一次人數較多不下二十餘匹快馬。
但見快馬馳近巨宅之後停了下來迅快的散佈開去暗淡夜色只見那些散佈開的騎馬人散狀躍下馬背。二十餘匹健馬分由三人牽走餘下的人迅快的隱身暗處。
林寒青暗暗忖道:看情形這些人是尋事生非而來不知何人有此膽量敢和造化門下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