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楚歌四起 文 / 雪雁
被圍的「神狐」賀廷齡這時正抱著臉色慘白如紙的母親,嘴唇顫抖,雙目血絲密佈,驚駭的呼喚道:「娘………娘………你!你覺得怎麼樣了?」
那張臉正向著落下斷巖的雲天岳與「鳳姬」,是以,他倆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這母子二人的神情。
由面孔推斷,「神狐」賀延齡該有四十上下,一張長方形的白析面孔,兩道劍眉,直鼻方口,留有五柳長髯,神態飄灑如道門中人,使人一見就會知道此人具有極高智力之人。
老婆婆舉起顫抖的手臂,緩緩摸在兒子的臉上,吃力的道:「延齡,為娘的不行!你………你爹的遺訓也就是為娘的遺訓,你………你快逃吧,你與你爹一樣,有智力而………無功力相………相助,因此,你………你需找到雲家的後人,助他,至死不易主,記住,人………人需走………走正途。」
「神狐」賀延齡虎目中滾下兩串淚珠,激動的道:「娘,如今已到了這般地步了,孩兒就算能忍今日之辱,能吞今日之仇,也難逃出這批賊子之手,孩兒已下定決心了,能拾下一個,我們就賺一個。」
昏花的老眼向四周望了望,老婆婆絕望的歎了口氣,恨聲道:「皇天啊,皇天,你如真有眼,真公道,何以偏使行善的短命,作惡的延………年。」
激動的一口氣說完這些話,老婆婆全身力氣已全用盡,用顫抖的手抓住胸口的那支鏢,猛然向外一拔,厲聲喝道:「齡兒,收下它。」
話落血如噴泉般的直噴而出,濺了「神狐」一身一臉,在「神狐」沉痛嘶啞的呼叫聲中,老婆婆含恨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失神的輕輕放下母親的屍體,「神狐」以顫抖的手指替她合上不瞑目的雙眼,然後,緩緩站了起來,木然的,一步一步的向古姓老者走去。
古姓老者自知武功遠在「神狐」之上,見狀毫無懼色的冷聲道:「賀延齡,現在阻你入本幫的人已亡,你全自由了,這是………」
話未說完,雙掌倏然遞出,「砰然」一聲大響,把飛身撲到的賀延齡震出七尺多遠,跌坐於雪地上,狂笑一聲,道:「哈哈………這是老夫要向你祝賀的!」
由雪地上翻身躍起,「神狐」厲吼一聲,獰惡如厲鬼般的二度撲了上來,招式全無章法。
又是一聲「砰然」大震,「神狐」二次被震回原地,嘴角上已溢出了鮮血。
掙扎著爬了起來,仍向古姓老者走來。
「鳳姬」焦急的拉拉雲天岳,但卻沒得到反應。
古姓老者陰沉的獰笑一聲道:「賀小子,老夫實告訴你,雲天岳,就是你們要找的雲家的後人,這幾天已現身江湖,因此本幫有令,任何人見到你,如不能說服你,就得取你首級回去,現在,老夫可能要走第二條路了。」
對古姓老者的話,「神狐」聽如未聞,仍然一步一步的逼過來。
人在三十丈外,「鳳姬」擔心救應不及而傷了「神狐」,又拉了拉雲天岳的手,除了覺得那手冰涼涼外,仍然沒得到反應。
望著已逼到五尺之內的「神狐」,古姓老者獰聲道:「小輩,在你死前,老夫再告訴你一件事,雲天岳身負致命之傷,老夫此來,就是找他的屍體,現在,老夫可以送你到九泉下去找他了。」
話落平舉的雙掌突然向前一推,硬撞走到三尺之內的「神狐」。
「鳳姬」見狀大駭,驚叫一聲道:「天岳,你………」
一回頭,她身邊那還有雲天岳的影子,「鳳姬」不由一怔。
就在這時,對面響起一聲震耳巨響。
這次退下去的不是「神狐」,而是他對面的古姓老者,他退下去有七八尺,雖然沒有像「神狐」那麼慘,卻也被震得氣血翻騰,眼冒金星。
在「神狐」身側,此時赫然站著面色獰冽的雲天岳。
周圍共有十二個人,但卻沒有一個人看清這少年人是從那裡來的,一個個目瞪口呆,神情是既驚訝又憤怒。
對那些面孔,雲天岳看也沒看一眼,一把抓住仍要向前走的「神狐」的腕脈,沉聲喝道:「賀兄,你此時求死不難,但雙親之仇留給誰報。」聲音震人心弦,發人深思。
只有「仇」能喚回「神狐」的神智,他臉色一變,止住了腳步,嘶聲道:「你是誰?」
雲天岳沉聲道:「在下就是你母子二人欲尋的人。」
這該是件大喜事,但卻在大悲中出現,「神狐」呆呆的望著雲天岳,木然的道:「你是雲家的後人?」只問了這麼一句,便不知再說什麼了。
雲天岳點點頭道:「你先坐下來冷靜一下,讓雲某來打發他們。」
古姓老者浮動的氣血已然平復,飛身縱回原處,指著雲天岳喝道:「小輩,你………你是誰,膽敢乘人不備前來偷襲!」
冷冽的獰笑一聲,雲天岳冷冷的道:「古漠風,你可知道雲某為什麼不傷你嗎?」
古姓老者下撇的嘴唇一裂,一雙金魚眼猙獰的盯著雲天岳道:「小子,因為你沒那個本事?」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想錯了,雲某只是不想叫你死得那麼痛快!」
古漠風輕蔑的呸了一聲,道:「就憑你這乳臭未乾的小雜種嗎?哼哼,老夫告訴你,你是識時務的,快說出師承與名字來,如是識相的,說不定老夫還會留你一條狗命!」
雲天岳冷冷的道:「雲某拿出一樣東西,尊駕或許會認得。」
古漠風只道雲天岳膽怯了,更加盛氣凌人的道:「別嚕囌,有什麼標記快拿出來!」
左手緩緩探入懷中,突然向外一拉,手掌一伸,一尊晶瑩潔白的白玉佛赫然托於掌上,獰聲長笑道:「就是這個啊,哈哈………」
老臉突然一變,古漠風連退了兩步,驚異的道:「你………你是………」
右手向袖內一縮,再伸出時,已握了一柄玉扇。
古漠風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脫口道:「你是雲天岳?」
冷酷的點點頭,雲天岳緊盯著古漠風道:「姓古的,連本帶利,你所欠的,今天都得付清!」
古漠風對雲天岳的功力,只是聽到傳說而巳,雖沒有把握勝他,卻仗著人多勢眾,可以以多欺少,向四周掃了一眼,狂笑道:「哈哈………只要踏入武林,誰都得欠點債,誰也得應付人討,至於怎麼付法,雲天岳,那得由勝者決定!」
雲天岳冷漠的道:「雲某此時已決定了!」
古漠風冷聲道:「古某只相信事實。」話落向周圍眾人一揮手,其他十一個漢子也全圍了上來。
對那些人看也沒看一眼,雲天岳冷漠的道:「這就是尊駕所依仗的吧?」
古漠風冷森森的陰聲道:「如果你姓雲的也有人,老夫也沒有資格限制你用多少人。」
古漠風話聲才落,身後不遠處突然響起一個悅耳的嬌音道:「小女子也算一份!」
本能的一回頭,古漠風老臉立時慘然一變,怯怯的道:「碧瑤宮,鳳姬!」
雲天岳看看已走到場外的「鳳姬」道:「鳳姊,你不用參與了!」
「鳳姬」嬌聲道:「我知道一定沒有我的份,只是這老東西的話太氣人了。」
雲天岳冷笑一聲,道:「人在死前,總是要先得意一陣的。」
話落盯著古漠風道:「承駕放手幹吧,『鳳姬』不參與我等的恩怨。」
古漠風提到喉頭的心立時放了下去,生怕雲天岳改變主意,脫口道:「咱們一言為定。」
「鳳姬」在場外接道:「本姑娘不但不參與,就是你們一旦不敵,如果有人能逃出來,鳳姬也決不攔阻。」
「鳳姬」此言一出,十二個人那顆不安的心全都定了下來,雖然,傳言中的雲天岳武功不弱,但終究只是傳說而未見過。
古漠風此時又恢復了原先的神氣,冷聲喝道:「雲小輩,你動手吧!」
話落向眾人一揮手,只聽一片刀劍出鞘之聲,每人手上已各了一柄兵器,白雪映著刀劍,寒光耀眼。
雲天岳冷森的笑了一聲,手中玉扇一揮,緩步走向古漠風,道:「姓古的,雲某看還是你先動手好了,否則,你恐怕沒有機會了!」
雲天岳說話之際,身後七尺外的兩個四十上下的漢子,已偷偷的走到「神狐」身後三尺左右處,雲天岳話聲才落,那兩個漢子雙刀猛然向前一伸,直刺「神狐」背後。
就在這時,對著棲霞洞的石崖上,突然響起一聲震耳的沉喝道:「有老夫在此,誰敢偷襲…………」
震耳的聲音才落,雪地上已響起兩聲慘號,兩個偷襲的漢子已仰面跌臥雪地上,七孔流血而亡,在二人屍體之間,正站著雲天岳。
這次眾人都是全神貫注在雲天岳身上的,但依然沒有一個人看清他用的是什麼身法。
一層恐怖的陰影,緩緩罩上眾人心頭。
崖上傳來兩聲冷哼,聲音好似極度不滿,只聽一個陰沉的聲音道:「那小娃兒,你已觸犯了老夫的大忌了!」
連看都沒看一眼,雲天岳冷然一笑,重又抬步向古漠風走去。
雲天岳右腳才剛抬起,崖頂上突然冒起兩聲厲如鬼號的嘯聲,聲音極其刺耳。
一聞嘯聲,「鳳姬」粉臉立時駭然一變,暗道:「不好,莫非那兩個惡魔也在這裡!」
古漠風更加震驚,恐慌的抬頭望著高空,道:「啊!是星、蛟二尊。」
古漠風此言一出,九個漢子跟著駭然大叫道:「星蛟二尊。」
「星蛟二聳。」
「……」
在眾人驚駭的呼叫聲中,兩支長有二尺寬約五寸的盾形白片,已一左一右的落在雲天岳身側,左面的刻著一條赤紅如血的蛟龍,右面的則刻著一顆血淋淋的人心。
左右看了一眼,雲天岳冷漠的笑了笑,仍然盯著古漠風道:「姓古的,這些都與你我間的事無關。」話落大步向古漠風走去。
「神狐」賀延齡這段時間內神智已完全恢復,見狀急上一步,阻住雲天岳,道:「小主……」
雲天岳聞言一怔,忙阻道:「不要這麼叫!」
「神狐」慘然一笑,道:「先父母臨逝之前,遺言賀延齡要永忠於雲家之後,如不准賀延齡如此稱呼,那是嫌我身無一技之長可效勞了。」
雲天岳笑道:「『神狐』精熟奇門之術,學究天人,江湖各派皆欲得你,怎說無一技之長呢?雲某的意思………」
「神狐」截住雲天岳的話道:「小主,你既無嫌我賀延齡之意,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入幫之事,等此間事了再議吧!」
話落不等雲天岳開口,繼續道:「棲霞洞對崖上的二人,是『啖心獸』陰谷風與『吸血蛟』冷蔭清,此二人,邪惡無論,一個真啖人心,一個真吸人血,雖然邪惡,但武功卻高不可測,據先父說,當年玉佛幫也不敢正對二人,是以………」
雲天岳冷然一笑道:「咱們用不著得罪他們是嗎?」
「神狐」賀延齡點頭道:「在我們實力未充實之前樹比強敵,延齡以為大可不必。」
這時,「鳳姬」正好走到雲天岳身側,聞言憂鬱的道:「我擔心天岳服了萬年參之事,這兩個惡魔已知道了。」
「神狐」賀延齡上下打量了「鳳姬」一眼,突然臉上喜色一閃道:「姑娘可是碧瑤宮大宮主『鳳姬』?」
「鳳姬」點點頭,道:「正是!」
「神狐」賀延齡不知雲天岳的武功底細,喜形於色的道:「小主既服過萬年參,再加上宮主相助,今日或許能安然脫險,假使我沒猜錯,小主得參之事,此二人必然是知道了!」
就在這時,崖頂上傳來一個險冷的聲音道:「鳳姬,你模樣兒長得好,老夫二人不忍傷你,但是,哼哼,老夫的事,你最好別管。」
話落又吩咐道:「古小子,你帶著你的人滾吧!」
如逢大赦,古漠風威風全失,恭身應道:「古漠風謹遵兩位前輩法令!」
話落忙朝九人一揮手,道:「咱們走!」
雲天岳劍眉一軒,冷森森的喝道:「古漠風,你人生的盡頭就是今天,要走,雲某希望你們運功準備著點,免得又說雲某偷襲。」
崖上那陰冷的聲音又道:「娃娃,老夫就不相信你能在我二人到達之前留下他們。」
話落沉聲喝道:「古小子,有老夫在,你們只管放心走!」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高聲道:「兩位最好現身走近一點,否則雲某真擔心兩位那兩張尊容往那裡放!」
本來古漠風一聽有這兩個大魔護駕,就要動身,那知人還未動,又聽那陰冷的聲音叫道:「古小子慢點,等老夫找幾個見證人出來,讓那娃娃看看老夫的臉有沒有地方放?」
話落冷哼一聲道:「如果你們自認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的話,既已到此,用不著再藏頭露尾了!」
距雲天岳等人約有三十丈遠的谷地盡頭石壁下,當先躍出三個人來,其中一人冷笑道:「五十步笑百步,兩位前輩到此已非短時,現身卻不是頓飯工夫,何以說別人藏頭露尾呢?」
雲天岳聞聲轉過身子,抬眼一望,這才發現三人竟是「三險」,那三張面孔與前時聽見的假三險一般無二,是以他一眼便認出是他們。
崖上陰冷的聲音桀傲的道:「你們三個在老夫面前,算不得一號人物,你們沒有資恪與老夫對話!」
「哈哈………陰老爺子今天的火氣可不小啊,小徒三人不知自量,可真是,嘿嘿,自討沒趣。」
話落「三險」身後緩步走出一灰一黑兩個白髮老者。
似乎是,一種心理上的自然反應,「鳳姬」一把抓住雲天岳的手,急促的脫口道:「二凶!」
雲天岳打量了二人一眼,只見黑衣老者骨瘦如柴,一張灰白老臉凹凸不平,狀如蟹蓋,全是骨頭,白眉虯立,目露凶光,一看可知是個燥烈殘暴之人。
灰衣老者,臉如淡金,倒八眉,細瞇眼,薄唇長髯,一臉陰險。
「神狐」賀延齡一見又多了兩個無人不避之如蛇蠍的老怪物,信心全失了,暗忖道:「怎麼這批江湖少見的東西全來了呢?」
崖上那陰冷的聲音比較緩和了一些,冷冷的道:「原來葉、谷二聖也來了,嘿嘿,兄弟方纔的話可能是說急了點吧?」
「二凶」重重的冷哼一聲,沒搭腔,黑衣老者目注對面道:「陶老怪,你不出來可是想等人再罵一次?」
峽谷出口的轉彎處,立時爆出一聲大笑,道:「哈哈………看來我『雙戟遮天』陶子爵是最後一個現身了?」
話落峽谷進口的正中間閃出一個年近八旬,禿頂白鬚,圓臉短眉的矮胖老者,背上斜插著兩柄短戟。
「雙戟遮天」陶子爵一現身,身後跟著湧出三十多個黑衣人,分成三層,第一層有四個,第二層是八個,其他的都在後面,層次顯然是代表的身份。
「雙戟遮天」陶子爵一現身,崖頂上那陰冷的聲音立時道:「久聞你『雙戟遮天』陶老怪有了大事業了,老夫二人還以為你陶老怪是有了自己的大業了呢?卻原來………哈哈………」
「雙戟遮天」冷冷的笑了一聲,道:「陰老爺子,兄弟雖然受人驅使,但卻口服心服,對那能驅使老夫的人,你們二人可是有點不大心服?」
一聽「心服口服」四字,崖頂上的聲音沒敢再說什麼,停了許久,才岔開話題,道:「這些不關老夫的事,老夫不願多言,老夫請你等出來,只是要你等做個見證之人而已。」
一聽連江湖上人見人懼的兩個老怪物在背地裡都沒有勇氣對五嶽幫的領導人妄加批評,雲天岳心上不由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時,只聽「雙戟遮天」不滿的道:「拿老夫的手下作賭注,陰老爺子,你算盤打得可精啊。」
陰冷的聲音道:「老夫保證那娃兒傷不了他們毫髮,如有閃失,老夫賠你的。」
「雙戟遮天」盯著道:「拿什麼賠?」
崖上的人好似動怒了,冷聲道:「陶老怪,就拿我二人這兩條命如何?」
「雙戟遮天」大笑一聲道:「哈哈………言重了,兩位請吧!」顯然是接受了。
崖頂上那陰沉的聲音冷冷的哼了一聲,陰惻惻的道:「多承你陶老怪的情,他日如有機會,老夫必圖一報。」話帶恨意,入耳可知。
「神狐」賀延齡見今日強敵太多,心中已有了打算,他趁眾人說話之際,在四尺方圓之內,堆起了許多雪丘,星棋羅布,看來亂無章法。
這時,崖頂邊緣上已出現兩個麻衣老者,距離雖然遠在百丈之外,由下上望,雲天岳仍可清析的看見那兩張令人發毛的獰惡面孔。
左側老者年約八十上下,白髮披肩遮背,與腮下發黃的鬍鬚混成一片,幾乎蓋住了整個面孔,天生的一雙爛眼角,紅紅的一圈,再配上一雙冷森兇惡的眸子,看起來既丑又髒。
右側老者年齡與左側那人不相上下,儀容也相差不多,面孔焦黃如臘,要不是那雙眸子閃閃流露出殘毒光芒,真與殭屍相差無幾。
兩人高立崖頂,似乎無意下來,右側老者陰冷的盯著雲天岳道:「娃娃,老夫聽說你得了一件武林至寶可是真的?」
「神狐」賀延齡臉色一凜,忙叫道:「小主,不可………」
雲天岳搖頭一笑,截住他的話,冷聲笑道:「那是一株萬年參,只可惜雲某早已服下去了。」
崖上兩個老者聞言同時大笑道:「哈哈………那沒關係,現在你自身就是一件無價之寶了。」
話落左側那老者望著陶子爵,道:「陶老怪,原來你們探來的消息是真的?」
「雙戟遮天」陶子爵冷笑一聲,道:「本幫何時告訴你們什麼消息了?」
右側老者笑道:「這麼說是我二人多疑了,我還以為是你們怕獨力對付不了這小子,而故意散佈謠言,以圖借刀殺人呢?」
五嶽幫確有此意圖,但卻無法承認,陶子爵冷冷的笑道:「你們兩個可想得很周全啊!」
右側老者冷言道:「好,真假估且不談,大家既然不約而同的會聚於此,咱們各自的心事,彼此心照不宣,老夫二人別的不要,就要這娃娃的身子,各位可有什麼意見?」
「二凶」中的黑衣老者冷聲道:「老夫二人不會吃人,不與你爭人,但是………」
左側老者冷聲道:「但是什麼?」
黑衣老者長笑一聲道:「那娃娃的身外之物,老夫要定了!」
「雙戟遮天」此時也開聲道:「老夫來得最晚,你們都已選好自己要的東西了,老夫就只好再退而求其三,要『鳳姬』與『神狐』了。」
他們把三人當成了東西,未動手前就已分定了,只氣得「鳳姬」粉臉鐵青。
雲天岳除了星目中殺機如電外,俊臉上毫無表情,「神狐」仍在忙著堆雪丘,沒理會這些。
只要他們不與自己爭雲天岳,崖上兩個老者就放心了,左側老者厲聲喝道:「娃娃,咱們可要開始了?」
雲天岳才要開腔,「神狐」賀延齡搶先道:「小主,目下強敵環伺,不可逞強,如果發覺不對,請小主與姑娘盡速跳進這些雪丘正中,延齡相信,短時間內他們破不了這座陣。」敢情這些雪丘圍的是個陣圖。
雲天岳聞言,暗自欣喜,心說:「此人心思慎密,臨敵先想好退路,若有此人在我幫中,今後出戰,必能減少很多無謂傷亡。」
念轉至此,點頭一笑道:「很好,有你在本幫中,雲天岳再無可慮之事,此時你身已受傷,你與鳳姬就先進去吧!」
「鳳姬」聞言小嘴一呶,道:「你答應過人家的,臨敵時,人家也在場嘛!」
雲天岳正色道:「進去也沒脫離現場啊,何況,你進去一方面可保護延齡,另一方面也可監視敵蹤,不是更好嗎?」
「鳳姬」一想,也覺得有理,但嘴上卻不肯服輸,嬌聲道:「都是你有理!」話落移步進入陣中。
「神狐」賀延齡雖然對雲天岳一人對敵不放心,但自知功力太弱,留在外面只有分雲天岳的心,而不能有所幫助,當下沒有多說,也走了進去。
崖上二人好似已等得不耐煩了,右側老者冷冷的喝道:「娃娃,你可是膽怯了?」
豪放的長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兩位何不下來,走得近一些?」
右側老者冷哼一聲,道:「哼,娃娃,老夫覺得你還不配!」
雲天岳有意先讓兩人把話說滿,再使他們難堪,冷然一笑道:「兩位真有那麼大的把握嗎?」
左側老者怒聲道:「小子,少廢話!」
雲天岳俊臉一寒,沉聲道:「那兩位就下令叫他們逃吧!」
右側老者冷應一聲道:「好!」
話落大喝道:「你們走!」
十個人,早已蓄滿了功力,聞言呼嘯一聲,猶如雪球擊石,四散外飛,沒命的各自奔逃。
雲天岳與崖上兩個老者幾乎是在同時,各自搶向十人,身形都快得如流星過空。
九聲慘號與兩聲驚駭,震怒和震耳怒嘯幾乎響在同一個時間,混成雜亂的一片。
可憐九個漢子連五尺都沒逃出,便一齊橫屍就地了。
古漠風聞聲肝膽俱裂,提足全身氣力,沒命的抬步向前急竄,但也只不過多跑出了兩尺,右腕脈已被一道鋼圈似的手扣住了。
恰在這時,兩個老者已飛撲而至,老羞成怒的厲喝一聲,兩人四隻手,彎曲如鉤,直抓雲天岳胸口,勢急如駭電,指尖劃出刺耳的銳嘯聲,此等功力,端的駭人聲聞。
「鳳姬」見狀只急得杏眼圓睜,緊握著一雙粉拳,嬌呼道:「岳弟!」
古漠風正在這千鈞一髮中回過頭來,一見是雲天岳,不由駭得魂飛魄散,驚呼道:「雲……天………岳。」
驚叫聲才起,一個寵大的身子已如燈草般的被雲天岳憑空提起,急揮出去。
緊跟著,又響起一聲慘號,與兩聲狂笑,潔白的雪地上,灑下一大片鮮血。
「雙凶」、「三險」與陶子爵,都看得目瞪口呆,對這個年不過二十上下的少年人,他們都沒把他放在眼裡,然而,眼前呈現的事實,卻使他們無法不改變自己的觀念。
於是,一層抹不掉的陰影蒙上各人心頭。
他們,此時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此人留不得」,直覺告訴他們,此人會威脅他們的生存。
看看狂笑中的兩個老者,灰衣老者冷冷的沉聲道:「陰兄,谷兄,你們何不看看自己手上抓的是什麼再笑?」
中途止住笑聲,兩人同時低下了頭一看,全都愕住了,可能臉上的表情一時間扭轉不過來,那種臉色,使人無法形容有多尷尬。
一抖手,把雙腿已去的古漠風拋入陣中,雲天岳沉聲道:「延齡,此人交給你處理了。」
「砰」的一聲,古漠風殘缺的身子正好落在「神狐」的腳前,一抬腳踏住他的胸口,「神狐」陰森森的道:「姓古的,你的報應到了。」
話落探手入袖,摸出兩根長達一尺的銀針,俯身冷酷的盯著古漠風道:「姓古的,這兩根針可以護住你的心脈,不至在短時間斃命,你欠我的血債太多,因此,我要你流盡最後一滴血。」話落連按兩下,兩根銀針已全刺進古漠風胸中。
痛苦、恐怖的望著「神狐」,古漠風哀求道:「賀延齡,我………我雖作惡多端,罪難免死,但………但我在名份上,總………總是你的長………」
「神狐」賀延齡冷酷的笑了一聲道:「古漠風,那些廢話你不用說了,賀廷齡心如堅石,你說了也是白費。」話落目注陣外,不再理會他的乞求。
抖手各把手中的一條人腿摔出去老遠,紅眼老者緊盯著雲天岳,切齒怒吼道:「好小輩,老夫一時大意,被你這小輩所算,今天老夫要不生挖出你的心,就不叫『啖心獸』陰谷風。」
雲天岳豪放的朗聲長笑道:「哈哈………尊駕不用在雲某面前發狠,雲某倒要看看你們這兩張醜臉在臨死前往那裡放。」
「啖心獸」陰谷風蠻不講理的道:「那只能怪他們自己學藝不精,那敢怪誰?」
「雙戟遮天」陶子爵聞言不滿的沉聲道:「兩位在武林中也該算得上是提得起,放得下的人,怎麼如此出爾反爾,不怕武林同道恥笑嗎?」
「吸血蛟」谷蔭清怪眼一翻,倏然轉身冷喝道:「陶子爵,不服氣你就過來!」
「雙戟遮天」陶子爵精目中寒光大熾,似要發作,但念頭一轉,又忍了下來,冷笑一聲道:「老夫要找的人不是兩位,用不著鬥狠,不過,老夫相信兩位對武林同道必然有個清白的交待。」
對面灰衣老者聞言大笑道:「對對,老夫也這麼想,不過,算來算去,你陶老怪還是沒吃虧。」
「雙戟遮天」陶子爵冷笑道:「谷兄此話怎講?」
灰衣老者大笑道:「陶老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玉佛幫一現武林,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五嶽幫,若是他們兩個先收拾下雲天岳,五嶽幫不費一兵一卒,就永絕了大患,怎能說不佔便宜呢?」
心計被「雙凶」點破,「雙戟遮天」陶子爵心中暗恨不已,但又不好發作,冷笑一聲道:「谷兄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灰衣人大笑道:「老夫的意思很明顯,你陶老怪何必多問,等他們間的事了之後,咱們再談如何?」
對陰、谷二人能否勝得雲天岳,「雙戟遮天」陶子爵已發生懷疑,心說:「與其讓雲天岳各個擊破,不如此時聯手好些。」
心念轉動之間,冷笑道:「兩位以為五嶽幫的實力較之你師徒五人如何?」
「神狐」一聞此話,臉色立時一變,側瞼望著「鳳姬」道:「姑娘,局勢越來對我們越不利,陶老賊可能想聯合他們圍攻雲幫主!」
「鳳姬」也正擔心這一點,焦急的道:「你看該怎麼辦?」
「神狐」毫不思索的道:「先下手收拾了眼前兩個,再設法對付那些人,這叫做各個擊破。」
「鳳姬」覺得有理,輕移蓮步,就要去告訴雲天岳,但只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皺著黛眉,道:「他可能不肯那麼做。」
「神狐」雖與雲天岳相處沒多久,但已看出雲天岳是個外和內剛之人,點點頭,道:「我也這麼想,但目下卻只有這條路可走啊!」
「鳳姬」不安的道:「他真的敵不過他們嗎?」
「神狐」道:「姑娘你難道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嗎?」
「鳳姬」道:「我知道,但他已練成佛功了啊!」
「神狐」臉上喜色一閃,脫口道:「你是說百年以前的那個奇人留下的武學中的那種佛功?」
「鳳姬」點點頭,道:「是啊!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練成了?因為,我從來沒見他用過。」
「神狐」心中又蒙上了一層陰影,心說:「天禪僧當年以七分火候的佛功,尚且收拾不了這兩個東西,事隔三十年,這兩個惡魔的功力豈有不增之理,萬一小主功力尚不及天禪,那………他。」不敢再想那跟著會發生的後果了。
灰衣老者冷笑一聲道:「若論五嶽幫的實力,確實超過我師徒五人許多,陶老怪的意思…………」他不再說下去了。
「雙戟遮天」陶子爵冷笑一聲道:「我五嶽幫雖然雄振中原,但卻從來未過問你們進出之事,如換了別人,哼哼………」
灰衣老者冷聲笑道:「這個老夫也曾考慮過,不過,我師徒五人此時的境遇可與別人不同,考慮這些,老夫以為太早了些。」
「吸血蛟」谷蔭清知道他所指的「別人」是誰,臘黃瞼上怒氣更熾,厲笑一聲,道:「哈哈………,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能使別人心寒心懼,老夫二人卻不在意,因此,用不著與任何人合作。」
話落盯著雲天岳道:「小輩,聽說你身懷武林曠古奇學,佛功魔影?」
雲天岳冷漠的一笑道:「尊駕沒有聽錯?」
「吸血蛟」陰惻惻的道:「過去也曾有過一個身懷此種功力的人來找我二人,但是……」
雲天岳毫無表情的冷聲道:「那人算起來該是雲某的師兄,當時他沒收拾下兩位,是嗎?」
雲天岳俊臉上的冷靜,使陰,谷二人心中發慌,暗忖道:「這小輩的功力難道會高過天禪不成?」
「啖心獸」陰谷風熳聲道:「小子,你很鎮定,但是,現在鎮定與事無補,小子,老夫要收拾你了!」
俊臉上雖然毫無表情,心中暗自早已有了準備,這兩人的底細,他曾聽天禪說過,是以一點也不敢大意。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尊駕何不動手?」
「啖心獸」冷喝道:「胡說,你配老夫先動手嗎?」
雲天岳輕蔑的笑了笑道:「雲某先動手本無不可,但是,雲某怕你承受不起雲某的掌力。」
「啖心獸」聞言氣得破口大罵道:「好小輩,小雜種,老夫今天不生嚼了你的心,就不姓陰。」
白髮無風自動,醜臉猙獰得駭人。
雲天岳左掌緩緩舉了起來,冷森森的道:「那你就接雲某一掌試試吧!」
末尾才一脫口,左掌倏然推出,一股推山移岳的無形壓力,隨著他推出的手掌,迅捷的壓了過來。
罵儘管罵,「啖心獸」暗中卻早已提足了功力,見狀大吼一聲道:「給老夫躺下。」掌在聲前,已推了出去。
轟的一聲大響,地上積雪激射起十丈多高,狀如一條通天玉柱,地上也多了一個五六尺方圓的大坑。
雲天岳左肩幌了一幌,心頭暗自一震,而「啖心獸」自己卻退了兩步,雙臂無力的垂了下去。
驚,駭,羞,怒,千頭萬緒一齊湧上心頭,深吸一口冷氣,壓下浮動的氣血,「啖心獸」瘋狂了似的厲叫一聲,聚滿全身功力,雙掌猛烈向上一抬,雙足一點地面,掌身合一,飛身衝向雲天岳道:「你也接老夫一掌!」
仍然只用單掌雲天岳冷哼一聲,左掌再度遞出。
又是一聲震天價的大響,地上又多了一個比先前更大的雪坑,第一段雪柱尚未散盡,第二根又已沖天而起,比先前的更高。
飛雪瀰漫中,雲天岳左肩依然只幌了一幌,這使人無法估計他的功力到底有多深。
「啖心獸」的情形可就完全不同了,飛射出的速度固然快,回來的也不慢,雙足著地,仍不由自主的連退了三步,雙臂早已垂下,一張老臉煞白如紙。
本希望這一掌能擊斃雲天岳,就算不能如願,起碼也將他打退幾步,挽回點面子,哪知事與願違,吃虧的仍是自己。
幾乎氣瘋了「啖心獸」目中血絲如織,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喝道:「小輩,不是你就是我。」話落強抬起雙臂,就要三次出手。
看出情況不對,「吸血蛟」一把拉住「啖心獸」,鐵青著臉喝道:「大哥,冷靜點!」
一甩沒用脫「吸血蛟」的手,「啖心獸」怒喝道:「老二,放手。」
「吸血蛟」沉聲怒喝道:「大哥,君子報仇十年,你急什麼!」
衝動的情緒已漸漸平復下來,「啖心獸」餘怒未息的喘息著道:「老二,我們決不能栽在這小輩手中。」
「吸血蛟」點點頭道:「當然,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啖心獸」沉聲道:「不礙事。」
「雙凶」中的黑衣老者,神情充滿不安的看著灰衣老者,灰衣老者也以同樣的目光望著他,對望許久,突然同聲道:「想不到這小子會有這等功力。」兩人想的一樣,說的也一樣。
「雙戟遮天」陶子爵怔怔的盯著場中的雲天岳,喃喃自語道:「此人不除,五嶽幫將永無安寧之日,玉佛幫發源於五台山,我得回去稟報今日所見,重新佈署一番,看來『鶴巖』之會,此人對本幫的威脅力決不下於四方會聚而來的群雄。」
「神狐」賀延齡臉上的緊張神色消失了許多,目注雲天岳道:「沒想到小主會有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深厚功力,看樣子,他比當年的『天禪大師』要………唉!」
沒聽到下文,「鳳姬」扭頭急聲問道:「比那天禪大師怎樣啊?」
「神狐」賀延齡正色道:「要高出許多,唉,真是各有天賦。」
「鳳姬」笑了,那笑容是發自內心深處的,那笑容格外的天真,嬌美。
為了讓點時間給「啖心獸」調息,「吸血蛟」目注雲天岳冷聲道:「雲小輩,你把他們都叫出來吧,作一次解決,免得麻煩。」
聞言知意,雲天岳冷冷的道:「兩位要聯手,雲某並不反對,但卻用不著往自己臉上貼金。」
「吸血蛟」冷聲道:「你們共有三個。」
雲天岳冷冷一笑道:「雲某卻認為只要雲某一個就夠了!」
「吸血蛟」故示大方的冷聲道:「這是賭命,老夫勸你多考慮考慮?」
雲天岳冷冷的道:「雲某自信已操了勝算。」
這時「啖心獸」已調息完畢,怒喝道:「那咱們試試吧!」話落就要出手。
「吸血蛟」冷靜的沉聲道:「慢著,雲小輩,你用什麼兵刃,拿出來吧,老夫以為用兵刃解決比較快。」
揚揚右手中的玉扇,雲天岳冷漠的道:「雲某用的就是這個!」
沒再多說,「吸血蛟」探手在寬大的袍袖中一摸一拉,抖出一條蛟骨長鞭,每節鞭環上都有兩根向內彎曲的倒刺,觸目可知,是件歹毒無比的兵器。
「啖心獸」又探手袍中,拉出一條鋼練軟索槍,槍頭上也裝有倒刺。
這兩件都屬長兵器,如碰到會使的人,正是短兵器的剋星。
「雙凶」又對望了一眼,黑衣老者道:「姓雲的那小子要吃虧了。」
灰衣人不以為然的搖頭道:「兵器一分短,一分險,『佛魔尊者』當年既然能憑此扇橫掃天下未逢敵手,必非偶然。」
黑衣人笑道:「別忘了當年天禪老光頭也是用的那把扇子,但卻依然治不了他們。」
灰衣人鄭重的道:「當年天禪的功力,只怕不如此人。」
黑衣人道:「當年這兩個老東西的武功也不如現在啊!」
灰衣人笑道:「這樣爭下去,決無結果,我們卻看清事實就是了!」
黑衣老者道:「看就看,我認定了他倆一定勝。」
灰衣人正色道:「我也希望他們能勝,但願你能料對。」
「啖心獸」與「吸血蛟」這時已分開了,相距約有五尺左右,一左一右,站在雲天岳兩側。
雲天岳平靜的立在原位沒動,冷漠的道:「兩位動吧!」
「啖心獸」前次吃了一次虧,這次不敢再托大,暴喝一聲道:「那小輩你接招吧!」
「軟柄槍」一式毒蟒出洞,疾如奔電般的刺向雲天岳左腋,鞭出毫無聲息,雖然只是一招最普通的招式,在他手中使出,那威力就大得駭人。
一見招式,雲天岳就知此人慣用這種兵器,當下不敢大意,右手玉扇,斜刺裡一揮,「攔星截斗」,迅捷的點向槍尖。
「啖心獸」之所以出這種最普通的招式,就是要誘雲天岳輕移目標,好讓「吸血蛟」下手。
雲天岳右手一動,「吸血蛟」蓄勢以待的長鞭一招「飛瀑流泉」攻向雲天岳右側,鞭影瀰漫一片,鞭尖化成萬點,佈滿了雲天岳右側每一寸地方,聲勢之大,動人心魄。
雲天岳見狀心頭一震,右手玉扇才欲變招,「啖心獸」已大喝一聲,先他而動,招化「銀河倒瀉」,變刺為點,無數槍尖封住了雲天岳整個左側,威力不亞於「吸血蛟」。
雲天岳見狀一駭,雙足猛然一點地面,身子激射而起,堪堪躲過了兩邊齊來的挾擊。
陰,谷二人,正希望他如此,見狀齊聲狂笑道:「小輩,你的末日到了。」喝聲中招式同時改變,一上一下,封住了雲天岳進退之路。
冷冷的哼了一聲,雲天岳星眸中殺機一閃,凌空的身子突然一陣急旋,玉扇就在急旋中展了開來,片片扇影,封住了他整個身子,扇面上,一尊尊的佛像清晰可數。
無數槍尖,鞭尖,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全點到了扇上,但在離扇數寸處便已滑落。
這景象,在遠處旁觀者看不出來,乍看下,好像雲天岳扇上已被點了多下了,但當局的陰、谷二人,心中卻生出了寒意,這景象,與他們當年對付「天禪」時完全不同。
雲天岳本是心急之下的自救行動,卻沒想到會發生這等事,心中暗自一喜,暗道:「佛功我已練成了。」
這些動作,當時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此時雲天岳已重落回地面。
既知佛功已成,雲天岳心頭立時定了下來,拍的一聲合起玉扇,準備赤子應敵,試試此功的威力。
陰,谷二人,一見雲天岳安然落地,心中又驚又怒,厲喝聲中,全力撲了上來,鞭槍齊出,圍成一片光幕,將雲天岳罩入其中。
雲天岳只在其中閃避,並不回招,有時眼看槍尖已刺到身上,但近身不到一寸處,便自動滑了開去,好似遇到了一層光滑無比的氣牆。
「鳳姬」見狀急得心如鹿撞,跳著小腳道:「是怎麼了,是怎麼了嘛?他,他怎麼不回手啊?」
「神狐」開頭見雲天岳合扇不攻敵,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但他經驗較多,人也慎密,靜靜的沉住氣看了一陣,轉對「鳳姬」道:「姑娘,你能看清他們的動作嗎?」
「鳳姬」無暇旁顧,埋怨的道:「你看,你看,多險啊!哎呀,真急死人了,他,他是怎麼了嘛!」聲音急得好像要哭了。
「神狐」聞言沉聲道:「姑娘,不要急,你………」
「鳳姬」此時整顆心都繫在雲天岳身上,無暇考慮,脫口道:「我怎麼能不急呢?他受了傷,我怎麼辦呢?」
「神狐」沉聲道:「姑娘,我看不清他們的動作,你細看看,他們為什麼刺不到他?」
「鳳姬」聰慧無比,只因關心者亂,她才沒考慮到這一層,聞言芳心一動,細看了一陣,奇怪似的自語道:「奇怪,槍尖為什麼一到他身邊一寸左右處就滑開去了呢?」
「神狐」聞言一怔,自語道:「滑開去?滑開………佛功魔………啊!」
「啊」聲一落,一臉緊張焦慮之色登時一掃而空,笑著朝「鳳姬」道:「恭喜姑娘了!」
「鳳姬」沒有轉臉,隨口道:「有什麼可恭喜的?急都快急死人了。」
「神狐」欣喜的道:「雲天岳佛功已練成,那槍、鞭所以近不得身,就是佛功之力呀!」
倏然轉過嬌嫗,「鳳姬」忙問道:「你怎麼知道?」
「神狐」正色道:「論武術,賀延齡樣樣不如人,-見聞方面卻頗知些許,佛功原是佛門的一種至上心法,練成之後,遇險即能自然發揮出一種氣功,清除侵害之力,但佛門戒殺,所以此功只能自衛,不能攻敵,當年佛魔尊者就是為了補佛功之不足,而花了近五十年的工夫創了一種威力無倫的武功,以佛功護身,以自創武功制敵,因此而被驅出佛門,而得了個魔字。」
「鳳姬」聞言大喜,忘形的嬌笑一聲道:「他好壞,也不早說一聲,幾乎把人家急………」話未說完,突然發覺不對,嬌靨一紅,截住了底下要說的話。
「神狐」一時心中高興,笑道:「也只有我們小主能配得上姑娘啊!」
「鳳姬」心裡一甜,粉臉一紅,佯怒道:「不跟你說了。」話落倏然輕轉過嬌軀,細看雲天岳應敵的身法。
黑衣老者此時好像還沒有發現事情有什麼不對,轉臉望著灰衣老者道:「怎麼樣?我說雲天岳必敗你不信?」
這時,陰、谷二人已政了三百多招了,兩人臉上已見汗珠了。
灰衣老者搖搖頭,道:「老大,你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嗎?」
黑衣老者道:「雲天岳已處在被動地位了,還有什麼不對的?就是你多心。」
灰衣老者道:「他一直沒出手?」
黑衣老者笑道:「哈!那有什麼可疑的,在長鞭圍攻下,他以一柄短短的玉扇相對,就算出招,又有什麼用?」
灰衣老者凝重的道:「大哥說的確實有可能,但我擔心另一個可能的情形。」
黑衣老者心頭一動,道:「什麼可能的情形?」
凝重的思考了一陣,灰衣老者緩慢而沉重的道:「雲天岳已把佛功練到不知不覺中即能發揮的至高境界了!」
黑衣老者一直沒想到這一點,聞言心頭一動,脫口道:「佛功,至高境界,不可能,決不可能,當年佛魔尊者練成此功時已有七十歲了。」
灰衣老者不安的道:「此人根骨佳絕,又得了一株萬年參,當年佛魔尊者並沒有藥物相助?」
灰衣老者越分析,黑衣老者越擔心,忍不住脫口怒道:「老二,你是怎麼了,老長那小子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灰衣老者凝重的道:「老大,我們得相信事實啊!但願我們的想法全是錯誤的。」
就在這時,突聽「三險」中的「萬里腥風」脫口叫道:「師傅,啖心獸的槍尖被姓雲的小子抓住了。」
「雙凶」同時心頭一凜,急忙凝目望去,果見雲天岳左手正抓住「啖心獸」的槍尖,兩人爭持不下。
這時,只聽「吸血蛟」大喝道:「還有老夫呢?」
「蛟骨鞭」一式「月夜泛潮」以雷霆萬鉤之勢攻向雲天岳。
雲天岳見招一回頭,右手玉扇一招「蕉葉迎風」封住了「吸血蛟」的攻勢。
就在這一攻一截之間,「啖心獸」突然棄鞭飛身而上,一把扣住了雲天岳的腕脈。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但出乎周圍眾人意料之外,就是陰、谷二人也覺得意外。
「鳳姬」焦急的瞪著目瞪口呆的「神狐」,顫聲道:「你!你!你騙我。」
那黑衣老者大笑一聲,望著詫異的灰衣老者道:「怎麼說?老二?」
「雙戟遮天」陶子爵這時也暗自喜形於色。
「啖心獸」獰惡的盯著雲天岳,道:「雲小輩,你!你哈哈………!你猜老夫要怎麼整你?哈哈………」
毫無驚懼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陰谷風,你相信自己真的勝了嗎?」
「啖心獸」怔仲的瞪了雲天岳一陣,狂笑道:「哈哈………莫非是你勝了老夫了不成?」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姓陰的,你說對了。」
「吸血蛟」猙獰的笑道:「娃娃!你仍然很鎮定。」
雲天岳冷漠的道:「事實上雲某沒有什麼可恐懼的!」話落突然轉向「啖心獸」道:「姓陰的,你何不用點力看看?」
「啖心獸」狂笑一聲道:「老夫擔心你承受不了啊!哈哈!」
雲天岳冷冷的笑了一聲道:「你可不低頭看看你那雙鳥爪抓住了雲某沒有?」
「神狐」與「鳳姬」聞言當先低頭一看,一顆提到胸口的心應時又放了下來,「神狐」深深的喘了兩口大氣,暗笑道:「姑娘,咱們與他一樣,被小主整慘了!」
「鳳姬」破啼為笑的笑靨上仍掛著淚珠,恨聲道:「等下我不理他了。」一派天真少女撒嬌的語氣。
「神狐」暗自搖搖頭,忖道:「總是那麼說,等下事了之後,恐怕第一個搶到他身邊的就是你!」
懷疑的盯了雲天岳一陣,「啖心獸」慢慢低下視線,觸目只見自己五指仍距雲天岳的腕脈有一寸遠,心頭駭然一震,忙用力抓下來,但卻絲毫無法接近。
「吸血蛟」見狀驚駭的脫口叫道:「啊!佛功!」
黑衣老者老臉一變,也跟著脫口叫道:「佛功!」
灰衣老者沉重的歎息一聲道:「老大,今後此人不除,你我要再游中原就要大費周折了。」
黑衣老者砰的一掌,把雪地打了個大洞,狠聲道:「難道咱們就這麼藏起來不成?」
灰衣老者陰冷的笑了笑,道:「藏倒可以藏,不過,要除此人不得不費一番手腳。」
黑衣老者道:「你是說與他拚?」
搖搖頭,灰衣老者道:「拚,咱們不是他的敵手,但咱們可以借別人之力除他。」
黑衣老者道:「與五嶽幫合作!」
依然搖搖頭,灰衣老者道:「與他們合作,我們佔不到便宜,我是指的雄踞苗疆的那個人。」
黑衣老者聞言,眸子中精光一閃,脫口道:「南霸天?」
話落又搖搖頭道:「南霸天稱雄苗疆,獨霸一方,他與北霸天有誓言在先,誰也不入中原,誰能說動他呢?」
灰衣老者笑道:「鳳姬,靈燕,美艷之名,傳遍宇內,南霸天雖然不會為聲色而違約,但他那個寶貝兒子,卻是此中餓鬼,鳳姬,靈燕一向不分,鳳姬既已心屬於雲天岳,靈燕亦不會例外,那時,他一入中原,必找雲天岳,殺了小的,還怕老的不來嗎?」
「哈,對對對,南霸天一來,北霸天也一定來,那時可就有好戲瞧了,咱們這就走吧?」
灰衣老者道:「不必那麼急,咱們先看看這裡怎麼收場再說。」
這時,「啖心獸」幾乎已用盡了全身力氣,-卻依然無法減少那一寸的距離。
冷冽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陰谷風,現在你要走只怕也走不了了!」
緩緩抓緊了手中的「蛟骨鞭」,「吸血蛟」谷蔭清準備二次偷襲了,他認為只有這麼做,老大才有脫身的機會。
「啖心獸」心知自己無法控制雲天岳了,暗自把功力運分大掌上。
偷偷的遞了個眼色,「吸血蛟」突然大喝一聲,道:「小子,躺下來!」話聲一落,「蛟骨鞭」已出招,「狂風飄雪」全力攻向雲天岳。
雲天岳冷笑一聲,右手玉扇一展,「群燕迎春」一閃掃了出去。
就在雲天岳右手一動的瞬間,「啖心獸」一聲不響的一招右掌,才待拍出,突覺右腕脈一緊,全身功力盡失。
嗤嗤連聲脆響,「蛟骨鞭」反本歸元,被切成片片,散落一地。
電光石火般的變化,再度消失,當「吸血蛟」發現老大已落入雲天岳手中時,立時呆住了。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望定「啖心獸」道:「食人心,喝人血,世間至狠至毒之輩,以你二人為最,今天你既落入雲某之手,可真是作惡的日子已到了盡頭了。」
「啖心獸」現身時的威風盡失,望著雲天岳道:「雲幫主,老夫與你有何仇何恨,你!你一定要取老夫性命?」
雲天岳冷笑一聲道:「尊駕來時說了些什麼還記得嗎?」
「啖心獸」強辭奪理的道:「老夫並沒有真的殺了你啊!」
雲天岳朗笑一聲道:「那也是理由嗎?」
話落俊臉突然一寒,冷酷的笑了笑道:「陰谷風,雲某既已決定了收拾你,你就別再想之求活命了,何不放硬朗些,你不是也自認為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嗎?」
一見軟求不行,「啖心獸」陰谷風,醜臉立時一變,厲聲道:「雲天岳,你如敢殺老夫,武林內你就別想站得住腳,今後,自會有人來尋你。」
雲天岳點頭一笑道:「這才像話!」
「吸血蛟」摔掉手中鞭柄道:「雲天岳,你如敢殺他,老夫發誓必把北霸天請進中原。」
星目中寒光一閃,雲天岳豪聲道:「尊駕請誰來都可以,本來雲某不打算放你,尊駕既然聲明要請尋雲某之人,雲某若不放你,倒顯得小氣了!」
話落右手玉扇突然一展,以快得令人眼花的速度閃了幾閃,在「啖心獸」一聲慘號聲中,重又合了起來。
頭、身、四肢共分成了六塊,「啖心獸」縱橫一世,就這麼四分五裂的曝屍雪地上了。
向地上看了一眼,「吸血蛟」陰毒的盯著雲天岳道:「只要老夫不死,我叫你玉佛幫永無寧日。」話落厲嘯一聲,轉身飛馳出谷而去。
「雙戟遮天」陶子爵沒有攔阻他,因為,他需要更多的人來對付雲天岳,以減少「五嶽幫」人力的消耗。
飛身縱到雲天岳身側,「鳳姬」親切的拉著他的手,嬌聲道:「累不累?」
雲天岳淡淡一笑,搖搖頭,道:「你臉上汗珠還有,大概你比我更累吧?」
「鳳姬」小嘴一翹道:「都是你,你用佛功對付他們,也不早告訴人家一聲,把人家都快擔心死了。」
雲天岳笑道:「你看我那時有空說話嗎?」
「鳳姬」不講理的道:「那人家不管嘛!」
「神狐」望望兩人,暗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他?」
「雙戟遮天」陶子爵是奉命擒拿雲天岳而來,雖然明知自己決非雲天岳之敵,但在未奉召回命令之前,卻不敢就此退回去,望著對面的「二凶」「三險」師徒五人道:「現在事情已告一段落,五位有何打算?」
灰衣老者冷冷的道:「陶老怪,我師徒五人尚有要事待辦,咱們沒有什麼好談的!」
「雙戟遮天」陶子爵眸子一轉,大笑道:「五位可是怕蹈覆轍?」
灰衣老者大笑道:「陶子爵,你我心思,彼此明白,老夫是請將、激將都不接受,請!」話落五條人影相繼消失於雪地中。
「雙戟遮天」陶子爵一時間不由呆在當地!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冷聲道:「姓陶的,現在輪到我們了!」
既不能退,「雙戟遮天」只得強提勇氣,故做豪爽的大笑一聲,道:「哈哈………姓雲的,本座找你多時了,總算上天不負苦心人,老夫找到你了。」
雲天岳冷笑道:「你過來還是雲某過去?」
沒想到雲天岳會使他連拖的時間和機會都沒有,「雙戟遮天」冷冷一笑道:「老夫特為抓你而來,當然是老夫過去。」話落便硬著頭皮起步向雲天岳走去。
就在這時,崖上傳來一聲長嘯,嘯聲一落,一個宏亮的聲音道:「北嶽堂主退下。」
如逢大赦,「雙戟遮天」恭身應道:「本堂謹遵五老召令。」
話落轉身朝手下一揮手,道:「退下!」
這些人對雲天岳已生畏怯之心,聞言急忙轉身,轉瞬間便已消失於谷口轉角處。
眾人退盡之後,崖上又響起那宏亮的聲音,冷森森的道:「雲天岳,玉佛幫興起於五台,也將滅絕於五台,老夫看你能逃出本幫的掌握不?」群山回聲,使人難辨發話人的準確方位。
雲天岳冷笑道:「玉佛幫起於五台,將安於五台,尊駕在事實未證明前,只怕說得太早了!」
崖上只傳來一聲陰森的冷哼,沒有再說話。
「鳳姬」粉臉上顯出不安之色,輕聲對雲天岳道:「我們一定在他們監視下了。」
雲天岳點點頭道:「你害怕嗎?」
嬌羞的咬咬下唇,「鳳姬」輕「嗯」一聲,道:「我有點緊張。」
看看那張愛人的臉兒,雲天岳道:「你現在生死玄關已通,武林中只怕已少有敵手,在過去你玄關未通之前,武林中尚且怕你,現在還擔心什麼?」
不敢與雲天岳的目光相對「鳳姬」低聲道:「不知怎的,與你在一起,我總覺得自己好像一點武功也不會似的。」
拍拍她的香肩,雲天岳道:「信心要靠自己建立?」
「鳳姬」肯定的道:「我要你給我建立。」話落突然抬頭盯著雲天岳明亮的星眸。
星目中閃射著真摯的光芒,雲天岳堅定的道:「那麼就相信我的話!」
輕輕「嗯」了一聲,要不是有「神狐」在場,「鳳姬」真想傾入雲人岳懷下。
其實,她這時就是真的倒在雲天岳懷中,「神狐」賀延齡也看不到的,因為,這時他正默默的呆立在他母親的屍體旁。
雲天岳拉著「鳳姬」緩步走到那老婆婆的屍體旁邊,沉重的道:「廷齡,人生無不散的宴席,令堂既已仙去,哀傷無益,入士為安,還是先葬了死者吧!你的意思欲把令堂葬於何處?」
擦去臉上的淚,「神狐」賀延齡道:「家母生前所念念不忘的是尋找小主,廷齡欲在亡母屍前入幫,以安亡母在天之靈,尚乞小主恩准。」
雲天岳臉現難色,默默無語。
「神狐」見狀以為幫中無位可安插,忙道:「延齡只求入幫,身為小卒也是心願。」
雲天岳正色道:「延齡不要誤會,玉佛幫正在復幫之際,尚未正式開壇,是以,目下本幫只能算有名而無實,也罷,我就先收你吧!」
話落就地堆起一個三尺多高的雪台,把玉佛供在上面,然後「神狐」跪於台前,雲天岳凝重的道:「歷代祖師在天之靈共鑒,玉佛幫第三代掌門雲天岳,今日收賀延齡為幫中弟子,執掌『佛智堂』,總理本幫對外對內諸項策略。伏拜祖師在天之靈明鑒。」
「神狐」賀延齡先應下重誓,然後叩頭拜過祖師,後拜幫主,而後起身。
三人在谷中選了一個地方,將「神狐」之母葬下,諸事收拾完畢,太陽已接山頭了。
「神狐」賀延齡對雲天岳道:「幫主,目下我們先到哪裡?」
雲天岳想了想,道:「我們先出去吧!」
「鳳姬」嬌聲道:「他們會不會在谷外攔截我們?」
雲天岳冷笑道:「我想目下他們還沒有這個勇氣。」
「神狐」道:「他們越是慢發動,佈置越會周密,目下五台山附近臥虎藏龍,他們雖然不至於直接對付我們,恐怕那些三山五嶽的人物會在他們調撥下不斷的來擾亂,使我們沒有準備的機會。」
雲天岳聞言點頭,道:「延齡想得對。」
「鳳姬」道:「那我們怎麼辦呢?」
雲天岳淡然一笑道:「應付他們。」
「鳳姬」脫口道:「要不要去把賈實他們找來增加一些人手?」
雲天岳望望「神狐」道:「延齡,你認為呢?」
「神狐」賀延齡想了想,道:「幫主準備怎麼安排?」
雲天岳道:「不是猛龍不過江,他們既敢前來找我們,必然不是弱者,而且,人數也決不會太多,人手多了,防守反而不易。」
「神狐」賀延齡笑道:「本座也是這麼想的。」
「鳳姬」皺皺眉道:「那要什麼時候才去找他們呢?」
雲天岳笑道:「等本幫有了根據地之後,那時才打正式陣仗,也需要人手多。」
「神狐」凝重的道:「幫主的根據地可是準備設在本山?」
雲天岳鄭重的點點頭道:「我知道欲奪回此處會有許多困難也正因為困難,所以我才要以這裡為根據地。」
「神狐」聞言已知雲天岳的用意,思考一陣,佩服的道:「幫主高見,本座佩服,我們一收回本幫根據地,勢必威震武林,本幫消失於武林已有多年,不如此,不足以代表本幫有重整雄心。」
這時三人已走出谷口,「神狐」賀延齡對這一帶地形極熟,向前打量了一陣,道:「由前而走,得多走許多路才能出得此山,若由這裡上去,尋捷徑,可以少走這些路。」
雲天岳看看「鳳姬」,笑道:「我們早些出去,可以早吃飯,就由這裡上去吧!」
「神狐」笑了笑道:「再走一段,從前面上吧,那裡石壁比較低些。」
雲天岳知道他上不去,淡淡一笑道:「來,我拉你一起上!」
「神狐」臉一紅,望著「鳳姬」道:「那姑娘呢?」
「鳳姬」笑道:「我上得去!」話落當先一頓蓮足,捷如輕燕般的凌空飛上了三十多丈的高崖。
「神狐」愧然一歎,道:「本座功力太差,有勞幫主了!」
雲天岳笑道:「人,各有所長,皆有所短,不必考慮這些。」
話落沉喝一聲「起」,拉著「神狐」也跟著登上了高崖。
兩人登上崖頂,只見「鳳姬」神色肅穆,似在聆聽什麼!雲天岳沒打擾她,側耳一聽,只聽十丈之外,一個低沉的聲音道:「老二,你的消息到底准不准?」
跟著一個沙啞的聲音道:「千真萬確,明天不去,那東西準被別人得去,五天後的那個消息,只是個陷阱而已。」
第一個聲音道:「這消息有多少人知道了?」
沙啞的聲音道:「江湖上的消息傳播得極快,說不定來的人都知道了也不一定。」
「你是聽誰說的?」
「是五嶽幫自己巡邏的人在談話時被我偷聽來的,現在鶴巖一帶守得極嚴密。」
「好,那咱們明天一早就去。」話落再也沒有聲音了,想是說話的人已離去!
雲天岳望著「鳳姬」道:「你們曾聽到說話的人呼對方的名字?」
「鳳姬」美眸一轉,想了想道:「我剛上來時,就只聽到一句『倫天的』,其他再也沒聽到稱呼。」
「神狐」賀延齡脫口道:「可能二人中有一個是『倫天手』,如果真是此人,誰都得讓他三分。」
雲天岳一怔,道:「此人武功可是很高?」
「神狐」道:「此人武功與二凶在伯仲間,可怕的是他那手偷叫人無法提防。」
雲天岳星目中寒光一閃,自語似的道:「這樣看來,明天群雄會聚『鶴巖』可能是不會有詐了,咱們得趕快下山飽餐一頓了。」
「鳳姬」問道:「我們由山下什麼時候動身?」
雲天岳道:「飯後就動身。」話落起步欲行。
突然,三人身後十丈左右處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姑娘也要下去嗎?小生這裡有現成的東西,姑娘何不留下來與小生共用?」話意甚是輕薄。
雲天岳俊臉一寒,止住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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