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雲現龍飛虎噬風 文 / 雪雁
陸一清此言一出,不啻是證實那蛟寶果然已失,台下群雄,聞言一陣鼓噪聲,齊喝問,竊取蛟寶之人! 
虎雄方得勝利,初試自己功力,大非昔比,傲意復熾,他見台上台下,眾人嘯叫喧嘩,亂成一片,頓時不耐,仰天驀地長嘯。嘯畢提足了用心之氣,朗聲說道:「蛟寶正是我等三人合力取走,何人不服,儘管上來就是!」 
龍淵見虎雄這般說法,自也無可奈何! 
風蘭芳心卻仍躍躍欲試,想再找個硬手鬥鬥! 
陸一清聞得虎雄自承之言,將適才所見,虎雄風蘭功力之高,出人意料之事,相互對證,頓時猜知,兩人必已服下了蛟腦! 
他自忖功力,與鐵杖叟相較,尚差半籌,如今風蘭既敗了鐵杖叟,則自己翻臉相向,亦是白搭! 
再退一步說,即便是勝得三人,蛟腦已失,徒自樹下強敵,又有何益? 
故此,陸一清權衡輕重,立生退意。 
只是,他卻不甘心就此放過,略一沉吟,乘台下叫囂之聲稍剎,立即大聲說道:「你三人私取蛟寶,大背武林道義,不顧天下同道利益,本山主雖無得失之念,但台下群雄,豈能放過三位?」 
台下一聞此言,頓時群雄念激,喊「打」之聲,此起彼落。 
虎雄大怒,虎目圓睜,大吼一聲。「住口,何人膽敢不服,儘管上台來讓虎雄教訓你等,光在台下鬼叫,有啥用處!」 
這一聲吼,恍似平地焦雷,台下果被震住。 
但他這語氣,卻太過狂傲,即便是許多正義之士,亦被激怒多半! 
龍淵神目若電,早已看清左右看台上,許多白髮皓首的武林名宿,神色不舒,心知不妙,忙接口說道:「區區三人,所以在先期斬蛟,實因不願看今日比武劫殺的場面,想我等均武林一脈,勢當相扶相承,若為一蛟,傷了和氣,豈非是大大不值?再者,若蛟寶萬一不幸,落入惡人魔手,借蛟腦之助,練成絕藝而無人制,豈非今天下生靈塗炭嗎?故此,區區才於先期下手,其中雖有不是之處,想來諸位武林名宿前輩,當能見諒!」 
這番話,龍淵不但說得誠懇,而且還用出了無上神功,台上台下,不但每個人均一般入耳清晰,且均也做覺耳鼓震動,心神微微不安! 
眾人都是行家,聞聲都不由暗凜,這名不經傳的老人,內功分明已達化境,因之,一些知名的正道俠士,一者深覺龍淵言之有理,二者則他既有這深功力,如若是上台交手,也沒有准贏的把握。 
如此,倒不如不上台,既可保全令譽,又表示自己的瀟灑大度! 
其實,龍淵也暗藏警示之意。 
此際,他瞥見左右看台上,正道人物,面色皆趨緩和,心下大定,正準備交待幾句,結束此會。 
突然間,台下有人發出破羅也似的嗓音,叫道:「喂,相好的,看你的樣子,倒是年高德劭的,只不知功夫如何?何不顯一手讓大家看看呢!」 
此言一出,台下嗡然附和,大聲要求,龍淵顯顯功夫! 
龍淵三人循聲一望,只見發話那人,一身青布化子打扮,衣著雖破,卻乾淨異常。 
面孔團團的,潤紅之極,長眉暴目,獅鼻海口,頷下無須,年約五旬,笑嘻嘻的,與聲音極不相稱! 
龍淵三人,皆不識這人是誰。 
但台上的大婁山主陸一清,卻認得他。 
故此,忙打個哈哈,拱手招呼道:「跛兄光臨,真是難得,快請上來如何?」 
那乞丐也似的人物,聞言並不賣帳,鼻中「哼」了一聲,暴眼一翻,威凌四射,雙肩微晃,輕飄飄落在台口。 
龍淵知道,今天若不顯露一手,決不能善了。 
只是,他一時卻想不出顯點什麼? 
故城,他一見那人上台,微一拱拳,道:「請問……」 
這請問二字,方才出口,大婁山主卻已大聲開口,打斷了龍淵話頭,對台下道:「這位是江湖中隱跡已久的笑面跛丐。諸位即便未會過面,也定有個耳聞,今日跛丐倏見俠蹤,為武林主持公道,請雲老先生顯顯絕學,誠然是……」 
陸一清顯然是要拖跛丐下水,眾人均非混人,那能不但? 
尤其,他們均知,這笑面跛丐,遠在三十年前,以「彈指神通」,成名江湖,為人守正不阿,除暴扶弱,正是宵小之類的頭痛剋星。 
十年前方才隱去,不知所向,盛名尤自未衰,這十年後,倏現蹤跡,豈是無因? 
故此,眾人一聞其名,不由得議論紛紛,好事者更恨不得他,真解與那自稱雲鶴的老人,大打一場,將自己開開眼界,見識一下那彈指絕學。 
笑面跛丐,聽出陸一清音中有物,霍然間面上笑容大盛,雙目卻奇怪的瞪得更大,注視著陸一清,那神色與笑容煞不相配。 
陸一清深知跛丐為人習性,見狀心中一寒,頓時將下面活,嚥了回去! 
風蘭虎雄均聽長輩說起過笑面跛丐,一見他上台神色,雖不懼怕,卻不免有些擔心了! 
風蘭悄步挪到龍淵身邊,俯耳告訴他小心跛丐的「彈指神通」,並簡道出跛丐為人! 
龍淵聞言,心中一動,乘陸一清話聲自停,對笑面跛丐,微微拱手,笑道:「區區久仰俠名,今日一見,誠屬三生之幸,且既承下顧,俗語說『恭敬不如從命』,區區不才,自當獻醜!」 
說著,微微一頓,又道:「只是區區已年邁老衰,誠不宜舞拳弄腿,區區之意,不若弄點小玩笑,以搏跛俠與諸位英雄一笑,如何?」 
笑面跛丐,面上的笑意漸收,點首,道聲:「請便!」便自舉步挪開。 
他這一舉步,果然走路有點跛腳,一點一點的,搖擺不停。 
龍淵低聲囑咐身畔的風蘭幾句。 
風蘭欣然點首,逕自在台畔,取過一面小銅鑼。 
且在那小鑼上,用黛筆劃了十幾個指頭大的小圈圈。 
笑面跛丐與諸人皆不知龍淵弄什麼鬼,都瞪大了眼注視著兩人動作,只見風蘭將劍藍收起,舉手提鑼,站在龍淵三丈之外,以龍淵為軸,飛身滿台遊走了起來! 
他愈走愈疾,瞬間化成一條淡影,而不辨人面了! 
但龍淵卻凝立中心,一動不動,等風蘭掠到疾處,霍然十指齊彈,口中輕叱聲「打」!「叮」「叮」……一片脆響,應聲而起。 
風蘭身形倏停,再翩然倒飛,有如仙女臨凡,右手銅鑼,仍未丟失,一點異狀卻無,台上台下都不由起疑,猜不出龍淵鬧何玄虛。 
風蘭嫣然一笑,將小鑼送到跛丐面前,嬌聲道:「請老前輩過目!」 
笑面跛丐,一視的初起莫名其妙,但當他茫然的接過小鑼,閃目處,不自得勃然變色,笑容盡收! 
皆因,鑼面上凡被黛眉劃上小圈的裡面,竟皆被龍淵的一彈之力,彈裂了一小塊。 
那一小塊,最奇的均一般大小,圓圓的,向後陷下,欲墜未墜,只留下最後的半分嵌住! 
這是何等的功力啊! 
須知笑面跛丐,素以「彈指神通」聞名於世,近年來,潛跡深山,苦練不輟,但此時,卻不由他自慚,不但無能在此距離上,與龍淵一較身手。便是再邁上一丈,也無法十指發,像龍淵一般,將真氣控制得遂心如意,輕重隨心之境! 
這怎麼能不令他勃然變色? 
龍淵察顏觀色,知道這一手,既收到效果,不為己甚,見好即收,微微一笑,道:「彫蟲小技,不堪入方家之目,請跛俠多多指教!」 
笑面跛丐,這時可再也笑不出來,他心中微覺難過,抬起頭來,自光一觸到龍淵的慈祥面目,心中卻霍地一寬,忖道:「這老人身藏絕學,淵如大海,卻這般慈祥和藹,真叫既慚且佩!」 
想著,竟而恭敬的打了一揖,正色回答道:「老前輩真人不露相,真令我跛子佩服之極!」 
說著,復轉向外,對大眾朗聲宣告道:「雲老年高德劭,神功絕世,我跛子不但甘拜下風,自認他正是承受蛟寶的最佳人選,台下各位,若有異議,但請撞著我跛子來好了!」 
龍淵風蘭,由於笑面跛丐這一句話,不由對他大起好感,認為他確是個行俠仗義的直性好友! 
但虎雄卻有點看他不起,認為他有點欺軟怕硬,故意討好。 
台下諸人,素知道笑面跛丐的性子,說一不二,寧折不彎。 
雖皆未瞭解,龍淵方才到底顯的是什麼功夫。 
但由於跛丐這一句,不由都在打退堂之鼓了! 
衡山一脈,浮塵子四人,素與笑面跛丐,有過交情往還。 
今見他既出此言,尤其其中尚有風蘭在內,立即起身,遠遠的對跛丐抱拳招呼,由浮塵子代表,發話道:「跛子你既這般說法,我衡山一派,絕不再問,就此別過!」 
說罷,「嗖」「嗖」數聲,向山下馳去! 
場中有衡山派下弟子,一見師長率先離去,頓時也跟縱下山!接著,華山派南支諸人,由一位道人,跟著交待幾句,全數撤走。 
其後,各黑道人物,心中雖存著不忿,但如今不但木已成舟,且還有人支持撐腰。 
量力而度,卻也討不得半點便宜,也只有一走了之! 
一時,場中諸人,紛紛下山,十成之中,已然走了八成! 
龍淵向笑面跛丐道謝,支持之義,風蘭無意向台下一望。 
發現人群中,有一名白髮如銀的老婆婆,坐在左看台柱腳之下,閉目不動,似在養神,這身影一入風蘭目中,不由得芳心驟增,又驚又喜,來不及招呼龍淵,嬌喊了一聲:「奶奶!」 
在台上蠻靴一頓,人化一道輕煙,向那老婆婆,疾撲而去! 
虎雄見狀,跟蹤而下。 
龍淵扭頭一看,正瞥見風蘭,已撲到那老婆婆身前,伸雙臂要抱她的腰身,口中似撒嬌,似怪嗔的說:「奶奶,你老人家怎麼也下山啦!……」 
但,奇怪的,那老婆婆就在剎那之間,身不動,腿未抬,連人帶椅,倏忽後移五尺。 
人卻睜開了眼睛,道:「姑娘,你認錯了人吧!」 
風蘭原瞥見那老婆婆的外貌,像煞她祖母武夷婆婆,那知,當那老婆婆睜眼發話,不但是聲音不對,連眼睛的顏色,竟也有異! 
她怔怔的盯著那老太婆,芳心裡的驚喜,瞬被那尷尬與詫異代替。 
因,在細審之下,那老太婆雖然是發如銀絲,臉上的膚色,卻不僅又白又潤,連一絲皺紋也找不出來! 
這情景,最大的可能,是由於她精於駐顏之術,故此雖年屆老稀,卻似能保持住「童顏」。 
只是,為什麼她偏著上老婆婆的衣服呢? 
憑那顏容面貌,比那半老徐娘,並不遜色,她為何不「入時」一點兒呢? 
這不但奇怪,更令人費解的,卻是她的眼睛,竟也大異於常,而作深藍之色! 
此際,方一啟目,立即有兩道深藍光芒,一閃而沒,顯示著她,必可能練過什麼特異的奇功! 
虎雄跟在風蘭的後面,瞥見風蘭的模樣,知道她果是認錯了人。 
他一者傲性復熾,再者想討好風蘭,竟然驟爾發話,責問老婆婆,道:「喂,你是什麼人?坐在這兒幹什麼?」 
虎雄是覺得,若果老婆婆,非是裝模作樣的坐在這兒,則風蘭看不到她,便不會發生這尷尬場面! 
老婆婆藍眸一番,唇角一撇,一臉輕視的瞪了虎雄一眼,並不答話,卻對風蘭問道:「姑娘要找令祖母嗎?我見過她……」 
虎雄大怒,俊眉一揚,厲聲打斷老婆婆,叱道:「老婆子,你是什麼東西,再不回虎爺的問話,可別怪虎爺要欺負老弱了!」 
風蘭聽老婆婆說,見過她的祖母,正想詢問她在那見過,不料虎雄,卻無端發起威風,芳心大嗔,方欲阻止。 
老婆婆霍然起身,錯眼間已移至虎雄身畔,眸含嗔色,正容相責,道:「你這臭小子真是頑劣,我若非看在你朋友份上,早已廢了你了!……」 
風蘭見老婆婆身法奇速無比,自己站在她的對面,只覺著眼前一花,她已然橫移開去。 
此際,聞聲見她與虎雄對面而立,相距不及二尺,惡言責罵,虎雄卻怎的竟而一動不動,甘心受責? 
心中奇怪,仔細一瞧,只是虎雄俊面泛青,冷汗直流,虎目中懼意畢現,如見鬼魅一般! 
當時心中恍然,敢情是被人制住穴道,動不得啦! 
風蘭頓時暗驚,這老婆婆果真具奇能,同時也暗自奇怪,她言中的虎雄之友,到底是何人? 
龍淵在台上聞得相罵之聲,對笑面跛丐微一示意,晃身掠下台來! 
那老婆婆瞥見龍淵趕來,霍然住口,冷「哼」一聲,返身飛掠,下山而去! 
龍淵當時並未在意,風蘭一見龍淵,忙即叫道:「龍哥哥,你看,那老婆婆將他的穴道點了!」 
龍淵一瞥虎雄,暗吃一驚,忙道:「她的眼睛是藍色的嗎?」 
風蘭詫異反問道:「你怎的知道了……你認得她嗎?」 
龍淵一聲不響,顧不得回答,迅速出掌,連拍虎雄後背「脊心」「鳳尾」兩處大穴。 
虎雄「咕」的一聲,踉蹌一步,吐了口濃痰,還過氣來,人卻已萎頓不堪。 
龍淵為虎雄解開穴道,一把將他納入老婆婆先前所坐的木椅上,疾捷轉身,向老婆婆追去! 
風蘭只當他要去找老婆婆為虎雄報仇,心中怕他有什閃失,嬌軀一晃,也要跟去! 
龍淵雖不回頭,卻似知風蘭心意,腳下不停,口中卻道:「蘭妹妹在此等候虎兄,我另有事,一會回店中見吧!」 
風蘭聞言,只得停下身來,扭頭看見虎雄,問道:「你好了嗎?」 
虎雄適才一時大意,吃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連點了胸前「包心絡」脈,雖然人家下手,極有分寸,卻也令他,大大的難受! 
須知,這「包心絡」脈,顧名思義,是屬心臟四周的要穴重脈,一經用點截手法點中,血氣不暢,必死無疑。 
那老婆婆雖然下手極輕,卻是手法特異,虎雄一經點中,週身不但是動彈不得,胸臆之間,更覺得空空洞洞,像是從萬丈高空,失足落下,提心吊膽的,週身無一絲著力之處。 
虎雄空具一身絕俗內功,卻不但自己解不開來,更且害怕得要死! 
這刻被龍淵解開穴道,雖然恢復正常,卻生似餘悸尤在,混身戰顫不休! 
其實,這當非是虎雄膽小,實則,正是那點穴的效果。 
此種手法,說來在目下江湖中根本是未曾一現,正是丹書鐵卷之中的絕學。 
故此,龍淵一瞥見虎雄之狀,頓時起疑是雲慧所為,一問之下,那老婆婆是目呈藍色,除卻是慧姐姐還有何人? 
因此之故,龍淵心下大急,暗忖:「慧姐姐既然在此現身,為何不與我相見?」 
同時,另一股思念之情,也油然而起,忍不住飛身追去! 
且說風蘭,望著龍淵身形消失,再回頭,虎雄也已恢復正常。 
此際,山上人影盡渺,連台上的笑面跛丐,及大婁山主,閩侯神等人,卻已走了個乾淨! 
虎雄新勝之餘,驟爾招此挫辱,萬分懊喪,曾見風蘭目光射來,俊面一紅,起身垂首,道:「蘭妹妹,咱們也下山吧?」 
風蘭「嗯」了一聲,轉身輕掠,奔上山路。 
虎雄追上她並肩而行,訕訕的又說:「小兄功力不濟,遭惡婆子暗算,蘭妹妹休要見笑!」 
風蘭偏頭瞪他一眼,卻不回答。虎雄喟歎一聲,又說:「俗語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古人誠不我欺,小兄自知功力太差,決心再找一清靜之地,苦修兩年,蘭妹妹,你在這兩年中,作何打算呀?」 
虎雄在試探風蘭對他的情意,他心中盼望著,風蘭能陪伴他去清修,嘴上卻不便太做露骨表示。 
那知,風蘭此時,不但已對他了無情意,且還有一份厭惡之感,藏蘊心頭,只為著過去那一段交情,不原意現於辭色罷了! 
故爾,風蘭聞言,淡淡答道:「我還沒有什麼打算,今後,或是回家省親,或繼續行俠江湖,都得看……我的興趣!」 
她本來想說,卻得看龍淵的意思。 
但,回心一想,如果這麼說,不但會使虎雄觸發妒火,甚且有損於自己的尊嚴,故而一頓改口! 
虎雄心中又氣又恨,自覺風蘭已然變了心。 
過了,風蘭雖從不曾表示過,她對自己的情意,但最少總處處關心自己。 
而如今,不但不願意,隨自己再練功夫,甚至於對自己的將來與去處,也不動問。 
這是可忍孰不可忍? 
虎雄暗中咬牙,卻終將怒火忍了下來,因為,他正在動著腦筋,想著如何去出奇制勝,重贏回這刁蠻少女的處子芳心。 
一路上,兩人默默無言的徑返客店。 
風蘭進房,留意一看,龍淵的房門緊閉,只當他並未回來,也不在意,便自點要了飯菜,吩咐夥計,送進房來! 
虎雄心中正在策劃計謀,故此也自在房內用飯。 
兩人飯後,各自小睡,起來時,外間天已入暮,且淅淅瀝瀝的,落起雨來! 
風蘭近房一看,龍淵所住的一間,仍關著門,細一諦聽,未聞有人在內。 
心中詫異,何以他還未回來? 
信不過去,推門入內一看,卻發現龍淵的行李盡失! 
風蘭大吃一驚,花容變色,初時還當他行囊被人竊去,正想出聲喚夥計來問,卻瞥見桌上,擺著一方白紙! 
風蘭一掠而至取紙一看,只見那正是龍淵所寫,上面寫道:「虎兄蘭妹同鑒: 
弟有急事待理,匆匆而去,不及言別,唯盼見諒! 
語言:『天下無不散之筵』,弟與虎兄蘭妹。相聚月餘,今茲或已緣止之矣! 
唯江湖雖大,容或能再相逢,至時,弟當願欣見虎雄兄正除盡蛟腦惡質,功力精進,英姿俊發;蘭妹之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也! 
匆匆留出,紙中盡言,唯頌 
祈安龍凌雲留上」 
風蘭才看了第一句,已然是淚光在目中滾滾而下了,及讀畢全信。她頓時如陷在愁雲慘霧之中,只覺得天地茫茫,失所依憑,忍不住嬌聲嗚咽,哭倒在龍淵過去所睡的床上。 
在床上,風蘭愈想愈是傷心,皆因這事實,發生得太過突然。 
她幾乎不能相信,龍淵竟然是這般無情,說走就悄沒聲息的走了! 
她幾乎願意相信,龍淵是發生了一些危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匆匆去的。 
但,事實呢?從龍淵的信中,可以看得出,他只是有計劃的離開兩人,也即是說,是有心的拋棄了風蘭!那所謂「急事待理」,只不過是藉口而已! 
風蘭自覺是受了無情的拋棄,同時,她的處子尊嚴,也受到了嚴重打擊! 
她實在想不通,龍淵何以會這等無情,以自己的花容月貌,竟能令他毫不動心,則除非他是毫無人性!或是,早已有了「心上人」! 
風蘭想到「心上人」三字,心靈驟然大震。 
皆因,她過去一直未想到這一方面,如今乍一思及,宛如毒蛇噬心,又是難過,又是傷心。 
她不由收住淚珠,冥想著這霍忽而生的猜疑;另一方面,卻又深深的受到妒嫉的痛苦。 
事實上,她平生自負艷容絕世,怎能忍受得住,那假設的美人,搶去了她的愛人? 
如果這人,就在她面前,風蘭一定會不顧一切,與她大打一場,甚至會要她性命。 
這是她倔強的本性,使得她不能容忍,任何,睡在她臥榻之側的女人! 
但是,風蘭在恨過一陣之後,卻也傷心起來! 
皆因那到底雖有可能,卻不是事實。 
而事實,只是龍淵的不辭而別而已! 
也不知經過多久,風蘭似乎是朦朧睡去,又似乎已追尋出去。 
她似乎走進一座茫蒼無涯的大森林裡,上面是濃林蔽日,下邊是野草漫徑! 
四野無人,蟲聲卿卿,風蘭茫然的朝前摸索,週身似生了病,軟綿綿的一絲力量也無,口中喃喃的呼喚著龍淵的名字! 
她害怕的踱著,心中充滿了空虛與絕望。 
但,突然她摸到了一雙溫暖的手,心中一喜,霍忽叫聲「龍哥哥」,驟然覺來,睜眼一看。 
面前那有森林?又那有「龍哥哥」? 
自己明明仍躺在床上,只是,手裡卻實抓著一隻人手,只是,這不是龍淵,而是虎雄的! 
風蘭迷惑的注視著虎雄,只是虎雄一臉詭笑,站在床前,室內已然燃上了燈,門窗卻關得死緊。 
虎雄見風蘭醒去,盡量放低了聲音,說道:「蘭妹妹,你怎麼會睡到這裡來的?……」 
風蘭猛覺自己的身體軟綿綿的,芳心裡又急又羞,疾忙放開虎雄的右手,試一運氣,竟發覺自己是被人點了軟麻之穴! 
風蘭大驚,開口卻生聲不得,只好拿眼望著虎雄,示意他替自己解開穴道。 
那知虎雄竟不理會,反而偏身坐在榻測,拉起風蘭的素手,放在掌中握著,目光灼灼注視著風蘭,一副憐愛無限的樣子,低聲一歎,道:「蘭妹妹,你不舒服嗎?好,就躺著休息一會吧!」 
說罷,又是一歎,語氣一轉,又道:「蘭妹妹,你知道,我和你相處,雖不到半年,在我的心中,卻已到了難分難捨之境,為你,我甘願赴湯蹈火,雖萬死亦所情願。」 
風蘭聞言,更急更羞,卻苦於有口難言,連點頭搖頭,都辦不到! 
因之,她那玉雪也似的粉頰,漲起飛紅,不由得垂下眼皮,暗中怨道:「你這人怎麼啦?連我被人暗算也看不出嗎?盡說這廢話幹嗎?」 
但虎雄卻愈說愈是激動,語氣一頓,更加溫柔的道:「蘭妹妹,我對你的愛心,可表天日,本來在初見之時,我便私自起誓,終生永侍於你的身側,作為不二之臣,孰料天公作對,今竟要我去苦修二年,來化解蛟腦惡質,這,這實在是令人難過。蘭妹妹,你曉得我是多麼捨不得離開你啊?若是你肯同我在一起去,又有多麼好呢?」 
風蘭聽他愈說愈不像話,恨不得打他兩個耳光,或找個地隙,鑽將下去! 
但目前一動不得,只好將眼睛緊閉起來,給他個眼不見為淨。 
那知,虎雄竟然是得寸進尺,歪身躺在風蘭身畔,一手更撫摸到風蘭的酥胸上來了! 
風蘭驚怒交集,霍然睜目怒視,卻因不能轉頭看不見虎雄。 
虎雄一手在她的身上摸索,同時將臉湊近風蘭耳邊,喃喃說道:「蘭妹妹,我實在捨不得你,那小子有那點比我好,蘭妹妹竟會喜歡他?前幾天我真的氣死啦!現在好啦!那小子一走,蘭妹妹,你同我一齊去好嗎?」 
說話之間,虎雄的手,已開始脫解風蘭的扭扣,一顆,一顆的,在虎雄是逐漸的接近理想。 
但在風蘭,卻恍似一步步走向了悲慘的命運。 
皆因,她從虎雄最後的那句話中,恍然覺悟,自己是中了虎雄的暗算。 
那軟麻穴,正是虎雄點的,他分明是看出自己對他的冷淡,而蓄意來污辱自己! 
這一個驚人的發現,不但令風蘭忿怒,同時除卻無言的流淚之外,她又能用什麼來表示反抗呢? 
風蘭淚出泉湧,剎時間,淚濕沾枕。虎雄微有聽覺,身俯視著風蘭淚痕縱橫的玉頰,裝作詫異的詢問,道:「蘭妹妹,你怎麼哭啦?呀,我明白了!你也不願意離開我嗎?唉!我也是呀!」 
說著,恬不知羞的,不顧風蘭目中射出忿怒之光,竟而俯首向風蘭臉上吻去! 
風蘭如接毒蛇,羞急怨怒,一齊交作,覺得腦中「轟」的一響,頓時急暈過去! 
就在此時,在野外漆黑的官道上,龍淵也正在心急如焚的,連夜趕路! 
其實,他沒有什麼急事,他這麼做,只是想遠遠的離開風蘭而已! 
原來,上午在白石山,龍淵意外的發現雲慧,化裝成老婆婆,藏住一旁,被風蘭誤認為是武夷婆婆。 
及至龍淵近前,雲慧似有意不願相見,竟而不待語畢,轉身疾走而去! 
龍淵自與雲慧分別,日常體及,過去雲慧對他的種種深情,令人刻骨難忘,恨不得早日重逢,互訴衷腸。 
這一發現,誠令他喜出望外,又豈肯坐失良機,輕輕放過? 
故此,龍淵對風蘭打個招呼,頓時施展絕頂輕功,風馳電掣般追了下去! 
兩人輕功,龍淵卻是強勝半籌,但因起步較遲,相距過遠,一先一後,一時也追不上! 
而雲慧也怪,任憑他在後高叫留步,卻似是充耳不聞,反拼出全力,愈奔愈急! 
龍淵因此心頭更急,想不出她為何不願看見自己? 
眨眨眼,兩人先後奔掠下山,越過白石山鎮,已來到一片郊野。 
兩下距離,遂漸縮短,龍淵心中方自一喜,卻突見前方出現了一片密林! 
雲慧疾掠入林,等龍淵自後趕到,卻再也找不著她的蹤跡了! 
龍淵頓時懊惱萬分,在林中一邊搜找,一邊高叫著「慧姐姐」! 
那聲音,微顫而脆,正是他的本音,但若是有人看見他此時白髮蒼蒼的樣子,一定會笑出聲來! 
找了會兒,龍淵已穿出林隙,正有失望傷心,霍見林邊樹枝上,高懸一方白素羅帕! 
龍淵心中一動,掠身擷在手中,頓覺有一股熟悉的幽香,衝鼻而人! 
心中一喜,如獲異寶,展巾一看,上面黛毫所寫的句詩,字跡絹秀,正是雲慧的筆跡! 
但龍淵不看猶可,一看之下,不僅如針芒刺背,如冷水澆頭,更暗叫冤枉不止! 
原來那上面的詩句,是:「艷姝如花承歡矣, 
舊人憔悴轉顏色, 
十載恩情付流水, 
仇了義盡青古佛。」 
這意思分明是說,龍淵已有了新人,忘了舊人,過去她的心血與思情,都算是白費心機,將來報完師仇,決定以青燈古佛,來消磨餘生了! 
這怎不令龍淵焦急,似這等嚴重的誤會,怎不使龍淵大叫冤枉? 
龍淵雖扮著老人的模樣,此時卻忍不住流露本性,冤屈的流水在眶中滾轉,嗚咽的高喚:「慧姐姐,你誤會了我啊!」 
但雲慧卻生像走遠了,一些也不見回答。 
龍淵激動的流出情淚,從急中,不問東西南北,逕自向前奔走! 
他此時,下定決心,非要找著雲慧,剖白一番不可! 
那知,走不多時,突然來到寄居的鎮邊。 
鎮中人來人往,可也尋不著雲慧的蹤跡。 
龍淵失望之極,方想再順途尋找,心中一動,暗忖:「既然慧姐姐誤會了我,今後自不能再與風蘭相處。此際,她大約尚未回來,我何不乘隙取走行囊呢!」 
想著,踏步入店,也不及趕換衣裳,收好行李,在桌上留下書信,令夥計備馬算清三人店錢。 
連中飯也不顧吃,立即催馬疾馳而去! 
龍淵出得鎮來,一時可想不通到何處去好,遲疑半晌,仍找不出一條線索,發狠忖道:「不管到那去,先離開風蘭遠點再說,否則,若她再纏上來,豈非……」 
想著,早縱馬沿官道馳奔,心中卻想及那「風蘭」二字,有點兒依依之感! 
他覺得真有點愧對於他,像她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竟會對一個奇醜的人,傾心關注,再以你鐵石心肝,也不免為她這慧眼偏愛,而心搖神馳! 
龍淵本是情種,更易感受別人的感情。 
故此,他方一離鎮,便想像到,風蘭在讀到他的留書時,傷心不安的表情! 
他十分難過,若非因雲慧的誤會,實在嚴重的怕人,他很可能回馬留下,對風蘭好好解釋一番的! 
因為,他之對風蘭,雖沒有佔有之心、男女之愛,卻早已產生了一種近乎兄妹的感情! 
這感情,起碼在他本人認為是純潔的! 
只是,他一想及慧姐姐,便心如刀割,恨不得立時找著她,向她剖白自己的心意! 
他不能回去,怕耽擱了時間,也不敢回去,因為,他知道風蘭的感情,比他複雜,到時候,她會歪纏著要跟他一起走! 
這一點,則是他目前最不敢領教的了! 
他打馬疾走,人卻在馬上,思前想後,時喜時憂! 
不知不覺,時已入晚,天上烏雲四合,落下了淒淒細雨。 
雖然,他攜著辟水珠,雨水打不上身來,但卻令他覺得跨下的坐騎,與自己,都須要加餐休息了! 
他抬頭四顧,週遭是一片平野,不見人家,也不見行人。左側不遠處,有一山環,林木戮戮,暗中望去,形勢十分怪異! 
龍淵暗想:「有山多半有廟。卻不論廟中有無和尚,總可以暫蔽風雨,讓『墨龍』休息休息!」 
想著,縱馬一帶,循荒徑馳去! 
不多時,來至山下,只見峰勢頗陡,雜樹叢生,茂草繁盛,山半腰有簷角隱隱露出。 
龍淵見所料不差,愁懷稍解,一躍下騎,也不尋路,竟自牽著墨龍向上攀行。 
片刻間,一人一馬,穿過林隙,來到一所廟前! 
龍淵放眼一望,只見面前矗立的,是座古剎,牆禿瓦墜,不問可知,已然是年久失修。 
他惋惜地歎口氣,想道:「看這座古剎形勢,當時必然是紅牆綠瓦,金碧輝煌,但不知如今,何以會荒涼若斯?」 
想著,一手推開半倒山門,走入門內。 
門內本是一片園地,中央有一條印石鋪成的直路,通達寶殿! 
此時卻因荒廢太久,不但園中草高逾尺,石路上也佈滿了雜草與苔蘚! 
龍淵暗自覺得,寺中有一片陰森鬼氣。 
而身後墨龍,卻也聳耳噓氣,駐足不前,像有點害怕似的。 
龍淵平生雖不信鬼神,適才的一點怯意,卻被墨龍如此一來,反更是加重! 
他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腰中暗藏的丹血寶劍,膽氣一壯,想道:「這寶劍十分靈異,若有凶險,必會出匣而鳴。」轉身走進大殿。 
大殿無門,殿內一片陰暗,卻難不倒龍淵的一雙神目。 
故此一瞥之下,已看清殿中,遍佈蛛網與灰塵。令墨龍裹服! 
他自己則在神案邊,略掃網塵,鋪上行囊,盤坐起運功休息! 
孰料,他方才閉上眼睛,陡然間殿後的兩邊的木門,「咿呀」一聲,全被一陣陰風吹開。 
聲一入耳,龍淵直覺得刺耳驚心,疾然掠至門邊,目光入殿後,見一條長長走廊,廊上一列並著十口棺木,杳無聲音,廊外荒園枯木,分外陰森怕人。 
龍淵不由抽了一口冷氣,直似覺苦雨淒淒,陰風轉凜,宛似真有何鬼怪出現一般! 
不過,他迅速的回心一想,自覺平生未做過虧心之事,俗語說:「邪不勝正」,便真個有鬼,也不見得奈何自己。 
因之膽氣又復一壯,重回至原地坐下,心中倒好奇的盼望著,真出現個把鬼怪,讓他來見識見識。 
話雖這麼說,龍淵還是將丹血寶劍取了出來,放置在膝頭,以備萬一。 
然後,便瞑目運氣,調集丹鐵神功,通關過穴,不多時,便達返神還虛,物我兩忘之境! 
其實,他這麼做,並非大意輕敵,皆因!他此時丹鐵神功,已深達九成火候。 
只一入定,不畏外物侵犯,真氣在體內緩緩運轉,不僅能保持高度機敏聽覺,凡遇外物襲擊,還可自生出反彈之力,防禦得極其嚴密。 
也不知經過多久,龍淵運功正反倒轉三匝將畢,陡然聽得墨龍,厲嘶半聲,砰然倒地! 
而他本身,也陡覺有物,直襲上胸前「七坎」「玄機」「將台」,三處大穴。 
此時他正在緊要關頭,便不睜目理會,體內真氣,受到壓力,陡地在三穴猛的一彈,膝上丹血劍,也突的「錚」然而鳴。 
接著但聞得一聲厲嘯,劃空飄入殿後,倏然而失。 
龍淵雖然明知無害,心中仍不由被那聲刺耳驚心的嘯聲,震得一寒,真氣一滯而散。 
正欲起身察看,霍覺得坐處,陡然向下墜去! 
龍淵這下可嚇了一跳,霍然動意,全身一彈,卻已為時過晚,「咚」的一聲,頭撞一塊鐵板上,更加疾速的向下落去。 
他慌即一展身形,緩往下墜之勢,啟目四顧。 
處身之地,不但是一片石壁天成的地室,且地上萬頭攢動,竟是片斑斑蛇窯。 
龍淵那見過這多毒蛇,驟見之下,心頭一陣發毛悸動,色變神移,真氣一吐,身形也穩不住,倏忽疾捷墜下,堪堪便跌倒,升頭吐信的蛇群身上。 
龍淵心知,這一跌下去,立即沒命的被毒蛇咬死吃光,那敢怠慢。 
正心把住心神,提氣上升,雙臂一抖,「神龍盤空」,由垂直一變而斜飛。 
然後,再頭部猛仰,雙腿交互一彈,再化「神龍升天」,自群蛇頭頂五尺之處,一掠而升,向丈外石壁飛去。 
那蛇群想是餓極,一見龍淵,低掠而過,陡然紛紛躍起猛噬,若非是龍淵飛掠奇速,非被咬中不可! 
龍淵一近石壁,雙腳一絞,霍然化做面外背內,只一下,頓時粘附在石壁之上。 
近壁的毒蛇,紛紛攢動,又躍又爬,卻因石壁溜滑,龍淵又高在丈半之上,都夠不著他! 
龍淵這才算放心一半,放眼四眺,只見上面的頂子,亦為大石砌成,方才落下之處,已然不著半點痕跡,像方才根本未曾裂開一般! 
四周石壁,溜滑之極,似整個大理石雕砌而就,卻不見有一門戶。 
龍淵暗的詫異,想道:「難道真個有鬼?否則這地主怎麼造的,這毒蛇又是從何處放進來的,……啊!難道卻是從剛才那洞口丟下的嗎?」 
自地面到頂,足有三丈,若從上面丟下毒蛇,必定會被摔死。故此顯然是另有一機關門戶。 
龍淵適才在打坐這時,丹血劍放在膝上,本來是以防萬一,取用方便,那知弄巧成拙,反被發暗襲之「人」乘機盜去。 
如今,他身無利器,若憑真氣真力,打開石壁,卻屬萬難。 
他皺眉苦思片刻,深知必須要趕快設法出去不可,否則,便不被蛇咬死,時候一久,也非活活餓倒不可! 
他的丹鐵神功、指、掌,雖能及遠傷物,卻不但易耗真力,卻也怕毒蛇大多,殺不勝殺,萬一不慎,貼上身來……故非得有只武器不可。 
想到武器,心中一動,想到前在巢湖所得的蛟尾鞭,因已乾枯,來時盛在腰間。 
他不由大喜,趕緊抽出來,運功一抖,丈半軟鞭,倏似毒蟒出洞,伸直如棒,尾部直指入蛇群中去。 
群蛇生像十分害怕,鞭尾指處,紛紛擁擠讓開,層層疊疊,翻翻滾滾,頓時讓出三尺方圓的一片空隙! 
龍淵意外發現,這蛟尾鞭竟能克制群蛇,大喜過望,腳下微頓,離開石室,盤旋而降,手中長鞭在地上一圈,群蛇果又向外讓出五尺。 
龍淵飄落地上,一面運起丹鐵神功,遍佈週身,以防毒蛇暴起傷人,一面以長鞭四周揮打,轟開群蛇。 
就這樣,他滿洞遊走一遍,霍然在左壁角下,發現二塊二尺見方的石塊。 
那石塊粗看與石壁一色,錯非龍淵,眼神有異,視夜如晝,則任何人難以發現,那石塊是另裝上的。 
這一來,疑團頓解,不問自知,這蛇群必是這小洞中弄進來的! 
龍淵將蛇群揮開,運起十成掌力,對準那石塊按去! 
但見他掌起無風,按在石上,卻「轟」的發生聲大響,石碎如粉,立顯出一個黑洞。 
龍淵不管洞外是啥住所,雙臂猛抖,週身骨骼,一陣輕脆響過,身形倏縮,竟自用以縮骨之術,「嗖」的攢將出去。 
同時間,目光到處,洞外是一條彎曲甬道,寬只三尺,不知通往何處,靜悄悄寂無聲息! 
龍淵落地暴漲,身形復原,方欲啟行,突發現地上有異。 
仔細一看,地上用各色水磨細磚鋪成,圖案雖頗簡單,卻生似另具用心! 
他適才受了一番虛驚,不敢大意。 
故此,運功將蛟鞭抖直,以鞭做劍,暴點丈外的一方紅磚。 
這一點之力,因鞭稍貫有內家真力,比體重稍重,那磚受力,雖然異動。卻不料,四周各磚,突然翻起,磚下各出尺半鐮刀,電閃般向紅磚上一勾而沒。龍淵吐吐舌,暗道:「好險!若貿然踏上,足跟不被刀削斷才怪!」 
因此,便更是不肯大意,又使鞭去試綠磚。 
綠磚受力,兩邊甬道,倏然射出一箭雨,疾如群蜂歸巢,四面八方齊發。 
龍淵一看形勢,竟真個令人防不勝防,閃躲不易! 
龍淵又依次試那紫、黑、白各磚,竟發現,無論是那一塊,卻堪引起埋伏,分射出各種不同暗器。 
這一來,可把他難住了。 
皆因,這磚不但無一處可以落腳,這甬道又彎彎曲曲,此時立處,只能看見二丈內的一段,再向前,甬道轉彎,更不知情景如何,則如何能冒險輕試! 
龍淵苦思半晌,仍不能決定,是否要以自己的絕世輕功,冒險一試! 
但突然靈機一動,霍色色喜,抖臂縮身,倏又衝入蛇窯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