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荒山夜 梟雄至 文 / 雪雁
緩慢而沉重的,「邪劍」易見心握劍的右手開始向上拉動了。
寒森森的劍刃,一寸一寸的滑出劍鞘,那薄而閃亮的劍刃,觸目令人覺得頭皮發緊。
淡漠的笑了笑,雲天岳的神態仍如他往日臨敵時一樣的那麼寧靜而坦然,望著一臉沉重的「邪劍」,他道:「易見心,現在你又開始用劍了,雲某也許該向你道賀才是。」
「錚然」一聲,「邪劍」拉出了那最後一段劍身,勉強的笑了笑,道:「娃兒,假使你躺下的話,這確實是老夫用此劍的開始。但是,假使……」
雲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假如不幸是尊駕躺下去的話呢?」
「邪劍」嘴唇用力閉成一道弧形,思忖了一陣,才道:「這就是老夫的第二個假使,娃兒,如果真如你聽說,那老夫這是最後一次用『邪劍』了。」
雲天岳的臉微微凜,道:「尊駕以為機會該怎樣分配?」
深深的吸了口氣,「邪劍」易見心道:「娃兒,說得公平一點,論內功造詣,老夫比不上你。因此,老夫所依仗的是它。」話落一揚手中散發著濛濛寒芒的「邪劍」。
淡漠而毫無表情的,雲天岳道:「依仗著邪劍的奇異招式是嗎?」
連連的點著頭,「邪劍」易見心道:「因此,老夫以為你我的機會各佔五成。」
掃了「邪劍」的眸子一眼,雲天岳道:「尊駕忘了雲某身具魔影功了。」
「邪劍」冷冷的道:「但老夫卻很相信自己邪劍的變化。因此,老夫以為在招式上,老夫該佔先才是。」
雲天岳沉聲道:「僅憑猜測與自信嗎?」
狂妄的大笑了一聲,「邪劍」道:「哈哈……娃兒,這不是就要有事實證明了嗎?」
淡淡的,雲天岳道:「不太冒險了些嗎?」
「邪劍」老臉一沉,冷聲道:「娃兒,你這是關心還是輕視?」
轉聲朗笑了一陣,雲天岳道:「也許尊駕自己會明白,後面那一問是多餘的。」
老臉突然間更沉重了,「邪劍」冷冷的道:「是因為老夫曾救過你一次嗎?」
淡漠的,雲天岳道:「雲某也許該說是兩次!」
「邪劍」冷笑了一聲道:「老夫好像解釋過救你的理由。」
點點頭,雲天岳道:「不是關心雲某,而是為了你自己的另一個目的——自由,但是……」
「邪劍」忙叫道:「那就是了,還但是什麼?」
雲天岳道:「但是,不管怎麼樣,尊駕卻曾真的救過雲某。」
實在想不出該用什麼方法來否定雲天岳說出的事實,「邪劍」易見心焦燥的道:「娃兒,你莫非想伸頸就戳?」
搖頭緩慢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那麼雲某用不著選這個地方?」
「邪劍」易見心更焦燥了,冷聲道:「那你到底打算怎麼樣?娃兒?」
向四周掃了一眼,雲天岳道:「你我既然都看好了這個地方,咱們就不敢讓自己的理想落空,是嗎?」
「邪劍」冷冷的點點頭,道:「說下去。」
雲天岳淡漠的道:「因此,你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永留此地,這是咱們共同的想法。」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打,仍是要打,娃兒,你說了半天,話不是又說回頭了嗎?」
淡漠的點點頭,雲天岳道:「但這些話中,雲某已說出自己欠了你些什麼?拚,既然免不了,雲某又不願帶著這筆債進黃泉,因此,必須有個妥善解決之法。」
「邪劍」易見心道:「那解決之法你可曾想出來?」
雲天岳冷靜的點點頭,道:「在雲某告訴你這些之始,便已想出來了。」
略一沉思,「邪劍」道:「讓老夫幾招可是?」
搖搖頭,雲天岳道:「天地間,只有人欠雲某的讓雲某來討回,雲某決不願欠別人的讓別人來討,因此,雲某要讓你的,不是幾招,而是三次活命。」
「邪劍」一楞,道:「你是說在三次老夫無法自救時,收招不攻?」
點點頭,雲天岳鄭重的道:「不錯,只要確實到了那個關頭,雲某相信你自己也會承認。」
老臉一寒,「邪劍」易見心道:「你以為穩操勝券了嗎?」
沒有直接回答,雲天岳道:「在這三次之前,任何一次過去後,你我都可以從此罷手不拚。」
「邪劍」寒著臉道:「只要老夫提議放棄爭鬥,是嗎?」
只點了點頭,雲天岳沒有開口。
「邪劍」易見心道:「你以為老夫會那麼做嗎?」
冷漠的,雲天岳道:「雲某相信生命重於一個人固執。」
老臉倏然一冷,「邪劍」燥聲道:「娃兒,先前那句你沒回答的話,老夫再說一遍,你以為穩操勝券了嗎?」
落漠的,雲天岳點點頭道:「易見心,雲某確實那麼想,這些日子裡,你該看得出,雲某預料的事,沒有不準確的。」
冷哼一聲,「邪劍」大笑道:「哈哈……娃兒,老夫的綽號雖叫『邪劍』,但老夫一生卻從不信邪。」
冷漠的,雲天岳道:「雲某的話已經說完了。」
看看手中閃爍著寒芒的邪劍,易見心稜芒閃射的精目緩慢的移注到雲天岳冷漠而平靜的燈面上,道:「娃兒,話說完了,現在,該是你亮傢伙的時候了。」
淡淡的搖搖頭,雲天岳道:「雲某現在還不想動用兵器。」
老臉突然一沉,「邪劍」易見心嘴唇不停的顫抖著,任何人,只要看到他此時的表情,都會毫無疑問的相信他是震怒到了極點了,好一陣子,他才吐出一句猙獰的話,道:「娃兒,你,你可知道這句話的份量。」
淡漠的,雲天岳道:「感恩圖報,雲某只希望那善意的份量更重些。」
近乎咆哮的,「邪劍」易見心焦躁的道:「老夫以為剛好相反。」
毫無怒意的掃了「邪劍」一眼,雲天岳淡淡的道:「雲某此心,唯天地可表。」
陰沉的冷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你我所走的永遠是個完全不同的極端,誰是誰非,只怕也只有天地知道,因此,娃兒,老夫以為你我之中只有一個人去問問他們才能知道,但是,老夫相信你我都不想去。」
淡漠而莊嚴的,雲天岳道:「但你我之中卻必須有一個去,是嗎?」
盯著雲天岳,「邪劍」道:「你我都想叫對方去,因此,你我之間不會有任何一個肯放棄盡自己力量的機會。」
點點頭,雲天岳凝重的道:「這說法雲某完全同意。」
「邪劍」大聲道:「那麼老夫的意思你是知道了。」
深沉的點了點頭,雲天岳冷漠的道:「雲某完全明白,易見心,雲某套用一句你常用的話,雲某是為自己著想而非為你。」
老臉上的怒意消失了少許,「邪劍」易見心點頭連「嗯」了幾聲,道:「也許你又有理了,娃兒,現在沒有什麼好再耽誤時間的了。」
看看天色,雲天岳道:「天明之前,我們之中的一個將離開這裡,另一個,永伴荒野。」
「邪劍」易見心冷哼了一聲,道:「也許用不著拖到天明!」
話落朝雲天岳一揚臉道:「娃兒,咱們誰先動手?」
雲天岳向後微退了一步,表面上雖然仍如先前,但明眼一看可知,他已立樁運功以待了。
冷漠的,雲天岳道:「誰也下會讓誰先動手是嗎?」
下盤一沉,「邪劍」道:「但總會有一個人先動。」
淡漠的「嗯」了一聲,雲天岳道:「也許閣下這麼想著吧?」
精眸中奇異的光芒一閃,「邪劍」易見心冷然一笑,道:「假使老夫真個這麼想著,你可有個準備了?」
淡漠的掃了「邪劍」一眼,雲天岳道:「尊駕不是也在時時刻刻的防著雲某嗎?」
突然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哈哈……娃兒,你說的很有道理。」
話落劍尖微微輕抖了一下,冷喝一聲,道:「那就由老夫開始吧。」
「吧」字不過才一脫口,「邪劍」易見心微抖的劍尖突然消失而化成一片爆裂的銀芒,僅只那麼一閃,已罩住了靜立在他身前的雲天岳,猶如起自腳邊的雷電,雖然容易被人察覺,但卻使人不知該如何閃避。
過去,雲天岳曾見過「邪劍」的劍招與武功,但卻從未見過他用如此迅捷多變的招式。
心頭一震,一種潛在的反應,雲天岳身子倏的向後一仰,以迅電突破漆黑的夜空,向後激射出三丈多遠,本已聚滿功力的雙臂也在向後倒射的一瞬間搶到胸前。
如影附形,未見「邪劍」易見心怎麼作式,身形猶如隨同帶起的一團磷火,緊跟著雲天岳倒射出去的身體激射而至,閃爍刺眼的利劍,仍然閃出綿綿無盡的光幕,似永無枯竭之勢,這種情形,實在大背一般武功招式的常理。
「邪劍」易見心的搶先機,緊追攻擊,早已在雲天岳預料之中了,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
倒退之勢,眼看著已經終止,「邪劍」易見心推劍的右手突然一沉,聚在右臂上的功力,透過劍身,驟然間增加了一倍以上的威力。
但是,有一件事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沒想到在如此危機被動的情況下,雲天岳的心思仍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縝密。
就在「邪劍」易見心沉氣扎樁停止追擊的一瞬間,雲天岳看來似已停止了退勢的身體,驟然間又向後倒退出八尺,恰好脫出他劍氣的包圍之外。
老臉驟然間一變,幾乎連想也沒想,「邪劍」易見心冷喝一聲道:「你還沒脫出老夫的掌握。」
才一停的身子,好似倏然間又失去了重量,再度迅雷驚電般的逼向雲天岳。
潔白加玉的牙齒在冷冽的冷哼聲中一露,雲天岳冷淡得出奇的道:「尊駕以為仍掌握著先機?」
就在這快捷而清晰的幾個字中,雲天岳才停住的身體,隱約中向前一傾,提舉在胸前的雙掌,就在這近乎虛幻的一傾之際推了出去。
漫天的掌影,挾帶著一股奇大無比而使人覺得有些窒息壓力的氣流,正迎向迷濛一片,浩無邊際的劍幕,原先的一攻一退之勢,也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消失。
掌影,劍影,雖然都是虛多於實,肉掌與劍刃也從未真正接觸,但是,當兩片虛幻的影子相接觸之際,卻激起一片擊打銅板似的「錚錚」鳴聲。
老臉又為之一變,振劍的右臂向後微微一帶,左手食中二指合併著一領劍路,冷叱聲中,第二次,「邪劍」易見心發動了更凌厲的攻勢。
既然已見識過「邪劍」的真才實學,雲天岳已不敢存有絲毫大意,冷笑聲中,雙掌就前推之勢向上一揚,接著左右一分,先發制人,一式「魔舞清平」,身子隨掌影而動,霎眼之間,幻出無窮無盡的空影。
似乎都在搶制先機,是以,誰也不願處於被動,一劍接一劍,「邪劍」易見心也開始展出全付絕技。
夜色漸深漸濃,白晝似已完全消失,但是,各為聲譽與生命,在這荒涼的墓場中,一場武林罕見的拚鬥,此時卻剛揭開序幕,只可惜,那些三山五嶽嗜武如命的江湖同道沒有事先得到這個消息,否則,在鬥場的周圍空地上,決不會這般冷寂。
當然,這裡說的只是地上而沒有包括地下,不是嗎?廣大的墳場後的那座陳舊的墓碑,此時不是已有些移動了這原先的位置了嗎?
也許,打鬥中的人太過於集中心思而沒有人注意到,也許,他們早已注意到,而沒有彼此招呼,總之,從兩人激烈的拚鬥招式上,旁觀者,決看不出一星半點的可疑之處。
一柱香的時間不到,兩人已互攻了近百招,但卻依然沒有一點分出勝負的痕跡。
這時,背對著墓碑的「邪劍」易見心突然朝雲天岳眨了眨眼,冷聲道:「娃兒,咱們展出點自己拿手的如何?」
冷冷的猛攻了兩招,雲天岳道:「尊駕等不及了。」
豪邁的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你我不是都有一個相同的看法嗎?我們之中……」
回敬了「邪劍」兩招,雲天岳冷笑道:「你我之中得有一個永遠留在這裡。」
倏然間猛攻出十九劍,「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正是這麼說,因此,老夫以為咱們大可以省點時間。」
話落身子突然一停,冷喝道:「奇中奇。」
在「邪劍」易見心喝聲才起之際,雲天岳飄動的身子突然凌雲而起,冷冽的道:「魔影無邊。」
浮動飄行的人影,在兩聲冷喝中驟然間全部消失於無形中。
互換一個方位,相距足有五六尺,兩人默默的凝視著對方。
寒冷的夜風撩起了雲天岳潔白的衣角,也吹拂著「邪劍」易見心飄散下的一撮銀髮。
就這麼相互凝視了許久,「邪劍」易見心如電的精眸凝注在雲天岳的右臂上,冷冷道:「娃兒,你傷了。」
雖然知道,但雲天岳卻沒有低頭,淡淡的點了點頭,冷漠的道:「尊駕心裡一定也很明白,雲某這點傷不足稱道。」
抬右臂,把飄散臉上的銀髮撩向腦後,「邪劍」易見心有點沉重的道:「娃兒,你放過了一次機會。」
冷冷的,雲天岳道:「雲某說過,尊駕有三次活命機會。」
低頭看看「腹結穴」上被點破的灰袍,「邪劍」易見心突然抬頭凝注著雲天岳道:「娃兒,你猜老夫現在在想什麼?」
似有意,又似無心,他眼睛向雲天岳身後那塊微微有點頃斜的巨大墓碑掃了一眼。
冷冷的,雲天岳道:「你仍然想堅持你我原先約定的,你我得留下一個在這裡。」
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微微一怔,雲天岳道:「雲某想不出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邪劍」老臉一聲,道:「老夫以為你我之間,任一人躺下,都不該曝屍於墓地之上。」
似乎仍然沒猜透「邪劍」的本意,雲天岳冷淡的道:「尊駕好似還有下文沒說出。」
「邪劍」沉聲道:「活著的,得為留下的收屍。」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可是有個什麼預感?」
冷哼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老夫一向不信邪,因此,老夫也不相信人真會有什麼預感。」
話落指指雲天岳身後的大墳,道:「這座墳修得還不錯,因此,老夫覺得你我如果誰被留下,那倒是個很好的永久居處。」
雲天岳心頭突然一動,道:「那裡面原有的主人呢?」
「邪劍」易見心道:「你以為那裡面還會有主人嗎?」
雲天岳心中更加明白了,故意冷笑一聲,道:「雲某指的是裡面的屍骨。」
「邪劍」笑道:「老夫也沒說裡面有活人,老夫以為,可以把那些請出來,你我誰進去,每年都可以接受點敬錯了的香火。」
無心人,決聽不出話中的玄機,有心人則聽得十分明白。
冷漠的點了點頭,雲天岳道:「雲某決不令尊駕失望就是。」
「邪劍」老臉一沉,冷聲道:「娃兒,你已知道勝負屬誰了?」
冷冷的,雲天岳道:「雲某說了尊駕也不會相信,是嗎?」
看看雲天岳右臂上三寸多長的血槽,「邪劍」易見心冷笑道:「娃兒,你依仗的可是佛功?」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已可以突破它了。」
陰沉的笑了一聲,「邪劍」道:「老夫可是因為僥倖?」
搖搖頭,雲天岳道:「雲某不敢否認,尊駕是雲某出道至今所遇到的唯一敵手,但是……」
沒等雲天岳把話說完,「邪劍」已搶口道:「但是老夫仍不會真的勝過你可是?」
沒有否認,雲天岳沉聲道:「尊駕此時收手,仍來得及。」
「邪劍」老臉一變,冷笑道:「老夫好像已對你說過,老夫一生從不信邪。」
星眸中冷芒一閃,雲天岳冷聲道:「雲某的話就說到這裡了。」
重又將劍抱入懷中,以低沉而緩慢的聲音,「邪劍」易見心道:「那咱們就再開始吧。」
「吧」字才一脫口,人已二度攻向雲天岳。
由第一次的教訓,雲天岳心中已不敢存絲毫大意,「邪劍」易見心身子一動,他已跟著發動了攻勢。
兩人雖然原先隔有五尺多遠的距離,但當兩人互攻向對方時,那使人眼花的速度,竟使人無法感覺出兩人之間尚隔有五尺多遠的距離。
分離對立的人影,重又合成一片模糊而混亂的影子,指風劍影,挾帶著絲絲的破風之聲,誰都能一眼看出,他們都在竭盡一己之所能,取下對方的性命。
明月超出了五台山峰,皎潔冷清的銀芒灑落一地,為這昏暗的大地重又帶來了光明,只是,那光明遠不如烈日溫暖。
除了縱躍飛撲著的那兩條人影,寂靜得有些陰森的山坡墓地上,好似已不再有什麼生命,但是,這唯一的兩條生命中,各自卻都想減少一條,不是自己,而是對方。
兩百招的時間雖然不算短,但勝負卻仍然無法由外表判斷出來,任何一方,好似都有用不完的真力與展變無盡的招式。
打鬥中,突然響起了雲天岳冷冽的聲音道:「著!」
灰影應聲向後倒射五尺,人影立時分立,但只不過眨眼的一瞬間,突聽「邪劍」冷喝道:「娃兒,你還沒有放倒老夫。」
聲音一落,灰影迫捷的身法,重又如幽靈般的撲向雲天岳。
俊臉突然一沉,雲天岳這一次竟然沒有移動,也沒有反攻。
如電光石火般的一閃,冷芒砭骨的劍尖,正指在他帶汗的喉結上。
老臉微微一楞,但那錯愕的表情,僅只一閃便消失了,冷冰冰的,「邪劍」道:「娃兒,很不幸,你自己放棄了自己的性命。」
落漠的掃了那張帶汗的老臉一眼,以平靜無比的冷漠聲音,雲天岳道:「尊駕如果再仔細些的話,當會知道雲某並非自己放棄了自己的性命。」
精眸中迷惑的冷光一閃,「邪劍」道:「娃兒,你何不把話說得更清楚些。」
淡淡的,雲天岳道:「你何不先問問雲某為何不避也不攻?」
怔忡了一下,「邪劍」的目光在雲天岳的俊臉上打了個轉,道:「娃兒,你不是已經替老夫問了嗎?老夫,嘿嘿,現在只有等下文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雲某只是想告訴你,雲某所欠你的已全還完了。」
老臉突然一變,很顯然的,他真的吃了一驚,冷電般的目光緊盯著雲天岳冷漠而無表情的俊臉,「邪劍」易見心遲疑了一下,道:「假使老夫沒記錯的話,娃兒,你曾說過的該是三而不是二。」
點點頭,雲天岳冷淡的道:「雲某確曾說過放你三次。」
「邪劍」緊追著問道:「現在是幾次?」
淡淡的,雲天岳道:「三次。」
「三次?」話聲充滿了不信與驚奇,「邪劍」冷聲笑道:「娃兒,你叫老夫怎麼相信?」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要證據?」
「邪劍」諷刺道:「你可是沒留下?」
冰涼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很不幸,完全出乎尊駕意料之外了,雲某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尤其,對尊駕你。」
由雲天岳鎮定而冷漠的神情,「邪劍」易見心無法不相信,然而,除了他知道的那兩招致命的攻擊所留下的痕跡外,他實在不知道那第三處在什麼地方。
迷惑的盯著雲天岳,「邪劍」冷聲道:「娃兒,你仍然沒指出證據來。」
淡淡的,雲天岳道:「璇璣穴上,尊駕何不看看?」
一低頭,「邪劍」易見心老臉突然一紅,盯著那有指頭大小的小洞,似慚愧又似佩服,他直覺出心中波濤洶湧,不管是真打或假殺,他心裡明白,雙方各自都施展出了真本事,但是,自己被他點了致命的一指,竟然毫無所知,這豈能不令他感慨?
好一陣子,他老臉上的波動才平息下來,緩緩的抬起頭來,盯著雲天岳,他道:「娃兒,的確是三次。」
話落精目中冷芒一閃,陰沉的道:「但是,你仍然沒放倒老夫,娃兒,你不能不承認這是你最大的錯誤。」
垂下眼簾看看仍指在喉結上的那柄利劍,雲天岳冷漠而平靜的道:「這一著雲某的確沒有想到,不過,雲某並不為這個擔心。」
冷然一笑,「邪劍」道:「娃兒,可有個理由。」
淡淡的,雲天岳道:「理由很簡單,雲某知道你不會佔這個便宜。」
老臉一沉,「邪劍」道:「你可曾想到過這是什麼時候?在生死悠關的關頭,老夫以為你該會想到很多人會做出使人意料不到的一些事情才是。」
冷漠的俊臉上依然毫無表情,雲天岳道:「對你,雲某卻不這麼想。」
突然大笑了起來,「邪劍」易見心道:「娃兒,你這是捧老夫呢?還是緩兵之計?」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邪劍,你該知道這兩方面你都沒有說對才是,雲某如有意要捧你,又何必此時此地?同樣的,如果雲某要用緩兵之計,雲某盡可以不讓這件事發生。」
「邪劍」冷笑道:「也許你沒料到老夫會變卦。」
淡淡的,雲天岳道:「事實上尊駕根本不可能變卦。」
簡捷的,「邪劍」道:「憑直覺。」
落漠的,雲天岳道:「憑雲某對你的瞭解。」
冷森的語調一緩,「邪劍」道:「你瞭解老夫多少?」
幾乎想都沒想,雲天岳脫口道:「就如同你瞭解雲某的一樣多。」
持劍的右臂緩慢的收了回來,點點頭,「邪劍」易見心沉應了一聲,道:「娃兒,在人生路上,你確實是瞭解老夫最多的人,但是,老夫卻必須拾下你。」
淡淡的,雲天岳道:「這個你我都瞭解。」
盯著雲天岳,「邪劍」道:「你可是不打算反抗了?」
雲天岳搖搖頭,堅決的道:「你有你的,我有我的,雖然,你我都不見得珍視自己這條命,但是,各自為了自己的目的,你我都不想使自己這麼早離開人世。」
似乎打心底深處同意雲天岳這句話,「邪劍」易見心剛直的應了聲「對」,接著道:「娃兒,你我還等什麼?」
看看眼前這個老人,雲天岳道:「如果尊駕此時細想……」
沒等雲天岳把話說完,「邪劍」易見心已搶口道:「仍來得及不是嗎?娃兒,你以為可能嗎?」
搖搖頭,雲天岳道:「尊駕雖然是在問雲某,但事實上,尊駕等於已告訴了雲某沒有那種可能!」
沒有否認雲天岳的說法,「邪劍」易見心眼擠了擠,道:「那我們還在等什麼?」
好似暗自橫了橫心,雲天岳道:「也許不該等什麼!」
睛目轉過雲大岳右側,向他身後三尺左右處的那個微微有點偏斜的墓碑掃了一眼,「邪劍」易見心重又緩慢的舉起右手的利劍,冷冰冰的道:「娃兒,這是你我最後一次的拚鬥!」
語調有點沉重的,雲天岳道:「邪劍,是你逼著雲某這麼做的。」
怪異的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娃兒,你可是還想說教。」話落暗自吸了口冷氣,將功力驟聚於右臂。
淡漠的,似帶有些惋惜,雲天岳道:「現在多說也無益,事情已成了定局。」
本來斜抱在胸前的利劍,倏然向前一抖,三朵斗大的劍花,如驚濤相撞般的壓向雲天岳胸前。
從根本上,雲天岳就沒想到「邪劍」會突起發難,這出人意料之外的驟變,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下,的確使人有手足無措之感。
「邪劍」功力深厚,劍招又奇特多變,雲天岳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此時就近躍身閃避的能力都沒有了。
似乎是一種本能的反應,雲天岳身子一矮,雙足猛一用力,體如蝦形,電光石火的向後倒縱出去。
傖促之下,他忘記了身後的石碑,直聽碰然一聲撞上,才想到自己已然沒有退路了。
就在雲天岳受阻彈落地下之際,銀芒一閃,一柄利劍直向雲天岳左胸刺到。
幾乎想也沒想,雲天岳身子急忙向右一閃,背部正好撞住墓碑右側那道微裂出的狹縫,就在這時,他耳中響起「邪劍」細如蚊蚋的聲音道:「娃兒,快下手。」話聲才落,劍尖「錚然」一聲刺在石碑上。
沒有時間多想,雲天岳未聚功力的右臂突然向前一推,就在「邪劍」才待拔劍之際,擊向他胸前。
沉悶的哼了一聲,「邪劍」寵大的身體帶起一道弧形灰影,如受巨創般的向後直拋出去。
那柄寒芒躍目的「邪劍」蜿蜒的在半空中翻轉出道道銀影,隨著「邪劍」易見心的身體,向外飛馳出去。
一先一後,劍與人都落到地上,自落地後,「邪劍」易見心就沒再動過,那柄劍,就那麼巧,正落在身右手側不到半尺處,半個劍身已插入石地中。
一躍站起身來,望著八尺多遠處「邪劍」不動的身體,雲天岳靜靜的站在就地。
清風撩動著他帶灰的袍角,不知他是在追思什麼還是在哀悼,那神態,在這個沉靜如死的山坡墓地上,看他那孤立的影子,會使人興起一種為世所棄,孤獨、寂寞的淒涼。
仰起落漠的臉龐,雲天岳凝視著當空那輪明月,自語似的道:「知己的交情消失於英雄的美夢,假使你不是眾人皆知的英雄,假使我身上不具武功,你我之間永遠會存著那份交情,是嗎?」
緩慢而沉重的抬起了右腳,接著沉重的向前踏出了一步,再來,他交換著抬起左腳。
每一步,都顯得老態龍鍾,這決不該是他這種年齡該有的走路形態,因此,觸目使人覺得心中好似壓上了一塊重鉛般的沉重得令人窒息。就這麼緩慢的移動著,最後,他終於停身於「邪劍」屍體的旁邊。
俯視著任何人看到都會深信他已斷了氣的那張老臉,雲天岳深深的吸了口冷氣,道:「你曾救過雲某,但卻喪命於雲某手中,如果說是你前生欠下了雲某的,那上天安排也實在有些太過於冷酷了。」話落緩緩蹲下身去。
就在雲天岳才蹲下去之際,他身後響起一絲輕微的重物擦擊聲。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雲大岳沒有回頭,好似根本就沒聽到。
緩緩抬臂拔出插入石地中的長劍,雲天岳細細的審視了一番,然後扒開「邪劍」緊握著的右手,把劍柄放入他手中,自語道:「生前,你不離此劍,死後,這柄劍同時追隨著你,願你在地府如在人間,稟著心底深處的真仁義,真俠風,打盡陰間的不平。」
雲天岳話聲才落,突然一個雄渾而得意的聲音起自身前一丈左右處,大笑道:「哈哈……雲幫主,老夫得恭喜你再一次獲得全勝保住了性命,哈哈………」
聲音震耳欲聾,打破了荒野深夜原有的那份平和恬美的寧靜。
似乎並不覺得驚異,雲天岳冷漠的道:「萬世豪,你終於自己出來了。」
「八荒神龍」萬世豪的聲音,毫無懼意的大笑道:「哈哈……雲幫主,你沒有抬頭看看,怎麼就知道老夫是萬世豪。」
仍然沒有抬頭,冰冷的,雲天岳道:「雲某能聽出你的聲音亦如你能聽出雲某的聲音一般的平常,萬世豪,雲某相信你今夜來此的目的,決不是為了要看看雲某能不能從聲音聽出是你。」
雲天岳平靜的聲音,使萬世豪估不透他此時心中想的是什麼,嘿然冷笑了一聲,不答反問道:「雲幫主,老夫此來確有用意,因此,老夫想聽聽看雲幫主你的分析。」
緩慢的仰起那張冷漠的俊臉,雲天岳如刃的目光緊盯著一丈開外那座孤墳頂上岸然而立,一險得色的「八荒神龍」萬世豪,道:「萬世豪,你此時的表情,雲某覺得一點也不眼生。」話中帶有譏刺之意。
好像沒聽出來,也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八荒神龍」大笑道:「雲幫主,你可記得在什麼地方曾見過嗎?」
簡短的,雲天岳道:「萬仞崖上。」
兩手一擊,「八荒神龍」得意忘形的擊出一聲脆響,大笑道:「哈哈……,雲幫主,你好記性,你我那時的確曾見過面。」
冷冷的,雲天岳道:「那時尊駕曾得意過,只是,太早了些。」
盯著雲天岳,萬世豪笑道:「現在老夫如果說得意,你雲幫主不知會不會以為仍然太早。」
掃了地上「邪劍」的屍體一眼,雲天岳緩緩站起身來,冷笑道:「尊駕自己以為呢?」
「八荒神龍」萬世豪大笑道:「如果老夫說不早而正好,雲幫主,你會覺得意外嗎?」
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雲天岳只冷冷的道:「如果雲某說自己沒有受傷,不知尊駕相信不相信?」
「八荒神龍」萬世豪一點也不考慮的點點頭,緩慢而悠閒的道:「這個老夫絕對相信。」
俊臉上流露出一絲迷惑,但只一閃便已消失,雲天岳冷漠的道:「這麼說尊駕高興的是『邪劍』易見心之死了?」
不否認的笑了笑,「八荒神龍」萬世豪道:「雲幫主,你覺得奇怪是嗎?」
雲天岳笑道:「這是借刀殺人之計吧?」
「八荒神龍」萬世豪大笑道:「哈哈……雲幫主,老夫不能說你說的全錯了,但最起碼,老夫可以告訴你,你只說對了一點點。」
雲天岳冷冷的道:「這麼說,是雲某替你五嶽幫除去了一個異己了?」
「八荒神龍」萬世豪笑道:「雲幫主,老夫或許該直接的說,你替本幫除去了一個不肯為我們所用的強人。」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故作無所謂的道:「邪劍不肯為五嶽幫效力,同樣的,也不肯為玉佛幫樹敵,雲某除了他,可以說對本幫沒有絲毫損失。」
陰沉的笑了一聲,「八荒神龍」萬世豪道:「雲幫主,事實上你全錯了,他之所以不肯為你玉佛幫所用,乃是因為你不知道本幫的幫主是誰?」
冷冷的,雲天岳道:「也許尊駕該說那位幫主是誰才是。」
精目中奇光一閃,萬世豪緊盯著雲天岳道:「雲幫主,你對本幫的底細可是知道了些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尊駕今夜受命來此,不是就要說這些嗎?」
冷冷的笑了笑,「八荒神龍」道:「老夫領命來此的第一個目的,是看看你雲天岳是否還活著。」
星目中冷芒一閃,雲天岳道:「雲某使尊駕失望了可是?」
點點頭,「八荒神龍」萬世豪笑道:「老夫的確有些失望,因為,老夫沒想到你的功力還在『邪劍』易見心之上。」
殺機在明亮如電的星目中閃動著,雲天岳冷冷的道:「那麼尊駕不覺得現身現得有些冒昧嗎?」
似乎早已想到了他有這一問……「八荒神龍」萬世豪鎮定的說道:「短時間內,老夫相信自己十分安全,因為,你還要聽聽老夫未說出來的那第二個目的。」
冷漠的輕笑了一聲,雲天岳道:「說話只需用嘴,用不到其他的,因此雲某會給你留下那張嘴,使你把要說的說完。」
向雲天岳身後掃了一眼,「八荒神龍」萬世豪笑道:「如果老夫說你雲幫主辦不到呢?」
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尊駕一定以為輕功在雲某之上。」
諷刺似的笑了笑,「八荒神龍」笑道:「跑?」
陰沉的,雲天岳道:「除此之外,尊駕以為自己還有第二條路是嗎?」
冷笑了一聲,萬世豪道:「雲天岳,你一定想不到,是嗎?」
俊臉突然一寒,雲天岳道:「如果雲某說早就知道你的主子到了,尊駕一定也覺得意外是嗎?」
「八荒神龍」聞言老臉一變,就在此時,雲天岳身後八尺開外,響起一聲穿雲裂帛的大笑。
笑聲一落,一個鏗鏘的聲音溫和的道:「雲幫主,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雁堡一別,沒想到不到一天之隔,你我竟在這荒山野塚前相逢了。」
笑聲與話聲都來得十分突然,但雲天岳卻沒有一絲覺得意外的表情,緩慢的轉過身來,他看到了兩個外表決對不同的典型人物,就在八尺以外的那座巨大石碑的兩旁。
左邊一個,身材修長,年在八旬開外,鬚髮潔白,欺霜勝雪,慈眉善目,直鼻方口,一張慈善長者之風,令人睹面油然生敬,頭上是一張俗人打扮,身上卻穿著一件八卦袍,本能的,雲天岳想到了「道慈」。
右邊老者也在八旬以上,顯得有些剛硬的銀髮,蓬蓬鬆鬆的,濃濃的霜眉,深壓著那對明亮如冷電般的深陷雙目,鼻短而鼻頭特大,再配上看起來顯得太大的一張嘴角下撇的嘴巴,見面就會使人想起獰惡的人猿,此人,想必是宇內二大凶人之一的「猩猿」邱震宇。
很快的打量了二人一眼,雲天岳冷漠的道:「尊駕把有意的安排說成了巧相逢,不覺得有些過份牽強嗎?」
道袍老者溫和的笑了笑,道:「雲幫主,你這麼想嗎?」
冷冷的,雲天岳道:「尊駕莫非不這麼想?」
上下打量了雲天岳一陣,道袍老者道:「怎麼想倒不關緊要,不過,你我相逢倒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冷漠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話,雲天岳道:「尊駕好像還有下文沒說完。」
道袍老者笑道:「老夫以為雲幫主會知道才是。」
星目中冷芒一閃,雲天岳道:「這麼說你我用不著再拖時間了。」
慢條斯理的搖搖頭,道袍老者笑道:「今夜月明星稀,晴空無際,這等上好月夜難得,老夫以為不必急在一時。」
冷冽的,雲天岳道:「如果雲某不這麼想呢?」
淡淡的,道袍老者笑道:「老夫卻以為有些事情你雲幫主很想知道,人,在未臨死亡線之前,總免不了會有某些事情要有疑問的,是嗎?」
雲天岳當然聽得出他話中的含意,冷冷的笑了一聲,道:「比年歲,對死亡的恐懼,雲某不會大過於兩位。」
一直沒開口的猿猴般的老者,此時突然開口道:「比武功呢?」
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雲某仍深信擔心生命的不是自己。」
道袍老者毫無怒意的道:「雲幫主,你可知道我倆是誰?」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道慈,猩猿,尊駕可還要雲某把未到的那些人的名字說出來。」
老臉上的神色微微變了一下,道袍老者點點頭笑笑,道:「雲幫主,你的確沒說錯。」
話落一停,道:「除此之外,雲幫主,對本幫你還知道些什麼?」
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雲某有義務一定得回答嗎?」
「道慈」臉色突然一沉,威嚴無比的道:「如果老夫說有呢?」
話落利電般的一雙精目,緊緊的逼視在雲天岳臉上。
並不迴避那雙目光,俊臉上也沒有一絲異樣的表情,冷漠依舊,雲天岳道:「一定有許多人屈服於尊駕擺出的這幅面孔下,但是,雲某卻會使尊駕失望。」
「道慈」冷聲道:「雲幫主,老夫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年輕人在老夫面前說這種話。」
輕蔑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道慈,你用不著在雲某面前耍威風,你該知道,在別人面前,你有武林長者的尊貴,你有仁心俠風的義行,但是,在這裡,或許說得更明確些,在雲某面前,這些全不存在,雲某只看到了一樣東西,這是不分外表與衣著,你五嶽所共同具有的。」
「道慈」冷聲道:「你看到了什麼?」
「梟獍心勝,惡毒行徑,你可想暗中統一武林於你們手下,你們想高居武林同道的頭頂上,別在雲某面前擺那份威風,在雲某眼中,你們的行徑比之鼠竊狗盜還下流三分。」
四道睛目怔忡的盯視了雲天岳許久,「道慈」臉色突然一緩,大笑道:「哈哈……雲天岳,老夫不能不承認你全說對了,因此……」
話落臉色一整,嚴肅的道:「因此,老夫打心底深處覺得你可怕,因為,武林中的人如果個個如你一般,則老夫統治的大計劃,想必難以達成。」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這就是你我今夜巧相逢的真正理由吧!」
「道慈」道:「雲天岳,你年紀雖小,但老夫卻不能不承認你的聰明,今夜你我的相逢,你方才說的正是理由之一,不過,另外還有一個理由,就是老夫要來謝你。」
回頭看了地上的「邪劍」一眼,雲天岳道:「為了他的死!」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的確是為他,因為,他沒有你這麼聰明,所以,不知道老夫的計劃之前,他喪失了生命。」
「道慈」道:「雲天岳,你可想知道老夫為什麼積心處慮的要你們一搏的理由嗎?」
冷漠的,雲天岳道:「雲某方纔已說過,借刀殺人。」
「道慈」笑道:「你可曾想過我們為什麼要選他嗎?」
雲天岳道:「理由萬世豪方纔已說過。」
「道慈」笑道:「沒有別的理由嗎?」
淡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僧心困住了他,使他失去了自由。」
陰沉的笑了笑,「道慈」道:「雲天岳,你的聯想力的確很強,這些,你全說對了,只可惜,在他生前你沒想到這些,否則,今夜,你決不會這麼孤單。」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這就是你今夜要說出全盤計劃的理由吧?」
「猩猿」邱震宇突然陰冷的笑道:「雲天岳,莫非你以為今夜仍有生機嗎?」
毫無懼意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在雲某目前還安然的站在這裡之前,兩位不怕自己的估計臨時發生了差錯嗎?」
「道慈」笑道:「雲天岳,你的武功的確使人心寒,但是,你自信能敵過兩個『邪劍』嗎?」
冷然笑了一聲,雲天岳道:「雲某一人,的確敵不住兩個易見心,問題是兩位能肯定此地只有雲某一人嗎?」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雲天岳,假使老夫沒料錯的話,你一定在等候天香公主,但是,你好像曾叮嚀過她不要離開你的手下。」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岳道:「由尊駕這一句話,雲某相信玉佛幫得清理一下了,尊駕今後得後悔今天說了這一句話。」
「道慈」笑道:「雲天岳,你還想清理玉佛幫嗎?」
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一定以為雲某沒有機會了是嗎?」
「猩猿」獰聲笑道:「你說過敵不過兩個易見心這句話是嗎?」
雲天岳道:「尊駕也說過雲某此時十分孤單。」
「道慈」心頭微微一動,沉聲道:「萬世豪,『邪劍』手中那柄劍歸你了。」
「八荒神龍」聞言忙道:「本座謝謝二幫主了。」話落緩步向地上的「邪劍」易見心走去。
冷冷的哼了一聲,雲天岳道:「兩位以為他能拿到那柄劍嗎?」
「猩猿」猙獰的道:「莫非你雲天岳想阻止他?」
陰沉的,雲天岳道:「問題並不在雲某。」
「道慈」心弦又是一動,脫口道:「那麼是地上的『邪劍』自己了。」
深沉的笑了笑,雲天岳諷刺道:「兩位不是以為『邪劍』易見心不夠聰明而被利用了嗎?怎麼此時又對自己的信心發生懷疑了呢?」
「道慈」冷笑道:「老夫並沒有阻上他前進啊!因為,老夫更相信這是你的緩兵之計。」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僧心差遣『邪劍』來找雲某之時的情況,兩位可能不知道吧?也可能兩位早知道了而未細想。」
似乎聽到了雲天岳話中的玄機,「道慈」脫口道:「莫非易見心曾告訴過你?」
回頭向後看了看,只見「八荒神龍」萬世豪距「邪劍」已不到五尺了,雲天岳突然朗聲笑道:「哈哈……一切都是他自己聯想到的,就因為萬世豪的在場,使他聯想到僧心的為人。」
「道慈」心頭一震,脫口道:「怎麼樣?」
又朗笑了一聲,雲天岳道:「正如尊駕聽說的,大善大惡之輩,都異於常人,他想到了這個,只是無法證實,因此,將計就計,我倆今夜約好在這裡演一場戲,這一場戲,方才各位在墓中看得非常清楚了不是嗎?」
雲天岳的話等於全說明了,「道慈」老臉一緊,脫口沉喝道:「世豪,退!」
「八荒神龍」萬世豪也聽到了,「道慈」就是不叫,他也打算退了,聞言那敢再遲疑,踏出的右足猛然一點地面,身子跟著騰空向後躍去。
就在「八荒神龍」雙足才一離地的一瞬間,突聽一個陰冷的聲音喝道:「萬世豪,你不是要老夫這把劍嗎?」
話聲從一片激射而出的白芒中透出,話聲才落,那邊已響起萬世豪一聲驚呼。
地上,此時早已失去了「邪劍」的蹤跡。
事情發生的太過於突然,突然得使一向經驗老道的「道慈」與「猩猿」,短時間內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只怔忡的盯著雲天岳身後的景象出神。
雖然沒有回頭,雲天岳也想像得到,在毫無準備之下的萬世豪決難逃出「邪劍」的掌握之中。
只聽「邪劍」冷冽的大笑道:「萬世豪,在雁堡中老夫沒找到你,還以為你飛上天去了呢?」
這時「道慈」總算想出了一句話,朗笑一聲,道:「往日一別,易兄一向可好?」
「邪劍」冷冷的笑了一聲,道:「嘿嘿,托五位之福,我『邪劍』沒被五位借刀殺人之計整斷了氣。」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這只能算你命大。」
「邪劍」冷笑道:「易見心命大,可就有人要命小了。」
一切既然全明朗了,知道再費唇舌也沒有用了,「道慈」冷冷的道:「易兄快人快語令人佩服,今夜,咱們事情既然都說明白了,易兄有何打算?」
「邪劍」冷笑道:「兩位不是都打算好了嗎?怎麼反倒來問我邪劍了,兩位怎麼來,易見心就怎麼接。」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好,那麼你易見心就過來吧!」
狂笑了一聲,「邪劍」道:「哈哈……,邱老兒,你以為易見心怕你嗎?現在,易某先問你一句話,你要易某怎麼處理他?」
「道慈」冷笑了一聲,道:「人在易兄手中,怎麼反來問我們呢?」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我『邪劍』如果宰了他,你們會說我是乘人之危,攻人不備,如果老夫就這麼放了他,嘿嘿,實在對不起老夫這數日的奔波以及玉佛幫早年那些無辜的生命,因此,老夫想把他交給雲娃兒,兩位意下如何?」
「道慈」冷聲諷刺道:「易兄此時可是找到主人了?」
大笑了一聲,「邪劍」道:「老夫雖未得到那娃兒同意,但老夫卻相信此時已是玉佛幫的一員了,如果兩位今夜也與易某人過去一樣的命大,則我們日後還會有再相逢之日呢!」
話落大聲道:「娃兒,這東西此時交給你了。」
話落「噗」的一聲,「八荒神龍」被丟在雲天岳腳邊。
「道慈」老臉憤怒的紅光一閃,冷聲道:「易兄,咱們怎麼比劃?」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由你挑。」
「猩猿」邱震宇冷聲道:「老夫找你。」話落一指「邪劍」。
「道慈」對雲天岳道:「雲天岳,現在是時候了。」
低頭看看腳邊的「八荒神龍」萬世豪,雲天岳陰冷的笑道:「等待這個時候,雲某已等了很久了,道慈,你我怎麼個了斷法?」
撐直依在石碑上的身子,穩定而緩慢的,道慈向前走三四尺,冷笑道:「雲幫主,你我既然誓不並立,只有各盡所能了。」
話落右手緩慢的探入左袖中,猛然向外一扯,手中已多了一柄長有四尺,古銅色的絞練軟柄短槍,雖無刺目銀芒,卻透射著陰冷的寒氣,古色斑斕,觸目可知是件武林罕見的珍奇兵器。
一見道慈拉出了數十年未曾動用的奇門兵器,「邪劍」易見心心頭不由一震,長笑一聲道:「岳老兒,想不到今天你也得動用傢伙了,可真是難得啊。」
話,雖然是對「道慈」說的,但那真正而帶有警告的含意,雲天岳當然能聽得出。
「道慈」冷冷的道:「易兄,你何不把老夫這柄鏈子槍過去的光彩歷史也提上一提。」
「邪劍」易見心知道他也聽到了自己話中的含意,冷笑一聲,道:「縱橫大江南北,三十年未逢敵手,成名的惡徒,喪命你手中的不少,同樣的,遊俠義士,也有不少離奇而死,只是,當年誰也沒想到會是你的傑作。」
「道慈」一改前時慈和的笑意,陰沉的道:「現在你想他們會想到是我幹的了嗎?」
「邪劍」易見心大笑道:「哈哈……當然他們仍然不會相信是你,不過,老夫卻完全明白了。」
「道慈」冷笑道:「事實上,不只你,還有雲幫主。」
冷笑了一聲,雲天岳接口道:「因此尊駕不得不動用兵器可是?」
點點頭,「道慈」道:「不錯,因為直到今天,武林中只有你們兩個明瞭老夫真正的心意與往年的行徑。」
陰森森的笑了笑,雲天岳道:「你有把握消滅這個『唯一』是嗎?」
盯視了雲天岳一陣,「道慈」突然仰天狂笑道:「哈哈……雲天岳,老夫如果沒有把握,又怎會說這麼多呢?」
話落一頓,冷聲道:「雲天岳,你可知道老夫在當今中原武林,名排第幾嗎?」
「邪劍」冷笑道:「第三,是嗎?」
「道慈」冷笑道:「比之你『邪劍』如何?」
老臉微微一變,「邪劍」冷聲道:「老夫名排第四。」
「道慈」冷笑道:「你可是不服氣?」
陰冷的笑了笑,「邪劍」道:「老夫有自知之明,沒有什麼不服氣的,但是,卻有人真不服氣。」
以「邪劍」易見心的怪異性情,竟然肯自認不如人,「道慈」功力之深,不難猜知,雲天岳明白「邪劍」的真意,因此,心中也覺得相當沉重。
打量了雲天岳一眼,「道慈」道:「假使老夫沒猜錯的話,那不服之人,該是你雲幫主吧?」
沒等雲天岳接口,「邪劍」易見心已搶口道:「岳老兒,你沒說錯,正是他。」
「道慈」冷冷的道:「他比之你易見心如何?」
「邪劍」大笑道:「如果老夫說他遠在我易某人之上,你一定不肯相信是嗎?」
與「邪劍」挑逗似的目光一觸,「道慈」突然覺得心頭一沉,他,不相信雲天岳年紀如此之輕,武功會在「邪劍」易見心之上,同樣的,他也不相信「邪劍」易見心會說謊,因此,他的心情比之雲天岳還要沉重。
似乎已看出了「道慈」心中的遲疑,「邪劍」易見心突然冷笑道:「如果你以為易某人會騙你,岳老兒,你何不試試。」
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慈」冷笑道:「不錯,老夫是要試試。」
嘴裡雖然說著試試,心裡仍還在遲疑著。
就在這時,突聽數十丈外有人高聲叫道:「嘿,他們好像在那裡。」
在場的,不約而同的都向發聲處望去,只見正北三十丈外,有八條人影,正向這邊飛馳而來。
臉突然喜色一閃,「道慈」暗忖道:「有試招的人來了。」
念頭一轉,冷笑道:「雲幫主,你猜那奔來的那一群是誰?」
事實上,不用他問,雲天岳已看出八人之中有二凶三險,另外,那三個,他卻從未見過。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二凶三險,雖然不是雲某這邊的人,但也同樣的不是你五嶽幫的人。」
「道慈」笑道:「但老夫卻相信他們來必有因。」
話落一停,道:「雲天岳,你可認得另外那三個?」
雲天岳冷冷的道:「也許尊駕認得。」
「道慈」一雙精目突然瞇成了一條縫,似在考慮著什麼,沒有直接回答。
這時,那八個人已奔到距雲天岳這邊不足十五丈了,突然,一個念頭掠過雲天岳腦海,剎那間,他覺得這八個人是衝著他來的。
「道慈」此時好像也想通了什麼了,他望了雲天岳一眼,得意的笑道:「雲幫主,老夫覺得今夜老夫將有一項意想不到的收穫。」
雲天岳沒有答話,他覺得,道慈的估計正與他自己不謀而合了。
眨眼工夫,八個人已先後馳騁現場,似乎沒想到「道慈」與「猩猿」也在場,二凶三險臉色同時一變,神態上顯得有點失望。
慈祥的笑了笑,道慈道:「八位寒夜不眠,急急趕來這裡,可是有什麼大事待辦?」
語氣不動,但卻帶有一種使人不敢違抗的尊嚴,就連二凶三險那等高傲之人,也不能自主的恭身而立,神態恭尊無比。
身著灰袍的二凶老大,忙應道:「是這位南疆公子有事要找雲幫主,邀請老夫二人帶路,是以,深夜到此。」
「道慈」心頭一動,暗自歡喜,但卻不動聲色,打量三人中間那個年約二十七八歲面帶陰沉之氣的少年,沉聲問道:「小兄弟找他雲幫主有何事,可是他連你南疆也得罪了?」語意似對雲天岳有不滿之意。
錦衣少年冷然一笑道:「本公子今夜是第一次見到他,至於是否得罪,那得看他雲天岳給我怎樣的答付了。」
臉色突然一沉,「道慈」冷聲道:「小兄弟,你可知道此地是中原而非苗疆嗎?」
錦衣少年一聽道慈語氣不對,白臉一沉,似要頂撞,二凶老大忙道:「公子,這位是名震宇內的聖手道慈,那位是『猩猿』岳前輩!」
錦衣少年心頭一震,暗道:「好險,好險,我幾乎得罪了中原五大統領人物中的道慈,猩猿!」念頭一轉,面色立變,忙道:「晚輩該死,方才冒昧無知,希望兩位前輩海涵。」話落朝兩人深深作了一揖。
「道慈」雖然覺得仍不夠恭敬,但面對著雲天岳這個強敵,他卻也不敢過份尊大,淡淡一笑,道:「年輕人初闖江湖,總要謙和些才是,鋒芒過份外露,易招橫禍,不可不慎。」
話落掃了雲天岳一眼,顯然是再一次表示他對雲天岳的不滿。
二凶三險都是老江湖,那有看不出之理,當下心中暗喜,二凶老大道:「公子,你不是有話要對雲幫主說嗎?現在可以說了。」
錦衣少年點點頭,掃了雲天岳一眼,向前邁上兩步,傲聲指著雲天岳道:「你,就是雲天岳嗎?」
冷漠的掃了他一眼,雲天岳道:「雲某正是。」
冷笑了一聲,錦衣少年道:「聽說你很不把武林同道放在眼裡。」
淡漠的,雲天岳道:「雲某是否把武林同道放在眼裡,那得看那位同道是什麼樣的人。」
輕蔑的打量了雲天岳一陣,錦衣少年道:「你何不舉個例子。」
雲天岳突然高深莫測的笑道:「比方說像尊駕。」
錦衣少年心頭一喜,笑道:「像本公子怎麼樣?」
仍帶著那種使人無法捉摸的笑意,雲天岳道:「尊駕也想叫人把你放在眼裡嗎?」
白臉上的笑容突然凍結了,錦衣少年盯著雲天岳的俊臉道:「怎麼樣?」
突然傲慢的朗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哈哈……,欺軟怕硬,空具一付人形,卻無三分人性,雲某一向不把畜牲放在眼裡。」
一直沒開口的「邪劍」此時突然大笑,道:「哈哈……娃兒,你這句話說得再過對也沒有了?難為你怎麼想出來的,痛快,痛快,哈哈……」
雙目中閃射著殘暴的凶芒,緊緊的盯視著雲天岳,錦衣少年怒吼道:「雲小子,有種你站出來。」
雲天岳還沒答話,「邪劍」易見心已搶口笑道:「小子,有兩下子你就動手就是了,咬人的狗不露齒,你這般眥牙裂嘴的,可真連點狗性也沒有了。」
肺都快氣炸了,錦衣少年猛然轉向「邪劍」易見心,厲聲叫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笑臉一沉,「邪劍」冷冷的道:「就憑你?就憑你也想知道老夫是誰嗎?」
振臂向後一揮,錦衣少年冷喝道:「與我把這個老狗拿下來。」
二凶老大可認得「邪劍」,聞言忙道:「慢著!」
話落轉向「邪劍」道:「易兄!」
「邪劍」一揮手,截住道:「慢著,老夫可沒有你這種兄弟。」
灰臉一沉,似要發怒,但是,「邪劍」的威名卻使他滿腔火苗無法發出。
深深的吸了口冷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二凶老大冷笑道:「易大俠,你我這一段,目前先撇開不談,老夫只想請教你易大俠一個問題。」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有話何不直說。」
二凶老大冷聲道:「易大俠也要淌這個混水嗎?」
「邪劍」冷笑道:「莫非你以為不可以?」
實在無法忍下去了,二凶老大冷笑道:「假使老夫說不可以呢?」
「邪劍」輕噢了一聲,突然大笑道:「哈哈……老夫很佩服你,佩服你的勇氣。」
二凶老大冷笑道:「易大俠莫非以為自己武功天下無敵?」
「邪劍」易見心大笑道:「這個老夫倒沒想過,不過,你們師兄弟,師徒們可以同上倒是真的。」
狂笑了一聲,二凶老大道:「哈哈……易大俠好豪氣,老夫若不從命,倒顯得過份小氣了。」
話落回頭,道:「三賢與二侍衛與公子一同,老二,我們兩個來會會易大俠。」
錦衣少年冷聲道:「你們師徒會易見心,本公子一人收拾雲天岳就行了。」
話落朝雲天岳一招手,道:「雲天岳,你我該見個真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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