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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大漠雙絕 文 / 雪雁

    原來兩人在進入大雪山的第二天,突然發現在一處高峰上發現了一個徐徐移動的素影,兩人本來一路上什麼事都不願管,這次卻不知怎的竟連袂追了上去。

    那素影移動的十分緩慢,不出盞茶工夫,他們二人已距那素影不到十丈了,這才發現那素影竟是個女子,由於那女子背向著兩人,是以兩人並沒有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但由那女子能夠登上這種插天的高峰來推斷,她決不是個平常女子,可是由那緩慢的行動卻又可以斷是她已經受了傷。

    古雲突然縱前十丈,大聲道:「前面是那位高人?」

    那女子聞言一怔,似乎沒料到此時此地會有江湖人物出現,但僅微微一停,仍繼續向前走去。

    古月心中一陣嘀咕,他奇怪那女子竟有如此的定力,竟連頭也不回,以他的推斷,這女子必定具有極高身手,否則不會如此鎮定!

    突然,古雲又喝道:「前面是斷崖,你要到那去?」

    那女子依舊沒回頭。反而加緊腳步向前走去,這時距斷崖已不滿十丈了。

    古雲心頭又是一怔,突然心頭一動,暗道:「你不回頭,難道我不會到你前面來看看你是何人?」

    忖度間突然兩三個縱躍落在那女子身前五丈處。

    驀地——

    一聲嬌叱:「找死!」

    但見那女子雙掌一翻,漫天掌影單向古月前胸。

    古月心中登時大駭,他萬沒料到這女子竟然身具如此深奧的絕學,倉促間急忙用「無心真經」上的步法,退出四丈,回頭一看已然到了斷崖邊緣。

    只見那斷崖十多丈下白雲如氈,深度竟然無法測知,不由暗捏了一把冷汗,心說:「好險,好險,我幾乎不明不白的葬身在此絕崖之下。」

    那時他心念才轉,突然一股勁風已到胸前,原來那女子已到身前,那翻飛的玉掌已距胸前不滿五寸了。

    古月情急之下,順手迎上了一掌,這掌乃是「無心真經」上的絕學,但見掌影飄飄,「砰」的一聲迎個正著。

    古月掌出本是情急之下,那知與那女子雙掌一按發現毫無力道,心說:「不好,她內功太差。」急忙再收,但仍有五成真力推出。

    只聽一聲嬌哼,那女子已被震出三四步。

    這時古雲也已縱落在古月身邊,兩人順勢望去,頓覺二目一亮。

    只見那女子年約三十上下,明眸如水,瑤鼻櫻唇,猶如仙女下凡,但臉色卻蒼白如紙。

    只聽那女子冷笑道:「原來是古氏兄弟,葛玉珍何幸領教二位的絕學。」

    大漠雙絕同時一怔,齊聲道:「葛玉珍,你是宇宙三奇一艷中的葛玉珍?」他倆雖然這樣問,但臉上卻毫無惡意,似乎只是出於驚奇。

    「一艷」葛玉珍冷哼一聲道:「不錯,兩位遠來這宇宙峰可是有所指教嗎?」

    「這裡是宇宙峰?」

    「兩位豈非明知故問!」

    古雲淡然一笑道:「葛女俠不要誤會,我兄弟只是路過此地,因見在此荒無人煙的地方有人走動,一時被好奇心所驅而趕來一會同道,我看葛女俠臉色白中帶著青,似乎是中了什麼劇毒!」語調說來十分誠懇。

    說也奇怪,大漠雙絕一生善惡不分,但憑好惡行事,更沒有人敢頂撞他們,這次古月兩次被襲幾乎葬身宇宙峰下,不但一艷沒有絲毫歉意,反而連連出言頂撞,他們完全毫無怒意。

    「一艷」見二人一臉誠懇之色,對方纔的舉動心中倒感有些歉然,才緩和的道:「兩位既然已知那人是誰,現在也可以趕路了。」

    古雲道:「葛女俠難不知自己已中了毒嗎?」

    「我自己知道,兩位請吧!」

    古雲淡淡一笑道:「追魂之毒中者難渡過十日,葛女俠好深厚的功力!」

    「一艷」一楞,繼而淡然笑道:「古兄好眼力居然能看出我中的是追魂之毒!」

    「而且已渡過了一個月了。」微頓又道:「在下很奇怪為什麼功力高絕的宇宙三奇會讓你被人下得了毒?」他說話極有技巧,並不說一艷是被襲擊而中毒的。

    「一艷」臉色一陣黯然,但一瞬即失,冷冷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不勞別人操心。」

    古雲搖頭一歎道:「落葉歸根,世事變化往往出人意料之外,老二,咱們走吧!」

    古月道:「大哥,你明知她中了毒,為什麼……」

    「老二,別多管閒事了,我們兄弟雖有一片好心,但別人卻不領情,反正事情水落石出之日,還有別人比咱們更痛惜,也許會痛不欲生哪!」

    古雲本來極富心機,察顏觀色,他已知道宇宙三奇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至於那句水落石出乃是一句猜測之言,不想這句話剛好引起了一艷的生機。

    葛玉珍冷冷道:「什麼水落石出?」

    古月一怔心說:「是啊!什麼水落石出,我們才入中原大哥怎會知道什麼水落石出。」

    心裡在想不自覺的拿眼望著古雲發楞。

    古雲卻淡然笑道:「葛女俠自己明白。」

    他這幾句話又是一種模稜兩可之言,但這句話也正是一艷葛玉珍放不下的事,因為她也不能完全相信外間所傳說的。

    但儘管一艷心中擔心,卻仍不肯明白承認,當下依舊笑笑道:「不然他為什麼避不與我見面?」

    古雲何等心計,聞言立刻猜中了十之七八,當下又模稜兩可的道:「難道你看到他與她在一起了嗎?」

    「一艷」一怔,緩緩搖頭道:「沒有!」顯然有些悔意。

    古雲道:「江湖之上任何卑劣的人都有,難道葛女俠就沒想到別人會惡言中傷,離間你們宇宙三奇一艷嗎?」

    「合下為什麼要為我們操這麼大的心?」

    古雲一怔,心道:「對啊!」

    古月卻急急道:「我們也不曉得。」

    古雲緩緩道:「以我們兄弟過去所做所為,此刻無論如何向葛女俠解釋,葛女俠也不會相信,但我們要救你卻是事實。」

    一艷由古雲臉上的表情發現他竟是出於一片真誠,她心中感到奇怪,因為雙絕雖然以好惡行事出名,但卻從來沒聽說過他們為了救人而低聲下氣過!心中暗忖道:「難道他們變了!」

    古月見葛玉珍久久不答話,只道她不肯相信,不由急得大聲道:「你不相信我們?」

    一艷葛玉珍淒涼一笑道:「賢昆仲名重江湖,葛玉珍無不信之理,但追魂之毒聞名天下,我服此毒已有月餘,當令之世有誰能救,兩位盛意葛玉珍也只有心領了。」

    這下古月又被難住了,他對醫理一竅不通,而追魂之毒又是聞名已久的劇毒,他怎能想得出什麼解救之法?不由把一雙細眼瞪得老大,看著古雲發怔。

    古雲道:「葛女俠說得的確實不錯,『追魂之毒』聞名於世中者無人能解,但卻並不是絕對無物可解,只是無人知道什麼可解之藥罷了!」

    古月道:「難道你知道?」

    「老二你別打岔,我如果不知道怎敢大言救她?」

    古月一怔,心說:「還是大哥遇事仔細,考慮得周到。」

    古雲繼續道:「大漠有一種無心草,可解天下劇毒,但此草得來卻不容易。」

    一艷葛玉珍淡然笑道:「此去大漠何止千里,兩位可能沒有顧慮及此。」

    「早想到了,但是葛女俠卻要委曲幾天。」話落突然雙手齊出,十縷輕風分擊一艷葛玉珍十處穴道。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再加上葛玉珍功力已失去十之五六,是以僅只躲過了七處仍有三處被點,應聲倒地。

    古雲轉頭對古月道:「老二,咱不找洱海笛去了,你快去取幾根樹幹來,我有急用。」

    古月也這以想,找洱海笛僅是爭強而已,救她卻是當務之急更屬重要,至於重要在什麼地方他們可都不曉得,可見人與人之間的緣份的確不是無稽之說。

    不大功夫古月找了幾根帶雪的松枝來,兩人把長衫脫下,架起一個軟床把一艷葛玉珍放在上面,由山路趕回大漠。

    他們倒是想得周到,高山之上人獸罕見,又可放開腳程而不惜驚世駭俗,也可免去男人不少的猜疑。

    兩人趕回大漠,古雲立刻把「無心大師」留下的避毒丹給葛玉珍服下兩顆,使毒氣不致發作,才動身去找「無心草」。

    他倆可真有耐心,整整化了三個月的時間幾乎找握了半個大漠,才被他們找到了一株,而挽回了葛玉珍的一條性命。

    至於宇宙三奇之間的事,自然他倆也都知道了。

    「一艷」葛玉珍本不預備再回中原,但卻在三年後得知了她懷疑的「紅綠女俠」已死去三年,這才知道白己完全是一場誤會。

    至於他們趕進斷魂谷中,乃是上了武當三清借刀殺人的當,那曉得陰錯陽差竟被他們給找到了。

    羅傑聽完這番話,心中十分感激大漠雙絕,但他深知二人性格,不願多說,是以僅只淡淡抱拳一笑道:「宇宙三奇多謝謝兩位古兄。」

    大漠雙絕也只是冷冷一哼,沒有答話。

    嚴紅卻已不再介意。因為大漠雙絕師妹如此厚恩,不啻如同他們身受一般,江湖上最重恩怨,還有什麼好說的。

    突然————

    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兩位就是大漠雙絕?」

    四人尋聲看去,只見白玉騏玉面罩霜,冷冷的目光盯著大漠雙絕。

    古月一怔道:「你是什麼人?」

    「什麼人?我提一個人兩位想必曉得。」

    古雲似乎看出事情有些不尋常,緩緩問道:「提那一個!」

    「神風魔!」

    古雲古月同時驚道:「神風魔?你是他的什麼人?」

    白玉騏急跨兩步,冷笑道:「接我一掌白然知道是他的什麼人?」

    雙掌一翻,一股狂團直捲大漠雙絕,竟是「月落星沉」。

    白玉騏這一掌含恨而出,威力自是非同小可,尤其近期來他有暇就練這殘陽七式,早已練得精而又精,是以一出手雖然同時攻向大漠雙絕,但威力卻絲毫未減。

    大漠雙絕同時一呆,他們沒想到白玉騏一句話沒說完就出手了。

    當下本能的各出一掌相迎。

    這一出手是他們原先的武功,但見怒風猶如山崩海嘯,沙飛石走,威力之猛可碎石裂鋼,顯然兩人已用上了八成真力。

    在他們滿以為兩人合力一擊,白玉騏必然無法還手,那曉得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兩人掌才遞出一半便發覺處處受制,眨眼工夫,白玉騏威猛的雙掌已到達了大漠雙絕的胸前。

    大漠雙絕齊齊驚喝一聲,向左右躍開五丈,堪堪避過,但仍驚出了一身冷汗。

    由於他們分左右退開,白玉騏當機立斷,雙掌一翻向古月攻去,電光石火間連攻七掌。

    這七掌招招俱是殺手,式式都是狠招,大漠第二絕雖然武功高不可測,但由於先機已失,白玉騏的武功又恰好克住了他的招式,是以雖然是極短的時間,古月已是三次遇險,如非無心經上的步法巧妙,只怕古月雖然身負絕世武功,也要橫屍就地。

    這時古月已連連退後七八丈,仍無還手之機。

    大漠雙絕乃是成名人物,是以雖然古月連番遇險,但古雲卻並沒有出手相助,只是一眼不眨的盯住白玉騏的掌式與身法。

    古雲越看越驚,因為他發現白玉騏的招式竟是恰好克住了他們的招式,招招未出之前必為所制,古雲本是非常有機智的人,見狀暗忖:「由這小子的招式看來,柳老鬼並沒有死,這武功必是那老兒研究出來制我們的絕學,好在我們兄弟另有奇遇,要不然今天只怕合我二人之力也要敗在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手下。」

    古雲忖度間,古月又被逼退了三丈有奇,額上已隱然見汗。

    古雲立即一局聲道:「老二用『無心經』上的武功制他。」

    古月正在窮於應付,古雲這一提醒,古月心中突然靈光一閃,大喝一聲,一招「佛光普照」正迎上白玉騏攻到的一掌。

    「蓬!」的一聲悶響,兩人各退五步,竟然勢均力敗。

    剛剛劇烈的搏鬥也暫告終止,二人四目相投,視機出手。

    古雲與羅傑嚴虹卻是心頭一震,駭道:「這年輕人的武功竟然已達不可思議之境,真是使人費解,如再假以時日只怕領袖江湖已是非他莫屬了。」

    古雲卻又忖道:「此人不除是我們兄弟令生後患。」心中不由動了殺機。

    羅傑冷笑一聲道:「此人不除只怕難在江湖稱雄了。」

    「羅兄也有此想法?」

    「兄弟只是跟著別人想想而已。」

    古雲冷然道:「羅兄好光明的心地,兄弟佩服!」

    「古兄,好說好說,這只是個人的看法不同而已。」

    驀地——

    古月大喝一聲道:「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難道在下怕你。」

    「蓬」的一聲,人影乍分,兩人仍然各退五步!

    白玉騏雙臂酸麻,真氣微微上湧,心中駭然,忖道:「此人功力確實不凡,如合他二人之力,只怕我難與抗衡。」

    古月也氣血翻湧,心中的驚駭決不下於白玉騏,因為在心理上,他自知白玉騏與「神風魔」柳子陽有關之後就先生了畏懼之心,是以在精神上他已先輸了三分。

    白玉騏深吸一口真氣,心中閃電般忖道:「今日之勢決不可力拚,只能在招式上勝他們,否則力拚之下精疲力盡,只怕難出此斷魂谷。」

    忖度大喝一聲:「古老兒納命來!」

    「天光血影」應手而出。

    古月已然提高警覺,急忙撤身一旋,招化「佛渡有緣」迎了上來。

    「無心經」武功之奧妙絕不在殘陽三式之下,兩人功力原在伯仲之間,這一著手搶攻先機,頓時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只見一白一藍兩條人影在場中盤旋,不大工夫已被殘陽斷葉所掩,僅能見一團濛濛青光而已。

    場外之人早已看得呆了,古雲是震驚於這少年人的武功高深得令人難已置信,而生出一種畏懼,想將之除去及惺惺相惜的複雜心理。

    而宇宙三奇的二奇,不但是驚於白玉騏武學而有一代新人換舊之感,也覺得古氏兄弟武功深奧,有一種武學浩如瀚海之威。

    場外六對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著場中,不自覺的額上卻已見汗,這種心理上的負荷不下於親身搏鬥之人。

    驀地:「蓬!」的一聲,人影乍分。

    古月踉踉蹌蹌退出丈餘,「哇」的吐出一口鮮血。緩緩道:「閣下好掌法。」跌坐地上運功調息起來。

    白玉騏退出九尺,嘴溢鮮血,他的傷與古月也同樣嚴重,但他卻強忍之下不肯讓鮮血噴出口外。

    古雲躍到古月身旁,急急的問道:「老二,傷得怎樣?」

    古月低聲道:「不礙事,他也中了我一掌。」

    白玉騏緩緩把目光掃過在場各人驚異的臉上,淡然道:「古雲現在是你下手的好機會了。」

    古雲臉色突然轉變得鐵青,他知道白玉騏這句話並不是諷刺而是表明他的立場與大漠雙絕絕勢不兩立。

    羅傑陰陰一笑道:「大丈夫豈能乘人之危,年輕人,你把古氏兄弟看成什麼人了?」

    古雲明知羅傑言下之意乃是暗示他白玉騏已受內傷,不該乘一個後生晚輩重傷之餘下手。

    但古雲另有居心,當下冷笑道:「古某並非貪生怕死之輩,只是此人一日在世,我兄弟的計劃只怕一日難以實現,所以古雲寧願違背江湖大義也要除去此人。」言下斬釘斷鐵,似乎勢在必為。

    宇宙第一奇羅傑冷笑道:「只可惜古兄有恩於敝師妹,否則……」

    「羅兄盡可不必顧忌這些,古某兄弟二人救義妹純屬投緣而已,並未打算領別人的情,是以羅兄盡可隨意而為,不必瞻前顧後。」

    白玉騏笑笑的瞥了羅傑一眼道:「在下也不願受人之惠。」

    此言大出宇宙二怪與大漠雙絕意料之外,他們萬沒想到白玉騏年紀輕輕竟會把生死置之度外。

    宇宙第二奇嚴虹突然喝道:「老夫只是看你可憐而已,那是要施什麼惠,哼哼,年紀輕輕竟也想不受人惠,老夫問你,你一身武功由何而來,這傳功之人算不算有惠於你?」

    白玉騏仰天一聲狂笑道:「哈哈不錯,傳我武功之人確實有惠於我,但卻是在下佩服之人,與閣下的恩惠大有不同。」

    羅傑臉色一變,冷笑道:「那老夫倒是狗咬耗子多管閒事了,但不知宇宙雙奇有那一點使你不佩服?」

    白玉騏冷笑道:「有倒是有,但在下不願說。」

    嚴虹怒道:「如果不說你就休想離開這『斷魂谷』。」

    白玉騏冷然一笑,大步向谷外走去。

    這不諦是告訴嚴虹,他不配說留下白玉騏。

    宇宙三奇一艷平時在江湖上是何等名望,此時此地當著大漠雙絕被這白衣少年視如無物,試想這口氣他怎會受得了。

    只聽嚴虹暴喝一聲:「你與老夫躺下!」

    掌隨聲出,凌厲無匹的勁風直捲白玉騏後心,勁道之強足可斷鋼裂石。

    白玉騏卻聽如未聞,依舊向前緩步行去,其實他何嘗不知嚴虹這一掌足可將他置於死去,但他自知此刻內腑已傷,無法抵抗,更由於剛才與古月相搏,使他一直認為可以同時制洪荒九魔於死地的殘陽七式已無法制住大漠雙絕,而感到大志難伸,萬念俱灰,是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眼看掌風已快達白玉騏背後了,嚴虹雖然是大怒之下出手,但究竟不是乘人之危偷襲之輩,見狀不由大駭,但是已出的掌力卻已難再收回。

    驀地——

    一聲暴喝:「兄弟接你一掌。」

    「蓬」一聲,人影乍人口即分。

    只見嚴虹連退三步,那接掌之人也退了四步。

    身形站定這才看出揮掌之人竟是古雲。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確實大出諸人意料之外,就連古雲自己也弄不明白為什麼要出手援救白玉騏。

    白玉騏回頭看了一眼,冷冷一笑,緩步向谷口走去。

    這幾個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卻都楞楞的看著他的背影蹣跚的消失於出口的彎角處。

    古雲突然黯然一歎,自語道:「英雄的心是落漠的。」

    嚴虹冷冷道:「誰是英雄?」

    「絕不會是嚴兄!」

    「那是古兄了!」

    「兄弟還不配。」

    羅傑道:「古兄說的是這少年人了!」

    古雲緩緩收回注視著天際的目光,眸中突然暴射出兩縷寒電,堅決的一掃宇宙二奇道:

    「是的,只有這少年人堪稱英雄,生死不懼,威武不屈。」一頓又似自語的道:「但我必須除去他,因為他比柳老兒更可怕!」

    宇宙第一奇冷笑一聲道:「能得古兄稱為英雄的人雖死何憾。」

    「哼哼,羅兄此言只怕並非出自肺腑,即便是真的,只怕那少年人也不做此想。」

    「古兄是說那少年人死在古兄的絕世武功下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古雲大笑道:「不錯,不錯,正如羅兄所言,不過,他不只是認為我們兄弟不配殺他,只怕你宇宙三傑也非其敵,不過,羅兄不要誤會兄弟之言有挑撥之意,這純粹是就事論事,說實在羅兄的武學並不見得高於我們兄弟。」

    嚴虹冷冷道:「古兄快人快語,嚴某佩服萬分,不過古兄未免將我兄弟的功力看得太高了,想我兄弟三人被困這斷魂谷中已達十年之久,武學早已荒廢怠盡,那及得上兩位得自無心真經上的絕學,不過,我兄弟不自量力倒想請古兄指教兩招。」

    古雲陰冷的一笑道:「好說,好說,古某得會宇宙三奇這等武林高人,死復何憾,不知那位先指教!」

    空氣頓是又顯得緊張萬分。

    突然——

    一個嬌柔顫抖的聲音道:「啊!你是媽媽?」

    緊張的氣氛登時又被這一聲呼喚弄得鬆懈了下來。

    三人同時轉眼過去,只見那絕色少女已倒入「一艷」懷裡,而那中年文士也緩緩走了過來。

    敢情在這一段時閒中「一艷」葛玉珍已將司徒凌霄救醒了,更由司徒凌霄口中得知少女司徒鳳就是她的女兒,是以才有這一幕。

    中年文士走到古雲身前抱拳道:「多謝古兄救我珍妹之恩。」

    古雲閃身避過,冷冷道:「不敢當!」大聲又對「一艷」問道:「義妹,她就是你一直記掛著的鳳兒嗎?」

    「一艷」急忙一拭眼淚,對懷中的司徒鳳道:「鳳兒,快去見過你幾位伯伯!」

    司徒鳳撒嬌道:「我不去!」她平日雖然獨斷獨行,但在母親面前卻又變得像個小孩。

    「一艷」慈藹的撫著司徒鳳的秀髮道:「鳳兒,在伯伯面前怎可如此。快去!」

    「玉女」粉臉一紅,起身跚跚走來,對各人一福道:「鳳兒給諸位伯伯請安。」

    「哈!果然是個好娃娃。」說話間,古月已到了司徒鳳面前。

    宇宙第一奇見狀,不由心頭一凜,暗忖道:「這怪物功力果然了得,在這短短時間內他竟已把功力完全恢復了。」

    「玉女」司徒鳳羞得兩頰緋紅,緩緩垂下頭去,突然,她想起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目光飛快的把全谷掃視了一遢。

    只見她嫣紅的雙頰,剎時變得十分蒼白,顫聲道:「他!他那裡去了?」

    古雲突然心頭一震,心說:「準是他!」

    嚴虹道:「誰?可是穿白衣的那個少年?」

    「是,就是他!」

    「你認識他?」

    「玉女」惶怒的道:「他是我騏哥哥。」

    「啊!」

    幾乎是同時,四人都輕啊了一聲。

    這種表情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一定出了不尋常的事情,這越發使「玉女」司徒鳳驚惶,她那雙美目不停的在各人臉上流轉,一時不知要問那個,因為在場的人除了父母親以外都是她的伯伯。

    但是,她父母親不可能知道這件事,而這些怪裡怪氣的伯伯她也是初識,一時不知問那個好。

    良久良久,才聽古月道:「他走了!」

    「到那去了?」

    羅傑冷冷笑道:「鳳兒,他是負了傷走的!」

    「什麼?」「玉女」司徒鳳的聲音已由於過度的驚怒而顯得十分沙啞。

    古雲冷笑道:「不錯,他是帶傷走的,不過,那是在公平的狀況下搏鬥的,鳳兒,你二伯伯也著了他一掌,傷勢相差無幾,但現在你二伯已調息好了,只怕他也不會礙什麼事的!」話落一頓,二目中突然暴射出兩道寒電,沉聲道:「他確實是個難得的豪傑,只可惜他武功太高了……」

    「一艷」與大漠雙絕相處很久,深知兩人個性一向極少服人,這次對一個陌生少年卻倍加讚揚起來,可見此人必是有十分了不起之處。

    她從司徒鳳的激動中可以看得出,女兒與那白衣少年必有不尋常的關係,否則她不會急得花容失色。

    同樣的「一艷」葛玉珍也從古雲寒電的雙眸中看出古雲對這少年有些畏懼,也看出了無窮的殺機。

    「一艷」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番忖度諸事,當即咄咄道:「大哥,你不放過他?」

    古雲聞聲精眸中殺機頓失,黯然一歎道:「我放過他,他也不會放過我,而且此人對我阻礙太大了。」

    「玉女」司徒鳳先前聽說白玉騏的傷勢與古月相同,心說:「騏哥哥內功深不可測,古伯伯卻能自療傷勢,騏哥哥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心中這麼一想,登時就放心了不少!

    但是此間聽古雲口氣似乎一定要把白玉騏除去,芳心中不由又焦急了起來,她這時可說已心亂如麻,要不是古雲是她母親的救命恩人,她的伯伯,她真想立刻把他劈死劍下,給騏哥哥除去一個大仇敵,至於他自己是不是古雲的敵手,她卻沒有去注意,唯一的想法只是為了維護白玉騏。

    「一艷」葛玉珍道:「大哥、二哥,你們不是說從令以後不再多殺無辜了嗎?」

    「此人必須例外。」

    「玉女」司徒鳳這時已忍無可忍,突然嬌聲道:「我騏哥哥也不一定就不是你們的敵手,你們要殺他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司徒凌霄喝道:「鳳兒,怎可對伯伯無理。」

    但「玉女」話出如連珠,等到司徒凌霄阻止時她已說完了。

    古雲古月毫無怒意,古雲淡然道:「鳳兒說得對,他並不一定不如我倆,這也就是我們不敢放過他的原因。」轉面對一艷葛玉珍道:「表妹,現下你夫婦已團圓,大哥還有許多事要辦,在下想暫時分別。」

    「一艷」突然急道:「大哥、二哥!」

    古雲歎了口氣道:「義妹,你們最好在我們與那少年碰面之前找到他,否則,很難說,我現在的心思竟然是如此複雜,老二,咱們走吧!」

    話落一聲長嘯,轉身向谷口馳去,古月緊跟在古雲身後。

    空谷回音,悲壯的嘯聲不絕於耳,誰也分辨不出這嘯聲是英雄未路的悲哀或是氣吞河岳的壯志。

    「玉女」一心記掛春白玉騏的安危,無心分辨那些,當下急道:「我們快走吧!晚了到那去找他呢?」

    一艷問道:「鳳兒,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

    「玉女」當然聽得她母親言外之意,不由粉臉一紅,低聲道:「媽!我在路上再告訴你好了。」

    五人出得斷魂谷,逕奔山下,他們想在白玉騏下山前先趕到他前面,否則在山上只怕難以找得到他。

    宇宙三奇在武當山下的雞鳴鎮上換去了破衣,整了下儀容,頓時又恢復了他們本來的面目。

    但見一奇二奇是兩個清瘦的老人,二日精光如電,司徒凌霄則成了一個三旬上下,劍星目的英俊書生,與「一艷」走在一起恰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五人在雞嗚鎮上等了三天,卻始終未見白玉騏的蹤影。

    第四天金雞鎮上突然流傳著一個使人震驚的消息,武當三清已在同一天晚上死於一個白衣少年的劍下,聽說各大門派已出動了不少高手要追拿那白衣少年。

    他們猜測這白衣少年可能就是白玉騏。

    他們得此消息是在中午,此刻恰好店小二送飯進來,司徒凌霄道:「小二哥,我想向你打聽武當山上一個道長,不知你知不知道。」

    小二鼠眼一翻,諂媚的笑道:「武當山上道士那麼多,誰能認得全部,好在你是問到了我,我有個堂哥在山上當老道,是以武當山上的道士我認識最多。」

    司徒凌霄依舊裝著若無其事的笑道:「我打聽的這個人,他在兩年前臨別的時候對我說我只要在雞鳴鎮一提起他們三個的道號,三歲孩童也會知道。」

    店小二雙手一指道:「你找的這人是不是武當三清真人之一。」

    「對對對,他是叫武當三清真人。」

    店小二搖搖頭道:「你若三天前來一定可以見到他們。」

    「難道現在去就晚了嗎?」

    「他們已被一個年輕人殺了。」

    司徒凌霄故作不信的道:「三位道長武功何等了得,豈是那麼容易被殺。」

    小二叫道:「客官,我堂哥在山上當道士難道我還不知道嗎?至於說武當三清真人武功何等了得若與那殺他的少年人比起來可就又差遠了,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嗎?」

    「玉女」一聽有人讚美她的騏哥哥,芳心大感受用,當即嬌笑一聲道:「小二哥,你知道他們怎麼死的嗎?」

    小二見姑娘也來問他,不由樂道:「說起來實在令人驚駭,武當三清竟然是死在他們天下無敵的三光陣上,這少年的武功你想該有多麼了得。」

    「難道武當三清之死武當弟子卻無動於衷嗎?」

    小二道:「唉!客官,俗語說蟻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呢,試想以武當三清的武功,再加上三光陣的妙用尚且不是那少年的敵手,其他弟子上去何疑是以卵擊石,跟自己的腦袋過不去嗎?」

    「他們就這麼算完了嗎?」

    「當然不會,聽說這少年與少林寺也有著深仇大恨,少林門人已找他很久了,這下正好可與武當的門人聯手,他們兩派弟子遍佈天下,我想那少年是逃不過他們的眼線的,不過,他們可能還是奈何不了他。」

    司徒凌霄故意歎了口氣道:「唉!真是不巧,好吧!小二哥謝謝你啦。」

    「客官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了,你去吧!」

    小二走後,司徒凌霄問「玉女」道:「鳳兒,他為什麼要找武當的晦氣呢?」

    司徒鳳這時愛愁滿腹,聞言幽幽道:「武林六尊與他有殺親之仇。」

    羅傑問道:「他父親可是大惡之人?」

    「怎麼會是大惡之人呢?」「玉女」皺眉道。

    「不然六尊為什麼要除他父親呢?」

    「玉女」突然憤然笑道:「武林六尊大奸大惡竟連伯伯也被瞞過了,哈哈!我騏哥哥的雙親何其不幸竟死在他們手中,而含冤難自!」

    一艷拉拉「玉女」玉手,只覺愛女玉手冰冷,心中登時一痛,柔聲道:「鳳兒,不可激動,快把你所知道的告訴伯伯他們知道。」

    「世事自有公論,善惡自在人心,鳳兒也不可多講了,我們現在趕快去找騏哥哥才是。」

    司徒凌霄道:「你知道騏哥哥在那兒呢?」

    「是的,我知道他到那兒去。」

    葛女俠不由一怔,奇道:「莫非他從前曾與你提過他要到那裡去?」

    「沒有,但是我知道他去那裡。媽!那千絕谷的所在你可知道嗎?」

    宇宙一奇道:「他莫非去了千絕谷?去那兒做什麼?」

    「師伯,我只問你知不知道?」

    宇宙一奇道:「千絕谷成名江湖已達五六十年之久,師伯怎會不知,谷中一草一木,俱各蘊有劇毒,無論人畜治之立斃,是以千絕谷創立不久就立刻威名遠振,迄今還沒聽說有外人闖入過。」

    「玉女」司徒鳳一皺眉頭,但立刻又被一片關懷的神色壓下了,無意間千絕谷的威名她也有所顧忌,但當想到白玉騏時,她卻忘了自身的一切,問道:「師伯,千絕谷住的有雙毒沒有?」

    「不但雙毒住在那裡,連那千毒尊者據說也住在那裡。」

    宇宙二奇微微動容道:「千毒尊者該已不在人世了吧!」

    言下之意自然流露出有些畏懼。

    玉女芳心暗急,深怕他們不同意她去,是以聞言不待別人接口就搶先接道:「千毒尊者大概是天下無敵的厲害人物了。」

    宇宙二奇最好勝,聞言氣道:「他不過靠了些毒物取勝而已,若論真實功夫尚差得遠!」

    「不管他手段如何,他總是無人能敵呀!」

    宇宙二奇氣得大叫道:「胡說,別人怕他三分,我可還沒把他放在眼裡,鳳兒,走,師伯帶你去找那娃兒。」

    司徒凌霄突然插口道:「二師兄,並不是小弟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千絕谷成名江湖歷五六十年而不衰,想來決非偶然,我們師兄弟雖然未見過千絕谷的真面目,但顧名思義,千絕千絕,必是一處險絕,狠絕的所在,我們如不從長計議,而冒然前往,吃虧的恐怕仍然是我們自己。」

    「玉女」急得流淚道:「爹爹,千絕谷既然險絕,狠絕,等我們計劃好了,他豈不……」下面的話她似乎已沒有勇氣再說下去了。

    宇宙二奇道:「對對,鳳兒說得對,救人如救火,我們不妨在路上邊走邊商量,鳳兒,走!」

    「走」字出口,不由分說的拉起玉女的玉腕向各口奔去,眨眼己走出二十餘丈,其他三人縱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只好隨後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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