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鬥機智 探敵蹤 文 / 雪雁
「一指金劍」白游龍早已蓄勢以待,他一見「八荒神龍」萬世豪飛身撲出,只當是真個對著他來的,居高臨下,他站在有利的位置上,當然不肯冒然相迎,當下是以下定了以逸待勞的決心,凝神觀變,那知,事實竟然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突見「八荒神龍」旋身迅如驚電般的突襲雲天岳,由於事情變得太過於突然,「一指金劍」雖然已看出不對,但一時之間卻想不出應付的對策來。
其他人也都沒有想到「八荒神龍」萬世豪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還會存有如此狠毒的心思,欲待撲救已來不及,不由全都駭得驚叫出聲。
就在眾人的驚慌呼叫聲中,「八荒神龍」鬼魅般的身軀一然撲到了雲天岳身前。
在臉上既看不到驚慌錯愕之色,靜立的身軀也沒有絲毫移動的趨勢,使人無法預測他是出於有備還是錯愕驚慌得不知所措了。
「八荒神龍」萬世豪雖然覺得雲天岳的反常神態含有陰險的成份,但此刻已成騎虎之勢,如果停手撤招,使只有處於挨打的地位了,是以,不得不孤注一擲的硬攻下去。
聚滿功力的巨靈掌一翻,就在他身上擦過雲天岳面前的剎那之間,那交錯推出的雙掌,已分別印向雲天岳的胸口與小腹,出手既猛又毒。
冷漠而無表情的俊臉上突然污出一絲冷酷而帶有譏刺的笑意,自然垂分兩側的雙臂,在他臉上那怪異的笑意一現之際,倏然向前遞出,看似輕淡而緩慢,但卻恰好迎著「八荒神龍」迅猛無倫的雙掌。
「八荒神龍」向前急馳的身子猛然一頓,好像猛然間撞到了什麼無形的障礙,一頓之後,不但衝勢盡失,人反而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丈。
原本紅潤的老臉,此時突然變得煞白,錯愕與驚駭的神情完全流露在那張灰敗的老臉上,張口結舌,狀至驚怖。
直到此時,眾人才發現「八荒神龍」那雙巨人的手掌仍留在雲天岳身前,只是,那雙青筋密佈的腕脈已被雲天岳那雙白皙的手抓住了。
驚愕變成了喜悅,錯愕的表情,完全變成了一張張含笑的快樂臉龐。
搖搖白首,「邪劍」感慨的自語道:「老夫縱橫江湖近五十年,一向以機警自豪,但與這娃兒相比,老夫似乎仍差了一截,唉,有志不在年高,老夫不得不承認在機智與武功上,老夫都不是此子之敵了。」
這些話,「風雷神」與「萬里雲煙」全都聽到了,他們覺得這比讚美他們自己更受用,但卻只能樂在心裡,誰也不敢流露出來。
似乎已完全明白大勢已去了,「八荒神龍」煞白的老臉上漸漸恢復了些許血色,搖了搖頭,他把目光凝注在雲天岳落漠得近似冷酷的俊臉上,縱聲大笑道:「哈哈……雲天岳,老夫早該想到你的狡猾與陰沉了,但是,老夫卻沒想到。」
陰沉的笑了笑,雲天岳生硬的道:「尊駕也許該說可惜沒有想到才對。」
桀驁的笑了一聲,「八荒神龍」道:「可惜這兩個字在今天的場合裡已用不上,雲天岳,老夫承認在雁堡中,老夫完全處於極端不利的地位,因此,老夫自知用不上那兩個字。」
星目中冷芒一閃,雲天岳冰冷的道:「尊駕本可以把話說得更明確些。」
盯看著雲天岳,「八荒神龍」老臉也突然一沉,冷笑了一聲,道:「雲天岳,老夫相信你已明白了老夫的意思了,老夫以為你會知道選那六個字最恰當。」
冷冷的,雲天岳道:「不是你,就是我!」
突然又縱聲大笑了一陣,「八荒神龍」道:「哈哈……雲天岳,在某些方面,你我的見解的確有很多相似之處。」
星目中閃動著冷酷的殺機,雲天岳道:「但卻有一點,你我的見解卻極端的不同,萬世豪,雲某相信你知道是那一點。」
豪放的點點頭,「八荒神龍」萬世豪大笑道:「不錯,哈哈……雲大岳,就是為了這一點,老夫相信今天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面了。」
陰森而帶有嘲弄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往日的豪氣呢?」
堅定的望著雲天岳,「八荒神龍」豪聲道:「雲天岳,老夫如果說此刻仍在,你相信嗎?」
迅捷的在「八荒神龍」萬世豪的老臉上掃了一眼,雲天岳道:「雲某相信你的豪語不是你做出來的,但這些並改變不了你時下的命運。」
「八荒神龍」冷聲道:「雲天岳,老夫以為這樣已經夠了。」
冷冷的,雲天岳道:「你或許以為這樣可以留芳武林了。」
突然把目光盯視在雲天岳冷酷的俊臉上,「八荒神龍」再次狂笑出聲,大聲道:「老夫自知一生所做所為無一是處,不過,雲天岳,你可別誤以為老夫是在懺悔什麼,老夫雖然自知必為後人所不齒,但是,老夫卻完全相信,也要完全做到一個武林中人應俱備的一切。」
俊臉上的殺機更濃了,雲天岳道:「你這一著不失為明智之舉,萬世豪,你當然知道雲某既然從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你,決不是為了要聽幾句悔悟言語的。」
略一思忖,「八荒神龍」萬世豪鄭重的點點頭,道:「很對,雲天岳,你的話說得的確夠爽快的,好了,此刻老夫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鬆開了右手,雲天岳目光轉向階下「八荒神龍」帶來的那些不知何去何從的手下,冷聲道:「萬世豪,你對他們可有什麼要交待的嗎?」
回頭向階下掃了一眼,萬世豪冷笑道:「雲天岳,他們已在你掌握中了,不是嗎?」
毫無表情的,雲天岳道:「雲某也許會放過他們。」
「八荒神龍」心頭突然一動,脫口道:「可要老夫下令讓他們離去嗎?」
俊臉突然一沉,雲天岳冷冷的道:「萬世豪,雲某不想再勞你的大駕了,他們是否能生離此處,那得看他們能不能把雲某要問的問題回答得十分圓滿。」
「八荒神龍」心頭一沉,冷聲道:「老夫可以代他們回答你。」
星目一溜轉,雲天岳冷冷的道:「但雲某卻不想問你。」話落抬臂一指那群黑衣漢子中的站在最前面的一個疤臉漢子道:「誰叫你們來的?」
也許雲天岳俊臉上的神色太過於陰沉,那漢子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嚅嚅的道:「萬……萬頭兒帶我們來的!」
陰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朋友,雲某的話你該聽得懂才是,別忘了,此地雲某可以問的人並不只你一個。」話落冷聲喝道:「風雷神何在?」
萬沒想到會突然叫到自己,「風雷神」聞聲一呆,一旁的「萬里雲煙」急忙推了他一把,道:「還發什麼呆?」
兩個大步跨下了七階石階,「風雷神」急步走到雲天岳正面的石階下,大聲應道:「熊飛聽令。」
冷酷的,雲天岳道:「準備著照頭照顧那些不誠實的朋友。」話落再度盯著那人道:「雲某破例再問你一次,誰叫你們來的?」
看看身後的眾人,黑衣疤面漢子道:「萬頭兒叫我們來的。」
俊臉一冷,雲天岳冷冷的,道:「朋友,你自己的命是你自己送掉的,你怨不得別人。」話落冷聲道:「風雷神,放下這位朋友。」
黃臉上殺機一閃,「風雷神」熊飛恭聲應道:「本座遵命。」
「命」字才出口,陡然一個大轉身,右臂趁著轉身之際掄起,金光一閃,那一錘止擊在疤面漢子頭上。
慘哼聲中濺起萬縷血光,一條醜惡的性命,就這般的離開了他沾滿血腥的軀殼。
右臂一指屍前另一個濺了一臉血的大漢,雲天岳冷冷的道:「朋友,同一個問題,你回答吧。」
低頭看看腳前那個血未凝屍未寒的同伴,打心底深處冒上一股寒意,眼前生命的誘惑與事後幫規的殘毒,使他一時之間,舉棋不定。
冷冷的,雲天岳道:「朋友,你該明白,不開口並不是辦法。」
打了個寒噤,黑衣漢子倏然抬起頭來,恐慌的脫口道:「是……是我們幫主遣我們來的,連……連二幫主,五幫主也是奉命來的。」
點點頭,雲天岳冷漠的道:「朋友,你可以走了。」
有點不敢相信似的看看雲天岳,黑衣漢子試探著轉身起步,直到發現真個無人阻攔他,才放心的大步而去。
目光一轉,雲天岳轉向第三個,冷冷的道:「朋友,你也回答雲某一個問題,僧心明知你們不是雲某之敵,為什麼要派你們來?」
擺在眼前的兩個實例,使他沒有再考慮的餘地,脫口道:「因為本幫幫主要我等來阻擋玉佛幫的人。」
雲天岳聞言一怔,道:「為什麼嗎?」
那人眸子一轉,恭身道:「因為怕你們尋找本幫總壇的所在地。」
俊臉突然一沉,雲天岳冷冷的道:「朋友,你的謊言編得太匆忙了,因此,你忘了從你們口中,雲某卻更容易找到那裡,僧心再愚,也不會笨到找各位來替雲某帶路。」話落星目中殺機一閃,沉聲道:「熊飛……」
黑衣漢子臉色立時變得奇白,雙膝一曲,跪在地上,急聲道:「雲幫主饒命,小的說實話。」
冰冷的,雲天岳道:「朋友,用不著你,雲某……」
未等雲天岳把話說完,黑農漢子已搶口叫道:「雲幫主,小的這次決不敢再說半句謊言,小的對天發誓,那是,那是因為南霸與碧瑤宮聯手,巳困住了北霸夫婦,因此,因此,才派小的們來此侵襲,以便使玉佛幫不得不隨時防範而無法派人去與北霸聯絡,小的說的句句實話,如有半字虛假,天打雷劈。」
「鳳姬」,「靈燕」聞言大駭,脫口道:「把我爹他們困在那裡?快說啊!」
「八荒神龍」此時突然大聲笑道:「哈哈……兩位姑娘,如果你們敢相信老夫的話,老夫可以告訴你們,就困在離此六十里外,北方的參雲峰下,信不信由你。」
二女一聽雙親有了危機,已完全失去了主意,一齊轉向雲天岳,道:「天岳,我們這就去吧。」
雲天岳心中雖然也很著急,表面上卻平靜異常,沉聲道:「慢著,欲速則不達,我們不急在一時。」
「靈燕」聞言大急,忙道:「救人如救火,怎麼……」
俊臉一沉,雲天岳沉聲道:「靈燕,此時我們如果走錯一步,全盤都輸,你讓我冷靜一下。」
「靈燕」胸無城府,聞言脫口道:「那是我爹,所以你才……」
「鳳姬」粉臉一變,脫口喝道:「妹妹,天岳說得完全對,你不要胡說!」
看了「靈燕」一眼,雲天岳冷靜的道:「你想錯了!」話落突然轉向「八荒神龍」萬世豪,冷澀的道:「萬世豪,雲某要放開你了,攻擊或逃走,由你自己決定,你活的時間已太長了。」
得意的狂笑了一聲,「八荒神龍」道:「哈哈……雲天岳,老夫也這麼想著,如果你早拾下老夫,此時問題就單純了,因為,老夫那些貪生怕死的叛徒決想不到敢說假地點,但是,此時可就不同了,因為,你無法證明那地點是真是假,如果,他們說了假地方,不但可以脫過一死,同時,也可以避過幫規,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哈哈……」最後幾句話,顯然是說給那些五嶽幫的弟子聽的。
雲天岳聞言心頭不由震動了一下,但瞬即又恢復了泰然的神情,冷然一笑,道:「萬世豪,你想得的確高明,但雲某卻不相信你所說的地點。」
自以為雲天岳再也無法理清這些雜亂的頭緒了,「八荒神龍」得意的大笑,道:「哈哈……雲天岳,不,雲大幫主,老夫此時實在覺得太得意了,因為,自從與你相遇,老夫這是第一次佔了上風了。」話落老臉一整道:「不錯,老夫說的的確不是準確地方,但是,雲天岳,老夫卻相信你無法從他們那些不同的地點中,找到準確的地方。」
「鳳姬」和「靈燕」聞言大急,脫口道:「萬世豪,如果……如果……」
「八荒神龍」何等老練,見狀心頭一動,生命的希望之火也跟著點燃了起來,冷靜的道:「兩位姑娘,如果老夫說出了準確地點,你們有什麼打算?」
四道乞求的目光同時集中在雲天岳冷漠的俊臉上,瞪視了良久,「鳳姬」才不安的輕聲道:「天岳,我姊妹二人一直都在麻煩著你,雖然,我們知道不該那麼自私,只顧自己而不替你想,但是,父女天性,我們不得不再求你一次,你……」話說得淒楚而惋轉,令人不忍相拒。
所有的目光全部不約而同的集中在那張落漠而平靜的俊臉上,就連自以認為不可一世的「八荒神龍」也不例外。
雖然沒有回答什麼,但由那冷漠而毫無表情的俊臉上,卻很容易使人體會出他如果開口的話,一定會說出一句完全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不近人情的話來。
「邪劍」易見心首先忍不住開口道:「娃兒,就算放了他,咱們也不怕他插翅飛上天去,天涯海角,老夫一定把他找回來。」
淡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你以為這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嗎?」
想了想,「邪劍」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脫口道:「既然這不是問題的關鍵,那麼,你是有意照著兩個丫頭的意思去做了?」
「八荒神龍」偷偷的掃了雲天岳的俊臉一眼,心中那絲才點起的希望火花立時完全消滅了,脫口道:「邪劍,你算盤打錯了。」
堅定而冷酷的,雲天岳道:「不錯,萬世豪,這次你完全說對了。」
既驚訝,又震怒,「邪劍」易見心怒聲道:「娃兒,我不懂你這是存的什麼心?」
並不生氣,雲天岳緩慢的道:「我說了你們就會知道了,不用急得那麼臉紅脖子粗的。」話落神色一凜,沉聲道:「萬世豪此來的目的既然已抱定了為主子犧牲的目的,他當然要想盡方法阻撓我們達到目的,如果用他帶路,不是正合了他的目的了嗎?如果他帶著我們走上個一二百里,卻找不到他們,我們是收拾了他呢?還是讓他再帶我們走上另一條錯路呢?」
「邪劍」老臉上的怒意消失了,但卻不肯就此認輸,脫口道:「救人如救火,咱們就這樣呆在這裡嗎?」
「鳳姬」、「靈燕」臉上的幽怨之色消失了,但卻被另一種焦慮與彷徨籠罩住了,以求助的目光,他們迫切的盯著雲天岳冷漠的俊臉。
看看被制住的「八荒神龍」萬世豪,雲天岳冷笑了一聲,道:「咱們當然不能這樣耗下去,而且,馬上就要出發了。」
「邪劍」易見心一楞,道:「地點呢?」
雲天岳諷刺的冷笑了一聲,道:「說到地點,雲某不得不感謝萬大當家的給了我靈感,不錯,一個人說的地方的確靠不住,但如果多數人所說的完全相同的話,那就不會有問題了,不過,萬當家的你放心,雲某不讓他們聽到自己朋友告訴我的是什麼地方的。」話落俊臉突然一沉,殺機決然,冷酷而陰沉的對階下那些五嶽幫的弟子道:「朋友們,雲某方纔已說過了,雲某相信多數人所說的地點,如果那一位要獨出心裁,地下那位朋友就是榜樣。」話落朝自己這邊的人環掃一周道:「每位帶開一個,讓他們告訴你們地方。」
「邪劍」首先一拍大腿,道:「哈,娃兒,高明,老夫服了你了!」話落當先上前帶走了一個,其他的人也跟著動手,各找一個帶到旁邊問去了。
首先回來的是「邪劍」易見心,他指著身旁的一個黑衣漢子道:「這位朋友說那地方在正東,距此約有七十里,名叫浮雲坪。」
接著是「鳳姬」、「靈燕」,她們說的地方與「邪劍」完全相同。
其他眾人回來回覆的答案也都相同。
最後回來的是「風雷神」熊飛,只聽他大聲道:「這小子說的與那老兒相同。」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岳道:「朋友,除了你之外,你的那些同伴全自由了,朋友們,你們走吧。」
眾人聞言除了心中暗自慶幸沒有說謊之外,無不大喜,紛紛轉身飛馳而去。
「風雷神」見狀心中大大的不是味道,黃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暗自悶了好一陣子,猛然一狠心,雙錘一緊,緩緩轉向黑衣漢子。
一見「風雷神」猙獰的臉色,黑衣漢子幾乎嚇掉了魂,連退了兩大步,以變了調的聲音叫道:「我……我,那……那不是實話,是……是我們頭兒那麼說的,我!我怕幫規,所以,所以才那麼說,我現在要改正,他們被困在浮雲坪上,皇天在上,如有半字虛假,天地不容。」
陰沉的,「風雷神」道:「太晚了,小子,你叫俺當眾丟了臉,俺就要你的命。」「命」字才出口,接著傳來「砰」的一聲大響,立時血光四濺。
倏然轉身,把手中雙錘往地上一拋,「風雷神」豪聲道:「風雷神熊飛請失察之罪。」
淡淡的,雲天岳道:「熊飛,你的確有失察受愚於敵人之失,但是,你今天這一錯,卻使我更證實了那地點無誤了,功過相抵,就此放過,下不為例,退下吧。」
抱拳一揖,「風雷神」拾起地上雙錘,一言不發,默默的退了下去。
盯著「八荒神龍」,雲天岳道:「萬世豪,你又敗了,而且,敗得很慘,你準備吧,雲某要放開你了。」
老臉上的得色全消失了,「八荒神龍」點點頭,道:「不錯,雲天岳,老夫此時所唯一想說的仍是那句老話,老夫沒想到你如此機詐。」
星目中殺機如電,雲天岳冷酷的笑了一聲,道:「萬世豪,你太過獎了。」話落冷聲道:「雲某放開你了。」話落真的鬆了手。
知道脫逃不脫,是以,早巳存下了拚命之心,雲天岳才一鬆手,「八荒神龍」萬世豪突然大喝一聲,道:「不是你,就是我。」隨聲反手一掌,全力指向雲天岳「氣海重穴」。
沒有退避,也沒有還手,雲天岳只冷冷的笑了一聲,道:「萬世豪,你算盤又打錯了。」
「八荒神龍」突然發現掌力近不了雲天岳的一瞬間,雲天岳的話也恰好傳進他耳中。
一聲「不好」尚未出口,突見眼前紅光一閃,接著胸口傳來一陣奇痛。
下意識的,要想提氣飄身,卻發現提不起真力了,這才想到那傷勢的嚴重。
顧不得後退了,「八荒神龍」一低頭,任他如何英雄,此時見狀也不由覺得頭昏目眩起來。
由左右肩頭到左右的兩腹側,他胸口被玉扇劃了兩道深及胸骨的血槽,交叉於胸前,而那十字叉的交點,正是心窩。
冷酷的盯著「八荒神龍」那張冷汗淋漓,白慘慘的老臉,雲天岳冷酷的道:「萬世豪,你只要向胸腔裡一探手,就可以抓出那顆邪惡的心了,你可要自己看看嗎?」
空洞的雙眼盯著雲天岳,「八荒神龍」答非所問的道:「你終於收回欠債了,你……終於……收回了。」話落身子向後一傾,一腳踏空,翻落階下,落地掙扎了一陣,終於頹然仆地氣絕。
一代梟雄算是踏上了他最後的歸途,那個邪惡的靈魂也直到此刻才算脫離了他那個看來十分慈善祥和而事實上卻沾滿血腥的軀殼。
雲天岳覺得心頭上好像輕了一下,但是,到底減輕了些什麼呢?這,使他覺得十分茫然。
大小不一的灰白石台重疊伸展,磋蛾突出,繞著一座高峻雄偉的石峰,盤旋天際,遠看猶如片片白木耳繞生在一棵粗大的枯樹幹上,這裡,就是所謂的浮雲坪了,這座奇峰,也是五台山脈中數不清的峰巒群中,最容易辨認的一座了。
由清晨迄日落黃昏,整整奔走了一天的時間,雲天岳一行,才抵達浮雲坪下。
本來,以雲天岳與三女等人的輕功,決不需花這許多時間,但「風雷神」熊飛挾在其間,卻使速度減慢了許多。
抬頭向上望了一陣,「風雷神」伸了伸舌頭,面有難色的自語道:「老天爺,日子可越來越不好過了。」
以低沉的聲音,雲天岳沉重道:「此地隨處都可能有他們的眼線,不准大呼小斗的。」
「邪劍」易見心突然開口道:「娃兒,咱們這就上去嗎?」
沒有立刻回答「邪劍」的話,雲天岳轉向「鳳姬」問道:「它可找到地方了?」
「鳳姬」、「靈燕」自從抵達峰下,四隻美目便一直注意著天空,此時,「靈燕」突然抬起玉臂指著高空中一個盤旋著的黑點道:「它一直在那裡盤旋不去,那上面一定有碧瑤宮的人,我們這就上去吧!」
雲天岳等人這時也發現那巨雕盤旋在一塊離地面有兩百丈開外的一塊石台之上,略一沉思,道:「一定是在那塊石台上了,咱們這就動身嗎?」
「邪劍」脫口道:「娃兒,只要你下令走,咱們就走,還問哪個呢?」
望著「一指金劍」與白衣少女,雲天岳道:「此刻就動身,兩位不反對嗎?」
白衣少女坦誠的一笑道:「雲幫主,你這話不覺得太見外了些嗎?」
「一指金劍」也道:「雲幫主,我們都是武林中人,為朋友,兩脅插刀也在所不辭,何差這小小的一段路呢?」
豪放的輕聲一笑,雲天岳道:「雲某在此先謝過兩位了。」
白太少女聞言先是一怔,接著若有所思的道:「鳳姑娘姊妹有知已若此,實在足以令天下同輩艷羨了,走吧!」話落當先向峰上衝去。
「鳳姬」,「靈燕」此時掛念著雙親安危,無心細思話中含意,當下也跟著向峰上奔去。
「天香公主」卻算得上是旁觀者,她注視著白衣少女婀娜的背影,憐惜似的搖搖頭,暗忖道:「唉!看來姑娘你也陷下去了,原先,你本有自拔的決心,但是,此刻卻已由不得你自己了。」
接著,「一指金劍」、「邪劍」與「天香公主」也都先後向峰上馳去,雲天岳則走在「天香公主」之後。
「萬里雲煙」才想跟上去,右臂突然被「風雷神」拉住了,一回頭,只見「風雷神」陪著笑臉道:「石兄弟,咱們一向焦孟不離,咱兩走在一起好了。」
「萬里雲煙」一楞道:「小子,你今天怎麼客氣起來了?」
「風雷神」仍然陪著笑臉道:「石兄弟,咱熊飛什麼時候對你不客氣呢?」
「萬里雲煙」有意嘔他,道:「拿大錘,追著俺打,那是那裡的客氣禮數呢?」
「風雷神」心裡雖然有點火,但此時有求於人,可不敢流露出來,笑道:「哎,石兄弟,你別說笑話了,俺什麼時候做過那等缺德事了?」
「萬里雲煙」臉色一整,道:「可要俺舉出日子來。」
一看軟的是不行了,「風雷神」環眼一瞪,道:「怎麼?你一定不跟俺一道走嗎?」
「萬里雲煙」一楞道:「不一道又待怎樣?」
大錘一舉,「風雷神」喝道:「揍你,怎樣?」
飛身躍上了八尺高的一座石台,「萬里雲煙」道:「小子,在這種地方,你永遠也跟不上俺。」
直把眼珠子氣得銅鈴一般,可就是拿人家沒辦法,氣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風雷神」一發狠道:「好了,俺不上去了,小子,這一輩子你可別下來,一下來,咱們總會有見面的時候。」
「萬里雲煙」一見「風雷神」真個變了顏色,心裡可就有點怕了,忙笑道:「俺並不是不與你一起走,你想想看,俺如果拉著你那麼大一個人,怎麼跳得上來呢?」
「風雷神」見「萬里雲煙」有點活動了,忙站起來道:「你放根繩子下來一拉,俺不就上去了嗎?」
兩臂一攤,「萬里雲煙」道:「來的時候沒做準備,這時候住那裡去找繩子呢?」
別看「風雷神」楞,人急了,自然就能想出辦法來,他大聲叫道:「你在那裡等等,俺馬上就來。」
話落轉身入林,不大工夫拖了一根十幾丈長的粗籐出來。
「萬里雲煙」搖搖頭,無可奈何的道:「俺不知道是那一輩子少燒了兩柱香,今世算是被你吃定了!」
「風雷神」裂嘴笑了笑,道:「嘿嘿,好說,好說,咱家兄弟嘛。」話落把粗籐的一端拋了上來。
這邊「風雷神」才動身攀登,上面,雲天岳等人已登上有百多丈高了。
登高下望,但見綠松如潮,起伏不定,綿延無際,身在高處,恰似立於無邊松濤中的一座孤島上,除了能看到這些之外,周圍是一片沉寂。
「鳳姬」,「靈燕」是當事人,見情首先焦急起來,「靈燕」不安的望著雲天岳道:「我們登峰已快有一半了,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呢?會不會是找錯地方了?」
雲天岳心中雖然也很焦慮,但卻沒失去信心,堅定的道:「決不會錯,咱們加快速度,再往上升高一點看看。」
擺在眼前的,也只有這條路了,「鳳姬」一拉身側的「靈燕」,低聲道:「妹妹,快!」話落就要起步再上。
突然的,雲天岳以低沉的聲音道:「慢著!」
「鳳姬」姊妹聞言止住身勢,迷茫的回頭望著雲天岳,其他的人,也把不解的目光集中在雲天岳身上。
沒有理會眾人,雲天岳神色凝重的靜立了一陣,俊臉上突然浮上一抹冷漠的笑意,道:「假使我沒有聽錯的話,我們向右再上去五十丈,一定會見到人跡。」
「邪劍」抬頭向上了望了一陣,突然指著五十丈左右處的一塊巨大的突出石塊道:「會不會是在那上面,上面的石台,以那一塊最大?」
雲天岳贊同的點點頭道:「我也認為極可能是那裡,咱們就以那裡為目標吧,不過,大家都要謹慎些。」話落當先縱身向上飛躍出去,僅只兩個起落,使已到了石下了,「鳳姬」姊妹緊跟在他身後動身,但卻是最後到達那裡。
這時,只聽台上傳來一個蒼老而憤怒的聲音,連罵帶斥的道:「你們這四個狗奴才,都給老夫滾得遠遠的。」
話聲才落,立時有四個不同的聲音,齊聲應道:「是是,是,祖師爺!」
「不夠遠,不夠遠。」
右邊一個雄渾的聲音道:「祖師爺,我們已經站在緣上了,再沒有地方可以退了啊。」
「沒有那麼多說的,再退。」
右側有人道:「再退一步,就要摔死了。」
「摔死了倒乾淨,我老人家就看不見你們那些賊頭賊腦的嘴臉了。」
東面又有人開口道:「祖師爺,我們要是摔死了,還有誰保護您老人家呢?何況,師傅也一定不會饒我們的,祖師爺,你就開點恩,讓我們……」
未等那人把話說完,老者已開聲大罵道:「放屁,保護,你們算些什麼東西,也有臉敢說保護我,你們睜開狗眼看看,我是誰?」
一任老者怎麼罵,那四個人始終是低聲下氣的,這時只聽最早說話的那個人恭敬的道:「祖師爺是當年名震武林的中原四帝之首,『白帝』伍奇塵,小的怎麼敢忘了你老人家的盛名呢?」
「邪劍」聞言老臉首先一變,伸了伸舌頭,望著雲天岳道:「娃兒,怪不得碧瑤宮在武林中無人敢輕懼見鋒,原來是四帝中白帝一脈傳下來的。」
「天香公主」不解的道:「白帝是誰?」
「邪劍」略一思忖,道:「如果算起來,白帝尚要高到我一輩,當年中原以四帝為尊,白帝卻是四帝中武功最高的一個,看來,此人好像已失去武功了。」
這時,上面「白帝」伍奇塵好似更怒……大喝道:「狗東西,既知老丈當年名望,你們也配說那保護兩個字,快滾!」
東邊有人道:「祖師爺,您此時有恙在身,與當年不同,師傅臨去時一再交待,不准小的們擅離半步,小的們怎敢擅自做主呢?」
「你們何不乾脆說是那雜種叫你們監視著我?」
「祖師爺,您老人家對師傅一直急言厲色,而師傅從不敢頂撞您老人家半句,師傅的一片孝心,難道說祖師爺一直都沒看出來嗎?」
「白帝」氣極冷笑一聲道:「孝心?好一片孝心,把我全身武功閉去,這也是孝心使然吧?」
「祖師爺,小的們不知說過多少次了,為了替您老人家復功,師傅花盡了心血,才探聽到『回天丹』可以使祖師爺復功,那知派『鳳姬』那丫頭出去,她竟獨吞了。」
「白帝」冷笑道:「那畜牲真個有意使我老人家復功嗎?」
「那還假得了嗎?祖師爺,您老人家想想看,如果我師傅有什麼歹心的話,您老人家既然已失去了抵抗能力,又豈能活……」
「白帝」狂笑一聲,截住下面的話,道:「哈哈……活不到今天是嗎?你們這四個小畜牲未免把自己看得太聰明了,那畜牲所以留我活到現在,你們以為我老人家真不明白嗎?那是因為他知道還沒有學到的東西在我老人家身上。」話落一頓,又有些感慨似的道:「這就是我為什麼肯寫信約老三在此相會了,因為,我相信老三這些年來武功精進之速度必已在那畜牲之上了,卻沒想到那畜牲竟事先聯絡好了老大,如果我老人家知道老大那陰險畜牲沒死,那封信我決不會寫的。」
「祖師爺,難道你就那麼相信我三師叔,而一點都不相信我師伯與師傅嗎?」
「白帝」愧悔的怒喝一聲道:「閉住你的狗嘴,老夫當年若是真個相信那老么,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話落停了許久,才追憶似的自語道:「老夫一生行事,從不敢欺天欺人,卻沒想到老夫因為多聽了幾句諂媚言辭而扯一個真正以嚴師事我的弟子逐出了宮闈,不到一年,老夫就得到了懲罰,這報應可真快啊,如果,今天老么再為我而死,則老夫一生將懷著洗不清的大罪了。」
看看「鳳姬」,雲天岳道:「如此看來,白帝與令尊還有著師徒之份呢?」
「鳳姬」憂慮的道:「問問他也許可以知道家父此時的動向!」
搖搖頭,雲天岳道:「他不會知道,不過,如果能將此人的功力恢復,那時替令尊解圍才不會有麻煩。」
「靈燕」聞言一怔,道:「他功力不恢復又會有什麼麻煩呢?難道我們抵不了南霸與碧瑤宮的真正主持人嗎?」
凝重的搖搖頭,雲天岳道:「不是抵不了他們,而是,將他們消滅之後,我只怕還得與令尊再以生命相搏上一場。」
「邪劍」目中神光一閃,望著雲天岳,佩服的點了點頭,道:「娃兒說得極是!」
「靈燕」不明白的問道:「為什麼呢?」
「邪劍」忍不住開口道:「門第之見啊!白帝雖然恨他那兩個逆徒如骨,但以他昔年的聲望,卻決不容許別人來替他清理門戶,如果誰那麼做了,便無疑是公開與他為敵,他日下功力未復,自己當然不敢動手,那麼,唯一能動手之人,便只有令尊了,那時,令尊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不承認他這個師傅,另一條,便只有以命相搏了,你們看令尊會選那一條路走呢?」
「鳳姬」聞言憂愁的道:「那……那可怎麼辦呢?家父一定會選第二條。」
「邪劍」道:「為今之計,便只有找能使他恢復功力的回天丹?」
白衣少女聞言望了雲天岳一眼,道:「我這裡剛好還剩下一粒。」
「靈燕」胸無城府,聞言忙道:「姊姊,你肯把它……」
「靈燕」話未說完,「鳳姬」已搶口喝道:「妹妹,不可胡說!」話落遲疑了一下,紅著臉向白衣少女襝-一禮,道:「這位姊姊,靈藥無價,『鳳姬』不敢言報,但是,目下卻只有姊姊能解家父家母之圍,因此,『鳳姬』只有厚顏相求,只要我姊妹二人能辦得到的,任何條件我們都能接受,『鳳姬』所言,字字出自肺腑,如有半句虛假,天地不容。」
白衣少女笑了笑,道:「如果我真提出一個條件,賢姊妹只怕不能答應。」
「鳳姬」一楞道:「可是要我立誓?」
白衣少女搖搖頭,探手入袖,摸到那只白玉瓶,笑道:「姑娘方纔已立過誓了,不用了。」話落突然轉向雲天岳道:「雲幫主,你希望我那麼做嗎?」
似乎沒想到問題會突然間扯到自己頭上來,雲天岳一怔,道:「姑娘,我能決定嗎?」
凝視著雲天岳,白衣少女道:「只有你能。」
雲天岳不解的道:「為什麼?」
有些失望的低下了頭,白衣少女道:「也許,我該說什麼也不為。」
「天香公主」瞭解白衣少女此時的心境,當下接過來,道:「姑娘,我知道為什麼?」
突然抬起泛滿紅霞的粉臉,白衣少女望著「天香公主」有些羞澀的道:「姊姊,我知道你會知道為什麼的。」
「天香公主」誠懇的笑道:「但有一點你一定不知道。」
不解的望著「天香公主」白衣少女沒有答話。
「天香公主」笑道:「你不會知道我將促成你的心願,她們也一樣。」
白衣少女心頭上積壓了一天的重擔覺得輕了一些,但仍然沒有自信,黯然的一笑道:「我相信姊姊一定沒有考慮。」
鄭重的,「天香公主」道:「恰好相反,從雁堡出發直到現在,我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似乎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白太少女道:「是什麼理由使姊姊下了這麼大的決心。」
凝重的,「天香公主」道:「只有能淡忘名利,捨己而為別人設想的人,才能真正的與他人相處的和諧,姑娘,你就是這麼一個人。」
垂下了粉頸,白衣少女輕聲道:「姊姊過獎了。」
「邪劍」此時突然大笑道:「好了,現在事情總算解決了,咱們該進行下一步了,哈哈……」
「邪劍」笑聲未落,頂上突然有人大喝道:「什麼人?」
「邪劍」易見心笑容一斂,心念電光石火般的一轉,望著「天香公主」道:「姑娘,你知道該怎麼處理,老夫先上去了!」話落飛身縱上了石坪。
「天香公主」明白「邪劍」話中含意,當下開口道:「天岳,回天丹最好由你交給他服用,兩位妹妹與那兩位小妹妹,咱們也上去吧。」
「鳳姬」、「靈燕」已明白了「天香公主」如此安排的用心,白衣少女的兩個侍女雖然年紀不大,卻也伶俐異常,當即點了點頭,與「一指金劍」同時躍了上去,接著三女也跟著飛身躍上石坪。
雲天岳對白衣少女自初次見面就有一種極好的印象,何況,她也曾救過他一命。
明白「天香公主」方才對話中所指的是什麼,他緩步走到白衣少女面前,輕聲道:「由我拿嗎?」
把藥瓶遞了過來,白衣少女羞澀的道:「你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吩咐嗎?」
沒有回答,雲天岳探手輕輕抓住白衣少女的玉腕,微一用力,把她拉入懷中。
輕輕掙扎了一下便安靜了下來,以夢一般的聲音,她道:「我曾經一再提醒自己要離開你。」
輕輕的,雲天岳道:「逃避?」
沒有否認的「嗯」了一聲,白衣少女道:「我不希望自己屈服。」
「這算屈服嗎?」
白衣少女嬌羞的道:「也許不是,但我卻無法離開你了。」
雲天岳凝重的道:「永遠嗎?」
突然仰起了粉臉,她道:「是的,永遠!」
雲天岳一低頭,把兩片灼熱的唇印在那兩瓣微張的紅唇上,接著,彼此摟緊了對方。
時間也許相當長,兩人卻覺得很短暫。
下了幾次決心,白衣少女才移開了櫻唇,把白玉瓶塞在雲天岳手中,輕聲道:「我上去了。」話落離開雲天岳懷抱,飛身縱上了石坪,雲天岳也跟著躍了上去。
石坪上,此時正是劍拔弩張之勢,「邪劍」等人站在石坪中央,四周則有四個手持利劍的錦衣漢子,年齡都在四十上下。
在距「邪劍」身前五尺左右處盤膝端坐著一個面色枯黃,白髮銀眉,雪髯拂胸,年在百歲上下的老者,正自有些迷惑似的盯著眾人,此人,想來就是那武功被封的「白帝」伍奇塵了。
雖然,眾人明知道他此時與常人無異,但那張老臉上所流露出的兇猛,威嚴的氣質,仍然使人觸目生畏,與那四個張牙舞爪的錦衣漢子相比,實有一種天壤之別的威儀。
東邊那個細眼闊嘴漢子,一見白衣少女與雲天岳又相繼上來,臉上神色更加驚慌,厲聲喝道:「你們還有多少人,何不一齊上來?」
看也沒看他一眼,「邪劍」易見心朝「白帝」面前跨了兩步,恭身道:「晚輩易見心參見伍老前輩」,神態之莊重,還是雲天岳生平第一次見到。
上下打量了「邪劍」一眼,「白帝」皺了皺眉,想了一回,道:「你是老邪的那個徒兒?」
「邪劍」道:「弟子正是。」
「白帝」看著他背上的那柄「邪劍」,有點感慨的道:「邪劍在你身上,想來老邪已走了吧?」
「邪劍」道:「先師過世有二十年了。」
搖搖白首,「白帝」歎息了一聲,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望著「邪劍」道:「你與這些人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回頭看看「鳳姬」姊妹,道:「晚輩等是為了馳援前輩第三個高足而來的,時間緊迫,恕晚輩無暇相述。」
「白帝」老臉突然一變,冷聲道:「這麼說,你們是替老夫清理門戶來的?」
「邪劍」心頭一震,暗道:「果然不出娃兒意料」,心念一轉,忙道:「晚輩等想請前輩出面主持公道!」
「白帝」臉色稍緩,道:「你們可知道老夫此時的情況?」
「邪劍」道:「假使前輩恢復了呢?」
「白帝」心頭一動,道:「老夫方纔所說的你們全聽到了。」
「邪劍」道:「全聽到了。」
「白帝」沉聲道:「誰能恢復老夫的功力?」
「邪劍」側身一讓,指著身後的雲天岳道:「這個年輕人!」
上下打量了雲天岳一眼,「白帝」臉上流露出一絲異樣的表情,緩慢的道:「娃兒,你眸子深處流露出異於常人的傲然之氣,因此,老夫以為你異於常人。」
這句話本來很難回答,但雲天岳卻幾乎連想也沒有想,順口這:「前輩莫非要個答案?」
「白帝」老臉一凜,道:「娃兒,這句話不可能有答案,老夫說你異於常人,而且,自信決不會看錯,因此,老夫想知道你是誰?」
雲天岳擔心身份揭露之後,「白帝」不肯服藥,因此,不想此時就回答他,淡淡的笑了笑,道:「早晚前輩終會知道我是誰的,目前當此救人的緊急時刻中,我們似乎不應該把時間消耗在問身世上。」
一提起救人,老人心裡也有些焦急,但卻未形之於色,沉聲道:「娃兒,你在擔心著什麼是嗎?」
淡淡的,雲天岳道:「前輩,你也不例外。」
老臉突然一變,冷冷的,「白帝」道:「娃兒,你這是猜想?」
仍然那麼平淡的,雲天岳道:「並非全憑猜想,前輩,你那雙手告訴了雲某些什麼?」
低頭一望,老人才發現自己一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但臉色卻未因此而緩和,相反的,卻變得更陰沉,冷冷的道:「娃兒,你的觀察力使人吃驚。」話落一頓,道:「娃兒,你可有個什麼預感?」
俊臉微微一動,雲天岳,道:「也許你我有相同的預感。」
「白帝」冷聲道:「假使真個相同的話,娃兒,老夫勸你別給老夫復功,你的觀察力雖然決不遜於老夫,但另一方面的,卻將差老夫很遠。」
冷淡的,雲天岳道:「武功?」
這兩個字無異證實了雲天岳的預感與他相同了,「白帝」老臉一變,緊盯著雲天岳道:「娃兒,咱們的預感是相同的。」
淡淡的點了點頭,雲天岳道:「我想是的。」話落走向「白帝」伸手遞出藥瓶道:「前輩服下去吧!」
「白帝」凝重的道:「你不後悔?」
冷漠的,雲天岳道:「如果後侮的話,我不會那麼做。」
略略思忖了一下,「白帝」突然冷森而堅定的道:「娃兒,如果有那麼一天,你我非得有一個服另外一個的話,老夫會放你三次。」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那倒大可不必,雲某醫你,另有用意,而那用心,你也知道,咱們誰也不欠誰的。」
再次凝視了雲天岳一陣,「白帝」道:「娃兒,老夫沒有看錯,你果然很傲,但老夫要再說一次,在武功方面,你不行,不過,老夫言出必行,那三次老夫已決定了」,話落伸手去接玉瓶。
東面的錦衣漢子大急,冷喝一聲道:「那小子,把瓶子收回去。」
「白帝」扭頭注視那漢子道:「狗東西,你別瞎了狗眼,他武功雖然不行,但要殺你們這些不長進的蠢才可易如反掌,你們誰要是敢動手,老夫就叫他們格殺勿論。」
他們雖然不認得眼前這個少年人就是雲天岳,但卻聽過「邪劍」易見心這個名號,一聽老頭叫他們格殺勿論,誰也不敢上前了。
接過藥,旋開瓶蓋,然後倒出那粒「回天丹」,就要住口裡丟。
俊臉一變,雲天岳冷喝道:「慢著!」
把右手停在嘴邊,「白帝」道:「慢著什麼?」
雲天岳冷淡的道:「那藥的外殼有毒!」
「白帝」突然大笑道:「哈哈……娃兒,你年紀雖輕,卻有英雄本色與胸懷。你就是不說,老夫也不會這麼服下去的」,話落把「回天丹」的外殼捻掉,將藥投入口中,然後閉上了眼睛。
大家都知道還得等一段時間,雲天岳向四周打量了一遍,就地坐了下來,除了四個錦衣漢子之外,其他的人也跟著相繼坐了下來。
石坪上四五十丈處,這時傳來「風雷神」的大嗓門,問道:「喂!看到什麼動靜了沒有?」
「萬里雲煙」有點不大甘心的反問道:「你呢?你可看到了!」
「風雷神」楞怔的道:「沒有啊!」
「萬里雲煙」冷硬的道:「你沒看到,我又怎麼會看到了?」
「風雷神」蠻有理的道:「你站的比我高啊!」
「萬里雲煙」沒好氣的道:「就為了高這一二十丈就會看到了嗎?」
「風雷神」無話可說了,嘀咕著,道:「這些天殺的,那塊坪地上不能打,偏偏往這種鬼地方爬,等下俺追上了,非多放倒他幾個,不足以消俺胸中這股惡氣。」
「萬里雲煙」冷冷的道:「你的話說完了沒有,像你這麼邊說邊爬,只怕等趕上他們時,連個鬼影子也沒有你的了。」
這句話可真有效,「風雷神」聞言果真不敢再開口了。
過不到一柱香的工夫,石坪上首先躍上了「萬里雲煙」,他見到雲天岳等人,先是一楞,才道:「原來你們都在這裡。」
「萬里雲煙」話才說完,下面五丈左右處,「風雷神」已開口叫道:「扯緊……俺可要上了。」
不大工夫,「風雷神」已爬了上來,看到眾人他也是一楞,接著又問道:「人呢?」
「萬里雲煙」道:「什麼人?」
「咱們找的那些啊!」
雲天岳沉聲道:「還沒到!」
費了半天的勁,才爬到這裡,一聽說還沒到,「風雷神」立時涼了半截,幾乎連說話的精神都沒有了。
這時,只聽雲天岳冷淡的道:「前輩,恭喜你了。」
驚異的睜開了眼睛,「白帝」沉聲道:「娃兒,你知道老夫醒來多久了?」
淡淡的,雲天岳道:「剛才!」
一躍輕靈的站了起來,「白帝」精目深處掠過一絲喜色,但卻盡量壓制著復功的興奮情緒,冷聲道:「娃兒,也許老夫該重新估計你了。」
淡淡的,雲天岳道:「咱們現在就出發嗎?」
「老夫想先知道你是誰?」
緩緩站了起來,雲天岳道:「雲天岳!」
「白帝」怔立了半天,突然大笑道:「哈哈……娃兒,『佛魔僧』的武功高出你多少?」
冷冷的,雲天岳道:「雲某以為此刻我們該動身了。」
想了想,「白帝」道:「對!」
「對」字才出口,人已凌空射出,一躍之間,足有四十丈高。
似乎知道他的用心,冷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飛身追了上去,其他的人,也相繼跟著動身。
最後的,仍是「風雷神」與「萬里雲煙」。
一腳踏上了高有五百丈的峰頂,「白帝」得意的冷笑了一聲,緩慢的轉過身來。
身子不過才轉了一半,老臉上的笑意突然凍結了,猛然間轉了過來,一雙寒光冷冽的眸子,緊緊的,盯在那張平靜而落漠的俊臉上。
就這樣彼此對望了好一陣子,「白帝」忍不住開口道:「你與我同時踏上峰頂的吧?」
冷淡的,雲天岳道:「前輩以為呢?」
「白帝」冷聲道:「同時。」
點點頭,雲天岳道:「不錯,只有同時,你才會以為雲某仍在後面,否則,你會聽到雲某落地之聲!」
懷疑的望著雲天岳,「白帝」道:「娃兒,你用了全力了?」
淡然的,雲天岳道:「前輩也沒用上全力。」
單由那個「也」字,白帝就知道雲天岳沒有用全力了,而且,由雲天岳氣定神閒的狀態,他也能證實雲天岳並沒有騙他。
不大情願的點了點頭,「白帝」冷冷的道:「年輕人,『佛魔僧』當年並未排進四帝之中,你可知道了。」
心頭上掠過一絲怒意,雲天岳冷冷的道:「前輩,你可知道你所提的人與雲某有什麼關係嗎?」
雲天岳的怒意,使「白帝」覺得好似得到了一種報復的快意,大笑了一聲,他道:「年輕人,你不高興,可是因為老夫辱及令師了。」
這時,峰上掠上了「天香公主」,這使「白帝」的臉色又為之意外的一變。
冷冷的,雲天岳道:「他雖然在師承上算來僅只是雲某的師兄,但實際上,恩澤之重,卻勝過嚴師。」
笑容一收,「白帝」冷聲道:「年輕人,你的意思是說老夫……」
未等他把話說完,雲天岳已冷冷的道:「不錯,你的確把話說錯了。」
驚訝的呆了一呆,「白帝」沉聲道:「你是第一個當面指責老夫的人,年輕人!」
俊臉上毫無懼色,雲天岳冰冷的道:「是非曲直並不會因一個人的地位或年齡而有所改變,你相信嗎?」
「白帝」沉著臉道:「年輕人,你說什麼才會使它改變?」
冷冷的,雲天岳道:「沒有任何力量能改變真理!」
「白帝」道:「老夫卻要說有。」
俊臉微微一變,雲天岳道:「你要說的可是武功。」
沒有直接回答,「白帝」大聲道:「年輕人,在武功之前,你仍想堅持你的說法嗎?」
略微思忖了一下,雲天岳道:「這是挑戰?」
「白帝」突然大笑道:「哈哈……就算是吧,年輕人,你怎麼說?」
雲天岳凝重的道:「只限於你我二人之間嗎?」
「白帝」意味深長的道:「不錯,咱們決不波及別人。」
點點頭,雲天岳道:「什麼時候?」
「白帝」道:「在你我目前的事辦完之後,如何?」
雲天岳淡然一笑道:「雲某遵命。」
恰在這時,峰上相繼湧上了「鳳姬」「靈燕」等人。
「白帝」這時向峰下的一處乾涸了的河谷一指,對雲天岳道:「他們就在那裡,老夫先走一步了。」話落騰身躍起,寬大的袍袖迎風飛舞,直似一隻巨大無比的白鶴,俯衝掠食,靈巧而迅捷,大有一瀉千里之勢。
一見「白帝」的輕功,眾人心頭全都為之一凜,這種身法,的確是當今武林中難得有幾個人能有的。
目光掠過「白帝」下去了有百丈的背影,雲天岳的視線落在峰下的河谷中。
暗淡的月光下,看下去雖然比較吃力些,但以他的目力,仍可看到此時河谷中的大概情況。
由峰腰到峰底,屍體一路七零八落的橫臥著,零零散散的直到河谷,雖然無法一一算出確實的數字,但估計起來,總有五十人以上。
河谷中,此時正有一個龐大的圈圈圍著六個人,圈圈的人數卻不下六十個,在人數上,這是一個絕對不成比例的對照。
抬頭向空中望了一眼,雲天岳見巨鵬正盤旋於河谷上空,於是,他斷定被圍著的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了。
「鳳姬」,「靈燕」的視力看不了那麼遠,因此,河谷中的緊迫情況她無法看到。
「鳳姬」焦急的道:「天岳,你可曾看到什麼?」
深深的吸了口氣,雲天岳以平和的聲音道:「我想我們已找到令尊令堂了。」
「鳳姬」,「靈燕」同時脫口問道:「在什麼地方?他們怎麼樣了?」
雲天岳道:「就在峰下的河谷中,由於距離太遠,我還認不出河谷中是些什麼人?」
「靈燕」道:「那你怎麼知道就是他們呢?」
向空中揚了揚下顎,雲天岳道:「大鵬所盤旋的位置,正是河谷上空。」
「鳳姬」急聲道:「我們下去吧?」
雖然話意在徵求雲天岳,事實上,在雲天岳回答之前,他們姊妹早已飛身向峰下馳去了。
「邪劍」望著雲天岳道:「娃兒,我想你一定得罪了『白帝』了。」
雲天岳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邪劍」凝重的道:「你的速度不應該與他相同!」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後果呢?」
「邪劍」道:「可能你們得見個高下,娃兒,此人雖非武林中的第一個,但那第一個有時卻得讓他三分。」
雲天岳淡漠的道:「你擔心雲某今後的處境?」
「邪劍」沉聲道:「如果可能的話,娃兒,最好別得罪了他。」
雲天岳笑道:「你現在說已太晚了。」
「邪劍」凝重的道:「娃兒,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笑容一收,雲天岳道:「我也沒有說這是兒戲呀,咱們現在也該下去了吧?」話落當先飛身向峰下躍去,「一指金劍」,「天香公主」與白衣少女也跟著躍了下去。
望著雲天岳急瀉而下背影,「邪劍」易見心,搖搖頭,自語道:「娃兒,你實在不應該開罪於他。」話落也飛身向峰下躍去。
雲天岳到達河谷時,被圍的六個人仍站在原地,只是,周圍的人牆已撤到一邊去了,「鳳姬」,「靈燕」此時正站在一對中年夫婦模樣的人身前,在那中年人的身側,站著「乾坤一乞」,三人身後,並肩站著三個容貌威猛的中年大漢。
「鳳姬」低聲朝那對中年男女說了幾句話,這時,四道目光正凝注在雲天岳身上,雲天岳的目光,也恰好注視在他們身上。
男的年約四十八九,劍眉朗目,鼻直口方,一臉豪邁正直的氣概。
有個年約四十五六,容貌酷似「鳳姬」,想當年,必定也是個傾國傾城的佳人。
這時,只聽白帝冷聲道:「畜牲,你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
尋著「白帝」說話的聲音望去,雲天岳只見一個年在五旬上下的人正站在他面前,狀至敬畏。
此人一頭灰白捲曲的頭髮,濃眉鷹眼,獅鼻海口,絡腮鬍子直達耳根,狀至威猛粗獷,要不是那兩片過薄的嘴唇,任何人第一眼都會以為他是個豪放的英雄人物。
在此人身後四尺左右處,站著一個一身紅衣,黑臉上白斑處處,粗眉細眼,突唇露牙的五旬上下的女人,此人不但丑,外表上更流露著無比的潑辣。
卷髮老者低著頭,嚅嚅的道:「師傅,以前的……」
未等他把話說完,「白帝」已暴跳如雷的怒吼道:「住口,你還想瞞我嗎?以前的我全知道了」,話落冷笑道:「這些年來,你們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把我當成誘人之餌了,哼哼,你們難道就看準了上天真的瞎了眼不成。」
卷髮漢子聞言心念一轉,忙道:「師傅,以前種種,徒兒等自知罪該萬死,不過,此次把師傅你老人家硬搬出來,實在是另有苦衷」,說到這裡,突然停止不再說下去了。
「白帝」果然上當,冷笑道:「苦衷,哼,什麼苦衷,你倒說說看?」
卷髮漢子道:「鳳翔雲與中原玉佛幫的雲天岳聯合,殘害本門弟子,碧瑤宮岳震方的兒子與徒兒的小犬還有許多本門弟子,先後都喪命在他們手中,弟子有鑒於同門一氣相通之理,實在忍無可忍,才率眾遠自苗疆趕回中原,雖知驚動到老人家,雖萬死不足以洗此罪,但弟子卻甘願冒萬死也要為本門爭回這口氣來。」
「白帝」老臉變了數次,顯然心中也有些動搖了,冷笑一聲道:「哼,本門,你心目中還有師門嗎?」
苗翠峰臉上假裝出無限懺侮之色,長歎一聲,以低沉的聲音道:「唉,弟子過去愚昧無知,所做所為的確愧對恩師,過去的既已無法挽回,弟子願領師傅之重罰,只是……」
「白帝」心中雖恨,此時卻又猶疑起來了,冷哼一聲,道:「只是什麼?」
苗翠峰正希望「白帝」能這麼問,聞言故做憤慨的道:「只是,徒兒就此離人間,心中總覺得留下了一樁莫大的恨事,這是徒兒唯一覺得遺憾的。」
「白帝」聲音稍微緩和了一些,冷冷的道:「你有什麼恨事?」
苗翠峰沉弱的道:「徒兒未能手刃雲天岳清除本門血債。」
目光向冷漠而無表情的雲天岳掃了一眼,「白帝」陷入沉默中了。
這時,苗翠峰身後的醜女一見有機可乘,忙開口道:「師傅,家務事終歸是家務事,不管我們自家怎麼不合,對外總不該滅了自己威風啊!」
這句話又使「白帝」心頭一動,抬頭冷聲道:「這裡也有你多嘴的餘地嗎?」
醜女眸子深處掠過一抹怒意,但卻忍住沒有再開口。
轉向苗翠峰,「白帝」冷聲道:「你可想見雲天岳?」
心頭暗自一喜,苗翠峰忙道:「徒兒雖然沒見過他,但據說此人年紀很輕,行事卻狠毒無比。」
雲天岳知道「白帝」此時心中在想些什麼,俊臉上不由浮出一絲怒意。
「白帝」掃了雲天岳一眼,繼續對苗翠峰道:「你自信能抵得過那雲天岳嗎?」
苗翠峰知道「白帝」有意要放他去會雲天岳,聞言忙道:「仗著師傅您老人家傳授的武功,徒兒縱橫武林數十年尚未逢過敵手,想那雲天岳不過是個乳臭小兒,徒兒自信必能馬到成功。」
冷冷的笑了一聲,「白帝」道:「也許我可以讓你完成這件憾事。」
苗翠峰忙道:「徒兒謝謝師傅開恩了」,話落又問道:「師傅,是否現在就出發去找他?」
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白帝」轉向雲天岳道:「年輕人,你以為如何?」
冷漠而輕蔑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這一著叫做投石問路?」
「白帝」老臉一紅,怒聲道:「你以為老夫怕你?」
冷冷的雲天岳道:「以你的身份,似乎不該說誰怕誰這句話,當然,你也不可能怕。」
「白帝」冷聲道:「那你方纔那句話可是說錯了?」
平靜而冷漠的,雲天岳道:「雲某一向不說錯話。」
「白帝」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冷聲道:「那麼你我就先見真章吧?」
冷冷的,雲天岳道:「以你的身份,與自視之高,似乎不應該失信於自己的徒弟。」
「白帝」突然笑道:「你這是替老夫著想?」
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雲某一向不欣賞心無主見之人,你該知道雲某會不會替你著想。」
「白帝」心中雖然怒火大熾,但卻無法回答這句話,一張老臉紅的噴血。
苗翠峰倏然轉身,縱身躍落雲天岳身前三尺左右處,厲聲道:「你就是雲天岳?」
醜女聞言也飛身躍了過來,與苗翠峰並肩而立。
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雲天岳道:「不錯,我就是雲天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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