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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文 / 雪雁

    峨嵋後山佛光巖下,雄峙著一座氣像宏偉的「大悲寺」。

    寺內大雄寶殿香煙繚繞,氣象肅穆,此時正鴉雀無聲地分兩列著許多峨嵋派兩代同門,右邊一排是男女僧尼,神態淒愴。

    左邊一排卻全是俗家弟子,個個面罩寒霜。

    很顯然的,峨嵋派正遭遇著重大變故。

    正中佛像前,排列著五張法座,而座上卻空無一人。

    武林中近二十年來,崛起了無數分支別派,自明末七隱第一位天倪大隱執掌了三十年武林盟主信符以後,就歸隱名山,不再過問武林之事,武林盟主一席由崑崙派掌門繼任。因各派紛紛崛起,不守約束,於是——

    少林、武當、青城、崑崙、峨嵋五大派聯合主盟。

    每隔十年,在五派法地召集一次五大掌門會議。

    這次大會,輪在峨嵋「大悲寺」中舉行。

    遠道來的俗家弟子,紛紛於三日前趕來寺中,清晨日出以前,衣冠齊整聚集大雄寶殿上,恭候本派掌門蒞臨主持大會。

    俗家弟子班首是位白髮飄逸的老叟,正是名震嶺南,武林中號稱神龍一現的杜度,最末一位年齡約僅十六七歲,生得秀骨清神,英發飄逸,猶如瑤林玉樹,英氣逼人,正是神龍一現大俠的晚生愛子杜玨。

    僧尼班首乃本寺監院慶元法師,年齡約六十開外。

    慶元和尚和杜老英雄偶然間四目交視,臉色十分嚴肅陰沉,而所有兩排弟子也都垂首默然無語。

    大殿上靜肅得如落下一根繡花針來,也清晰可聞。

    靜穆的氣氛,平時象徵著無此的莊嚴,這時卻似乎籠罩著陰沉沉穆的成分,慶元和尚淒然低首默宣了一聲佛號。

    神龍一現杜度卻黯然神傷地微微搖首,一聲輕歎。

    天真而活潑的杜玨,忍受不了這種靜穆嚴肅的氣氛。

    「爹,掌門伯伯為什麼去了『璇宮』?」

    神龍一現輕喝一聲,道:「玨兒,這是什麼時侯,可容你隨便發話?應該聽各位師伯、師叔、師兄們商討這一件大事,小孩子不許插口!」

    杜玨卻有些不服氣,稚聲稚氣的說:「但是師伯師叔們,卻為什麼又不討論個辦法呢?」

    右列班首老和尚,念了聲「阿彌陀佛」,道:「玨賢侄,這是本門空前絕後的奇恥大辱,老衲和諸位同門早巳商談過了,必須等候崑崙、武當四派掌門到場,合五派之力,商討個妥善辦法,應付這些璇宮的惡魔,玨賢侄不可性急!」

    一片衣袂飄風之聲,自遠而近,這時自山門外並肩走進來一僧一道,雖然面容蒼老,鬢髮蒼蒼,卻目光朗朗有神,兩「太陽穴」隆隆鼓起,顯得功力深邃精湛。

    峨嵋派兩位長老——慶元和尚、杜老英雄,立即飄然出列,降階相迎。

    他們瞥見兩位並沒有佩帶掌門信符,顯然並不是代表掌門身份參加,微感惶惑,一齊施禮道:「原來少林達摩院禪通長老,武當玉清院主玄風道長賁臨敞寺,而貴兩派掌門是否即將大駕親臨?」

    禪通和尚神色尷尬,一瞼肅穆,道:「阿彌陀佛,敞派掌門……」他面色一變,神情淒楚,嚥回話尾。

    而那位玄風道長,卻爽朗地仰天狂笑,道:「禪通長老,今天既已到會,正好開誠商討這事早晚必就喧騰武林,紙裡包不住火的。」

    說罷竟步履飄飄,直走殿中,落坐五派掌門的席位,但是神情卻激動淒愴,渾身霓微微顫抖著。

    這兩大派掌門,缺席不至,卻由派中長老出席,而且未佩各派掌門信物,這是很少見的怪事。落坐後,彼此交談之下,方知——

    峨嵋掌門會元老禪師竟於會期前三天深夜,突然失蹤,同時失落的尚有峨嵋一派信物寶鏡。

    少林派掌門禪智禪師也和本派信物達摩錫杖,神秘地於七日前,自少林神壁洞中失了蹤跡。

    同樣,武當派掌門淳風道人,也於十餘日前突然失蹤。

    任何人都深切知道,他們的掌門各有一身超人的武功,在武林中數得上頂尖兒高手,而且各派法地拱衛森嚴,好手如雲,竟-人家不聲不響地把掌門人架走,真是不可想像的事,不但駭人聽聞,而且對三派在武林聲譽,將受莫大打擊。

    三派掌門失蹤時,同樣的在室內僅僅各留下一張字柬,字柬上也只有一筆狂草,大書著兩個字「璇宮」。

    但「璇宮」究在何處,卻使三派門下絞盡了腦汁,向江湖上多方探索,依然如同大海撈針,茫無頭緒。

    因為武林中,任誰也不曉得這神秘的「璇宮」所在。

    慶元禪師暫時代表峨嵋派掌門一席職位,和武當、少林長老密談之下,頃刻交換了三派的絕大秘密。

    此時峨嵋派被留下來得准許參與這機密會議中僅有八位弟子,而杜玨卻佔一席,原因是他在小一輩中武功最為高強。

    杜玨由於父親從小悉心傳授本門各種功夫,功力已超越同一輩的同門之上,而且他還獲得兩次奇遇。

    正午時分,崑崙派掌門梧棲子和青城派掌門大鶴山人聯袂前來,他們談笑風生,各佩帶著本門最高貴的信物。

    很顯然,這兩派幸運地沒有發生意外。

    五派掌門聚首一堂,正是所謂幾人歡樂幾人愁了。

    梧棲子雖然侃侃而談,卻神色也有些尷尬不安,最後他透露出一項驚人消息,就是他所執掌的武林盟主信物,也於七日前失去。

    梧棲子在失去武林信物的晚上,卻發現了盜竊信物的,乃是一個身材瘦長的短髭老叟,老叟滿瞼瘡疤,醜陋可怖,猶如幽靈鬼怪。

    他搜索枯腸,竟想不出此人的來龍去脈。

    短髭老叟輕功出神入化,一縱七八丈,以梧棲子功力之高,追了一程,竟追得沒了影子,在臨去時,用沙啞的口音,冷笑遺:「梧棲子,你不妨盡量邀集五派好手,來『璇宮』索討武林盟主信符,但是,記住!不必牽連五大派以外的人物,以免株連無辜,因為你們來到本宮,就無異飛蛾投火,有去無返。」

    璇宮!又是璇宮裡面的人物,製造成的奇跡。

    假如為了報仇,何不將三派的人,辣手殺戮。

    如果單為戲弄三派掌門,這玩笑似乎開得太過火點。

    兩位掌門、三位代掌門都目瞪口呆,悲憤激動無比,低聲討論著對策,聰慧絕倫的杜玨,忍不住開口道:「爹,這有什麼難處,五派全體出動,把璇宮找著,夷為平地,把一千惡煞一齊拾掇來,不就成了麼?」

    杜度皺眉微歎,叱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那有這麼容易的事!你又知道璇宮在那裡?」

    崑崙掌門梧棲子,微搖皓首道:「老夫來峨嵋之前,曾往王屋山一行,謁見天倪大隱老前輩,那泣玲瓏仙隱前輩,最喜歡管閒事,這次卻例外地推辭不願過問這局事。其餘的無名先生等,漫遊海上不知何時歸來,所以只有和四派掌門,先商量一個穩妥的辦法了。」

    梧棲子又神秘地笑笑,道:「我只是一種預感,我覺得他們不含有嚴重的仇意,璇宮主人這種意外舉動,雖然離奇難測,但是……」

    他沉吟著,沒有說下去,卻瞑目端坐,不知思索什麼。

    子裡卻是幸災樂禍。

    各派不勝其煩,果然宣佈封山一年,謝絕接待來賓。

    這一來,更加證實了事情的真實性。

    璇宮!璇宮!究竟是什麼神秘的人物?一直是一個謎。

    各方各派好手,湧起了一片探索狂潮。

    許多武林人土為好奇心驅使,也有不少捲入這漩流中,企圖一探這座神秘的「璇宮」,同時各派也戒備森嚴地謹防著璇宮裡面可怕的人物,會同樣欺凌到自己頭上,因為他們不曉得那些惡煞何時會突然出現。

    五派掌門人會後,翌日,峨嵋派兩代門人,公推慶元法師暫攝掌門職務,立時由代掌門開會議定方針,傅下法旨,派遣門下高手,分頭出發,散佈各地,明查暗訪,尋訪璇宮。

    其他四派,自然也不例外地分派門下弟子,紛紛出動,一時江湖中,形形色色的武林人物,此出彼沒,行色匆匆,但他們同一目標,則是採訪璇宮所在,這正是武林中空前未有的一次狂潮。

    年輕的杜玨心裡滿想追隨父親奔走江湖,採訪璇宮,而慶元法師卻單只把他留了下來,神龍一現則奉命回原籍溫州府一帶查訪,使他大失所望。

    慶元法師所以留下杜玨的用意,卻是賞識他根骨稟賦,為百年難得的奇才,無相神功且已築下了根基,所差的是火候不深。

    慶元法師甘冒大不韙,把本門最高法訣,深藏佛光洞中的至寶無相寶-十三篇,私自傳授玨兒。按峨嵋規矩:門下弟子如非預定為未來的掌門人,均不能參研這全部無相寶。慶元卻敢違反歷代定規擅自作主,卻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他希望杜玨能夠參透上乘神功,造成峨嵋派一朵奇葩。因為武林浩劫已露端倪,如不能把無相神功最高一步研練成功,就難以應付當前的變亂。

    慶元法師耐心地指點杜玨,研習無相寶。

    慶元法師本身此時也只研習到無相寶-的第九篇,以下四篇,連失蹤的會元法師,雖畢生潛研,尚無法參透。

    杜玨總還是個半大孩子,對於這門枯燥乏味的功課極為厭煩。最初他還耐心參研,幾個月以後,茫茫然找不出一點頭緒,寶-上的梵文,連慶元法師也僅勉強認識。

    由峨嵋上代掌門把它譯為四篇漢語,慶元照原文直譯研究,更弄得文理錯綜顛倒,十分難解,原文含義又十分晦澀。

    杜玨把最後四篇,讀了個滾瓜爛熟,可是味同嚼臘,卻始終悟不出原文的妙用所在。他幾次要求下山,都被慶元法師溫言勸慰。

    慶元法師最後嚴厲地正色道:「玨兒,只有你天賦超人一等,根骨為同門之冠,你如不能把無相寶錄研悟透徹,峨嵋一派就永遠不能發揚光大,也無力對付璇宮神秘敵人,更救不出來本派掌門,你切勿心灰意懶,為山九仞,切勿功虧一簣!」

    他慰勉有加,而且發了個極大的宏願,道:「玨兒,本座如不能助你研通寶-,這一生永不下山一步。」

    他又講了許多鐵杵磨針的故事來激勉杜玨。

    杜玨深深受了感動,遂勉強留在寺中。

    這天,杜玨獨自赴後山,採摘些奇花異果,並習練輕功。

    後山一帶十餘座陡峭山峰,都被他爬上爬下,摸熟了地方,他毫不費事的縱上了一座較高的碧蟬峰頂。

    山頂上有兩塊突出的巨石,活像一隻蹲伏的碧蟬突出的雙眼,因之取名碧蟬峰。他發現突出的每塊巨石懸空,巖腹之下,生長著一紅一白,兩蓬菌形的異草,最初小如銅錢,他每隔幾天去看一道,雙菌逐漸長高了,而且一盤一盤堆疊起來。紅的紅如瑪瑙,白的白如玉石,鮮潤晶瑩,十分可愛。

    最初,由這兩蓬菌心,散發出來一種古怪的氣味。

    頓像廟裡燃燒的旃檀佛香。

    但是這兩蓬異草太可愛了,他還是每次撫摸一下,湊近鼻孔去嗅一嗅,他心想:「真是中看不中吃,大約是毒菌吧!」山中老年人,對於菌類是否有毒,都一見就能識別得出,杜玨也由老樵夫口中問出這些門道。

    但雙菌的香味,卻逐日發生變化,越來越濃,挨近一丈以內,就如同進入眾香國裡。

    這雙菌所生之處,在兩塊危巖腹下,普通沒有武功的人是無法看見的。就是杜玨也必須施展蛇腹功,貼身岩石,宛轉滑到石腹下面,方能挨近它們。下面就是雲霧迷茫的萬仞深壑,稍一不慎,就落個粉身碎骨。

    杜玨卻好玩心切,總不肯忘記這兩蓬怪菌。

    實則,道書上的靈芝,正就是很難遇上的異種鮮菌。

    他又怎曉得它們竟是,修行人千百年很難一遇的鴛鴦芝呢?杜玨一路跳躍著,縱上峰頂。

    夕陽銜山,黃雲片片,殘霞餘暉,照映在金頂側面的瑞色光虹,正是所謂佛光,他置身在大自然美景中,欣賞這綺麗的光彩。

    他在山頂佇立了一陣,偶爾想起了無相寶錄中,令他最感頭痛的最後四篇,未知何時才能參透。

    他心想:如果我不能參透寶錄玄奧,就要害苦了慶元師伯,一輩子不能下山上然而念頭一轉,再想自己不也一樣將廝守空山麼?他有些失望,他極不耐煩的把原文又朗背起來,他心想:讀熟了也許會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以好玩的心情,故意把最後四篇的偈語亂拼亂拉,把每一篇第一句胡亂連接在一起,不意琅琅讀去,竟順理成章極為順口,而且非常合韻。

    他一時引起興趣,又挨次把第二、第三以下各句都混編在一起,立即腦海中滲出了一線光明,原來他前九篇的氣功心法均已通解,無意中竟把後四篇經文貫通之後,與第九篇息息相通,密切相連了。

    以杜玨天賦的智慧,如何悟不出它的妙用所在?

    杜玨高興得要跳起來了,他把他編成的偈語一遍又一遍,念了又念,細細咀嚼著其中的含義,竟然豁然明朗。只是其中還有一少半,他一時還參悟不透,以致他還不能動手去練習。

    猛然一陣衣袂帶風之聲,飄然而來。

    一個中年婦女腔口,帶笑柔聲說道:「小兄弟,懷聰明絕頂,居然把峨嵋派百年絕學朗朗上口了!」杜玨嚇了一跳,扭頭看時,他身後已飄落下來一位年約五十的青臉老尼。老尼慈眉祥目,手握一串菩提子念珠,正向他慈祥微笑著。

    杜玨驀然騖覺,猛地跳起身來,喝道:「你是何人?為什麼偷聽蛾嵋心法?」

    老尼微笑歎息說:「無相寶-久已真訣失傳,小弟弟,你是徙何人學來這最後四篇神功口訣?老身雪山須彌尊尼,偶然來此,聽見小弟弟反覆背誦神功口訣,所以忍不住問一聲。無相神功老身早巳通曉,用不著偷聽你的。老身來此乃為採集……」

    杜玨沒聽說過須彌尊尼的名號,他不知顧忌,喝道:「你說謊,你並非峨嵋一門,怎會通曉無相神功?」

    老尼卻向兩塊巨石下面一指,說:「老身專為採取鴛鴦芝來此,小弟弟不可對老身無禮!」杜玨知道老尼所指的,正是他心愛的雙菌,急急嚷道:「老尼姑,那是我發現的東西,應該歸我所有。」

    老尼莞爾笑道:「小弟弟,深山絕峰天生異寶,怎就成了你所有之物?」

    杜玨氣鼓著兩腮想出主意來,怒喝道:「你撒賴!我天天來看守它,這兒是峨嵋後山,應當屬於本派所有。」

    老尼搖搖頭,歎口氣道:「小弟弟,三十年前,老身就發現了鴛鴦雙芝。」

    杜玨眼珠閃動著,說道:「那你為什麼不早點采去?」

    老尼笑道:「三十年前,鴛鴦雙芝才只生出一葉,未成氣候,必須三十年才能長大成形,小弟弟,你今年幾歲?」

    杜玨瞼一紅,道:「我奉峨嵋一派掌門諭旨巡查後山,照料鴛鴦雙芝,不許任何人動它,請你自重!」

    老尼笑道:「小弟弟又撒賴了,你可知道鴛鴦雙芝究有什麼用途?」

    說得枚玨一頭霧水,他又怎曉得雙芝的用處,他嘟起小嘴,調皮地道:「難道你又曉得?一句話,我是奉命看守此物,不許任何人動它!」

    老尼歎息一聲,道:「小弟弟不要胡鬧,此物的效用無窮,功能續骨接肢,就是殘廢了五官四肢,都可用生人的肢體,接治得恢復舊觀。老身每隔三年來此一道,若鴛鴦芝早幾年戌熟,武林中也可減少了一場奇禍浩劫!這些你還不懂,……」

    她又搖頭長歎了幾聲,繼續說道:「小弟弟,你可知道明末七隱?」

    明末七隱五十年前在武林中寫下光輝燦爛的事跡,武功已超凡人聖,幾乎成了神話中的仙真,杜玨小心靈中已欣然嚮往,只恨無緣拜謁,此時聽老尼提起,不禁驚疑地望望老尼,道:「莫非前輩和七隱有什淵源?」

    老尼微笑道:「貧尼就是青隱孤鴻老尼的唯一傳人,小弟弟,你如果想拜謁目下還活在世上五位老前輩,老身遇有機會可為引介。不幸先師孤鴻大尼,已於十多年前仙逝大雪山頂,峨嵋派有你這樣骨器絕佳的弟子,必能造就成一朵武林奇葩!」

    杜玨聽完老尼一篇敘述,不由得肅然起敬,連忙一躬到地,說道:「晚輩杜玨拜謁神尼乞恕適才唐突之罪。」

    老尼微笑點頭道:「千載難逢的奇緣,都教你碰上了。鴛鴦芝除了救治殘廢,修整容貌的神效以外,服下去還可助長練武人一甲子以上功力。小弟弟福緣不淺,幸虧遇上老身及時趕來,如果將靈芝全部服下,就不免氣血暴漲而死,這種鴛鴦芝,只服一葉,就夠你終生享受不盡了!」

    杜玨欣喜道:「我只以為它長得好看,不想竟是千載神物,謝謝前輩的指教。」

    老尼又欣然道:「快去採下來,老身再助你一臂之力,拍活你體內各大玄關,指授你無相神功的門徑,將來或可由小弟弟把武林這一場浩劫,設法挽回了!」

    杜玨福至心靈,忙向老尼拜了四拜,立刻轉身朝巖下飄落。

    鴛鴦芝由杜玨探得,雙手交輿老尼,老尼各摘下一葉,令他吞服下去,不大工夫,杜玨只覺體內熱氣蓬勃湧起,頭腦一陣暈眩,倒於老尼懷中,雙目一闔,沉沉睡去。老尼先拍了他的「睡穴」,然後仰天長嘯,挾起杜玨。

    一道青影閃動,快逾飄風,疾似閃電飛越重山峻嶺,翩然而逝。

    大雪山的唐古拉絕峰側面,一座天然巖洞中,正有個身材雄偉,面貌俊秀時少年在裡面盤膝端坐,運行武林中最上乘的無相神功。這少年雖只十六歲,卻已體格雄偉,有了成年人的氣魄,這是由於鴛鴦芝所給輿他的恩惠,生理和心理上起了變化,稟賦的超人智慧一經啟迪,由童年而轉變為成年人了。

    這少年正是神龍一現的愛子杜玨。

    他在大雪山頂受教三月,已至隆冬節令,洞外大雪紛飛,朔風怒吼,杜玨卻專心一志,真氣運行十二層樓,力透金闕玉戶,玄玉歸真,五氣朝元,剛做完了一大周天功夫,洞外青影一閃,電一般的射入一道青影。

    須彌神尼面有喜色,喚道:「小弟弟,恭喜你,無相神功根基已經築好,老身這就要走了,以後你自己再潛心修為,努力不懈,十年之後必有大成!」

    杜玨忙立起,施禮道:「玨兒蒙前輩悉心指教,有了小成,培育之恩,沒齒難忘,尚望前輩繼續教導,以竟全功,玨兒甚幸。」

    老尼笑道:「你是峨帽派下的一朵奇葩,既然武功學成,應替峨嵋派做些偉大的事業,豈能老耽在大雪山上?首先你應該回家見見你令尊杜大俠。貧尼臨別贈言,切勿恃技凌人,應該謙以受益,深藏若虛。」

    杜玨恭恭敬敬應是,道:「玨兒遵守前輩訓示,絕不恃技凌人。」他又眉飛色舞的站起來,握緊拳頭,道:「是,我應該回去了,我本領學成,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璇宮,救出會元師伯。」

    老尼臉色微變,皺眉道:「小弟弟壯志可嘉,不過,難,難,難!」

    杜玨不服地忿忿道:「前輩,我不怕困難,璇宮惡煞欺凌本派,擄去掌門師伯,叫我們沒瞼見人………」

    老尼搖搖頭說:「老身勸你暫時勿存復仇雪恥的念頭,小弟弟,你現在功力雖然算得上武林一流好手,卻還遠非璇宮主人之敵。輕身涉險,以卵擊石,乃是不智之舉。」

    杜玨聰明絕頂,眼珠一翻,惶恐地問道:「如此說來,前輩認識璇宮主人了?」

    老尼搖頭歎息了一聲,說:「你不必問這些,日後你行道江湖,增長見識之後,自然明白。璇宮主人並非邪惡之流,老身敢保以後不會再欺凌到峨嵋派頭上。」

    杜玨心裡更加惶恐,難道須彌尊尼和璇宮主人有著深厚的交情?以老尼的佛門精深禪功,的確可稱舉世無敵,她還如此畏忌璇宮主人,又是什麼緣故?杜玨義形於色,慷慨激昂地朗聲說道:「他們無端欺凌三大正派,難道還是正派人士?」

    老尼歎息道:「玨兒,你現在仗義為師門雪恥復仇,假如別人也是像你一樣為師門復仇雪恥,那麼,他的行為又有什麼不對?」

    杜玨弄得迷惑了,茫然地道:「是他們無端先欺凌到本派頭上,難道我不應該找他們雪恥復仇嗎?」

    老尼卻頻頻搖頭,最後仰天喃喃自語道:「百年以來,武林經過反反覆覆許多次的腥風血雨,歸根結底來說,又是誰是而誰非?玨兒,老身去了。祝你前途無量,光大峨嵋師門!」

    老尼飄身欲去,杜玨機警非凡的忙趨前一把拉住她,急聲問道:「前輩,請你告訴我璇宮在那裡?」

    老尼呵呵大突,一抖衣袖,甩脫了杜玨的手,飄身一閃而出,口裡朗聲長吟道:「落霞與孤蕊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杜玨追出洞外,嚷道:「前輩,你念錯了,是落霞輿孤騖齊飛,不是蕊字!」

    但老尼一道青影,已星馳電掣投落峰下,晃眼不見。

    ☆瀟湘子掃瞄浪濤OCR全本書庫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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