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文 / 謝天
洛克南警長傷得非常重,幸好葉亦深用內力封住了他的穴道,使他的傷口不再大量失血,要是再遲個兩分鐘,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當葉亦深將洛克南警長送到醫院時,負責急救和手術的醫生都嚇了一跳。
他們嚇一跳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是洛克南警長的傷,不論腿部或肩部,全是硬生生被扯斷的,傷口的肌肉和骨頭全都呈不規則的斷裂,情狀極為恐怖,雖說這些外科醫生全都對外傷處理有著豐富的經驗,但仍是嚇了一跳。
第二個讓他們嚇了一跳的原因是,受這麼嚴重的傷,照理說早就該失血過多死亡了,結果洛克南警長不但沒有死,傷口也沒有大量流血,當葉亦深說是他「封」住了洛克南警長的穴道時,他們也嚇了一跳。
西方人實在很難理解這些事情。
不過,這些醫生也不是蓋的,經過四個半小時的手術,終於救回了洛克南警長的一條命。
葉亦深在醫院等待,不停地在手術室外來回踱步,內心裡十分不安。
這個兇嫌的力量實在大過可怕了,十七個經過嚴格訓練的警察,穿著厚重的防護,攜帶著最新式的重型武器,不但沒有將他擒下,反而十七人全軍覆沒,只剩洛克南警長一人活著,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葉亦深心裡計算,全世界其有如此力量的人,總數絕不超過十個,而這十人之中有八人是濟弱的正義之士,只有「撒旦之子」戴爾和「影魔」兩人可能有點嫌疑。
「撒旦之子」戴爾是個喜愛享受的人,每天過著奢華靡爛的生活,身邊更是不能一天沒有美女陪伴,不過他的地下皇宮早被全世界十幾個國家的情報人員緊緊監視著,他只要一出地下皇宮,立刻就會有消息傳出,葉亦深既然沒有聽說他出來的消息,所以是他的可能性就不太高。
而「影魔」就更不可能了。他之所以叫做「影魔」,雖然是因為他來無影去無蹤,行事又亦正亦邪,但主要還是因為他不滿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在快速的移動下,令人無法看清。
他的體型和葉亦深交手的兇嫌是完全不同的,一個巨大、一個瘦小,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但葉亦深仍是不放心,還是各撥了一通電話給兩人。
葉亦深結結實實地被戴爾臭罵了一頓:「現在是清晨五點,老兄,我和兩個妖精纏綿了一整晚,他媽的正好睡的時候,你打電話來吵我,我看你有神經病!」
葉亦深連連道歉,電話還是被戴爾「乓」的一聲摔上。
他隨即又撥了另一通電話給影魔,影魔也絕,說道:「我給你電話是要你有空找我比武的,不是要你打來噓寒問暖的。你再沒事打電話來,我就叫一千四百四十個人「每一分鐘都打電話給你,讓你不無聊。」
當然,電話還是摔上的。
排除了這兩人,葉亦深反倒想不出有誰了。他左思右想,都無法猜出這個兇嫌的來歷。
正在他發愁、努力想思考出兇手的身份時,卻見索登局長一臉驚愕地走進了手術等候室。
「洛克南的情況怎麼樣了?」索登局長裨情有點沮喪地問葉亦深。
葉亦深以安慰的眼神看著索登局長:「可能不會太好。」
「你怎麼會到那裡去的?」索登局長道。
「這說來話長,我只是想找到兇嫌,證實一件事。」葉亦深回道。
「證實什麼事?」索登局長又問。
「對了,你們檢驗兇嫌身上黏液的報告出來了嗎?」葉亦深轉問道。
「報告是出來了,如何?」索登局長反問。
「如何?難道你們看不出任何危機嗎?」葉亦深覺得有些奇怪。
「危機?什麼危機?」索登局長有些不明白地道。
「就是那些黏液啊!」葉亦深更覺得納悶了,難道警方的化驗結果與吳范武的化驗有很大的出入?還是他們想隱瞞什麼?
「那些黏液並不代表什麼。」索登局長不以為然地道。
「不代表什麼?」葉亦深驚訝得聲音高了起來:「那些細菌可是會造成人類新的災劫,怎麼會不算什麼?」
「哦?是嗎?我倒是看不出來。」索登局長仍是那副神情。
「我……」葉亦深沒想到索登局長竟然這樣回答他,以致於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索登局長似乎不願再談論此事,並且很嚴肅地對葉亦深道:「葉先生,我知道你優良的背景和能力,但是你在未經我們同意的狀況下插手我們的工作,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將會嚴重地影響到我們。」
葉亦深不解索登局長的態度為何會轉變如此之多,但他說的沒錯,自已確是沒有任何權利去插手這件事。
他本來也不是愛管閒事的人,或許只是因為一時對兇嫌產生過大的興趣,以至於投入了本不該有的熱衷。
的確,這個兇嫌的能力和他可能引發的後遺症,讓葉亦深感到事態十分嚴重,他不能放過這個兇嫌,不能任兇嫌對社會和人群產生更大的不良影響。
在他考慮了三十秒鐘之後,就決定私下再去調查、追蹤兇嫌,不管德國警方或是索登局長如何禁止,他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而且大不了被驅逐出境而已。
葉亦深考慮完,便向索登局長道:「好吧!這是你們的事,希望你們盡快破案。」
「我們會的。」索登局長很肯定的回道,隨即他問:「你是在哪找到洛克南的?其它的警員呢?」
「我是在下水道的……糟了!」葉亦深正耍回答,突然覺得不妙,因為警方不可能不知道其它人員的位置,他在離開之前曾請吳誠向警方報案的,除非是吳誠遭遇到了危險。
他想到這兒,心中一陣不安,也顧不得對索登局長交待清楚位置,只匆忙地說了一聲:
「再見。」便立刻往醫院外奔去。
索登局長覺得莫名其妙,也不知他在做什麼,便對另幾名警務人員道:「你們三人在這裡守著,洛克南一有動靜便呼叫我,其餘的人跟我走。」便向外走去。
葉亦深上了車,便以飛快的速度向吳范武的住所駛去。而索登局長一行人也開著警笛和警燈在後追趕。
葉亦深怕吳誠發生意外,一路上車行速度如飛,奔馳六百的威力此時完全展現出來,在全力衝刺之下,還不到平常一半的時間使到了別墅。
在時速兩百多公里下緊急煞車,響起了極尖銳的聲音和濃重的白煙,葉亦深連引擎都沒熄火便衝下車,進了大門,直接往地下室奔去。
※※※
葉亦深抱著洛克南警長離開,吳誠並沒有立刻去報警,反而朝下水道深處繼續走去。
下水道變得相當安靜,除了水聲和從出口吹人的風聲,幾乎聽不到任何其它的聲音。
吳誠心裡出奇地平靜,彷彿自己要去赴什麼宴會一般,他記得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只有在幾十年前,在少林寺出早、晚課時才有,今天他甚至覺得更平靜。
他一步一步朝前走,絲毫不著急。
大約又走了幾十分鐘,一直走到下水道的一個死路,才停了下來。
因為除了水聲、風聲和他自己的心跳聲之外,他又聽到了其它的聲音。
一種粗糙的呼吸聲和強壯的心跳聲。
他盯著角落裡,兩顆散發著如同野獸般綠色光芒的眼珠。
「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你跑不掉了。」吳誠對著角落,一步一步小心的逼近。……;
「吼!」在角落的兇嫌竟然發出如同老虎的聲音。
「你究竟是什麼?」吳誠聽到這種非人類的吼叫聲,很直覺地便道。
在角落的兇嫌這次並沒有發出吼叫聲。
吳誠很小心地又走近了幾步。
「吼!」兇嫌又大吼了一聲,這次吼聲比上次更大,似乎是想要以吼聲來嚇走吳誠。
但兇嫌並沒有攻擊,不知道為什麼,它似乎對吳誠有著某種程度的畏懼。
「天啊……真難以令人相信……」吳誠又走近了兩步,看清楚了兇嫌的長相。
「你根本不是人!」吳誠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愕聲,他所看見的,是一個巨大的、長相如同野獸般的怪物。
「你到底是什麼?」吳誠看到了那怪物之後,十分驚訝。
「吼!」那怪物又大叫了一聲,疾向吳誠撲來。
吳誠沒有閃避,運起內力擊向怪物。
怪物的速度相當快,力量顯然也是大得驚人,硬生生地挨了吳誠一拳,竟連退都沒退,雙臂張開就想要撲向吳誠。
吳誠當然不會輕易讓他得逞,一個矮身,從怪物的左腋穿出,到了怪物的左後方,同時使出一招「后羿射日」,擊中怪物的左背,但怪物只是微微一停,使順勢揮出右臂。
吳誠沒料到怪物對他的攻擊根本無動於衷,而且右臂來得如此之快,在來不及閃避的情況之下,只得舉起雙臂抵擋。
哪知怪物這輕描淡寫的一下,力量驚人,竟把吳誠連人打飛,趴在牆上。
吳誠這才明白,對手並不懂得武功的招式,但強大的力量直如一個內力深厚的高手,即使沒有招式配合,仍具一定的殺傷力。
他更明白,自己攻擊的力量對這怪物而言,只是輕微的創痛而已,但怪物的攻擊卻令他吃不消,所以,他現在必須盡回能有效地擊中怪物,並躲過怪物任何一次的攻擊。
他從牆邊爬了起來,緩緩地繞著怪物,觀察怪物的動作和弱點,伺機出手。
怪物的靈活度顯然有些欠缺,吳誠繞著它旋轉,它使遲緩地跟著旋轉,而且轉了兩圈之後,便開始急躁起來。
「原來這怪物的頭不能很隨意的轉動。」吳誠心想。
既然看出了這點,心裡便有了主意。他開始加快了旋轉的速度,始終保持在怪物的身後。
怪物看不見他,便拚命地向後轉,但是因為它頭部十分僵硬,是以始終無法抓到吳誠的位置。
幾圈之後,吳誠開始在空隙時發動攻擊。一拳一拳都擊在怪物的腰後,起初怪物對吳誠的攻擊並不以為意,只是感到十分厭煩而已。但是當吳誠每一拳都擊在同一個位置時,它開始受不了。
怪物連連發出吼聲,拚命伸出雙臂想要將吳誠抓住,不過吳誠的速度仍是比怪物要快上一些,所以怪物完全沒有辦法將他抓住,只是氣得連連發出吼叫。
怪物的耐力相當強,在吳誠一陣強過一陣的痛擊下仍未倒地。
吳誠也相當訝異,自己如此強烈的攻擊,早該將十個人拿下了,而這怪物都還有餘力還手,令他不得不也有些害怕起來。
但是他心裡卻更堅定,非得將這怪物擊斃不可。
怪物似乎沒有什麼人性,思考力也相當地差,明明抓不到吳誠,卻還不肯放棄,非得被打得唏哩嘩啦全身是傷,才肯放棄。
終於,怪物停止了繼續追捕吳誠,反身往吳范武住處的方向逃去。
本來吳誠估計,雖然自己體力也耗損極巨,但再十分鐘自己一定河以將這怪物擒下,沒想到它竟然逃跑,吳誠只得尾隨追趕。
怪物奔行的速度非常驚人,它是以雙手雙腳同時奔跑,若起來像極了猴子、猩猩之類的動物,而吳誠施展輕功在後,竟然愈追愈遠,兩者中間的距離愈拉愈長。
經過大約一個小時的快速奔馳和追趕,怪物又循原路進入到了吳范武家中的地下室。
當吳誠也從下水道進入地下室時,正見到怪物閃身鑽進一個櫃子後面,而櫃子在怪物進入之後自動閉合,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後面有如此的暗門。
吳誠想搬開櫃子,但櫃子相當的沉重,而且顯然是有機關控制,若是找不到開關,勢必無法開啟。
他在外面找了半天,仍然找不到機鈕開關,急得汗如雨下。
大約有好一會兒,吳誠忽然聽到葉亦深的聲音,他心裡一喜,便叫道:「阿深,我在這裡。」
葉亦深聽到吳誠的聲音,頓時鬆了一口氣,忙趕到吳誠身邊,抓著吳誠的雙臂,道:
「你還好吧?」
「我沒事,我很好。」吳誠回道:「那個怪物在這個櫃子後面。」
「你是說兇嫌?」葉亦深聽他說「那個怪物」,一時搞不清楚。
「它根本不是人,是個怪物。」吳誠帶著解釋的意思道。
「好,暫且不管它是人是怪,你先告訴我整個情況。」葉亦深道。
「你從下水道帶著那個警察離開以後……」吳誠簡單敘述著後來的情況。
等吳誠說完,葉亦深便開始試著移動那個櫃子。
經過兩人仔細的研究,才發覺櫃子是鐵製的,外表由木皮貼成,若不很仔細的檢查,根本看不出來。而且櫃子是受機件的控制,必須找到開啟的機鈕才能打開。
兩人在地下室不斷地尋找和摸索,卻一直找不到開關。
「開關可能根本不在地下室。」葉亦深道。
「那會往哪裡呢?」吳誠道。
「不知道范武會不會知道?」葉亦深又道。
「問問看,搞不好他會知道,他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了。」吳誠道。
「好吧,打個電話給他,問問看。」葉亦深走向電話。
經過查詢,葉亦深連接到了吳范武的實驗室,響了幾聲之後,來接電話的是一個年輕人。
「請問吳范武在那邊嗎?」葉亦深問道。
「吳?吳沒有來呢!」那年輕人回道。
「我說的是吳范武先生,他有沒有來?」葉亦深怕他搞錯,特別再強調了吳范武的名字。
「他沒有來,你有急事找他嗎?」那年輕人道。
「哦,沒什麼事,我只是想找他聊聊而已。」葉亦深覺得不對,便改變了口氣。
「你要留話嗎?他如果進來,我再轉告他。」那年輕人問道。
「不用了,謝謝,我再打來好了,再見。」葉亦深掛掉了電話。
吳誠看葉亦深掛了電話,便急著問:「怎麼樣?」
葉亦深還沒想清楚,只覺得事情怪怪的,便直接回道:「范武沒去實驗室。」
吳誠一聽,也和葉亦深一樣覺得非常意外,遂道:「怎麼可能?」
葉亦深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吳誠,心中不斷地轉著,想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照三人之前的約定,吳范武該拿著搜集到的細菌樣本到實驗室的,現在他卻沒有去,那麼,他去哪裡了?他為什麼沒有去實驗室?
葉亦深和吳誠心中想的事情一樣,兩人均不作聲。
過了一會兒,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葉亦深立刻接起電話,對方「喂」了一聲。
像是蘇菲亞的聲音,是以葉亦深便直覺地說道:「蘇菲亞?」
「深,深,是你嗎?」打電話進來的果然是蘇菲亞,電話中的語氣相當驚惶。
「蘇菲亞,發生什麼事了?口氣這麼緊張?你在辦公室還是在家裡?」葉亦深聽出了蘇菲亞不安的口氣。
「我在家裡,有人在我房子的外面。」蘇菲亞的口氣雖然慌張,但並沒有忘記放低聲音對葉亦深道。
「什麼意思?」葉亦深不懂。
「我是說,我的房子外面有一個人鬼鬼祟崇的,不知在做什麼?」蘇菲亞道。
「你先不要緊張,這個人是誰?你認得他嗎?」葉亦深問道。
「我不認得這個人是誰,而且他長得很可怕。」蘇菲亞通。
「看到他的長相了嗎?」葉亦深又問。
「看不到,他頭一直低著,我看不見,不過,他長得相當魁梧,比常人要高出半個頭。」蘇菲亞愈說愈害怕。
「你報警了嗎?」葉亦深也知道事情不妙了。
「還沒有。」蘇菲亞回道,按著又說:「你趕快來。」
「好,你先報警,我馬上就到。」葉亦深道。
「你知道地方嗎?名片上面有。」蘇菲亞道。
葉亦深翻翻口袋,找出了名片,看了上面的地址,遂回道:「我看到了。」
「你趕快來。」蘇菲亞說完掛上了電話。
葉亦深掛掉電話便對吳誠道:「蘇菲亞那邊出了點事情,我得趕過去,這邊……」
「這裡交給我好了。」吳誠拍拍胸膛。
「先不急著去打開櫃子,等我回來再說,好嗎?」葉亦深交代著,他怕吳誠自已一人應付不來。
「好啦,好啦,你趕快去吧,別婆婆媽媽的。」吳誠催促著葉亦深。
「我去去就回。」葉亦深已經跨上了往上的樓梯。
等葉亦深走後,吳誠拉過一張椅子,對著櫃子坐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櫃子。
假如在平時,他可能會恨平心靜氣的坐著,一直等到葉亦深回來再說,但是今天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每當他想到這個怪物的長相、氣味,他就無法平靜下來,甚至數十年沒再在腦中出現的「殺念」也一再浮現。
他坐在椅子上,外表看去是平靜的,連動都沒動過,但內心中,一陣陣的殺意卻如波濤般席捲而來。
葉亦深離開了大約只有十分鐘,他便受不了,條地從椅子上站起,走到櫃子邊,一拳一拳擊在櫃子的門上。
吳誠是經過少林寺正統的武術訓練出身的,加上數十年未曾荒廢過一日的練功,這每一拳擊出,都有著百斤的力量,所以就好像是拿著把大鐵錘在擊打櫃子。
沒有多久,鐵製的櫃門竟然向內凹進一個大坑,而且愈凹愈大,但吳誠還是沒有停止,只是一拳又一拳的不斷地擊打著鐵櫃。
又差不多有十分鐘,鐵櫃向內凹的程度更嚴重,使得門旁控制開關的機件露了出來,差不多剛好有一個手掌的大小。
吳誠伸手進洞中,將開關鐵櫃的油壓彈簧用力一扯,硬生生將彈簧扳彎,這原本是機械式控制的機關,彈簧一經移位,連接的機件也受牽引,只聽見「卡、卡、卡」的聲音,鐵門竟然緩緩打開。
吳誠對機械的東西不熟,只是亂抓亂弄,竟然碰巧地將機關開啟。
他等門打開,毫無畏懼地大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