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文 / 雪雁
偉男子袍袖一揮,伸出二指向空中一劃。
立即樂聲悠揚,自那八個妙齡少女竹質樂器中,悠悠揚揚,吹起一片美妙甜脆的樂章旋律,樂聲可裂金石,劃破夜空。
杜玨一聽,少女們各各以內家真力,貫注入樂律之中,所以樂聲蕩人心弦,震撼耳膜,嚴如千軍萬馬一齊逼來。
禪妙老和尚向大家一丟眼色,道:「玄宮不過是一派邪教,既非真正的璇宮,施主們大家一齊動手,和他們拼拼,為江湖上除這一害吧!」
但是四周十六個黑衣漢子,已如旋風般轉動移步,如飛旋繞而上,忽然布起了一種奇門陣法,各各齊步向中央逼來。
那八位手提宮燈的妖冶少女。也羅袖飄飄,走馬燈似的繞著他們團團旋轉,卻都態度十分莊重,宛如天女曼舞,巧步輕盈。武當和風道人也神色一變,急急叫道:「西門兄,敵人已布起陣式,不可讓他們把咱們困住,只有往外衝了!」
樂聲卻悠揚曼妙,宛如百鳥朝鳳,笙笛九奏,使人心曠神怡,樂不可支,任憑禪妙禪師定力再深,也不由自主,咧開了嘴巴,眉開眼笑,呵呵呵呵笑個不停。和風道人強忍也忍俊不禁,莫名其妙的隨著樂聲張口大笑。
這種古怪的樂聲,感人肺腑,西門子羽只覺樂聲吹奏得宛如春風搖拂,陽春煙景,使人心境快活得欲仙欲死。
惟有杜玨覺出這種古怪音樂,似乎足以操縱著他們的心情,雖則使人快活舒適,但卻好像一種麻醉的興奮劑。
他心定神一,運起無上神氣上乘功夫,六合歸一,迎拒外來的誘惑,勉強咬緊牙關,不為樂聲所動。
明霞也愁眉苦眼,默運崑崙內功心法相抗。
明霞低低喚聲:「表弟,當心些,這樂聲非常蹊蹺,不要著了他們的道兒,奇怪!這是一種什麼曲調,怎能使人忍不住就要發笑!」
杜玨點點頭道:「不錯,的確有些邪門。你看和尚、道士,都快著了魔了。」
只見禪妙和道士,雙雙滿面春風,笑容可掬,眼花撩亂,竟擺動著僧衣道袍,身體不由自主地翩翩起舞。
杜玨急得一聲暴喝:「西門前輩,快些警告少林、武當兩派朋友,迅速省悟,不要入迷著魔!」
杜玨抖出丹田內功,這一聲震喝,宛如晴空劈下一道疾雷,震得西門子羽等耳根嗡嗡作響。
禪妙和尚、和風道人,被杜玨大聲震喝,猛然清醒過來,都呆呆一怔,身形方自站定,頭上汗珠已進滿一層。
禪妙和尚合掌宣了一聲佛號,道:「杜小施主,多虧你這當頭一喝,慚愧,老衲數十年禪功,竟自把持不住。七情六慾依然不淨,癡念一動均可傷及真元。」
和風道人仍然倔強不服,道:「這是一種快樂樂聲,縱然能感動別人,也不足為害。」
禪妙咬牙收攝心神,對於四周靡靡之音,宛如充耳不聞,他也厲聲喚道:「施主們勿再遲疑,快快料理這一干惡煞!」
老和尚首先躍身而起,雙袖齊揮,雙掌伸出,向左輔黑衣人,以迅捷無倫的招法,猛撲過去。老和尚少林達摩牟尼神掌,掌風百步內可以傷人無救,呼隆隆推出兩蓬強力旋流,攻勢凌厲無比。
左輔黑衣人身法極為詭異,只飄身一晃已失去蹤影。
早有四個手提宮燈的少女,一湧上前,把老和尚團團圍住,四盞黑紗宮燈轉動得更加快速,宮燈中閃出刺目的強光。
宮燈漫天旋繞,強光一齊耀晃著,耀得老和尚眼中金星飛射,雙眸難睜,而四個少女,玉臂粉拳,乘機自四周襲來。
老和尚只覺四周黑影閃閃,同時拍來四股掌風,他像個盲目瞎子,四面亂撞,雙掌迎著少女襲來的掌風猛擋猛架。
四個女孩子,很巧妙的把四盞宮燈中的強光,移動著角度,穿叉交射,同時射在老和尚時眼中,使他分辨不清她們的身形所在,而她們迴旋如風,如同蝴蝶穿花,紛紛晃繞,就是杜玨等遠隔數丈,也覺得她們步法詭異莫測。
這時,和風道人縱步向前,竟見欲幫助禪妙,把這四個少女驅散,沒想他方一移步,另外四個手提宮燈的黑衣妖媚少女,已以同樣手法,把他團團圍住。西門子羽回顧,四周黑影紛紛晃動,不由心裡大為惶駭。
美妙的樂聲,更加清麗宛轉,縈魂蕩魄,西門子羽雖運起內功抵抗,仍然心動神搖,樂聲似乎使人快活得達於瘋狂程度,週身筋肉懶洋洋的鬆弛下來,海鷗客立覺自己一身真元內力,無形中已散去了一半。
他們抑制不了這種奇妙的感受,身體內逐漸起了變化。
正是所謂:「樂極生悲!」
杜玨卻已參悟無相神功最高法門,這種禪功,無相無住,空靈虛明,可驅除一切外魔邪念,尚不致為樂聲所惑。
明霞所習崑崙玉虛純陽真氣,乃玄門內家正宗清淨無為「混元罡氣」的功夫,可惜明霞火候尚淺,難以支持過久。
她憑藉玄門內功,收神內視,抱元守一,身上仍然一陣外力搖顫,真氣幾乎不聽自己指揮,軟綿綿的向四外浮散開去。
明霞上下牙關,咬緊舌尖,深皺蛾眉,已呈露一臉痛苦之狀。奇妙的快樂音樂,卻帶給他們最可怕的痛苦。
只有杜玨一人,尚能以禪功自持,藉功力真元鎮攝,心神不亂。
那位玄天教主,已驚呼道:「這小子功力出乎想像,以他這點年紀,無相禪功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那崑崙派小丫頭,也未可輕視!」
左輔右弼,兩位黑衣人,同時放聲怪笑,道:「主教何必把他們估計太高,渾沌天音最後三章天樂,量他們也稍受不起,還不是乖乖束手就縛。」
杜玨一聽,方知玄宮主人,施展的是什麼渾沌天音,他再一細看,西門子羽神情如醉如癡,已被四個黑衣人團團圍住,旋轉不止。
另外圍住海鷗客的四個黑衣人,其中就有那位玄壇黑煞趙侗。
趙侗向杜玨獰笑著一指道:「姓杜的小子,今天是你小子的吉日良辰,還不皈依玄天正教,更待何時!」
杜玨向四面望去,還有十二條人影,穿梭一般,在他和明霞身後,晃來晃去,似乎只要他倆一出手,這些黑衣人就立即一湧而來。
但是他倆未動手之前,這些幢幢魅影,卻並不立即上前圍攻他們,只是擺出一種離奇的姿勢,遠遠圍困著他們。
杜玨看見禪妙雙目生花,視而不見,只有白白吃些暗虧,所幸四個少女一出手尚不過重,她們像是沒運足力道,只輕輕拍拍他的穴眼,但老和尚每被粉拳纖指拂中穴眼,真氣就倏然一洩,吃吃,不由又大笑不止。
明霞再也忍不了奇怪的樂聲,那種使人興奮、快活的聲音,任她如何堅定意念,仍自耳根徐徐送入。
它發生麻痺人類知覺的不可思議之力,明霞咯咯輕輕笑著,肌肉、神經同時像洩了氣的皮球,疏弛下來。
最後,她的兩眼睫毛交接在一起,昏昏然,陶陶然,幾乎進入香甜的睡鄉,而嬌靨上卻綻著極可愛的笑渦。
杜玨看出情形不對,他舉手猛拍明霞的頂門大穴,又發出一聲震喝,喝聲:「表姊,清醒點!只有和他們拼了。」
這時,西門子羽、和風道土,首先笑得腰肢疲軟,晃晃悠悠,倒了下去。黑衣少女和黑衣漢子等並未猛下毒手,毫不費事的,輕輕點了他倆穴道,由趙侗等老鷹抓小雞一般,提著向黑巖後面押送而去。
杜玨為了喚醒表姊,眼看著和風道人、海鷗客,雙雙都被玄宮惡煞們擒捉,他自己也忍受著古怪音樂的魔力侵襲。
他急出一身大汗,身上氣血反而豁然暢通,減少了不少壓力。明霞經他在耳畔震喝,頂上猛拍,又霍然驚覺。
明霞恨恨道:「可惡的魔鬼,我要先宰了這些吹奏怪音樂的魔女!」她嗆啷啷拔下寶劍,霍地旋身躍起。
明霞在空中一個「紫燕蕩波」式,旋飄過去,惡狠恨一劍揮去。那八名吹奏渾沌樂章的少女,步法非常詭異。
她們並未停奏那種曼妙柔靡的樂章,黑影紛紛晃動,立即倏然失去芳蹤,早有四名手提宮燈的少女,旋風一般,繞著明霞旋轉起來。宮燈內強光閃耀,使明霞眼射金星,頭腦一陣暈眩,明霞嚇得啊呀一聲尖叫!
咕咯咚聲音響處,那位慈祥的老和尚,也面含笑容,頹然倒地,圍繞他的四個提宮燈的少女,這時突然一齊向杜玨走來。
杜玨猛覺四道強光,交叉射向眼簾,耀得雙眸難睜。
他聽風辨位,辨出四女的衣袂飄風之聲,在他四周旋繞起來。杜玨忙雙目垂臉,一個燕子穿雲,凌空拔起數丈,縱出這四女宮燈強光之外。
那位玄天教主,以溫和慈祥的口氣喚道:「峨嵋杜小俠,崑崙葉女俠,本宮主很欽佩你兩位的本領,請勿傷及本教弟兄,本宮主願跟你們握手言和。」
杜玨怒叱道:「玄宮頭子,不要花言巧語騙人,快把老和尚、海鷗客等一齊釋放,杜某就信你有誠意!否則……」
他在空中,凌空飄旋,猛拍一掌,無相神氣至剛之力,呼隆隆一聲嘯響,下面一位黑衣提燈少女,閃避不及。
這女孩子,那裡禁得起杜玨一掌,一聲慘嚎,頭項開花,腦漿四濺,倒了下去,芳魂杳杳,離開了人世。
杜玨也為之惻然,怔了一怔。
玄宮主人勃然大怒,厲吼如雷道:「小子,本教主苦口婆心指點於你,你竟敢傷及本宮姊妹。左輔、右弼,快快把他們擒下,就地格殺,不許讓他們再逞兇肆惡,更不容一個漏網!」
明霞竟也十分乖覺,她連忙舞起九玄劍法最精奧的九九八十一式絕招,宛如狂風驟雨,山崩海嘯,把她自己週身護了個漏水不透,圍攻她的四個黑衣少女,手無寸鐵,功力也不太高,被她一陣劍影翻飛,青紅閃掣,逼得紛紛倒退。
黑影紛紛晃動,早有八個黑衣大漢,圍上前來,玄壇黑煞趙侗,也夾在裡面,各自不同的角度,發掌猛撲。
四面八方,勁風呼呼同時襲來。
明霞左掌右劍,四面迎敵,無如這八個漢子,功力比她並不稍差,她身陷重圍,背上已被趙侗等掌風掃中數次。
明霞被震得嬌軀踉蹌搖擺,體內氣血一陣翻湧。
左輔、右弼,兩位黑衣人,同聲喝叱,一左一右,躍上前來,夾攻杜玨。這兩人掌力十分怪異,左手心湧出紅色霧氣,右手掌心卻黑氣繚繞,兩種力道同發並至,杜玨奮起無相神功最高威力,雙掌齊揮,左撐右架。
一時,陰森森的谷中,響起了砰砰隆隆的連聲爆震。
地上沙飛石走,那種柔靡的樂聲,立被壓低下去。
杜玨力敵二人,內功真力不免分散,所以三人掌力相撞之下,他一連踉蹌卷退數步,左輔、右弼也同樣倒退丈餘。
手提宮燈的少女,見杜玨一掌震斃了她們的夥伴,都不敢過於逼近,只在遠處舞動著宮燈,使強光射向杜玨面上。
左輔、右弼退而復進,三人又交換了兩掌。
外圍的幾個黑衣漢子,卻身形晃動,紛紛湧來。
他們以聯手合力的手法,自杜玨身後,劈來幾道勁風。
杜玨前有左輔、右弼,後有黑衣大漢,立即陷入重圍之中。
杜玨依仗須彌尊尼所授奇妙身法、步法,宛如游龍天矯,自層層人影中,飄忽穿縱,但左輔、右弼身法也極為快捷,始終如影隨形,盯牢了他,二人掌風勁力,又極為凌厲,杜玨竟無法衝出重圍。
望見明霞表姊,嬌喘吁吁,連聲悶哼,已陷入苦鬥,險象環生,趙侗等八個黑衣人,在她四周圈起一層掌幕。
他身形晃動,往表姊那面設法移近。
杜玨賴無相神氣護體,雖被幾個黑衣漢子掌風掃中,卻尚不至震傷內腑,杜玨更加焦急萬狀。
玄天教主又一聲高叫叱道:「一個峨嵋後輩,竟如此猖獗,待本宮主親身來會會他!」
偉男子緩緩移步逼來。
火光照耀中,杜玨四面受敵,他暗想:「這位玄宮主人,本領必在左輔、右弼之上,如再戀戰下去,表姊只怕不能支持下去了。不如乘機救出表姊,殺出重圍,再糾合各派好手,大舉來此殲滅這玄宮一干惡煞!」
他奮力苦鬥黑衣漢子,左輔、右弼又雙雙撲至。
這兩人的掌力捲來,杜玨就必須運用全身功力迎架。
突然聽得表姊一聲慘叫,杜玨自黑影中望去……
只見明霞狂噴大口鮮血,嬌軀咚的倒落地上。
杜玨大吃一驚,他用了全身之力,發掌向左輔、右弼怒撲了一招「龍翔鳳舞」,把二人逼退數步。
他一個游龍升天式,躍起數丈,雙袖抖風,向後猛拍,箭一般凌空向表姊身側旋落下去,明霞倒地之後,那八個黑衣人,仍然毫不留情,各各奮力揮掌齊拍下去。幸虧明霞雖受重傷,神智尚清。
她見八人惡狠狠的揮掌拍下,強忍著體內痛楚,身子一陣翻滾,滾出數尺之外,仍然噗噗、嚓嚓,腰背著了幾股勁力。
明霞背上一陣抽搐,骨骼被拍碎了多處,體內臟腑易位,肝腸迸裂,口中鮮血狂噴如雨,人也痛昏過去。
恰巧杜玨凌空飛來,他剛一腳沾實地,趙侗等又聯手紛紛惡撲,杜玨左手一把托起明霞,挾於臂彎。
杜玨眼都紅了,他也奮起全身無相神氣,迎著劈出一掌。
砰隆一聲暴響,杜玨身軀搖搖晃晃,被捲退數尺。
趙侗等八個漢子,也紛紛倒退下去。
左輔、右弼,已自人叢中疾躍而來,他倆陰笑地喝道:「姓杜的小子,現在就剩你一個後輩,還想逃走不成!從速歸順玄天正教,本宮主教,尚可饒你免死!」
二人這一喝叱,提醒了杜玨。
杜玨心想:「自己勢孤力單,何不從速把表姊救走?」
他身形一晃,海燕掠波式,平平旋飛而起。
杜玨身法極為輕靈曼妙,輕輕自幢幢黑影縫中,穿飛而過,其去如電,仍免不了被那些黑衣漢子的掌力掠中身體。
杜玨無暇再和他們拚鬥,雙足一點地面,又飄身飛縱,一連數縱,已縱出十餘丈外。原先惡鬥之處,依然樂聲悠揚,隨風送來一疊美妙的旋律。
那位玄天教主大聲喝道:「左輔、右弼,快去追那小子,務須把他擒回發落,否則,玄宮仙境,從此一切秘密都洩漏給武林各派了!」
杜玨急急奔出谷口,那座黑石牌坊之外,天上細雨稀疏,仍然濃雲密佈,他一頭鑽入黑壓壓的松林深處。
遠處聽見身後一片衣袂飄風之聲。
他料是左輔、右弼,率領那些黑衣漢子自後追來,慌不擇路,向前狂奔飛竄,竟把路徑弄錯,一直向西面奔去。
越過兩座峰腳,松林漸稀,這一帶荒草亂石,極為荒涼,杜玨方發現不是來時那條狹谷老君洞。
卻幸後面聲息寂然,玄宮來人似未向這面追來。
他找個避風有岩石隱蔽的山凹,平坦處,把表姊平放於地上,這時天光漸亮,曙色初臨,已略可辨清一切。
他俯身看時,明霞已氣如游絲,嘴角鮮血汩汩外流,面色慘白,只有身體偶爾顫動一下,他一按表姊脈息——
杜玨驚亟一聲尖叫!
可憐的女孩子,六脈低弱,已接近了死神的懷抱。
杜玨急得用手抵住表姊後腰命門穴,以本身真力化為一股熱流,度入表姊體內,助她療傷。
約半盞茶頃,明霞一聲嬌呻,有氣無力,睜開雙眸。
她身上一陣抽搐,突然慘白的雙頰,綻開了一絲笑容。
明霞低沉微弱的聲音,道:「表弟,你一身本領真了不起,居然自玄宮魔窟把我救出,你不曾受傷吧!」她又嬌軀一陣抽動,痛楚宛轉地道:「表弟,我只怕活不過兩個時辰了……」
她一陣嗚咽,淚珠已紛紛湧出,搖搖頭歎道:「表弟,不想我紅顏薄命,竟死在這些惡煞手下!你……你要替姊姊報仇,可憐的爹娘,你的女兒永遠不能再見上您們了。表弟,地下這麼濕,你怎不把我抱起來?」杜玨也心中一酸,眼淚幾乎淌出。
他忙道:「表姊,你養養就會好些,我再助你療治內傷,一定會慢慢復原,你切勿傷心難過,一切都有我呢!」
他順從著表姊,輕輕雙手抱起她來,攬入懷中。
明霞喘氣吁吁,搖搖頭道:「表弟,我五臟俱傷,雖有神醫妙藥,只怕也救不了我。可是我能死在表弟懷中,雖死也是快樂的。」
她明眸閃閃,射出一種動人的光芒。
杜玨俊臉一紅,偏過頭去,口中仍然低聲安慰著她。
明霞又展顏一笑,她笑得十分嫵媚動人,道:「表弟,我快死的人了,藏在我心裹的一句話,我很想告訴你,表弟,你很聰明能幹,你明白麼?」
杜玨已智慧大啟,有了成年人的智力,他的確瞭解了表姊的心理。但是他畢竟還年紀輕些,沒有勇氣說出口來。
明霞見他尷尬的樣子,歎道:「表弟,我倆今生永遠不能在一起了,可是你……你……我看得出來你是如何的對我……」她突又雙目一闔,臉上泛出一片嬌羞的胭脂紅暈,吶吶道:「你又叫我如何說法呢!我的身體,現在不是完全交給你了麼?」
杜玨臉上又一陣臊熱,他心念一動,突然笑了道:「表姊,我有法子治好你的內傷,切勿憂慮悲傷。如果表姊貴體復原,我願意永遠陪伴著表姊,我倆……」
明霞驚問:「什麼法子?你不要騙我!」
杜玨笑道:「表姊,你一陣哭泣,把我搞昏了頭,我身上還有鴛鴦靈芝,何愁不能起死回生!」他說著,立即自懷中取出玉盒。
明霞也欣欣然色喜,嬌聲喚道:「表弟,你不是留下給姑父服用麼?表弟,你對我的恩意,我將如何報答你!」
但是明霞體內傷處又一陣劇痛,她慘叫一聲,又昏迷過去。
杜玨忙把分給曉霞剩下的一半,薄薄兩片鴛鴦芝,一齊塞入表姊口中,靈芝經熱氣溶化,化為滿口芳液,咕嚕嚥下。
杜玨忙又手心抵住表姊命門大穴,以內力熱流徐徐度入她身上,熱力貫通經絡,催動靈芝的奇異神力,迅速收攏住內臟傷口裂縫,逆血也緩緩歸入奇經八脈,呼吸漸趨正常,明霞體內痛楚略解,人已疲憊不堪,睡得十分香甜。
縷縷芳息,吹氣如蘭,使杜玨心房一陣搖蕩。
突然一陣獰笑,自岩石後面竄起兩道高大黑影。
熟悉的蒼勁口音叱道:「小子,幾乎被你逃脫,原來藏在這裹療那丫頭的內傷!小子,若容你逃出幕阜山去,本宮從此就雞犬不寧了……」
來人正是玄宮的高手,左輔、右弼兩個黑衣老人。
杜玨吃了一驚,只好先把表姊推落地上,長身而起,準備和二人決一死戰,只有擊敗敵人,方能把表姊平安救走。
他傲然而立,冷笑回叱道:「玄宮朋友,為何不敢露出真名實姓?群打群毆,最為卑鄙無恥,現在既然你兩位來此,憑本領見個高下就是了,何必多逞唇舌!」
右弼黑衣人點點頭道:「小子,老夫公輸慶良,這是本敦玄壇左輔澹台獨秀,小子,讓你死也死個明白!你小子如果有種,就不要夾尾逃走。」
杜玨十分機警,先向他們身後望望,見只是左輔、右弼兩人,那一群黑衣漢子並未跟來,略為放下了心。
他怕和這兩人惡鬥時,無法兼顧表姊。
杜玨一揮手道:「下面谷中地面寬闊,杜某奉陪你倆三百招!」
左輔、右弼,一陣咯咯獰笑道:「很好,將你小子打敗之後,不怕這丫頭逃上天去!」
三人同時飄身縱起,先後飛落谷中空曠之處。
杜玨也不再搭話,施展「河岳流雲」劍法招式,雙臂齊伸,一招兩式「獨采驪珠」、「玄鳥劃沙」,分取兩個黑衣老人。
左輔、右弼,也各以奇詭招法化卸,又同時呼隆隆,各拍出一掌。
杜玨招勢未老,又化分為「雲鎖青嵐」、「青峰夕照」兩式,並將無相神氣貫注掌心,拍、點、擒、縱,把兩人拍來的力道,硬撞回去,又探臂分取二人「肩井」、「腰俞」各大穴。
澹台獨秀、公輸慶良這兩人的名號,在武林中卻未聽人說過,杜玨以為不過是黑道中的巨梟,自己江湖經驗缺乏,也不管他們是何來歷,立即展開一輪橫攻。左輔、右弼功力不弱,身法也極為虛靈。
三人立時兔起鵲落,互相翻身縱躍,展開一場激鬥。
這次,杜玨減少了許多顧慮,又沒有少女黑衣人在四周糾纏暗襲,更為得心應手,兩位玄宮高手,竟略居下風。
三五十招過後,左輔、右弼的掌上勁力竟越來越威猛雄厚,杜玨力敵兩個強敵,已感非常吃力,他剛才為表姊運功療傷,消耗內力不少,所以一時未能調運復原,激鬥時間一長,真力更加虧耗。
突然一道淡黃色身影,自東面翩然飄縱而來。
杜玨既已覺出自己內力略形衰弱,就不再和左輔、右弼硬拚硬接,只以峨嵋本門金剛十八掌,旋身游鬥。
杜玨口中已微微發出喘息之聲。
只見那道黃影一閃,恰好縱至明霞躺臥的山凹上面。
杜玨看出來人竟是一位雞皮鶴髮的老道姑。
老道姑遠遠向他三人望來,驚叫道:「久不出現江湖的五陰黑煞手,加上一元紫霞功、邪功,這兩個老傢伙,來歷很不平凡了!」又點點頭地讚歎道:「峨嵋派人才鼎盛,這少年年未弱冠,居然有這麼深厚的無相神氣,的確難得之至!」老道姑話音未落,突然發現了地上的明霞,她驚叫道:「啊呀!霞師侄怎麼受了重傷?」她身形飄落下去,俯身看視明霞。
左輔黑衣人忿忿嚷道:「公輸兄,崑崙五子中的靄雲子也敢來九宮山找碴,不如我倆分開一位,去對付這老道婆!」
右弼老人卻搖搖頭道:「姓杜的小子非常扎手,我們不能分開,那老妖婆只有等會再行料理了。」他說完,立即撮口仰天一聲長嘯。
嘯聲迴旋空中,歷久不絕。
遠處東面一片黑影滾滾閃動,立有一聲嘯音遠遠相應。
杜玨無法分身,一面急急迎敵左輔、右弼,一面高聲叫道:「老道婆,請你快快把我表姊送出山外,玄宮大批惡煞立即前來接應他們了。事不宜遲,從速逃走為上。」
左輔黑衣人一陣怪笑,喝道:「小子,你自身難保,還想點醒崑崙派惡煞逃生,小子,乖乖納命吧!」他向右弼一施眼色,兩人立即圈掌齊揮。
他們各各震出兩股真力,上下左右把杜玨圈入勁力旋飆之內,杜玨無法縱避,不得已也震出無相神氣相抗。
砰隆一聲爆響,杜玨悶哼一聲,被兩人合運的力道,震捲得一連倒退丈餘,胸前氣血一陣翻湧,臉色泛白,大張口喘氣不止。
這時,紛紛黑影湧上前來,正是那些黑衣漢子。
分為兩起,趙侗等五個漢子一湧而前,圍住了那片山凹,另有幾個黑衣漢子,繞向杜玨身後,縱步逼來。
剎那間,只見黃衣老道姑一手挾抱著明霞,只手仗劍,迎鬥趙侗等五個漢子,道姑劍法輕靈精奧,青虹閃閃。
趙侗等竟被她逼退下去。
老道姑扭頭喝道:「這位小弟弟,你是否峨嵋派下?」
杜玨忙報出姓名,道:「那是在下表姊,請你快快救她走吧!玄宮惡煞人手眾多,再遲就怕難以脫險了,待在下先堵截他們一陣。」
杜玨又奮起神威,呼隆隆一掌,劈倒了一名黑衣漢子。
左輔、右弼一陣怒吼,又雙雙撲至。
杜玨拼了一身真力,又和左輔、右弼激鬥起來。
老道姑似乎也有所顧慮,她挾起明霞,衝出重圍,向西南如飛奔去。老道姑輕功超人,一掠數丈。
趙侗等發聲喊嚷,一窩蜂般緊緊追了下去。
杜玨見表姊業已脫險,自身也快精疲力盡,而左輔、右弼攻勢卻越來越猛,身後幾個黑友漢子,又密密層層把他圍住。
他勢窮力竭,只累得遍體汗出,堪堪落敗之際。
杜玨心想:「何必再和他們硬拚到底!」他前有左輔、右弼,後有幾個黑友漢子,左輔澹台老人一招「直搗黃龍」,迎面提來。
右弼公輸老人,也以一招「天孫織錚」,自右側疾拍他右邊腰眼穴道,杜玨斜目一掃,身後黑衣漢子,也紛紛躍來。
他不得已,旋身橫躍,施展須彌尊尼授他的步法,「橫渡銀河」,嗖地身形直起,向右側斜斜飄去。
杜玨繞過一片亂石,落在北邊一座懸崖之下。
懸崖高約十丈,上面松影橫斜,籐蘿森翳。
杜玨雖躲開了前後強敵合力的猛撲,卻不知不覺走上了一條死路。這片懸崖峭壁,光滑如鏡,無法飛縱上去。
崖石兩側,也都是一列列的峭立峰壁。
杜玨眉頭一皺,掉轉身來,背倚懸崖,朗聲叱道:「玄宮朋友,你等倚多為勝,不算英雄!」
澹台老人緊隨著縱落在迎面丈餘之處,怪笑如雷道:「小子,你還不認栽束手就擒,這座崖下,就是你葬身之地!小子,老夫叫你死個甘心瞑目,就由老夫和你硬對三掌,用不著他們幫助,小子,你還有何話抵賴?」他又扭身向那幾個黑衣漢子揮揮手道:「各位巡壇老弟,暫且在一旁助陣,只提防這小子奪路逃竄就行了,待老夫單獨來料理他!」黑衣漢子等齊聲應諾。
他們一排分散開來,各佔方位,攔住前面的去路。
公輸老人也飛步縱來,和左輔黑衣人並肩而立。
公輸老人厲聲喝道:「小子,老夫免得你活受罪,趁早送你上西天吧!小子,你既敢硬闖玄宮,就應該硬挺起來接著老夫們!」
杜玨嗤嗤冷笑道:「很好,就是你兩個老賊一齊上,杜某也一概接著!三招之後,杜某可就恕不再奉陪下去,我可要離開九宮山了。」
澹台老人獰笑喋喋,道:「小子,老夫等三掌以內,不叫你橫屍當地,就任憑你小子奪路逃命!」
杜玨喘息方定,默運無相神氣,猛覺體內氣血一陣翻湧。他還想再拖延片刻,俟功力恢復過來,再和兩個惡煞相拼,但狡猾的澹台老人,已看破他的用意。
兩位黑衣老人,正待合力發招,杜玨又朗聲喝道:「且慢,在下還有句話!」
公輸老人怒喝道:「小子,有話快說,莫非還有什麼遺言,要老夫們轉告那丫頭?」
杜玨冷笑道:「在下要問問玄宮主人,究竟是什麼人,真實姓名為何?還有你兩位朋友也把面紗揭去,讓杜某瞻仰一下尊容,免得日後再碰上頭彼此不識,豈非遺憾!」
澹台老人呵呵狂笑道:「小子,你死在臨頭,何必哆嗦!老夫就讓你看看我的面貌,量你也認不出來老夫二十年前的真面目!」
他突然一揭面紗,杜玨抬眼望去,不由嚇了一跳。
不意這位澹台老人,面容全毀,只兩隻眼閃閃放光,鼻歪口斜,滿臉疤痕,儼若一尊厲鬼妖魅。
澹台老人把面紗又放了下來,喝道:「小子,接掌,你也該死個甘心瞑目了!」
左輔、右弼兩人四掌平伸,各各推出兩蓬古怪力道。
他們都左手泛出紅色細紋,右手心湧起一層黑氣。
雙掌震出的力道,倏地合為一團,呼隆隆,滾轉捲掃而至,杜玨咬緊牙關,運起畢生之力,無相神氣自雙掌猛地推出。
他仍想用無相神氣最高一步功力,把兩人怪力化解。
但這次,澹台老人等也是全力施為,兩種邪功同時並發,激撞捲蕩之力奇大無比,杜玨真力未復,比先時無相神氣威力大減。
杜玨雖運足功力,一收一彈,硬迎上去。他本身所受撞震之力,也十分猛烈,砰的一聲,身軀倒撞上了山崖峭壁。
只撞得背上骨胳嚓嚓作響,眼中閃起一層金星。
一陣刺骨劇痛,胸中逆血上湧,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
左輔、右弼,雖也踉蹌卷退數步,但他們內傷極輕,二人相視怪聲敞笑,他們已看出杜玨真力消耗殆盡,業已撞成不算輕的內傷,只消再補上一掌,杜玨勢必沒有力量掙扎抵抗了。
左輔、右弼,大喝一聲,又雙雙揮掌猛撲過來。
杜玨軟弱無力,身倚峰壁,他雖想奮起迎鬥,但是體內真氣渙散,一時無法凝聚手臂,只有垂下頭去。
杜玨低聲微歎:「只有任人宰割了!」
不料,就在左輔、右弼,縱身發掌這一瞬之間——
突然,一聲嬌叱,一條婀娜白影,已凌空翩飛而降。
白影叱道:「玄宮惡煞,休傷我的小弟弟!」
白影如同大鳥盤旋天空,驟然,一股猛烈無比的風柱,挾著山崩海嘯的異響,自上面猛撞下來。
恰好把左輔、右弼二人擊來的兩蓬怪力,截阻回去。
咕隆隆一疊爆震,左輔、右弼,雙雙被捲飛而起,一直拋落三丈以外,落下來一位白衣如雪,面覆銀紗的婦人。
婦人嗔責道:「小弟弟,你好大膽,又來九宮山玄宮惹事!」
她一把抓起杜玨手臂,蓮足輕點地面,拉著杜玨又飄飄直起,拔升七八丈高以後,又揮動衣袖拍空借力。
百步穿雲身法,又向上縱升,晃眼已飛上崖頂。
左輔、右弼沒想到杜玨已成甕中之鰲,卻平空飛落下來個白衣麗人,一掌把他倆震退數丈,竟把杜玨救走。
他倆忍著體內傷勢,略一調息,急急循路向崖頂縱來。
澹台老人大喝道:「妖婦,你是什麼人,留下名來!」
但那白人麗人,白衣晃動,一掠七八丈,一轉眼間,已飛越兩座峰頭,失去了蹤影。白衣麗人功力驚世駭俗,輕功也出神入化,左輔、右弼雖明知追上了也絕非人家敵手,仍然奮力追了一程,方始失望而返。
杜玨內傷不輕,心中一陣迷糊,似覺柔軟嫩滑的手指,替他塞進了三粒藥丸,化為一股甘液,滑下肚中。
他只覺傷處,湧來一股熱力,頓時疼痛消失。
杜玨也疲勞過度,一覺醒來,睜眼看時,自身已在九宮山外一座熱鬧的鎮集茶鋪裡面,他記得這是山下的新豐集。
他翻身坐起,對面冷冷端坐著那位白衣麗人。
雖隔著重重紗面,他已猜得出是誰了。
杜玨慌忙站起來,長揖稱謝道:「又是阿姨拯救了我,我不知該怎樣感激你。」
麗人卻冷聲微哼,道:「玨弟弟,你怎麼又叫我阿姨?」
杜玨慌忙改口喚道:「白大姊姊,你既這樣說,杜玨就遵命叫你大姊姊了。」
麗人微微頷首,道:「小弟弟,你為什麼跑來九宮山,去惹玄宮這一干惡煞?」
杜玨把來九宮山經過,向她略述一遍,道:「大姊姊,武當、少林各派,卻誤以為他們就是璇宮……」
麗人冷冷自語:「什麼璇宮?璇宮在那裡?」
杜玨乘機問道:「大姊姊,你可曉得璇宮所在?是否人們把玄宮誤為璇宮?」
麗人面上表情,隔著面紗,似乎有些異樣。
她眼中射出兩道冷焰,微嗔道:「當然是弄錯了地方,玄璇二字截然不同,是吧!」
杜玨應了聲是,又追問璇宮所在。
麗人搖搖頭道:「將來待我查明璇宮所在,總會讓你滿意的。日前我正在三湘五湖,找尋一個人……所以也誤入玄宮一次,不想正好有件重要東西,著落在玄宮裡面。小弟弟,明年三月,務必來錢塘江上一會,我有件重要東西交給你。」
杜玨急問:「大姊姊,你就要走麼?你要交我什麼東西?」
麗人微微頷首,又搖搖頭道:「此物關係武林劫運,至為重大,暫時不能明說,到時你自然知曉。」
杜玨不忍違拗,遂答應如期前往杭州府。
他又問道:「大姊姊既然到過玄宮,何不將那萬惡的玄天教主除去?他們把禪妙和尚、和風道人、海鷗客等擒住,還有本派一位同門,都被禁於宮內,大姊姊,你也痛恨這些惡煞吧!」
麗人卻漠然淡淡一笑,道:「那些人無足輕重,小弟弟,你可以通知武當、少林兩派,去蕩平玄宮這所魔窟,至於玄天教主……」她沉吟一陣道:「此人功力怪異,小弟弟,以你現有功力,決非人家對手,快些和你表姊相會,一同研修二儀神氣秘錄,自能天下無敵。」
杜玨不由想起了可愛的伴侶——曉霞。
他想:既已贈她鴛鴦雙芝,又約好一同研練二儀神氣,可惜她被武當派人帶走,那玄風道長曾下令把她關在省心道院,面壁三年,不知曉霞現在是否被師長真的囚禁起來,能否再和她會面?
杜玨同時也牽掛惦念著他的表姊。
杜玨欣然應諾,麗人悠悠一聲輕歎,立即拂袖而起,嬌軀一閃,已縱出茶鋪外面,扭頭揮揮手道:「小弟弟,明春三月,錢塘江畔再見!」
杜玨也欣然應道:「大姊姊,再見!」
他還有些話,想和麗人商談,急得跑出茶鋪,可是麗人白影冉冉,已飛出數十丈外,瞬息不見蹤影。
杜玨站著怔了一陣,茶鋪夥計跑過來,道:「小相公,你還沒有會賬呢!」
杜玨方始省悟過來,他笑道:「不忙會賬,給我叫些飯菜,我一併算給你。」他又走回茶鋪,幸虧身邊銀兩未曾失去。
他摸摸懷中二儀秘錄,和雙芝玉盒,均仍完好如故。
杜玨心想:「表姊被崑崙派什麼靄雲子道姑帶走,一時也無處去找她,不如先去武當山報訊,告知他們和風道人失陷被擄的消息,再通知各派,合力剿平魔窟,也好營救峨嵋本派被擄的老頭子。」
他會了賬,立即向北走去。
表姊和曉霞,都離開了他的身邊,他說不出為什麼心情十分寂寞鬱悶,這少年已不知不覺陷入她們的情網之中了。
杜玨在路上盤算著,去武當會見了曉霞,然後趕回家去,至遲年底還可趕上和父親團年假如曉霞願意……
他想邀請她去溫州府玩玩。
他又發愁起來,設若武當派人不放她下山,又該怎樣?
他又想起和玄參、玄賜一場糾紛,他倆搬弄是非,送使玄風道長發怒責罰曉霞,幾乎逼得自己和他認真交手。
自己找上門去,玄風道長會不會又翻瞼成仇?
杜玨心想:「玄宮危害武林,武當派人也失陷九宮山中,自己好意去報知消息,量也不會惹出事來。」
這天,來至江邊,搭了一艘前往襄陽府的貨船,舟行七天,來至襄陽城內,他找了一家規模較大的客棧歇宿。
只見店中,許多武林人物出出進進,也有幾個年輕藍袍道土走入他們房中,談笑客套一番,杜玨也不放在心上。
突見自客棧外面,昂然走來一僧一尼。
杜玨驚喜跑出去迎接,行禮道:「佛光師太,悟元師伯,弟子杜玨拜見!」
來人正是峨嵋派的尊輩,悟元和尚和佛光大尼。
兩人欣然扶起他來,笑問:「賢侄怎會來至此地?慶元師兄不是把你留在山上麼?」
杜玨道:「說來話長,師太、師伯請進房內,我再詳細稟告。」
佛光大尼稱讚道:「賢侄數月不見,風采更加英俊,看來你已非常老成練達,令尊杜師兄何在,是否他帶你來此?」
三人一同走入室內,悟元等上面坐定,杜玨方把在峨嵋後山,巧獲鴛鴦雙芝,蒙雪山一位老尼帶去指授無相神功口訣,下山之後遇見表姊,以及前往九宮山尋訪璇宮,撞入玄宮等情事,摘要略為奉告。
他把和曉霞一段事情,瞞住不曾說明。
佛光大尼大為驚奇,無相神功最後幾步心法,久已絕傳,他們不相信杜玨有此奇遇,杜玨又遵守慶元代掌門的法諭,不肯將無相寶錄最後四篇口訣妙用明說,悟元和尚也半信半疑。
佛光大尼點點頭道:「賢侄既有此奇遇,又在江湖上闖蕩了一番,更算得青年有為了。老衲等正應武當派人之約,來武當聚會。明天就帶你上山,賢侄既親身闖出玄宮,和風道人失陷魔窟,這事體非常重大,或許玄宮就是璇宮……」
悟元和尚也點點頭認為很對,道:「玄宮人物,功力怪異,江湖上尚未為人知曉,他們的來歷更加可疑,本派有同門被擒,更不容忽視!」
他們討論猜想了一陣。
江湖上風風雨雨,確已掀起了一片狂瀾。
次日,悟元和尚等,率領著杜玨,直奔武當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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