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深仇雪 干戈歇 文 / 雪雁
雲天岳探入懷中的右手,緩慢的拉了出來,手中豁然抓著「漠野神」馬千里托付給他的那件護胸甲。
一見雲天岳手中持著他祖父的護胸甲,「大漠金龍」馬青雲臉色驟變,雙目中閃動著克制不住的憤恨殺機。
望著「大漠金龍」,雲天岳淡淡的道:「尊駕尋找雲某,是為了此物的主人吧?」
嘴角緊緊的向下撇動了一下,「大漠金龍」馬青雲突然厲喝一聲道:「雲天岳,你該死!」聲起人已撲出,急如驚電奔雷,雙手十指彎曲如鈞,抓向雲天岳頸項,動作快得驚人,聲落人已撲到,較之「大漠之狐」馬青峰的功力,高出許多。
俊臉上毫無驚異之色,雲天岳身子倏然一偏,避過「大漠金龍」馬青雲的鋒芒,淡淡的道:「尊駕何不把話聽完再動手!」
一撲未中,馬青雲倏然轉過身來,厲聲道:「雲天岳,殺人償命,沒有那麼多說的。」話落人已二次攻到。
仍然輕巧的閃了過去,雲天岳沉聲,道:「朋友,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失手可不大好看,雲某勸你把話聽完。」
二次攻擊,仍然未中,「大漠金龍」馬青雲已冷靜了很多,但卻仍然壓制不住那股復仇的怒火。
落地轉向雲天岳,「大漠金龍」手往腰間一按,向外一拉,一條長鞭已握在手中了。
冷淡的,雲天岳道:「馬青雲,你不是雲某之敵,放明白點,等雲某把話說完如何?」
「大漠金龍」切齒冷聲道:「雲天岳,大丈夫敢做敢當,你用不著再解釋什麼了。」話落右手一抬一振,鞭稍捲出一聲刺耳的脆響,大步向雲天岳走了過來。
俊臉微微一沉,雲天岳冷聲道:「馬青雲,雲某如果要殺你,只不過是舉手投足間的事,你可別自討沒趣。」
「大漠金龍」冷哼一聲,長鞭抖手舞出一個大圈,接著向雲天岳一送,一招「長風飛龍」,忽的一聲,捲向雲天岳。
俊臉突然一沉,這次雲天岳沒有再閃避,直到鞭稍近身,才倏然撲向「大漠金龍」馬青雲。
長鞭在雲天岳身外三寸左右處繞了好幾匝,但卻沾不到雲天岳的身子。
看著雲天岳直撞過來的身子,「大漠金龍」馬青雲臉色駭然一變,脫口道:「佛功!」
左足支地,逆著鞭繞的方向一轉,在「大漠金龍」驚魂未定之前,雲天岳振脫了身外的長鞭,左手一探,抓住了「大漠金龍」持鞭的右手腕脈,動作一氣呵成,看起來雖然並不怎麼快,但卻使人連思考閃避的時間都沒有。
一見「大漠金龍」馬青雲落入雲天岳手中,嘩然一聲,周圍大漠的弟子全都拉出了兵刃,躍躍欲動。
「天香公主」見狀粉臉一沉,冷喝道:「你們不怕送掉馬青雲的命的,儘管上。」
嘩然騷動之聲立時全停了下來,那些青衣漢子,瞪大了眼睛互望著,誰也拿不出個主意來。
以充滿了殺機的目光盯著雲天岳淡漠的俊臉,「大漠金龍」馬青雲把頭向前一伸,冷聲道:「雲天岳,你下手吧,馬青雲若皺皺眉頭,就不是漢子。」
冷冷的,雲天岳道:「馬青雲,雲某若要殺你,還用得著經過這許多波折嗎?尊駕未免把自己估得太高了。」
「大漠金龍」馬青雲,冷聲道:「雲天岳,你沾滿血腥的雙手,難道還怕多取我馬青雲這條命嗎?」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岳道:「要不是雲某已答應了你那死去了的祖父不殺你,馬青雲,姓雲的手中,的確不會在乎你這條不足輕重的性命。」
「大漠金龍」諷刺道:「你這是仁慈?」
雲天岳俊臉一沉,冷笑道:「雲某此舉,雖然算不得什麼仁慈,但卻是做了一件多餘的事,朋友,你自己看吧!」話落抖手把護胸甲摔在馬青雲肩甲上,隨即放開了左手。
望著雲天岳,「大漠金龍」馬青雲伸手拉下肩頭上的護胸甲,目光由雲天岳俊臉上轉到甲上。
一眼就認出了「漠野神」的字跡,「大漠金龍」馬青雲臉色一變,匆匆的看了下去。
周圍那些青衣漢子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大漠金龍」越變越難看的臉上,雖然,他們不知道那上面寫的是些什麼,但卻猜得出一定不是件好信息。
目光在最後一個字上停了好久,「大漠金龍」突然收起護胸甲,向雲天岳走上兩步,抱拳沉重的道:「雲幫主,方才馬青雲失禮了。」
冷淡的,雲天岳道:「算不了什麼,雲某相信令祖父定有遺言叫尊駕撤回大漠!」
沉重的,馬青雲道:「親仇不共戴天,馬青雲不想就此回去。」
雲天岳冷漠的道:「若要報仇,尊駕決非僧心之敵手,令祖托雲某傳信的目的,就是要保全大漠一脈,當然,去留全權操於尊駕手中,雲某只不過將令祖托信之時的本意轉告尊駕而已,言盡於此,雲某告辭了。」話落朝身後的「天香公主」點點頭,起步欲去。
臉色突然一變,「大漠金龍」馬青雲脫口叫道:「雲幫主請留步。」
微微一怔,雲天岳道:「尊駕有何指教?」
「大漠金龍」馬青雲急聲道:「此仇馬青雲不能不報。」
雲天岳淡淡的道:「雲某話已說過,聽與不聽是尊駕自己的事了。」
馬青雲道:「雲幫主,大漠之仇欲報,只能依仗雲幫主的安排。」
雲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令弟之恨,尊駕忘了嗎?」
搖搖頭,「大漠金龍」馬青雲冷靜的道:「先祖父遺言中已指出舍弟之死亦是五嶽幫的安排,他們要你雲幫主多樹下幾個強敵。」
雲天岳一楞,道:「你相信雲某能助你嗎?」
「大漠金龍」誠懇的道:「先祖父遺言中提及,雲幫主智勇超人,俠肝義膽,當世豪傑,無出雲幫主之右者,因此,他老人家曾叮嚀過,他說你將能安排出妥善的復仇計劃。」
實在沒有想到「漠野神」在見到自己之前就早已預知自己準會替他辦這件事了,雲天岳怔忡了一陣,苦笑道:「薑是老的辣,此言誠非欺人之語。」話落一頓,這:「雲某仍認為你沒有機會取僧心之命。」
「大漠金龍」點頭道:「馬青雲也自知功力難敵五嶽項背,但是,只要能滅得五嶽一兵一卒,也就算盡了人子一份孝心了。」
雲天岳點頭,道:「這倒容易,尊駕不妨率眾按照僧心的吩咐進行,到達雁堡之後,再要求分兵獨攻一面,等我與僧心接上手時,尊駕就可以下手反撲了,當然,其中細節仍得你自己對手下的人先安排好。」
「大漠金龍」馬青雲道:「萬一僧心只叫我自己帶自己的人到另一面去,那豈不是沒有下手機會了嗎?」
雲天岳笑道:「雲某相信僧心一定存下了把大漠的人葬身雁堡的決心,在你們背後,一定有他的人,等著消滅大漠與玉佛幫拚鬥之後,剩下的人。」
將信將疑的看著雲天岳,「大漠金龍」馬青雲道:「雲幫主,他們真會那麼做嗎?」
雲天岳笑了笑,道:「假使你與此時的僧心易位而處,你肯讓你曾殺過其親人的人活太久嗎?」
「大漠金龍」心頭一震,脫口道:「我明白了。」
雲天岳淡淡的道:「那麼雲某告辭了。」
「大漠金龍」閃身讓開,恭敬的道:「馬青雲拜別雲幫主。」話落長揖到地。
雲天岳俊臉一紅,急忙還禮道:「馬兄言重了,雲天岳不敢當。」話落正色道:「瀚海一脈,靠馬兄承襲,凡事希望馬兄慎重處理,那件護胸甲,馬兄最好在臨敵之前能穿在身上,雲天岳言盡於此,告辭了!」話落朝「天香公主」一點頭,雙雙飛身向林內馳去,一閃而逝。
面對著兩人消失的方向,「大漠金龍」馬青雲感慨的自語道:「江湖上皆言雲天岳冷傲不群,這與事實的出入太大了。」自語罷,轉身向四周圍的青衣漢子揮揮手,道:「都到松林中集合,我有話吩咐。」話落轉身入林,那些青衣漢子也跟著走了進去。
日近中天,雁堡已然在望,「天香公主」轉臉看看雲天岳道:「天岳,你看那位梅家妹妹能及時趕到嗎?」
雲天岳一怔,道:「你怎麼突然提起她來了?」
「天香公主」正色道:「天岳,說實在的,我覺得她很可愛,難道你不覺得嗎?」
雲天岳怔了怔,突然笑道:「你問這個一定有原因,但是,我卻猜不透原因在哪裡?」
「天香公主」凝重的道:「如果她趕不上,天岳,她會以為少為你盡了一份力而含恨隱退,我就擔心這一點。」
雲天岳臉上笑容一收,沉思了許久,才緩慢的道:「他們不參與這場是非也好,天山白雲谷原是個與世隔絕的安寧所在啊!」
「天香公主」沉重的道:「天岳,一個女子終需有個歸宿,這歸宿卻不是在寧靜中所能尋求得到的,尤其是對一個自視極高,就像梅家妹妹一樣的女孩子,這歸宿尤其難找,你,可能是她一生中唯一能滿意的人,她該多麼擔心失去你呢?」
好像受了傳染,雲天岳也覺得心情十分沉重,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但願你想的全錯了。」
「天香公主」道:「事實上,卻決錯不了。」
雲天岳深深的吸了口氣,凝目望向五里左右處的雁堡,沉重的道:「但我卻希望你全想……」話未說完,突然止住了腳步,雙目有點驚訝的向前凝視著。
跟著停下了腳步,「天香公主」詫異的道:「怎麼啦?」
向山下百丈左右處指了指,雲天岳道:「他們可能到了。」
順著雲天岳指的方向望下去,「天香公主」一面急聲問道:「誰?誰到了?啊!是梅家妹妹他們,那老人一定是她祖父,看,快看,她跟那『一指金劍』都受傷了,五嶽幫的人圍住他們了。」
仍然注視著山下,雲天岳低沉緩慢的道:「而且,圍上來的人數在繼續增加中。」
「天香公主」望著山下,不解的道:「周圍都是密林,他們為什麼不往林中走,而要停在那方圓不滿二十丈的空地上呢?」
雲天岳笑了笑道:「林中可能全是五嶽幫的人了。」
「天香公主」更不瞭解,迷惑的道:「他們阻得住梅白雲?」
雲天岳道:「他們雖然不是梅白雲之敵,但對梅姑娘與『一指金劍』而言,只要稍懂武功的人,他們都敵不了,這樣正好牽制住了梅白雲,這就是他們不敢往林中闖的原因。」
「天香公主」聞言粉臉一變,脫口道:「他們傷得有那麼厲害嗎?天岳,我們快下去吧,還好,給我們碰上了。」
雲天岳似乎並不著急,聞言淡淡一笑,道:「現在還不忙著下去,我想,林中一定還有指揮的人沒出來。」
「天香公主」抬起的腳步又放了下來,焦急的道:「梅白雲對面那個黑臉白髮的怪惡老東西不就是『三絕刀』嗎?還會有什麼主要的人物呢?」
雲天岳向下指了指道:「他們那些幫眾由四方林中湧出,正好是四個方向,聽說『三絕刀』有四個得意手下,叫做『絕刀四煞手』,我想見識見識他們。」
「天香公主」道:「那我們也得走得近一點,以便隨時接應呀?」
抬頭看看當空烈日,雲天岳道:「這一路上,咱們走得可並不快。」
猜不透雲天岳當此緊要關頭,怎麼會突然談起這些不關緊要的事情來了,「天香公主」急燥的看著雲天岳道:「天岳,難道我們一路上走得快慢與這個也有關係嗎?」
雲天岳平靜的道:「當然有關係,如果,我們走快了,可能就遇不上他們了,如果我們走慢了,就算遇上他們,除了主凶之外,仍將有許多漏網之魚。」
「天香公主」道:「我們現在下去動手,還不是一樣會有許多人逃掉,這與早到晚到有什麼關係呢?」
回頭向來路上看了一眼,雲天岳俊臉一整,正色道:「林中大漠的弟兄們,速回去通知馬青雲,就說雲天岳在這裡等著他。」
在「天香公主」怔忡之中,林中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小的遵命!」
雖然瞭解雲天岳不走的用意了,但「天香公主」仍然覺得十分迷惑,她盯著雲天岳道:「天岳,你怎麼會知道他們要到這裡來呢?」
雲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這是到雁堡的必經之地啊,僧心不是叫馬青雲去聯絡南劍嗎?那會師之地不在雁堡之外,在哪裡呢?」
總算全明白了,「天香公主」甜甜的笑笑,道:「天岳,你一路上走得這麼慢,就是在想這個問題嗎?」
雲天岳搖搖頭,笑道:「你猜錯了,我一路上所想的,是怎麼佈置雁堡以應強敵的問題。」
「天香公主」怔了一怔,道:「遇事智生,當機立斷,天岳,你腦筋好快,我差你差得太遠了。」
抓起「天香公主」的玉手,雲天岳笑道:「你覺得害怕嗎?」
向雲天岳身邊靠了靠,「天香公主」道:「正好相反,這樣我才覺得更安全,因為,動武功,他們比不上你我,鬥智力,他們也比不上你。」
恰在這時,林中人影一閃,飛躍出「大漠金龍」,他停身在雲天岳身前五尺左右處,拱手道:「雲幫主召兄弟來此,可有什麼吩咐嗎?」
雲天岳向前邁了兩步,道:「馬兄把事情都向他們說過了嗎?」
「大漠金龍」馬青雲道:「全說過了,雲幫主是要變更計劃嗎?」
搖搖頭,雲天岳凝重的道:「沒有,我是要告訴馬兄,我們現在就遇上了。」
「大漠金龍」臉色一緊,脫口道:「在哪裡?」
轉身向山下一指,雲天岳道:「那邊!」
「大漠金龍」向下一望,臉色突然一紅,眸子中冷光一閃,脫口道:「兄弟這就去召集他們。」話落轉身欲去。
雲天岳沉聲道:「馬兄慢著!」話落緩聲道:「我們原定的計劃沒有更改,因此,馬兄一露面,他們的人就不能有漏網的,否則,馬兄使得率眾回大漠去了,因此,等一會馬兄下去的時候,先用大包圍圈圍住他們,然後平分成兩批人,一批下手,一批截擊漏網的,我會由裡面攻出來。」
「大漠金龍」聞言點頭道:「雲幫主說得極是,兄弟這就去安排了。」
雲天岳點頭道:「很好,我們先下去了。」話落目送「大漠金龍」進入林中,才轉向「天香公主」道:「我們下去吧!」話落首先起步向山下馳去。
飛身追到雲天岳身邊,「大香公主」道:「天岳,等下你要對付『三絕刀』是嗎?」
輕輕「嗯」了一聲,雲天岳道:「他那四個手下你大概對付得了吧?」
調皮的笑了笑,「天香公主」道:「我一個人怎麼敵得了四個呢?」
雲天岳一怔,突然笑道:「那麼這裡暫時由我應付,你趕快回雁堡叫人去吧!」
「天香公主」嬌笑道:「跑那麼遠再跑回來?」
雲天岳道:「這樣總比冒險好啊!」
白了雲天岳一眼,「天香公主」道:「人家說不過你,不跟你說了。」
談笑之間,兩人已馳下來五六十丈了,飛身隱入林中,雲天岳道:「現在只好在林裡走了,高了他們會看見。」
「天香公主」道:「那我們也看不見他們啊!怎麼救應呢?」
雲天岳一面急行,一面道:「再向前走走,我想就可以聽到他們談話的聲音了,由話中,我們可以判斷出來。」
這時,「天香公主」突然輕聲道:「聽!可以聽到。」
只聽一個低沉陰冷的聲音道:「梅兄,兄弟已說過了,這裡已全是兄弟的人了,梅兄也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當然分辨得出局勢的利弊與否了。」
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三絕刀,梅白雲既然走上這條路了,死活也得闖下去。」
「三絕刀」低沉的道:「梅兄,我大哥叫兄弟來趕你回去,其實並沒有惡意,梅兄既不能相助我五嶽幫,站在道義上,當然也不該助玉佛幫雲天岳,只要梅兄回去,留在五嶽幫總壇,事了之後,一切仍由梅兄自主。」
梅白雲冷笑道:「三絕刀,你以為梅白雲對你的話會相信幾成?」
「三絕刀」陰笑道:「如果梅兄不想傷了大家的和氣的話,兄弟以為梅兄會完全相信才是的。」
梅白雲豪邁的大笑一聲道:「哈哈……『三絕刀』,事實上,梅白雲對你的話卻一成也不相信。」
在梅白雲大笑聲中,雲天岳與「天香公主」飛躍上一株距現場約三十丈遠的古松上。
黑臉一沉,鯊魚眼上翻,凝視著高空,「三絕刀」嘿嘿冷笑一陣,道:「說了這麼大半天,梅兄,最後你才告訴兄弟我這些話是白說了。」
梅白雲冷聲道:「事實上你也打算白說。」
「三絕刀」黑臉一冷,沉著臉道:「兄弟現在不想再說了。」
梅白雲深深吸了口冷氣道:「只有這樣才夠乾脆。」
嘿然獰笑一聲,「三絕刀」陰沉的道:「梅兄,咱們可以由弱而強,慢慢來!」話落向四週四個金衣金刀漢子冷聲道:「你們四個,各撥出兩個來,會會白雲谷梅大當家的。」
梅白雲冷笑一聲道:「你這是叫他們來送死?」
向後退了一步,「三絕刀」冷森森的道:「梅白雲,你可別失了手,否則,那兩位可就保不住了。」話落向那八個漢子掃了一眼,冷聲,喝道:「上!」
向身後的孫女與「一指金劍」掃了一眼,梅白雲凝重的輕聲,道:「不要亂走動!」話落凝視著八個逼上來的黑衣漢子,蓄勢以待。
獰笑一聲,「三絕刀」突然喝道:「動手!」
八個黑衣漢子聞聲同時虎吼一聲,撲了上去。
八個黑衣漢子,分成八個不同的方向撲上來,刀劍齊舉,罩壓下來,既整齊又迅速,聲勢倒也十分威猛。
白眉一攢,梅白雲身子一矮,倏然轉了個大圈子,雙掌在旋身之際推拍了出去。
如巨石濺起的水花,在一聲慘哼聲中,八個黑衣漢子按著動身時的方向,倒飛出去,落地無一倖免。
雙目如電般的向四周掃了一眼,梅白雲斬釘斷鐵的冷聲道:「梅白雲並非好殺之輩,但今日局勢所迫,各位如不自量力,可休怪老夫辣手無情。」
四個金衣金刀漢子不由自主的同時向上跨出一步,似欲動手,「三絕刀」雙臂向外水平一舉,冷聲道:「你們四個慢著!」話落轉向梅白雲笑道:「梅兄,你如果想用幾句話嚇住他們,嘿嘿,那你就太低估了我五嶽幫的弟兄了。」言罷冷峻的向四周掃了一眼,沉聲道:「那幾位弟兄再出來會會梅大當家的。」
「三絕刀」話才說完,周圍那些黑衣漢子中,立時又跳出了八個。
梅白雲向八人掃了一眼,心頭一動,立時大笑道:「哈哈……老夫倒忘了各位昔日作惡多端,江湖上已無安身立命之處,因此,不能與那些潔身自愛之輩同時引退,而不得不依仗五嶽幫了。」
「三絕刀」冷笑,道:「梅兄,你話說完了沒有?」
梅白雲冷聲道:「老夫說完了,各位上吧!」
「三絕刀」向四個金衣金刀的漢子掃了一眼,沉聲道:「現在你們四個可以下去了,那八個弟兄準備招待那兩位。」
四個金衣金刀漢子恭身應命,緩步向梅白雲攏了上來,八個黑衣漢子在四人身後侍機以待。
梅白雲心頭一沉,心中暗自著急,但老臉上卻未流露出來,冷笑一聲道:「絕刀四煞手名滿武林,老夫今日幸會四位,何幸如之,四位上吧!」
彼此互望一眼,同時一翻腕,「嗆然」一聲,拉出了背上金刀,金光一閃,殺氣森森。
梅白雲雙掌驟滿了功力,凝視著四個漸漸逼上來的持刀漢子,嚴陣以待。
「三絕刀」見狀冷笑一聲,道:「梅兄,你可別離開那兩位受了傷的人啊!否則,嘿嘿,可別怪老夫手下弟兄放肆。」
「絕刀四煞手」止步在梅白雲周圍五尺左右處,正對著梅白雲的兩個,突然同時一揚手中金刀,雙雙飛身撲了上來,行動迅捷,急如鬼魅。
前面的兩個一動,後面的兩個也同時行動,矮身急馳而上,攻的是梅白雲的下三路。
老臉一寒,梅白雲右手向袖內一縮,接著往外一揚,扇影閃動之間,攻出了「佛功魔影」的第一式。
四個持金刀的漢子見狀並不慌張,各自往不同的方向一閃,恰好避過。
這不但令梅白雲覺得吃驚,就是松樹上的雲天岳,見狀也為之砰然心動。
梅白雲見一招無功,急忙撤招換式,已攻出了第二式,接著已變成第三式。
四個持金刀的漢子仍然安然避了過去,他們雖然近不得梅白寒身前,梅白寒卻也傷不了他們。
「三絕刀」見狀陰沉的冷笑一聲道:「梅兄,如果你還會佛功魔影的第四式的話,他們四個絕逃不出你扇下,不過,兄弟相信在總壇時,你已把全付本領都展出來了,我大哥沒學別的,只學會了這三招而已,嘿嘿!」
梅白雲聞言大怒,冷聲道:「原來你們早就打算暗算我了。」
「三絕刀」陰聲道:「梅兄,你難道沒聽說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嗎?」
避開四人的金刀,梅白雲開始以本門武功對付四人,但情況卻更不妙。
看準了梅白雲脫不了身了,「三絕刀」冷冰冰的道:「梅兄,老夫這八個弟兄等待不耐煩了,老夫可要叫他們上了。」
話落冷喝一聲道:「上吧!」
八個黑衣漢子齊應一聲,爭先恐後的向梅姑娘與「一指金劍」奔去。
梅白雲見狀大急,但卻擺脫不了四個金刀漢子的糾纏,一時間急得滿頭大汗。
「一指金劍」咬牙忍痛拔出薄劍,梅姑娘也抽出了袖中的玉扇。
眼看著八個黑衣漢子就快要撲到了。
突然,八條閃動的人影同時向後一仰,各自撇了刀雙手按住咽喉,慘號聲中,紛紛仰面跌倒地上,滾動一陣,便已氣絕身亡。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三絕刀」當時就怔住了。
看看身旁的「一指金劍」,梅姑娘有點幽怨的道:「白叔叔,一定是天岳哥哥到了,但是,他……他為什麼還不出來呢?」
重重的喘了口氣,「一指金劍」苦笑道:「你怎麼能斷定是他呢?」
蒼白的粉臉上的表情十分肯定,她道:「不需要判斷,憑直覺,我知道一定是他。」
搖搖頭,「一指金劍」道:「憑直覺?」
這時,「三絕刀」已冷靜了下來,朝松林中掃了一眼,寒著臉冷聲道:「林中是那位高人,既然如此看得起我『三絕刀』,何不出來一會?」
三十丈外一個冰冷的聲音應道:「三絕刀,一見到我,你將後悔今天又落單了。」
話落三十丈外的一棵古松上衝天飛起兩道人影,一白一線,如飛燕掠波,輕巧曼妙的掠落現身。
梅姑娘粉臉上浮著一抹難以形容的喜色,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嬌聲道:「天岳,你……你終於來了!」
飛身撲上去扶住她搖搖欲倒的嬌軀,「天香公主」理著她額前散亂的秀髮,輕聲道:「妹妹,不要忙,一切危難就要過去了。」
雲天岳回頭望著那張令人心痛的蒼白粉臉,緩慢而低沉的道:「妹妹,你要怎麼理他們?」
梅姑娘恨聲道:「我要他們都死!」
突然轉向「三絕刀」,雲天岳道:「三絕刀,你聽到了?那也是雲某想說的。」
的確沒料到會在離雁堡五里之外的地方,遇上雲天岳,「三絕刀」怔了一怔,脫口道:「你是雲天岳?」
冷冷的雲天岳道:「尊駕一定覺得很意外,是嗎?」
「三絕刀」冷笑一聲道:「不錯,老夫的確覺得有些意外,不過,老夫卻很高興,因為,這樣老夫就省得再到雁堡走一趟了。」
向打鬥的五個人望了一眼,雲天岳道:「尊駕今生本來就沒有機會到雁堡了啊!此地,就是你與他們的陳屍之地了。」
「三絕刀」冷峻的獰笑一聲,道:「雲天岳,老夫正好也那麼想,不過,那陳屍於此的人,卻是你與他們。」
雲天岳冷冰冰的道:「尊駕的想法很公平,叫那四位住手吧!」
陰沉的冷笑一聲,「三絕刀」道:「雲天岳,老夫以為你有能力讓他們停下來!」
雲天岳俊臉一沉,冷聲道:「雲某的確有那份能力,不過,要是讓雲某動手,尊駕將失去四個得力手下,在你我之間戰事未開始之前。」
「三絕刀」對這四個得意弟子,曾經細心教導過,自「絕刀四煞手」之名在江湖上出現之後,遇敵便從未替他丟過臉,因此,他對這四個人聯手的威力,有著絕對信心,事實上,這四個人聯手的威力也的確驚人,就連梅白雲那種江湖上少見的高人,也奈何不了他們,其威力不難看得出來。
精光閃射的目光,盯視了雲天岳一陣,「三絕刀」突然大笑道:「哈哈……雲幫主,你的話的確說得驚人,但不知言行是否能一致,老夫等著看呢?」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那麼尊駕就等著看吧!」
話落突然轉向打鬥中的五人,開口道:「梅老前輩,這四個東西可否讓晚輩替你收拾?」
雲天岳的話雖然說得很緩和,但對一個武林中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種不信任的言辭,因此,在場的人都料定了梅白雲一定不會答應,這也是「三絕刀」為什麼要叫雲天岳自己出口的目的。
揮掌把四人向外邊開了一些,梅白雲沉聲道:「雲天岳,你知道說這種話可能引起的後果嗎?」
本已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兒,聞言幾乎轉成了灰色,梅姑娘焦慮的脫口叫道:「爺爺……」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那後果正是『三絕刀』所盼望的。」
化解掉四人的一輪猛攻,梅白雲沉聲道:「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雲天岳平和的道:「令孫女與白大俠的傷勢,可能只有你老前輩能醫得好。」
梅白雲聞言心頭一動,笑道:「你怎麼就知道我能治?」
雲天岳笑道:「回天丹五粒一盒,雲天岳相信梅前輩手中至少還有兩顆。」
梅白雲避開四人的一招猛攻,笑道:「娃兒,你那張小嘴很會說話,老夫知道你目的並不是要我替他們治傷,因為,你知道此時不能治。」
雲天岳一楞,笑了笑道:「前輩明察秋毫,雲天岳不知該再怎麼說了。」
大笑一聲,梅白雲道:「哈哈……娃兒,你很對老夫胃口,爽直而且腦筋靈活,聽我家丫頭說,你功蓋天下,老夫正想看看是真是假,這四個,就讓給你了。」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突轉急下的演變到這種程度,「三絕刀」怔住了,梅姑娘卻安心的笑了。
雲天岳微微一怔,道:「我這就上嗎?」
梅白雲笑道:「老夫走你就進來!」
話落連揮八掌,強勁的掌風把四個金刀漢子逼退三尺多遠,雙足用力一頓,一鶴沖天,拔起七八丈高,向外飄去。
梅白雲一動,四個金刀漢子立時攏了上來,才要縱身追擊上去,突聽一個冷峻的聲音道:「朋友們,這裡交給我雲天岳了!」話聲才起,一片白影已襲到了四人面前。
四個人,誰也沒有看到雲天岳是怎麼進來的,見狀嚇了一跳,紛紛向後退出四尺多遠。
這時,梅白雲已飄落在孫女身邊,雖然軟弱無比,梅姑娘仍然欣喜的道:「爺爺,這位姊姊就是『天香公主』。」
上下打量了「天香公主」一眼,梅白雲有些驚異的道:「姑娘就是江湖上盛傳無人能克的天香公主?」
「天香公主」粉臉一紅,羞澀的道:「前輩請不要如此稱呼小女子,否則,晚輩要無地自容了。」
鄭重的,梅白雲道:「有志不在年高,江湖盛名,決無虛假,因為,一個被譽為無敵的人,必曾克過無數不服的敵手,決假不了。」
「天香公主」向雲天岳掃了一眼,正色道:「事實上,小女子決非無敵手,若與天岳一比,小女子就差得太遠了。」
梅白雲聞言一呆,自語道:「差得太遠?」
這時,突聽那邊雲天岳道:「四位請啊!」
四個金刀漢子彼此對望了一眼,突然同時暴喝一聲,飛身急上,四柄金刀同時砍向雲天岳。
冷笑聲中,身子突然一旋,玉扇一張突合,扇身透過刀影,分取四人心窩。
中途撤刀,四個金刀漢子再度退了下去。
「三絕刀」老臉突然一變,心頭開始覺得沉重了。
梅白雲也是一怔,他望著「天香公主」道:「姑娘,江湖傳言也許沒錯,五嶽幫已抗不了他了。」
「天香公主」笑了笑,道:「前輩過獎了。」
俊臉冷如寒霜,雲天岳道:「四位準備吧!下一次,各位就得陳屍了,因為,各位決防不住雲某的魔影功。」
四個金刀漢子轉頭向「三絕刀」望了一眼,「三絕刀」沉聲道:「有我在此,你們用不著擔心!」
四個金刀漢子,聞言立時定下心來,彼此打了個照面,突然暴喝一聲,同時飛身急攻上來。
星目中殺機一閃,雲天岳沒有立刻動手,直到四柄金刀將要近身的剎那間,才突然冷喝一聲,道:「四位躺下吧!」
一片血紅扇影,在他冷喝聲中,突然自上而下,直壓了下來,四柄金刀也在同時互相撞擊在一處。
「三絕刀」老臉駭然一變,大喝一聲,飛身急如鬼魅的撲了出去。
在四聲慘叫聲中,雲天岳玉扇猛然向上一揚,恰好迎上「三絕刀」急攻而至的雙刀。
「錚然」一聲,兩條人影自空中分落向兩側,在他們之間,橫陳著「絕刀四煞手」的四具屍體。
搖搖頭,梅白雲自語道:「快!夠快了!」
「天香公主」望著梅白雲道:「前輩,這裡暫時請您守護一下,晚輩得去助他一臂之力。」
梅白雲一怔,道:「『三絕刀』決非雲天岳之敵,你不用去了。」
「天香公主」向四周近百的五嶽幫眾道:「這些人我得替他們收下來!」
就在這時,人群之外,突然起了一陣騷動,接著有人大叫道:「哎呀!不好了,大漠的人反了。」
「天香公主」聞言粉臉突然一沉,嬌叱聲中,飛身撲向那些已失去鎮定的五嶽幫徒眾,揮手之間,就放倒了十幾個,現場立時一片大亂。
盯著「三絕刀」,雲天岳冷冷的道:「朋友,你可以眼看著他們一個個的全躺下來。」
一聽說大漠反了,「三絕刀」再也鎮定不下來了,扭頭向混亂的人群外望著,冷喝道:「馬青雲何在?」
雲天岳冷冷的道:「他此刻無意見尊駕,不過,尊駕到達九泉之下時,馬千里會告訴你這是怎麼回事的。」
聞言猛然吃了一驚,「三絕刀」脫口道:「馬千里?」
冷冷的,雲天岳道:「他在臨終之前碰到雲某,一定是尊駕與僧心所沒料到的吧?」
心中暗自思考了一陣,「三絕刀」突然冷笑,道:「雲天岳,這是你猜想的吧?」
雲天岳冷漠的笑道:「尊駕以為馬青峰會那麼容易相信雲某嗎?」
暴喝的冷哼一聲,「三絕刀」道:「老夫只相信馬千里決抵不住僧心那一掌,雲天岳你騙不了老夫。」
諷刺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僧心那一掌的威力的確不小,馬千里雖有護胸甲保護,最後仍然沒逃得活命。」
「三絕刀」心頭突然一沉,冷聲道:「護胸甲,大漠的護胸甲。」
雲天岳道:「兩位當時該想到才是,現在,已經太晚了。」
遺憾改成了憤恨,「三絕刀」獰聲道:「雲天岳,老夫卻以為此時並不晚。」
這時,五嶽幫近百手下,死的死,走的走,現場上除了狼藉的屍體之外,已沒有五嶽幫的人了,但遠處的呼喝慘吼之聲,卻仍不絕於耳。
冷峻的向四周掃了一眼,雲天岳道:「與尊駕同來的,就只剩下尊駕一個了,蛇無頭難行,黃泉道上,他們等著你去領導呢?」
精光閃射的雙目盯著雲天岳,「三絕刀」陰沉的道:「雲天岳,輪到我們了。」
星目中冷光如電般的盯著「三絕刀」,雲天岳道:「我們的確該開始了,『三絕刀』,雲某不想與你消耗太多時間,因此,一開始,雲某希望你拿出壓箱底的本事來。」話落抬步向「三絕刀」逼過去。
由方才雲天岳殺那四個手下的手法,「三絕刀」已看出雲天岳的功力還超過自己的想像,因此,心中十分慎重。
盯著雲天岳逼過來的身子,「三絕刀」暗中將功力凝驟於雙臂上,直等雲天岳走到三尺之內,才突然暴喝一聲,道:「接招!」聲落招已遞到。
雙臂同時一振,翻腕之間,各展出三招,刀刃寒光如雪片飛舞,緊密飄忽,使人無法捉摸其準確方向。
心頭一震,雲天岳不由自主的飛身向後倒射出五尺,刀刃擦衣而過,驚險萬分。
「三絕刀」久經大敵,當然不會讓雲天岳有緩氣反手機會,冷喝聲中,如影附形般的緊跟了上來,起手間,又是三招。
雲天岳再度向右飄出五尺,行動已不似方才急迫驚險了。
梅白雲驚異的望著閃避中的雲天岳,心中一直覺得納悶,因為,雲天岳一直沒有還手。
這時,四周林中巳開始有大漢的青衣漢子出現了,慘叫呼號之聲,也已漸漸消失。
「三絕刀」就如此一波緊似一波的連攻了七八次,出手招式都是他平日對敵時極少會用得上的拿手絕招,然而,雲天岳的反應,卻隨著時間的增加,一次比一次從容,好像「三絕刀」緊密狠毒的招式,沒有一招能使他像剛開始那樣窘迫了。
黑臉上浮動著汗珠,「三絕刀」精目中透射著既狠又懼的光芒。
大漠的手下愈來愈多了,周圍的呼號聲也已完全停止,「天香公主」回到梅白雲三人身邊,匆匆向鬥場中掃了一眼道:「前輩,他們動手多久了?」
梅白雲仍然迷惑不解,望著「天香公主」道:「有一段時間了,但雲家娃娃卻一直沒有還手,五嶽與他不是有殺父滅幫之仇嗎?」
「天香公主」點點頭道:「是的,這就是他一直沒有還手的原因。」
梅白雲一怔,道:「姑娘,你越解說我越不明白了。」
「天香公主」凝重的道:「當你完全明白他那樣做的用心之後,你或許會覺得他居心太過於冷酷。」
梅白雲仍然不解,問道:「為什麼?」
「天香公主」沉聲道:「他要對手在知道不敵後,慢慢體會死亡前的恐懼。」
豁然明白過來,梅白雲老臉立時一變,脫口道:「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姑娘,你不覺得他居心的確太狠了些嗎?」
「天香公主」堅定的搖搖頭,道:「前輩,一點也不,因為,晚輩完全瞭解他的身世,想當年玉佛幫被滅之時,他父輩密友跋涉避難之時,個個都在死亡線上掙扎著,他們恐懼生命的時日,比之五嶽幫任一個人在死前的恐懼時間都長,雲天岳不這樣做,既不能消去他心中的恨意,也對不起黃泉下那些捨死救他的父兄之輩。」
這時,「大漠金龍」馬青雲帶著滿身鮮血,排眾走了進來。
看看雲天岳,再看看「天香公主」,梅白雲黯然的點點頭,道:「因果循環,絲毫不爽,姑娘,老夫雖然不能說雲天岳這樣做對,但同樣的,也不能說不對,只是……」
梅姑娘聞言粉臉一變,不安的打斷梅白雲的話題:「爺爺,你……」
怔了怔,梅白雲回頭看看孫女,他唯一的孫女,突然笑道:「哈哈……丫頭,你身體沒好,就開始擔心起別的來了,放心,爺爺決對成全你。」
蒼白的臉兒紅了一陣,她沒有再說什麼,但由她粉臉上流露出的喜悅之情,誰都能推想得到地此刻正在想些什麼?
這時,「三絕刀」也已發現自己不是雲天岳之敵了,精眸不停的向四周轉動著,攻勢也不如前時那麼凌厲了。
陰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朋友,你最好別去打逃的念頭,雲某早就防著你了。」
「三絕刀」趁著雲天岳說話之際,連攻了九刀,但卻依然無功,這使他更恐慌,逃脫之心也更堅定。
雲天岳盯著他冷笑道:「三絕刀,我看……」
猛然一聲暴喝打斷雲天岳的話,「三絕刀」雙刀齊出,硬向雲天岳胸口扎來,形同拚命。
俊臉一冷,玉扇倏然一揮,「拍」的一聲,一抹紅光罩向雲天岳胸前,正好切在「三絕刀」手中的兩柄刀上。
「嘶嘶」兩聲,接著響起刀身落地的清脆碰擊聲,「三絕刀」手中雙刀齊柄而斷。
嚇得老臉一變,「三絕刀」大喝一聲,揚手將兩柄刀把擊向雲天岳,一面飛身向外躍去,那方向,正對著剛進來不久的「大漠金龍」馬青雲。
似乎料定了雲天岳必然追擊,「三絕刀」在刀把丟出後,功力已凝在雙臂上了。
果然不出「三絕刀」意料,雲天岳飛身追了上來。
猛一扭腰,「三絕刀」在空中轉過身來,大喝一聲,雙臂齊向追到身前的雲天岳拍了出去。
陰沉的冷哼一聲,雲天岳毫不驚慌的推出了左掌。
砰然一聲大響,雲天岳筆直落了下來,「三絕刀」卻向前飛出了七八尺,落地又退了四五步,人已在「大漠金龍」馬青雲身前三尺之內了。
「三絕刀」老臉已變成了鐵灰色,嘴角上血流不停,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著。
冷峻的冷笑一聲,雲天岳道:「三絕刀,你不行了。」
「大漠金龍」馬青雲聞言心頭一動,冷笑道:「三絕刀,還認得馬青雲嗎?」
倏然轉身,出手一掌拍在馬青雲胸口上,雖在重傷之下,出手仍然迅捷準確無比。
沒想到他出手會如此之快,馬青雲驚呼一聲,被打出四五尺遠,恰好被幾個青衣漢子扶住了。
站直了身子,馬青雲試著一運氣,才發現一點也沒受傷,當時不由一怔。
雲天岳掃了力竭而跌坐地上的「三絕刀」一眼,轉向馬青雲淡淡的笑道:「馬兄,他一直不能相信那件護胸甲的功用,因此,雲某讓他試試。」
「大漠金龍」突然明白了沒受傷的理由,伸手從青衣漢子手中搶過一柄刀,冷聲道:「雲幫主,馬青雲要手刃……」
雲天岳淡漠的道:「他欠我的更多。」
地上的「三絕刀」慢慢的把頭轉向雲天岳,恰在這時,「大漠金龍」脫手擲出了手中的刀,「嗆」的一聲插在「三絕刀」背上,透胸而出。
上身一挺,「三絕刀」緊咬著牙關,良久良久,才吃力的道:「雲天岳,老……老夫……再……再也不為生……生命而……而整日憂……憂慮不……不……。」
他沒有說出那個「安」字,便挺身仰跌下去了,這個五嶽幫中名列第四的梟雄,就這樣還清了一切。
慚愧的盯著雲天岳,「大漠金龍」馬青雲道:「雲幫主,馬青雲本身無能殺他,但卻揀了雲幫主您的便宜。」
冷漠的搖搖頭,雲天岳道:「我本來可以阻上你,但我沒有那樣做。」
話落緩慢的向四周掃了一眼,漫聲道:「這樣也好。」
「大漠金龍」感激的道:「雲幫主,馬青雲與大漠將永遠感激你!」
話落一停,道:「雲幫主,仍按原計劃進行嗎?」
雲天岳毫不思索的道:「我想僧心可能已率眾到達了,他不可能再等『三絕刀』回去會合後再動身的,因此,你也無法再去向他報告了,現在,仍按原計劃進行,不過,你的人可能需做伏兵了。」
「大漠金龍」會意的點點頭,道:「雲幫主說的是,伏在何處呢?」
「由此向前直進,五里左右處就是雁堡背山一面的松林,可以伏在那裡,但卻不要離雁堡太近。」
「大漠金龍」點頭道:「馬青雲曉得,雲幫主,我們這就動身嗎?」
雲天岳道:「該動身了。」
「大漠金龍」拱手作別,然後,向四周揮臂為號,大漠的人全都無聲無息的退進林中。
雲天岳轉向梅白雲道:「前輩意欲何往?」
梅白雲笑了笑道:「我家丫頭的意思,一定要叫我進雁堡。」
雲天岳道:「前輩的本意思呢?」
梅白雲笑道:「與這個丫頭在一起,我永遠都得聽她的。」
梅姑娘羞澀的道:「爺爺,你取笑人家。」
梅白雲笑道:「雲娃娃,你的意思呢?」
「梅前輩,玉佛幫永遠歡迎你光臨,不過……」
梅白雲笑道:「不是這時候,是嗎?」
慎重的考慮了一下,雲天岳道:「是的,前輩。」
梅白雲笑容一斂,但卻沒有生氣,凝重的道:「雲娃兒,你替別人想得越周到,我就越放心我家那丫頭跟你在一起,別的,不用說了,咱們去吧!」
雲天岳想了想,道:「前輩,他們的傷?」
梅白雲道:「進堡再醫比較安全些。」
梅姑娘,美目一轉,道:「爺爺,我要現在醫好。」
梅白雲一怔,道:「為什麼?」
梅姑娘粉臉一紅,道:「不為什麼?我就是要現在醫嘛!」
梅姑娘粉臉一紅,梅白雲立時就明白了,大笑一聲,道:「我可知道為什麼了?也好,免得你少了幫忙的機會,不過,服藥之後,背著走的時候,一路上你可得能定心調氣才行。」
「我能。」
望望「一指金劍」,梅白雲道:「你呢?」
「一指金剛」不想叫人背著走,沉聲道:「小侄想進堡後再治,小過,一路上可得煩您扶我一把。」
梅姑娘服下「回天丹」,「天香公主」背著她,雲天岳與梅白雲扶著「一指金劍」白游龍,飛馳般的向雁堡奔去。
距雁堡約有一里多遠,雲天岳首先聽到了呼喝之聲,俊臉倏然一變,脫口道:「他們到了!」
梅白雲一怔,道:「誰到了?五嶽幫的人?」
雲天岳駐足傾聽了一下,凝重的道:「一定沒錯,是他們!」話落欲言又止,神情十分焦急。
梅白雲看出了雲天岳的心思,略一思忖道:「五嶽幫中五嶽已去其四,除了僧心之外,已無人能阻得住老夫,此去只要不遇上他,我們必能安全進去,這一路上走得很慢,我家丫頭也快醒了,雲娃娃,你先行吧!否則,堡中只怕無人能克服得了『僧心』。」
雲天岳所怕的就是這個,聞言忙道:「那麼晚輩先走一步了!」
話落飛身向前急馳而出,人如劃空匹練,起落之間,已飛出六七十丈,剎那間便消失於起伏的山嶺中了。
望著雲天岳消失的方向,梅白雲感慨的道:「英雄出少年,看來老夫是真的老了。」
頃刻工夫,雲天岳已躍上了雁堡內三堡的高崖上,星目如電般的向四周掃去。
只見十八堡內,到處都有人,為數不下四五百,前兩堡中,有許多五嶽幫的弟子在廣場上橫衝直撞著,周圍有玉佛幫的弟子看著,但卻沒有一個五嶽幫的弟子能衝到他們面前,顯然,他們落入「神狐」的圈套中了,這兩處,玉佛幫沒有損失,穩操勝算了。
前十六堡的右邊崖上,五嶽幫的弟子正被逼得直向絕崖邊緣上退,追擊的,是北霸夫婦與兩個女兒以及他們手下的弟子。
右邊崖上也有人在活動,但卻無人阻擋,雲天岳相信再過一段時間,大漠的人就會與他們接上頭了。
目光由前面向腳下收縮,雲天岳看到了內三堡,臉色也因此而變得十分難看。
內三堡中,玉佛幫最不利,地上,起碼已死了四五十個玉佛幫的弟子,五嶽幫完全控制了大局,正在追殺之中。
正中央的廣場上,「邪劍」,「乾坤一乞」、「風雷神」與「萬里雲煙」,四個人圍著一個禿頂白鬚,臉色紅如嬰兒,慈眉善目,狀如老僧的老人,此人背上斜插著一柄長劍,但此時卻沒有用他,因為,圍住他的四個人,已沒有一個不受傷的了。
「風雷神」渾身是血,大錘舉動艱難,「萬里雲煙」左臂已不能轉動,「邪劍」攻勢最猛,但卻守多於攻,「乾坤一乞」青竹竿已斷得只有四尺長了,身上也到處是血。
這時,突聽僧人模樣的老人冷喝一聲,道:「四位休息休息吧!」
話落突然飛身凌空撲了下來,行動之快,令人咋舌。
就在那老人躍起的同時,雲天岳冷冽的長嘯一聲,也飛身撲了下去。
老人聚滿功力的雙掌剛欲往下拍,突然聽得頭頂上有人撲落下來,當即冷哼一聲,雙掌一翻直向上面拍出去,恰好迎著雲天岳拍下來的雙掌。
「轟然」一聲震天價大響,地上的「風雷神」與「萬里雲煙」一時站不住腳,被迴旋的掌風推出兩三尺遠,「邪劍」與「乾坤一乞」雙肩也不由自主的幌了一幌。
雲天岳匆忙中出手,功力未曾提足,撲落的身子被震出兩丈多遠。
老人雖使出了全力,也被震出一丈多遠。
掌一接實,老人就知來者功力奇高,決不在他之下,在身子向後飄出的瞬間,他心中已拿定了主意。
雙足才一著地,猛然暴喝一聲,人如驚電般的向三丈外的雲天岳撲到。
沒想到對手連一句話也沒說,就突然下手攻擊,雲天岳俊臉一變,上身猛然向後一仰,在「嘶」的一聲輕響中,人已倒射出八尺多遠。
一擊沒放倒雲天岳,老人並沒有住手,如影附形般的再次追擊上來。
這次雲天岳已有經驗了,落地未等老人撲到,身子倏然向左躍出三尺,左手閃電抓了出去。
雲天岳迅捷的身法完全出乎老人意料之外,「嘶」的一聲裂帛響聲中,老人駭然倒射出一丈多遠,兩人的爭鬥也隨之停了下來。
低頭看看左胸被劃破有一尺多長的衣服,以及傷口中流出的鮮血,雲天岳冷冷的道:「僧心,你我終於碰在一起了。」
「僧心」扭頭望了帶血的左臂一眼,大笑道:「雲天岳,老夫手下,你漏網已有十幾年了。」
冷冷的,雲天岳道:「但在雲某手中,你五嶽將無漏網之人,僧心,你是他們之中的最後一個了。」
「僧心」紅潤的老臉一變,冷聲道:「雲天岳,『道慈』、『猩猿』一人死在你手中老夫相信,其他二人,老夫相信他們就快到了。」
扭頭向崖堡左側高崖上掃了一眼,雲天岳突然發覺有綠影在閃動了,因此,他知道大漠的人已經趕到了。
沒有直接回答僧心的話,雲天岳道:「在雁堡,尊駕唯一佔了便宜的地方就是這裡。」
「僧心」沉著的冷笑道:「雲天岳,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進去看的緣故,否則,你會發現裡面全是老夫的人了。」
雲天岳嘲笑道:「雲某在崖上時已全看過了,不錯,前十五堡中,全是五嶽幫的人,但卻卻在廣場上的陣中,尊駕一定聽過『神狐』其人吧?」
「僧心」臉色一變,但只一瞬便已消失,冷聲道:「雲天岳就算你沒有說錯,那也只是老夫人馬的一部份而已……」
雲天岳冷笑道:「雁堡右崖上的人,已被北霸與他的手下消滅殆盡了,至於左側的,那裡有『大漠金龍』的人侍候著他們。」
「僧心」聞言向左右兩側掃了一眼,心頭突然一沉,獰聲道:「雲天岳,馬青雲消滅的只怕是你的人吧?」
沒有理會他的話,雲天岳繼續道:「方纔雲某已說過,尊駕唯一佔了便宜的就是這裡,但是,此刻局勢又要馬上改變了。」
話落向「邪劍」四人望了一眼,沉聲道:「各位如果想活動活動的話,現在可以動了。」
「邪劍」扭頭道:「娃兒,這老禿驢可不大好相與,我看……」
雲天岳笑道:「雲天岳卻覺得他算不了什麼!」
就在這時,崖頂上突然飛下「天香公主」,在她身側,梅姑娘粉臉已恢復了原有的粉紅之色,隨後,梅白雲托著「一指金劍」飛躍下來。
一見這些人,「邪劍」立時高呼一聲道:「老要飯的,這裡用不著咱們了,現在,可輪到咱們出氣了,走!」
話落當先向那些五嶽幫的弟子奔去,「乾坤一乞」就跟在他身後。
「風雷神」也大叫道:「小子,快啊!晚了可沒有咱們的了。」話落拉著「萬里雲煙」也衝了過去。
一見梅白雲,「僧心」就准知「三絕刀」一幫人是凶多吉少了,再向左崖上望去,只見大漠弟子屠殺的確實是五嶽幫的人,因此,他又推斷出雲天岳的話可能不假,「南劍」也靠不住了。
盯著「僧心」,梅白雲道:「僧心,你沒想到老夫會活到現在吧?」
「僧心」陰沉的大笑一聲道:「梅白雲,一定你碰上了雲天岳,否則,你不是老三之敵。」
梅白雲笑道:「這與你現在的窘境有關嗎?」
「僧心」冷笑道:「雖然無關,但起碼老夫不會把你放在心上。」
梅白雲大笑道:「哈哈……僧心,你不用激,因為你欠雲家的太多,今天,除了雲天岳之外,誰也沒有權利收拾你,老夫只能在旁邊等著看你的下場而已。」
向「天香公主」掃了一眼,「僧心」突然問道:「天香公主,你也那麼說嗎?」
看看雲天岳胸上的傷,「天香公主」實在放心不下,因此,她答不出來。
雲天岳冷然一笑道:「她也是那麼說。」
「僧心」已看出此刻局勢對他非常不利,聞言翻腕拔出背上寶劍,冷笑道:「雲天岳,咱們還等什麼?」
雲天岳冷酷的道:「等著你看看那些手下的下場。」
「僧心」冷聲道:「老夫如果不想等呢?」
雲天岳冷冷的道:「那尊駕只管動手,但雲某會讓你看清大局之後再死的。」話落伸手從袖中抽出了玉扇。
梅姑娘見狀,忙把自己手中的玉扇拋向雲天岳,道:「天岳接住!」
反手抓住玉扇,雲天岳冷笑道:「尊駕請吧!」
不放心的向四周掃了一眼,「僧心」緩慢的端平手中寶劍,對準雲天岳胸口緩緩伸了過來。
雲天岳雙手玉扇仍然垂放著,但雙臂上卻已聚滿了功力。
抬動腳步,「僧心」開始向雲天岳一步一步的逼過來,三丈的距離不大工夫已縮短到一丈之內了,但雲天岳卻始終未移動。
這很出乎「僧心」意料之外,也使他很失望,因為,只有雲天岳移動時,他才能找得出下手的機會。
距離已縮短到五尺之內了,但雲天岳卻依然沒有移動的趨向,「僧心」知道不能不下手了。雖然,他依舊沒有找到可供攻擊的機會。
突然冷喝一聲,「僧心」寵大的身子倏然向前一傾,利劍帶起一聲銳嘯,直刺雲天岳心窩。
玉扇一開,封住劍路,雲天岳右扇尚未來得及攻出,「僧心」已撤招換式,抖手間連攻出十二劍之多。
剎那間,兩條人影混成了一片。
梅白雲瞭解「僧心」之能,見狀心頭暗震,轉向「天香公主」道:「姑娘,你看如何?」
「天香公主」也沒有信心,聞言焦慮的道:「晚輩看不出來。」
梅白雲沉思一陣,突然堅決的道:「我們最好隨時準備著接應他。」
這時,附近的五嶽幫弟子已被「邪劍」等人消滅殆盡,在崖上,馬青雲已完全控制了大局,右崖上戰事已停,北霸夫婦與「鳳姬」,「靈燕」正向這邊奔馳著。
就在這時,打鬥中的二人突然同時大喝一聲,糾纏不清的人影立時分了開來。
雲天岳左臂上又增加了一處劍尖劃過的傷痕,鮮血直冒。
「僧心」一條左臂已抬不起來,顯然,骨頭已折。
冷冷的,雲天岳道:「僧心,你向四周看看吧!」
「僧心」老臉上一片暴唳之色,厲聲道:「雲天岳,只要你放不倒老夫,五嶽幫就不會消失。」
冷酷的,雲天岳道:「僧心,你自信尚能撐得了多久?」
「僧心」桀驁的道:「雲天岳,你何不試試看!」
恰在這時,北霸夫婦也已趕到,接著是「鳳姬」,「靈燕」,這邊「邪劍」與「乾坤一乞」也結束了戰事,圍攏上來。
向四周掃了一眼,「僧心」覺得心頭更加沉重,他知道,今天除了一拚之外,已無路可走了。
緩緩抬起利劍,「僧心」陰沉的道:「雲天岳,這次可是仍由老夫先動手?」
雲天岳陰冷的笑了笑,道:「不錯,仍由尊駕動手!」
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僧心」厲聲道:「那就接招吧!」聲落人如脫弦之箭般的直射向雲天岳,身劍合一,硬撞過來,形同拚命。
雲天岳俊臉一凜,左扇貫注內力,點向劍身,右扇一展,切向「僧心」左臂。
扇劍一接觸,雲天岳只覺左臂一震,手腕不由向後一彎,利劍閃電般的直刺過來。
心頭一震,身子急忙一矮,雲天岳左肩頭上劍鋒擦衣而過,同一時間,右手展開的扇面已切在「僧心」的左臂上。
一聲痛哼,「僧心」向後倒飛出一丈多遠,一條左臂已被雲天岳齊根切了下來,血噴如注。
陰冷的,雲天岳道:「僧心,你還債的時候到了。」
僧心知道此時如果分功去止血,決抵不住雲天岳,但是,如果不止血,則時間決又支持不了太久,他不敢多拖時間,大吼一聲,第三次全力撲了上來。
飛身騰空直迎上來,兩人在空中打了個照面,扇劍就在這相遇的一瞬間,各展出了絕手。
悶哼聲中,兩人互換了個方位。
雲天岳落地向後退了一步,俊臉上神色冷酷而嚴肅,冷電般的星目直盯著對手。
「僧心」落地一跤跌倒下去,以劍尖支地,他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緩慢冷峻的向「僧心」走過去,雲天岳陰沉的道:「僧心,這次誰先攻?」
紅潤的老臉已蒼白加紙,「僧心」大笑道:「哈哈……雲天岳,事不過三,這三次,咱們已定出勝負來了。」
雲天岳冷冰冰的道:「你該走的路你還沒有走。」
「僧心」毫無懼色的笑道:「在臨走之前,老夫想問你一句話,他們四個到底怎麼樣了?」
雲天岳冷冷的道:「全去了,假使你相信的話。」
「僧心」點點頭道:「現在老夫相信了,雲天岳,一開始,老夫就失策了,你可知道失策在哪裡?」
雲天岳冷冷的道:「你們都落單了。」
望望雲天岳,「僧心」道:「假使我五人聯手,雲天岳,你怎麼說?」
雲天岳冷笑道:「也許玉佛幫已瓦解了。」
「僧心」點頭道:「雲天岳,你以為這是你運氣好吧?」
雲天岳冷聲道:「也許!」
「僧心」搖頭笑了笑道:「老夫卻不那麼想,雲天岳,老夫一生遇事慎重,唯獨疏忽了對你的估計,這是天意,雲天岳,這是天意叫我們還你的。」
冷冷的,雲天岳道:「尊駕說這些已與事無補了。」
「僧心」大笑一聲,道:「哈哈……的確如此!」
話落盯著雲天岳道:「你動手還是老夫自己?」
冷酷的,雲天岳道:「就由你自己下手吧!」
爽快的把劍刃按在咽喉上,「僧心」談笑自若的道:「雲天岳,你已開始心軟了,也許,你以為自己殺的人太多了,是嗎?」
雲天岳冰冷的站在那裡,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僧心」笑道:「雲天岳,一個人所做的很多事情中,並不是每一件都是他自己願意做的,這,就是江湖歲月,也是人生。」話落右手突然向外一拉,一顆人頭,立時滾落地上。
鮮血沖天噴起,直灑下來,雲天岳就在熱血噴灑的範圍之內,但他卻沒有閃避。
一個統領武林幾十年的梟雄,就這麼談笑自若的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當他飛黃騰達的時候,他可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是,當這一天到臨之時,他也並不懼怕,大奸大惡,的確都有不同於常人之處。
抬頭看看近山的紅日,雲天岳覺得心頭上那股莫名的沉重壓力完全消失了,這,反倒使他覺得有些茫然。
大步走到雲天岳身側,「風雷神」大聲道:「幫主,我們大仇已報了。」
淡淡的,雲天岳道:「是的,報了。」
一怔,「風雷神」道:「接下來我們再做什麼呢?」
仍然凝視著那輪近山紅日,雲天岳緩慢的道:「人,只要活著,就有許多等著他去做的事,是嗎?」
四位姑娘的目光都凝注在雲天岳沾滿血污的身上,也許,她們能體會出那句話的真意,也許不能,但是,這對她們來說,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們知道,今後雲天岳再也不需要——徘徊在死亡邊緣上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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