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文 / 雪雁
撲燈蝶潘興方聽到葉明霞一聲喝罵,聲才入耳,還未會過意來,「吧吧」兩聲,臉上已被打了兩個大嘴巴,當時順口留血,連牙齒都被打落了四枚,手中刀也被人一口真氣噴開。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急怒交加之下,倒退出丈許遠近,一緊手中刀,正要搶前動手……
就在這驚慌急怒,轉眼之間,人還未曾縱起,忽聽「嚓」的一聲,葉明霞突然脫綁而起,。雙手用力一扳,那根尺許粗的木樁,立被斷折三尺,揚手照準殿台上打去。
廊階上群賊,見潘老三被人家打了兩個嘴巴,又見那綁索尚有好幾道在身上,不知敵人會有這麼厲害,正在厲聲喝罵,因為他們知道潘興這個人性情乖張,手法殘忍,他的事照例不容他人過問,方才又說了大話,所以那些人雖在紛紛喝罵,並無一人起身。
做夢也沒有想到,敵人身子往上一拔,綁索立脫,緊跟著木樁折斷,朝上打來。
事出意外,群賊紛紛躲避,只聽「卡嚓叭噠」一片亂響!大殿門窗被那斷木打碎了兩扇,群賊當時一陣大亂,紛紛拿了兵器縱躍下來,為首那惡道邵立化,朝著一名道童指點了一下,那道童便往殿中急忙趕去。
另一方面,撲燈蝶潘興瞥見敵人脫身縱起,心裡一急,正往前縱,猛覺腦後生風,未及回顧,倏覺脅下一麻,便被人點了穴道,手裡揚著刀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廊上三賊方才用迷香佔了便宜,人還未到,連發三彈,全被葉明霞甩掌,凌空打向一旁。
三賊不知葉明霞的用意,是恐小婉兒未聞解藥,再被迷倒,見三彈發歪,又發兩彈。
葉明霞一想不對,賊人迷香太多,何不先把解藥與小婉兒聞上,同時,發現樹後縱出一人,身法絕快,只一縱便到了潘興身後,制住了他的穴道,猛想自己那霹靂雙劍,就在廊柱之上,何不取用。
心念方轉之間,群賊已紛紛縱下,葉明霞也不迎敵,雙足一頓,剛往殿廊上縱去,猛然瞥見內中一賊,正要取那雙劍,手已伸出快要拿起。
她知道霹靂雙劍的神威,目前自己手無寸鐵,慢了一步,賊人又多,婉兒尚未脫困,恐怕有失,方想用重手法將賊人打倒,奪回神劍,再去救婉兒。
倏然間,忽有一點豆大寒星,由身旁飛過,隨聽一聲慘叫,那賊已被寒星打中,右手腕骨立被打碎,其痛澈骨,忙向後面驚退,葉明霞也自趕到,一掌又打向他的胸前,悶哼了一聲,仰跌在地。
葉明霞取劍在手,回顧寒星來路,越發高興,原來東廊上縱落一個小孩,竟然是大師兄的愛子雲奇,料知大師兄已來,群賊必遭慘敗,忙朝婉兒身前縱去,待要解救,西殿角樹後,突有一人縱出,喝道:「師叔不要向前,可先殺賊,下面還有機關,留神上當。」
那人乃是雲奇之弟雲飛,他話未說完,已朝婉兒身前縱落,驀地,地底「隆隆」聲起,木樁四周,方圓丈許的地面,突然下陷,婉兒也被雲飛一劍斬斷繩索,兩人同往地底沉落。
葉明霞此際人已縱起,聞言始想起方才木樁由地底冒出之事,忙把真氣一提,方待施展飛鳥盤空身法往旁飛落,猛見群賊隨著自己兩次撲空,又由上面紛紛追到,刀槍並舉,鏢弩橫飛,又有兩人一用迷香,一用鋼鏢,正朝婉兒想要發出,外面也有幾個賊黨得信趕來,連殿內先後縱出的,有十數人之多。
為首的賊道邵立化立在殿台之上,正在發令,尚未動手,葉明霞心中一動,心想:「擒賊擒王……」
於是,就著降落之勢,伸手將鏢接去,反手照準邵立化便打,恰在這時,一賊由外趕來,手持鐵鞭,迎面打了過來。
葉明霞看出來賊,鞭粗力大,知其有點蠻力,手中神劍一緊,橫砍上去,「嗆」的一聲,鐵鞭被削為兩段。
那賊上來輕敵,見葉明霞只是個姑娘家,所用之劍又短,一點也不起眼,滿以為自己力猛鞭沉,一下子準可打她個腦漿迸裂。
不料,鞭方砸下,劍已揮至,竟然將鞭斬斷,一個用力過猛,鐵鞭一斷,手上一輕,收勢不住,連肩帶頭直向劍刃上撞去。這麼一來,葉明霞不想殺他都不行了,青芒過處,連肩帶頭被削去了半邊,連聲音也未出,鮮血狂噴,死於地上。
就在這時,忽聽小婉兒急喊道:「師姊,將劍借我,好去殺賊,小飛兒已給我聞了解藥,不怕他們鬧鬼了。」
葉明霞聞聲回頭一看,見小婉兒已由下面縱了上來,雲飛、雲奇兩小弟兄,似同沉入地內,人已不見,另一中年書生已和賊道邵立化動起手來。
邵文化眼見群賊連發迷香,敵人未倒,賊黨們卻已先後傷亡甚多,本就心慌,再聽小婉兒這一叫,後來這一中年文士又極厲害,只一照面便已招架不住,越發情急,打算拚命。
這時,那派出廟外巡風的賊徒,連同廟中原有弟子也都趕來助陣。心想:「敵人只得五人,就有三人是未成年的小孩,而自己這方面,卻有十幾人之多,個個都是江湖好手,還會怕他們麼?」
他邊麼一想,便分了兩人去助殿內賊人!下余還有七八人,便朝葉明霞和婉兒包圍上來。
這原是同時發生,先後幾句話的工夫。
小婉兒知道師姊神威霹靂劍乃是一雙,而且她也很少雙劍齊出,又見賊黨本領並不十分高明,迷香無用便可無懼,要過了一柄雌劍,正往前縱,忽見撲燈蝶潘興被定在地上,急得鬼眼亂翻,心想:「這東西太可惡了,不能留他。」
心念一動,順手一劍將他攔腰斬斷,方收劍轉身,倏見,先前用解藥的道童正往裡逃,同時,又聽身旁怒吼連聲,賊黨又有兩人被師姊打倒,料知今日之戰必勝,心膽更壯,縱身上前,迎頭攔住了他,笑道:「小牛鼻子,方才打我師姊的,可是你麼?」
這個道童,名叫清光,年只十五,狡猾凶狠,最得賊道邵立化的寵愛,方才見葉明霞老救不醒,仗著練過一點功夫,想在敵人醒來之前,先讓她吃點苦痛,就用力打了一掌。那知一掌打下,覺著敵人頭骨堅硬如鐵,手臂微微酸痛,當時也未在意。
隔了一會.忽然半身酸脹,痛苦難當,知道受了暗算,由外趕回想要報復,卻發現敵人已然脫綁,方一驚呼,潘老三已被敵人點了要穴定在那裡,情知不妙,忙由旁邊縱上。
賊道邵立化知其機警靈巧,地底的機關埋伏,均能隨意運用,命往發動並向觀主報警。事在緊急,不顧臂傷忍著奇痛,由殿旁繞縱下來,正想抄近路去往偏院秘室,發動埋伏,連兵器也未帶,那知會撞上小煞星,聞聲立下,驚慌欲逃。
小婉兒如何能容,縱上前去,夾背心一把,連皮帶肉抓住,手中一緊,那道一童立似中了一把鋼鉤,奇痛澈骨,顫聲疾喊道:「小姑奶奶饒命……」
小婉兒心中一軟,叱道:「方纔你狐假虎威,此時為何這樣膿包,殺你污我神劍,我照樣也打你一下,趕快逃走,從此學好,還可無事,再要害人為惡,你就活不成了。」
說罷,將手一鬆,就勢一掌。
小婉兒總是個女孩兒塚,心腸較軟,又見那道童年輕,不忍殺死,她忘了自己練過霹靂掌,那道童先前已受了暗傷,怎禁得住她這一掌,一聲慘叫,跌倒一旁,痛暈死去。
小婉兒也不管他,剛一轉身,瞥見另一賊徒,乃是玄宮八仙,從三才峽漏網來此的湘子韓不情,由斜刺裡逃來,身法絕快,正往西偏殿房上縱去。
小婉兒更不怠慢,縱起身來,揮劍一掃,青芒乍閃間,竟將韓不情的雙賊腳斬斷,慘叫一聲,倒跌下來。
再看為首的賊道邵立化,已被那中年文士空手一掌,打斷了一臂,手中兵器丟了,飛身追去.
兩下裡一橫一直,凌空撞上,吃葉明霞一掌,打中傷處,痛上加痛,翻身正往下落,婉兒恰巧趕來,就勢一刷,削去了他的腦袋。
餘下五賊本想來援,全被那中年文土飛身迎住,鬥將起來,眼看同黨傷亡殆盡,欲逃不得,正自徨急,忽見那中年文士捨了他們,縱往殿角,一閃不見。
群賊原因強敵身輕厲害,無論逃往何方均被攔住,一見敵人不戰自退,以為有了生機,但因廟牆太高,以他們的輕身功夫,還真跳不出去,就分成了兩起逃走,內有兩個輕功好的,便往西偏殿房上縱去。
婉兒見狀,方高喊一聲:「賊羔子要逃!」正往前縱,忽聽房上一聲怒喝。
她聞聲一看上面,又來了兩賊,一個番憎,生得身材高大,聲如霹靂,一聲怒吼,屋瓦皆嗚,僧袍已然脫去,左手拿著一個獨腳銅人,右手拿著一把鉤連刀,厚約寸許,前頭一隻月牙鋼釣,都是明光閃閃,長達六尺以上,看去份量極重。人已高大雄壯,又穿了一身極為華麗的短裝立在房上,威風凜凜,宛如天神。
旁邊一個老頭,一身黑袍短裝,手持雙拐,背插鋼刀,腰掛兩個小葫蘆,似是鐵製,卻生得又矮又小,胸前長鬚打成一結,禿頭無發,面如敷粉,月光之下更顯得這兩人,一為巨靈,一為侏儒,高矮相差,黑白分明。
先逃兩賊,一見來人,連忙回身急喊道:「師父,小賊猖狂太甚,還有一個窮酸連傷多人,此時不知何往,還有兩人也被困入地底……」
話未說完,婉兒已然趕到,一見來人威勢,心裡吃驚,但是,初生犢兒不怕虎,年輕膽大,不願臨敵退卻,仍往上縱,剛一離地,忽聽身後急呼道:「小師妹速退!」人已縱起。
對面番僧初得警報,急怒交加,見是兩個女娃兒,一大一小,大的一個正將逃走三賊攔住動手,小的一個正由下面縱來,輕功甚好。
他原想憑仗著自己這份威武的長相,手中兵器又沉又重,平日遇敵不必動手,只這一聲怒吼,十九嚇退。
對方這小女孩竟如未聞,又聽賊徒說敵人厲害,傷亡甚多,不禁怒火攻心,手中銅人一舉,當頭打下。
小婉兒原意,因敵人身材高大,房上動手必不靈巧,欲仗輕功佔點便宜,不料惡道身法頗快,只一縱便到了簷下,耳聽呼的一聲,手中銅人已迎面打來。
她見狀正想用手中劍奮力擋去,耳聽一聲警告,又見來勢兇惡,心中一慌,百忙中施展師門輕功險招,凌空翻落。
忽有一股勁風,帶著一條人影,由正殿那面飛來,勢急如電,還未看清敵友,就這危機瞬息,千鈞一髮之際,倏覺身子一緊,耳聽:「小師妹,不可妄動!」已被那人攔腰挾住,飛出三四文外,落在地上。抬頭一看,見是那中年文士,心中一動,忙道:「你一定是大師兄了,雲奇弟兄二人走往地牢破那機關,還未出來,不知怎麼樣了?」
來人正是雲霄,他聞言從容一笑,道:「不妨事的……」
婉兒笑道:「大師哥,這怪和尚是誰呀?」
雲霄笑道:「他是金髮斑禪的師弟,人稱八臂法王,力大無窮,姦淫殺搶,無所不為,可厲害著呢!」
原來雲霄一見婉兒冒失上前,知非敵手,關心太甚,一面大聲急呼,忙即趕去,剛想起手無寸鐵,此賊惡名在外,多大力氣還不知道,兵器又長又大,如何進身,情急之下,這才冒險飛身救人。
婉兒一聽之下,把小嘴一撇,不屑地道:「我才不怕他呢!」
話聲中,冷不防掙脫了雲霄,翻身又撲了上去。
此際,房上三賊一見來了惡僧,膽氣立壯,忙即回身朝下縱去,內中一個情急了些,正搶在番僧前面,瞥見婉兒迎面飛來,一上一下快要對面,心忖:「一個小女孩也敢這麼胡來。」猛地一咬牙,揚刀就砍。
小婉兒本想翻落,一見敵人刀到,正合心意,一伸左手先將敵人手腕抓住,再一用力,那小子立時半身酸麻。小婉兒也借勢落下,心知惡番僧必要來救,更不怠慢,腳才沾地,不等那賊還手,就勢連人往上甩去。
八臂法王一銅人打空,認出那文士乃是雲霄,心中一驚,正往下縱,又見弟子被人捉去,隨同下縱之勢,忙舉銅人照頭便打。
刁鑽的小婉兒早已料定,有此一著,把手中小賊往上一甩,只聽一聲慘叫,被銅人打個稀爛,殘刀落地。
小婉兒已然斜縱出去,見狀拍著手笑道:「師父不認徒弟,還替他送了終,臭和尚,錯殺了徒弟,不後悔呀?快些坐下念卷經,超度一下吧!」
八臂法王見將自己人打死,本就有氣,聞言更是怒火攻心,大喝道:「你這小丫頭是什麼人?快通名受死!」
小婉兒這姑娘膽子大得出奇,面對著這麼個凶僧,她並不害怕,笑嘻嘻的道:「是我先問你的,得由你先通名受死!」
八臂法王怒聲道:「佛爺就先告訴你也不妨,我就是西域國師,人稱八臂法王。」
小婉兒笑道:「難怪你這麼橫行,不過,你不像。」
八臂法王洪聲道:「什麼地方不像?」
小婉兒笑道:「你沒見過嗎?那螃蟹生有八隻腳才橫行,你既不像螃蟹,也只有兩隻手兩隻腳,怎麼可以說是八臂呢?你敢冒名頂替,硬說是螃蟹,膽敢橫行,我看你是報應臨頭了,好吧,等我收拾了你,賞給那些船戶下酒去。」
八臂法王一聽,氣得雙目冒火,大吼一聲道:「氣死我了!」
小婉兒笑道:「那你就快死吧!省得留在世上害人,不過,你只不過比人長得個子高些,死後多佔一些地皮,有什麼稀奇的,這樣窮嚷鬼叫,多沒意思……」
八臂法王不等小婉兒說完,已怒吼如雷,厲聲大喝道:「小賤婢,你再不報出名號師承,我就要你小命了。」說著,左手銅人、右手釣連刀往外一分。
小婉兒人雖刁鑽淘氣,她可不是傻子,眼見惡僧手中兵器才一舞動,呼呼亂響,立在地上,和巨靈神一樣,這等威武,果然少見,心想:「這番僧全仗蠻力欺人,何不鬥他一鬥?」
心中這麼一打算,笑嘻嘻的道:「大螃蟹橫行鬼,不要發急,有話好說嘛,你這副窮兇惡極的樣子,只可嚇嚇別的鄉下人,可嚇不倒我。如今手還未動,是你死,或是我殺了你,還不一定,我的名字你還不知道,就這樣糊里糊塗的死了,那該有多冤枉呢!」
八臂法王見對方小小年紀,面對強敵竟然神色自若,毫無懼意,手中只有一柄短劍,旁邊還有強敵,雙方強弱相差太遠,如先出手就此將這小丫頭打殺,必被人笑話自己心粗氣浮,怒火頭上,對方拿話繞彎罵人也未聽出,急口罵道:「那就快報出你的名字和師承來,也好動手!」
小婉兒笑道:「你是怕死得糊塗呀,我偏不告訴你?」
八臂法王怒聲道:「你可是不敢?」
小婉兒把嘴一嘟,氣呼呼的道:「我叫婉兒,就是不告訴你,誰說我不敢了?」聲一出口,雙腳一點,人已飛起,一縱一丈多高,真個是捷如飛鳥,快得出奇。
番僧不知小婉兒鬧鬼,藉著問答暗將紫府真氣運足,目光又靈,早就注定在那兩件兵器之上,有心要他好看,冷不防突然縱起,看似朝人撲來,實則是個虛勢,中藏變化。
番僧萬也沒有料到,這樣一個小女娃兒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當時只覺人影一晃,迎面撲來,方想:「這小妮子真是找死,憑你也敢和我硬拚?」心念才動,左手銅人往上撩去,以為這一下非打飛不可。
就在這時,突聽房上那瘦小老頭高聲道:「法王,小心了!此是紫府霹靂掌的身法……」底下便沒有了聲息。
同時,覺得手上銅人往旁微微一蕩,好似被什麼東西推了一下,眼前一花,人影一閃,前額早中了一腳,一陣奇痛攻心,雙眼一黑,幾乎倒在地上了。
再看敵人,已縱出去了好幾丈,落地笑道:「大螃蟹!你嘗到沒有?別發急,姑奶奶我在這裡,休看我人小年輕,你人高馬大,我要想打你那裡決不會錯,放心好了。」
須知番僧凶橫半生,向無敵手,第一次吃虧,如非自己一身橫練功夫,頭骨準被她踢碎,如何不恨,急怒攻心,縱將過去舉刀就砍,一面緊握銅人,準備敵人一躲便橫掃過去。
原來小婉兒在縱起時,早有算計上見銅人朝上打來上用一個「黃鵠摩空」的式子,化為神龍掉首之勢,身子往房上一翻,避開正面,右手朝銅人一推!借勁使勁,往斜裡倒縱出去。同時雙腳一分,左腳對準敵人右手的刀,防備萬一,右腳便朝敵人前額猛力踢去,藉著一彈之力,縱出兩丈,再使一個金龍鬧海的身法,身於一扭一挺,改歸正面,輕輕落在地上。
身方站好,忽見番僧暴怒追來,人既高大,手中兵器又長又亮,月光之下宛如一條黑龍,帶著兩條寒虹飛射過來,急風撲面,連院中那些花樹也跟看呼呼亂響。她吃驚之下,心想:「這番僧的蠻力果然驚人,武功也強,自己雖然一身本領,力氣卻不如他,仍以小心為是。」
心念動處,不等番僧迫進,雙腳一點,凌空直上,先往身後偏殿倒縱上去,到了簷口更不停留,又是一個飛燕穿雲,一縱好幾丈高遠,由番僧頭上飛過。
八臂法王見小婉兒上房,忙即追去,不料又由頭上飛過,暗罵道:「小賤婢,知我厲害,不敢明鬥!還想鬧鬼,和方才一樣,仗著輕巧功夫取巧暗算,真是做夢,東偏殿上面那老頭,稍為出手,休想活命。」罵之未了,忽又想道:「咦!這位老人家原是主體,怎麼沒有出手?就只說了兩句話,便沒有聲息了……」
心中這麼一想,回身看去,對面殿頂上那有什麼人影,被自己平日奉若神明的三叔偷天燕朱洪,人已不知何往。
此刻,場中群賊已全部就殲,葉明霞將另一逃而復回的賊徒,乘著下落之勢,一掌打倒,另外還有兩賊,一個重傷臥地不能起立,還有一個遇上了雲奇、雲飛兩兄弟,手中兵刃只剩半截,一長一短,也是手忙腳亂,雲飛口曰聲聲要他跪下磕頭做烏龜,爬了出去,狼狽已極。
八臂法王見自己門下的情形,更是氣往上衝,待要趕去殺掉雲奇兄弟,然後再殺小婉兒,心念方動,人還未縱起,忽聽一人道:「小師妹,好了,你已連佔上風,我和這番僧還有一點過節,你可以歇會了!讓給我吧,」
聲隨人到,「嗖」的一聲,人影一閃,神威書生雲霄凌空飛降,落在面前,笑道:「番驢,可還認得在下麼?」
八臂法王凝目注視了一陣,冷笑道:「富春三友的老大,老衲聞名已久,尊駕敢莫就是雲大先生?」
雲霄笑道:「好說,不過我已注意你很久了,因你藏頭露尾,詭計多端,遮掩過去,幸而你們不在本地害人,我也犯不著多管閒事,也是你們惡貫滿盈,最近竟和赤城的金髮班禪勾結,妄想掀起武林風波,我可不能不管了。」
葉明霞見那兇惡的八臂法王,在雲霄的數落下,不知何故竟然夫首不語!只管凶睛怒中彷彿恨極,手中又拿著那麼霸道的兵器,竟不敢動。
她越想越怪,再看神威書生雲霄手上就只拿著一支竹箭,長有七八寸,好似用了多年,光滑異常,指著番僧數說不已。
番僧始終目注那竹箭,面帶急怒之容,等到聽完,呆了一呆,忽然癘聲喝道:「姓雲的,少在佛爺面前賣狂,早就猜出你的來歷,雖拿不準,心想趕人不上百步,忍了下來,我已讓了你,也就是了,何必又要逼人呢?」
雲霄笑道:「我也在容忍著你哩!不料今夜我師妹來訪,誤投此廟,你們既知是我的朋友,就是不以禮相待,也不應該詭計暗算,我能不管麼?」
八臂法王道:「我和令師妹無冤無仇,今夜我如在廟內決無此事,全是我那兩個不知厲害的師弟所為,等我趕來已是騎虎難下了,如真不信,朱三叔既被你們所擒,可以問他,未來之前,他邀我同往赤城仙館入伙,我是如何說法?」
雲霄笑道:「我當然會問,不過,看你方才出現的情形,全不是那麼回事,似要趕盡殺絕樣的,這又如何說法?」
八臂法王冷然道:「方纔因見你在場,怒火頭上還想要講理又見你殺了那麼多人,我要報仇有什麼不對?等到事完再和你說話,肯聽使罷,否則,也說不得了,這時認出這支竹箭,方知當年救走我師父的是你,反正我今日已是家敗人亡,威名喪盡,如肯稍留餘地容我一走,我也無意人世,只等此地事了,我便披髮入山,你看如何?真要動手,我雖未必能勝,憑我手中兵器,要想殺我,只怕也沒那麼容易。」
葉明霞見他說話時,目射凶光,恨不得將敵人生吞下去,分明強忍怒火,另有凶謀。
雲霄立在面前,神態從容,人既文秀,相隔又近,好似毫無戒心,雖料大師兄絕非尋常,照此大意輕敵,那番僧兩件兵器又重又長,萬一暴起發難,如何抵擋,其勢又不便在旁插口,顯得小氣。
正當她細心查看惡道動作,代他擔心之際,番僧果然心存惡念,藉著說話,暗將全身功力,運在雙臂之上,話到末句,忽然發難,震天價一聲怒吼,雙臂齊揚,朝春雲霄攔腰砸過去。
葉明霞還料不到發難這麼快,又見雲霄全無準備,沒事一樣,心方一驚,忽聽番僧又是一聲慘叫,身上一見幾乎跌倒,再看他那兩件兵器,全都到了雲霄的手上。
原來番僧八臂法王他並不是西域人,乃是陝北米脂人,本是一孤兒,名叫朱缺,為人牧羊,因失羊而遭主人毒打,被神弩鐵鼓仙所救,收在門下。
那知這朱缺一心想練成「天辛神弩」的功夫,暗恨其師感私,就乘機行刺殺了鐵鼓仙,以為可以得到「天辛神弩」秘岌,自己也可以苦練而成。
那知就在鐵鼓仙身受重傷,奄奄待斃之際,神威書生雲霄無意中遇上,救下了鐵鼓仙。放走了朱缺,那「天辛神弩」秘笈反而落在雲霄手中。
朱缺知道自己的弒師犯上,為武林同道所不容,就遠走藏邊躲了起來,後來竟拜在金輪法王門下,成了金髮班禪的師弟,等到金髮班禪人侵赤城仙館,他才潛入江南,就在這富春江畔七里隴住了下來,表面上是個出家人,循規蹈矩,常行善事,暗中仍然姦淫殺搶,無惡不作,不過,方圓百里之內絕不作惡,每年都要出門一次,去到北五省害人。
他此刻一見雲霄的竹箭,正是當年鐵鼓仙的信物,雖然有點膽怯情虛,但知神威書生雲老大的脾氣,嫉惡如仇,方才又是那等說法,除卻一拼之外,萬無生路,是以一面忍氣回答,猛下毒手。
不料刀和銅人才一出手,便被對方接住,最奇的是,那麼粗大光滑的銅人。吃雲霄五指反手抓住,彷彿嵌在裡面,另一手也將那又厚又利的大刀連鋒抓緊,就勢回手一抖,兩支竹箭已扎上了番僧的「肩井穴」上。
惡僧連想奪回之念都未引起,看也不會看清,當時只覺砸在一個極其堅硬的東西上面,兵器全被吸緊,同時兩旁一震,手臂酸麻,虎口迸裂,五指全數裂開,奇痛澈骨,再也把握不住,不由亡魂皆冒,身子隨同一晃,幾乎跌倒。
等到退出好幾步之後,覺得兩膀直垂,不能隨意抬起,痛是痛到極點,驚悸百忙中,試一用力,兩膀已齊肘折斷,只皮內連住,外表看不出來,好似真力已脫,就是不死也成了廢人,又聽雲霄哈哈笑道:「朱缺,你不是處心積慮,忘恩負義!甘冒天下大不諱弒師犯上,想得到『天辛神弩』秘笈嗎?我為了成全你,你那肩穴上已被我釘上了兩支『天辛神弩』,每兩個時辰,受一次分筋挫骨之苦,受滿七十二個時辰,就七孔流血而死,滾吧!」
八臂法王朱缺一聽,神色大變,剛吼得一聲,兩條人影已由頭頂飛墜,乃是雲奇、雲飛兩兄弟,兩人抬著的是偷天燕朱洪,也就是朱缺平日最信仰的三叔。
此刻,雲霄抖手丟下了銅人、大刀,小婉兒也將另一賊徒殺死,和葉明霞一同迎著雲奇跑去,四個人正在說話,若無其事。
八臂法王朱缺知道再待下去,也難逃一死,仍然妄想抽空逃走,強忍奇痛,剛往殿角縱去,猛覺週身酸麻,傷處痛不可當,方在叫苦,忽聽葉明霞喝道:「師妹真蠢,這番僧還能活麼?」
聲才入耳,猛覺背上一痛,「噗嗤」一聲,劍已透胸而入,一聲怒吼,底下又被踹了一腳。
朱缺本已重傷脫力,勉強縱起並沒多遠,身又重大,落地還未立穩,正自痛澈心肺,那禁得住這一劍一腳,身子一歪,翻身倒地。
小婉兒原因番僧兇猛非常,一直均在注意,見他手中兵刃被大師兄奪去,急切間,並未看出他受了極重的內傷,稍為用力便難活命,見要逃走,縱上前去就是一劍。
刺中以後,以為敵人猛惡無比,惟恐還手,下面又縱身一腳,不料番僧死得太快,劍又鋒利,抽得太慢,將前後心扎破了兩個大口,鮮血狂噴,就此屍橫就地,因聽師姊呼喚,忙趕回去。
葉明霞笑道:「你怎麼這樣笨,沒見他兩膀脫力都垂了下來麼?你不殺他,他也活不過三天,這一來,反使他少受點活罪,再說,當看大師兄面前,他逃得脫嗎?」
小婉兒聞言,滿臉羞慚低著頭,不敢開口。
雲霄笑道:「小師妹竟敢獨鬥八臂法王,傳揚出去算夠露臉的了。」
小婉兒無話找話,突然一指地上的小老頭,忙道:「這就是那老賊偷天燕麼?聽師父說此賊淫凶無比,煉有獨門迷香,害人甚多,向無真名實姓,他到底叫什麼呀?大師哥,告訴我嘛!」
雲霄笑道:「老賊姓名太多,一時也說不完,人都知他名叫朱洪,真名朱影,只有限幾人知他來歷,平日假裝好人,不許別人採花,他自己卻專在暗中姦殺良家婦女,你們二師兄申天爵便是被他暗算的。」
小婉兒大眼連翻了幾翻,喃喃自語著道:「怪了,我明明見他在東偏殿的房上,卻在外面被人抓了回來,他幾時走的呢?」
雲霄笑道:「方纔來時,我知他一看到我必要逃走,特地隱了起來,他同番僧趕來,本想施展迷香暗算你們,我因出手救小師妹露了身形,就趁機溜的。不過這老東西,年老成精,他發現了我以後,竟毫無義氣,妄想逃走,幸我早就防到,先就派人埋伏在他的去路,總算捉到了他。」
葉明霞聞言之下,伸手拉著雲奇兄弟,笑道:「你弟兄好能幹呀!小小年紀立此大功,實在難得。」
小婉兒此際站在老賊身邊不住查看,見他五短身材,除去衣履講究,看去短小精悍而外,臥在地上緊閉雙目,滿臉愁苦之容,神情十分狼狽,比起那番僧朱缺來,差得多了,怎會說他比他凶呢?
她心疑念百生,正要開口詢問,忽見老賊兩腮微動,並有一邊朝外拱了一拱,彷彿口裡含有什麼東西。
小婉兒見狀,忍不住笑罵道:「你這老禿賊,活了這大的年紀,害了許多人,已然被擒,眼看要遭惡報,還有心情吃東西呢………」
她話音未落,葉明霞已持劍過來,冷聲道:「看我替二師哥報仇……」
雲霄一聽,突然喝道:「師妹且慢,留神暗器!」
說時遲,那時快,他聲才出口,瞥見老賊一雙色眼突然張開,目射凶光,喊聲不好,閃身一把抓起葉明霞,未及拉開,老賊口中已暴雨似的,射出一蓬毒針,朝著葉明霞面上打來,心正驚急,一股急風突由側面掃到。
月光之下,只見一蓬銀雨,本朝葉明霞打來,就在將至未中之間,彷彿微雨之遇狂風,忽然往旁一歪,斜飛出去,落在地上,一片光絲亮如銀電。
同時,小婉兒怒哼了一聲,朝著老賊的腦袋上腳踢了出去,踢得他牙齒碎裂,血流不止。
原來雲霄在一拉葉明霞的同時,斜斜拍出了一掌,震飛了那毒針暗器,順手也拉開了葉明霞。
看那毒針只有半寸多長,針頭作三角形,鋒細如絲,針頭有一小圓球,約有芝麻大小,雲霄長吁了一口氣,道:「真險!」跟著朝二小一瞪眼,喝道:「你們幹的什麼事?」
雲奇忙道:「他在被擒時,週身毒藥、暗器,連同迷香,一齊被我搜了去,看他受傷不輕,只有一手還未毀掉,誰知他臨死還想害人,太可惡了!」
雲霄笑道:「這就夠你學的了,就連我也沒有想到老賊如此的險詐,竟在被擒之前就將毒針藏在口內,差一點受了他的暗算。」
他話方說完,忽聽老賊厲聲怒罵道:「憑這兩個小鬼頭,也能擒得了我?沒想到你們那老窮酸也會出山來?因此我老人家才會栽了觔斗,反正我老人家也活了六七十歲,福也享夠了!單是被玩過而又殺害的美貌女子,少說也有千人,還有什麼不值得的?早已想開,死活全未放在心上—只管下手,你家老太爺若皺一皺眉頭,就不是好漢。」
葉明霞聞言極怒,兩次舉劍均被雲霄攔住,冷冷笑道:「久聞此賊淫凶萬惡!今日一見,果不虛傳,聽他自供,單是婦女,他害了多少人,一條老狗命豈足相抵,如就此一劍殺死,那萬千冤魂九泉含恨,豈能便宜了他?」
葉明霞愕然道:「大師兄準備如何處置他?」
雲霄笑道:「我要他嘗盡人世間極刑,不過,這等惡報大慘,你們最好不要看,現在先把他帶去他們的地牢中再動手好了。」
小婉兒突然驚叫一聲,道:「大師哥,你們快看,老賊肚皮亂動,又想鬧鬼呢!」
雲霄笑道:「你說得不差,他想運氣自殺,免得受罪!但他作惡太多,方才破他毒針時,我已想到,早用紫府真氣破了他的穴道,除去靜等惡報臨頭之外,多會鬧鬼也來不及了。」
老賊也是惡貫滿盈,想起多年盛名,初次栽倒受此大辱,身敗名裂,心中痛恨已極,打算罵上幾句出氣,再運氣功繃斷腸肚自殺,免受凌辱……
他做夢也未想到,對頭早已防備,暗以內塚罡傑破了穴道,難怪運了一陣氣,竟然無法提起真氣。
再一想起敵人所說,不知如何死法,前聽人說丐隱五湖窮神凌渾,懲治淫賊手法之慘,多好功夫也禁不住,何況真氣已破,連想咬牙強忍都辦不到,不由心膽皆寒,立轉口鋒道:「我自知孽重,不敢求生,但是你們好歹也積一點陰德,就算不肯給我一個痛快,求你們也不要做得過分。」
雲霄笑道:「話倒是兩句好話,可惜說得太晚了,這都是你害人害己,自己做出來的,否則,家師雖是嫉惡如仇,不遇到你這樣的淫兇惡賊,這多少年來從未用過的五陰霹靂手,怎會照顧到你的身上?乖乖的忍受是你的便宜,如不知趣,只敢口出不遜,受罪更多,後侮就無及了。」
老賊聞言,深知厲害,長歎了一聲,便將雙目閉上。
說話之間,天已將亮,雲霄命二小領著葉明霞姊妹趕往玄真觀。雲霄道:「我本該送兩位師妹去往玄真觀,無奈這裡事忙,明天一天恐還難做完,只好等你們赤城仙館回來再相見了。」就親自送她們出廟。
四個人除了葉明霞之外,其他三個人都是十二三歲的小孩,而且又是初見,談得頗為投機,尤其小婉兒,一下子高了一輩,在二小一聲遞一聲的喊著小師叔,弄得她有些渾陶陶的。
他們且談且行,尋到玄真觀,方要叩門,已有道童迎了出來,道:「雲大先生往靈官廟來回,家師知道兩位要來,早已準備酒食宿處,家師臨時有事已去方巖,命弟子在此等候,請兩位師叔不要見怪。」
這個小道童也只有十二一歲,人甚靈慧,這玄真觀就只他師徒二人,雲霄時常來往,並不久住,平日甚是清苦,但不吃素。
到了裡面一看,雲房兩間倒也几淨窗明,陳設清雅,剛一坐定,那小道童使忙進忙出,端進某點酒菜,說是得信已遲,全是鎮上買來的現成之物,師父又不在家,諸多慢待。
葉明霞姊妹本想不吃,因小道童再四慇勤,只得強拉那小道童一同吃了些,後即由小道童領去安歇。
睡未好久,聽得院中有人走動,起身一看,原來小道童已預備好了午飯,乃師仍未回廟,知其半夜無眠,心甚不安,笑道:「我們吃飽還沒多少時候,這等吃法豈不成了飯桶?」
經此一來,明霞不禁就喜歡上這小孩了,因為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不但應對得體,連執炊一應雜事,也做得並井有條,確是難得。
尤其小婉兒也是個小孩子,加上雲奇、雲飛弟兄二人,四個小孩就這半天的工夫,已玩在一起,打得火熱。細問之下,才知觀主名叫神筆顧秋,和雲霄是莫逆之交,小道童名叫含山,功夫雖練得不久,輕身功夫卻不在雲家兄弟之下,好生獎勉。
一天的時間,含山和眾人已熟,就向明霞求道:「聞說師叔和雲師伯一樣,精通紫府霹靂掌法,肯傳授弟子麼?」
葉明霞一聽,才知這小道童的用心,難怪侍奉得這麼慇勤,心想:「好小子真鬼,原來另有深心。」
方一遲疑,含山又笑問道:「師叔不肯教我麼?」說著時,雙目中蘊含淚水,似要笑的樣子。
明霞見狀,大是不忍,忙笑道:「誰說不教了?須知這紫府霹靂掌乃我師門獨門秘訣,身法精妙,非有多年苦功,還須天生異稟方能練成,學成以後便少敵手,恐其仗以行兇,是以輕易不傳外人。」
含山間言之下,頗為失望,眶中蘊含淚水,眼看又要奪眶而出了,明霞笑道:「我既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傳你就是,這掌法實在難學,方才看你輕身功夫,雖有根底尚還不夠,內功我未見過,料也未到火候,如不答應,你必失望。」
說時瞟了含山一眼,見他果然面現失望之色,盈蘊的淚水,已然流了下來,明霞笑道:「我想北天山狄家獨門的七禽掌最適合你,不論任何武功,只要得遇真傳。路未走錯,不論武功深淺,均可循序漸進,誰都能學,並且根基越扎得好,效力越大。你如願學,此時便可傳你口訣和扎根功夫,等我赤城仙館事完回來,再傳你正反相生,一百二十八掌的手法變化,以你的聰明,數日之內便可學成,至多用上半年工夫,就可運用了,你看可好?」
含山聞言大喜,立時跪倒,口道:「師父,弟子遵命!」
明霞一聽,神色微變,冷然道:「你又胡鬧了,這是什麼意思?」
含山一見明霞面色不快,知道會錯了意,忙道:「師叔不要誤會,這全是雲大師伯和家師說好的事,連雲奇、雲飛兩位哥哥都知道的,因為雲大師伯最是疼我,每來廟中小住,我必求教,昨日對我說起師父的本領,可以馭劍殺敵和這兩樣掌法,因大師伯離開師門較早,都沒有學全,日內如有機會不可錯過,並令我和雲奇、雲飛兩位哥哥一齊拜在師叔門下,雖然多一師父,和師叔一樣,並非棄舊從新,還望師叔恩允。」說時,連雲奇和雲飛也一齊跪下了。
葉明霞一聽,忽然想起下山之時,師父曾提過將這掌法代傳給大師兄之意,今天傳給他兩個兒子有何不可,微微一笑道:「你們且起來,我答應就是了,我先收你們做個記名弟子等見了你們大師伯再做決定,乘此荒野無人,我先教你們口訣,可將它記熟,有不明白的,再問你們大師伯,自會知道。」
含山和雲氏兄弟大喜拜謝,重又改稱師父,跟著就傳了口訣,見三人體力雖然都不算粗壯,但他們自幼從師,已練了好多年,根基扎得極好,人又聰明靈慧,一點就透,心想:「看這三個孩子全都資稟過人,如能照這樣的徒弟多收幾個,也是快事,豈不可以光大紫府無相……」
轉眼之間,天又黑了,雲霄仍然沒有回來,就是那神筆顧秋也沒有回來,卻傳來了紫雲先生的飛箋!大意是杜玨和九大門派的人,已攻進了赤城仙館,現正陷於苦戰,命令明霞率領三小,即速趕往,也好使他們長些作戰經驗。
第二天一大早,含山已將早飯準備妥當,等收拾停當,五個人急忙動身。
葉明霞關心著表弟杜玨的安危,率領著四小,一路上連話都不說一句,連奔赤城山,經永康翻過了方巖山,走盤安,天黑之前,就到了天台。
這一路急奔,奔馳了足有三百多里,她雖沒有什麼感覺,可把四小給累慘了,方一找店住下,小婉兒就抱怨著道:「師姊!那有這樣跑的嘛,累死人了。」
葉明霞笑道:「就這點路就叫起累了,那你的功夫練到那裡去了?」
小婉兒尖叫道:「什麼?這點路?師姊,你該不會發燒吧?從七里隴到這裡,四百七十里,就只一點路呀!你想到沒有,我們的功夫可趕不上你呀……」
葉明霞瞟了三小一眼,笑道:「你們累嗎?」
三小聞聲道:「師父……不累。」
葉明霞笑道:「小婉兒,你羞不羞呀!奇兒他們都不累,就你窮叫,還是小師叔呢!我看算了吧!」
說實在的,雲奇他們真的是累了,當著新拜師父的面前,當然不敢說出來了。
葉明霞她當然也看得出,三小確是真累,也不說明,微一點頭笑道:「既然大家都累了,吃過飯洗洗腳,就快睡吧!不過,這裡已是赤城地界,睡得驚醒點。」
三小到底是小孩子,就連小婉兒也算上,平均年齡也不過十二歲,他們沒有什麼思想,累了就是累了,吃飽了,倒頭就睡上夢香甜。
可是,葉明霞可不敢大意,好在一宿無事,第二天一早,先叫來早點吃過,然後才叫醒四小,看著他們吃好了,結清了店飯錢,方待起身出店,突聽一個粗獷的聲音,喝道:「嘿,是個俏姑娘們兒,來,給老子斟杯酒再走。」
葉明霞聞聲,掃目看去,認出來是赤城四尊者中的天雷尊者和天風尊者,立向四小使了個眼色,逕自向外走去。
四小這一得到了暗示,別提夠有多高興了,小婉兒轉身向桌上一靠,笑道:「你招呼誰給你斟酒呀?」
天雷尊者一瞪眼,道:「就叫方才出門那位姑娘。」
婉兒笑道:「人家走了呀!」
天雷尊者冷冷一笑道:「她走不了的。」
婉兒一瞪眼道:「憑你這麼大的個子,欺負人家一個女人,算是什麼東西。」
天雷被罵得一楞,他沒想到一個小女孩竟敢這樣和自己說話,凶目一翻,瞪了婉兒一眼,道:「小畜生,你說什麼?」
婉兒嘻嘻一笑道:「小畜生,你在罵誰?」
天雷又是一怔,順口道:「小畜生,在罵你……」
站在店門口的三小一聽,哈哈大笑起來,雲奇道:「不錯,小畜生是在罵人,罵他自己是小畜生。」
天雷尊者一聽,這才會過意來,不禁大怒,翻手就向小婉兒抓去。
論武功造詣,天雷尊者可是比小婉兒高多了,但是他卻沒有小姑娘狡猾,如被他這一抓抓住,小婉兒不死也得重傷。三小見狀,齊聲呼叫道:「大個子不要臉,不得以大欺小。」
呼叫聲中,小婉兒把頭一低,已從他手臂下繞過,用一招「東拉西扯」,順手劈斷了椅腳。
天雷尊者自恃身份,他是坐著出招,本來嘛,對付一個小孩子,他還用不著站起身來,一見小婉兒走開,方一轉身,「卡嚓」一聲,椅倒人翻,他那一抓,卻抓在了天風尊者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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