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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文 / 雪雁

    指指「黑妖狐」苗芳,魯東嶽有求情的意思。

    又好氣,又覺得可憐,「浪子」江起峰道:「她對你有那麼重要?」

    「神針」魯東嶽老臉一紅,訥訥的道:「公子,老朽所陷已深,已經沒有勇氣回頭了。」

    妻女皆亡,聲譽全毀,想想他的遭遇。

    「浪子」江起峰笑不出來了,原先對他是否會忠於「寒江門」的那一層顧慮。

    也因力魯東嶽對「黑妖狐」苗芳的癡迷而消除了。

    終於點了點頭,「浪子」江起峰道:「苗姑娘,請!」

    由於「浪子」江起峰是「寒江門」目前權勢僅次於江萬里的人。

    因此,「黑妖狐」苗芳對於方纔的激動心中總有些擔憂與後悔。

    抓住機會連忙道:「妄身方才多有冒犯三公子之處,承蒙三公子大量海涵,妄身將永誌大恩。」

    「浪子」江起峰冷淡的道:「要謝應該謝魯老才對,不必謝我。」

    「黑妖狐」苗芳向來對人對事都是看上不看下,聞言頗不以為然的掃了「神針」魯東嶽一眼,沒有開口。

    「浪子」江起峰對「神針」魯東嶽已產生好感,見道:「『寒江門,今後借重魯老的地方很多,魯老在本門中持位也將與日俱增。」

    「黑妖狐」苗芳聞言已知「浪子」江起峰誇讚魯東嶽的用心,只得轉向魯東嶽道:「東嶽,多謝你給我緩頰了。」

    立時喜形於色,魯東嶽骨頭也軟了三分。

    「神針」魯東嶽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連聲道:「快別這麼說,快別這麼說!」

    「浪子」江起峰滿意的笑笑道:「很好,咱們入席吧,別讓客人久等了。」

    話落轉身先走向席間。

    「浪子」江起峰在主位上坐定之後,四個壯漢趕忙上前在每人面前斟上滿滿一杯酒。

    「浪子」江起峰起身舉杯向席間各人一照,然後道:「江起峰末學後進,今天斗膽強邀各位赴宴,如有得罪之處,萬望各位貴客看在江某一片誠心的份上,多多包涵。

    江某先盡此水酒一杯,當面向各位貴客謝罪。」

    話落舉杯一飲而盡。

    應敬天、毛祖榮、苗芳、魯東嶽慌忙起身,各自舉杯相陪。

    童天罡等人則聽如未聞,端坐不動。

    「浪子」江起峰再斟一杯,遙對著「水火神」雷開天道:「雷大叔,您是最早來給小侄捧場的,小便先敬雷大叔一杯。」

    冷眼望著江起峰。

    「水火神」雷開天冷笑道:「江起峰,要不是你指使那該死的賤婢偷走了老夫的『開天雷』,哼!」

    「浪子」江起峰淡然一笑道:「對於這件事。小侄也一直覺得很不安。但是小便如果不出此下策,又怎麼能請得到大叔您呢?

    對於雷大叔的賞光,小侄先單獨再敬大叔一杯。」

    話落又—飲而盡。

    「水火神」雷開天道:「要我喝嗎?」

    「浪子」江起峰眸子轉了幾轉後,道:「雷大叔如果肯賞瞼,那是小侄的光榮。」

    「水火神」雷開天道:「能替我妥開穴道嗎?」

    「浪子」江起峰毫不考慮的道:「雷大叔,目前小侄還不能。」

    沒有說第二句話。

    「水火神」雷開天舉起面前的酒杯,揮臂潑向江起峰。「浪子」江起峰沒有躲。

    因此,一杯酒幾乎完全潑在他身上了。

    好像一切都是預料中的事。

    在「浪子」江起峰臉上,找不出一絲一毫怒色。

    目光移到「神環飛虹」聞世雄臉上,新斟滿的一杯酒也照向聞世雄:「關老英雄……」

    「銀環飛虹」聞世雄冷冷的道:「江起峰,用不著假惺惺,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就是你老子買囑殺柳燕翔的元兇。

    因此,老夫打從落入你手中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死定了,所以,老夫不打算賣你任何賬。」

    「浪子」江起峰仍舊一飲而盡,然後道:「你的確說過,我也承認你沒說謊,也正因為你沒說謊,所以……」

    「銀環飛虹」聞世雄道:「基於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話,老夫今天是死定了,對嗎?」

    緩慢的點點頭,江起峰道:「對!」

    在座的人目光都緊向江起峰,只有「神針」魯東嶽的眼神始終盯在苗芳瞼上。

    「浪子」江起峰的目光又轉向童天罡。

    看著「浪子」江起峰斟酒,看著他舉杯,看著他一飲而盡。

    童天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朝童一罡照照幹盡了的空杯,杯中酒又斟滿了。

    「浪子」江起峰道:「童兄,你有什麼看法?」

    童天罡沒有開口,舉起面前的酒杯,朝「浪子」江起峰照了照重又放了下去。

    童天罡沒飲下這杯酒,江起峰顯得很失望。

    「浪子」江起峰再舉一杯,一飲而盡。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駕再干十杯也是一樣。」

    「浪子」江起峰目注童天罡道:「為什麼?」

    童天罡道:「尊駕真不懂?」

    「浪子」江起峰道:「因為家父?」

    童天罡冷漠的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浪子」江起峰凝重的道:「各交各的,江湖上這種例子很多。」

    童天罡冷漠的搖頭道:「如果真能各交各的,尊駕還會放棄『浪子』生涯,重回寒江門嗎?」

    「浪子」江起峰沉重的道:「童兄,你在逼兄弟殺你。」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駕不必把事情說得這麼單純,今天即便是童某真的有心放棄前嫌,交你這個朋友,尊駕也得殺我不可。

    因為,要證實柳燕翔的死與江萬里無關,單只殺了聞世雄還不夠。」

    「浪子」江起峰凝重的道:「童兄,人與人之間的交注難道永遠避不開這些冷酷、生硬的利害關係嗎?」

    童天罡道:「能,那得看那一類的人。」

    「浪子」江起峰道:「像兄弟我這種人呢?」

    童天罡道:「尊駕的確這麼想過,也這麼做過,但是,尊駕卻無力貫徹,因為,尊駕有個擺脫不掉名與利的父親。」

    「浪子」汪起峰道:「童兄,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能忘掉你與家父間的過節,我今天一定不殺你。」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如果童某辦不到呢?」

    「浪子」江起峰道:「那兄弟就必須克盡人子之責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不也是克盡人子之責嗎?」

    「浪子」江起峰怔了一下。

    突然揚聲大笑道:「哈……童兄,你錯了,如果你真想克盡人子之責,你就不該放棄這唯一求生的機會。」

    冷眼望著「浪子」江起峰,直等他笑完之後……童天罡才冷拎的道:「歸順『寒江門』?」

    「浪子」江起峰道:「韓信當年曾忍胯下之辱,童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連這個最起碼的道理都沒弄明白,還談什麼盡人子之責呢?」

    童天罡冷笑道:「連尊駕都知道這個道理,以令尊為人之張毒奸險,他會不謹防患未然的道理嗎?」

    「浪子」江起峰瞼色一寒,道:「童兄,當著兒子的而辱罵其父,你不覺得太過份了嗎?」

    童天罡冰冷的道:「這叫話不投機半句多。」

    「浪子」江起峰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下激動的情緒,放緩聲音道:「童兄,直到目前為止,我對你仍存有原先的敬重之意。」

    童天罡道:「童某也一直認為川康境內只有你可以交明友。可惜的是你姓江而我姓童。」

    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浪子」江起峰道:「這麼說,你我之間的這道鴻溝是沒有跨越的可能性了?」

    童天罡道:「事實確實如此。」

    「浪子」江起峰又斟了一杯酒,舉杯朝童天罡照了照,然後一飲而盡,道:「童兄,我們私人的關係,如同方纔的一杯酒。這是兄弟最後一次這麼稱呼你了。」

    童天罡冷然—笑,沒有接腔。

    「浪子」江起峰臉一沉,冷聲道:「童天罡,把雙令解下來放在桌子上。」

    神色依舊冷漠泰然。

    童天罡從容的把「天地雙令」解下來擺在面前的桌子上。

    站在童天罡身後八尺外的一個壯漢,急步走過來,把雙令搬到江起峰面前。

    「浪子」江起峰對壯漢道:「把我包袱裹那柄劍鞘拿來。」

    「天煞令」終於又歸入原有的鞘中。

    童天罡臉上仍然沒有表情,但他心的波濤卻在洶湧澎湃著。

    雙目盯在雙手端起的酒杯上,酒杯指向「火鳳凰」。

    然後,「浪子」江起峰的目光從杯子上移注在「火鳳凰」臉上,緩慢的道:「『宮主』,你是江某有生之年所見到的唯—堪稱為美女的女人。」

    話落仰頸乾了杯中酒。

    「火鳳凰」冷冷的望著江起峰沒有開口。

    身子微微前傾浪子又端起了酒杯。

    「浪子」江起峰凝視著「火鳳凰」道:「『宮主』,能跟我干—杯嗎?」

    「火鳳凰」神色如舊。

    「浪子」江起峰又道:「江某有什麼地方比不上童天罡,你能告訴我嗎?」

    「火鳳凰」依舊一言不發。

    吃吃一笑。

    「浪子」江起峰道:「說不上來是嗎?那麼江某比之童天罡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其實,事情本來也就是如此,因為,童天罡那條命已完全掌握在我手中了,是生是死,全憑我—句話。」

    「火鳳凰」仍是一語不發。

    「浪子」江起峰又笑道:「江某說的你既然全部默認了,那也就是說你同意與江某配成—對了?」

    以不變應萬變,「火鳳凰」仍是一語不發。

    「火鳳凰」終於使「浪子」江起峰有黔驢技窮之感了。

    心一橫。

    「浪子」江起峰邪惡的笑道:「既然你同意江某的說法,美人當前,江某實在忍受不住!

    因此,江某打算以密林為洞房,請在場的貴賓為媒證,先成就咱們這段姻緣。」

    雖然氣得嬌厭發青,渾身發抖。

    「火鳳凰」依舊咬牙忍住,一語不發。

    童天罡卻忍不住猛力在桌上拍了一掌,厲聲吼道:「汪起峰!」

    黑影一閃,「拍」的一聲。

    童天罡左頰上立時多了一條血痕。

    冷然獰笑一聲。「浪子」江起峰道:「童天罡,江三公子這條鞭上的工夫不差吧?」

    氣往上衝。童天罡本能的把真力凝向丹田,先是一怔,然後平靜了下來。

    得意的冷笑一聲,在場人都感到刺耳。

    「浪子」江起峰道:「童天罡,我還以為你真是個不怕死的真英雄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出乎在場每一個人的意料之外。

    童天罡竟然沒有開口。

    受了許多屈辱的「火鳳凰」忍不住埋怨道:「你……你怎麼不說話?難道,誰道這麼一點皮肉之痛就把你的豪氣與人格全打掉了不成?」

    童天罡仍然沒有開口。

    屈辱,怨憤百感交集。「火鳳凰」那雙美目終於浮上了淚珠。

    「浪子」江起峰更得意了,注定「火鳳凰」道:「宮主,你再好好想想,江某是不是真比重天罡強得多?」

    目光轉向「西川—叟」柳震川。

    「浪子」江起峰道:「柳大叔,打從小侄認識令嬡起,直到她死,你都沒有贊成過我們。」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冷的道:「不錯,直到現在,老夫仍然沒瞧不起你。」

    「浪子」江起峰笑道:「柳大叔,你今天怎麼突在有了骨氣了?

    往常,你對咱們江家的人不是這付嘴臉嘛!噢,我知道了,你是老江湖,老江湖就像頭老狐狸,你料知自己已經走到了盡頭了,對嗎?」

    「西川一叟」柳震川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開口因為事實真像確實如此。

    「浪子」江起峰的目光從「西川一叟」柳震川臉上移到「虎鉤神」應敬天臉上。

    接著滑過「魔臂擎天」毛祖榮那張老瞼,停住在「黑妖狐」苗芳臉上,然後舉杯道:「苗姑娘,敬你。」

    讓過應、毛二人,目標突然指向「黑妖狐」苗芳,這個不合常情的舉動立時引起「黑妖狐」苗芳的疑心。

    因為,「浪子」江起峰所敬的全是他手下的待決死囚。

    心頭一驚。

    「黑妖狐」苗芳連忙起身道:「三公子,應當家的與毛當家的您還沒敬呢?苗芳怎敢佔先?」

    「浪子」江起峰笑道:「他們全是自己人,因此可以免了。」

    心中又多了一重警惕。

    「黑妖狐」苗芳道:」三公子所謂的自己人,是就那一方面所下的定義?」

    「浪子」江起峰仍然和悅的道:「他倆全是『寒江門』的人。」

    「黑妖狐」苗芳凝重的道:「難道說我就不是嗎?」

    「浪子」江起峰道:「過去是,現在不是。」

    「黑妖狐」苗芳板著臉道:「我犯了什麼錯而被『寒江門』開掉了?」

    「浪子」江起峰道:「不信任本門。」

    「黑妖狐」苗芳抗聲道:「你有什麼證據?」

    「浪子」江起峰笑道:「苗姑娘,你把本門委託及命令你辦的任何一件事,全都詳盡的記了下來。而且還分別記了三本,分別放在三個不同的人手中,以便將來本門稍有令你不滿之處,可以據以要脅本門。

    現在,這些人我都找出來了,而且,你寫的那些東西,我也帶來了。」

    話落沉聲道:「把東西送給苗姑娘過目。」

    「黑妖狐」苗芳的臉色變了,因為她確實有此準備,更糟的是她安排的三個人全被「浪子」江起峰找出來了。

    當一個壯漢將一隻「黑漆木盒」擺在「黑妖孤」苗芳面前桌面前,並順手把盒蓋打開的時候。

    苗芳只掃了一眼,便認出那確實是她寫的東西了,順手翻了一下,裡面果然是三本。

    「浪子」江起峰的神色很平和,望著「黑妖狐」苗芳,他緩慢的道:「苗姑娘,那三本東西,是不是你的?」

    此時江起峰的平和沉著,益發使人覺得他深沉冷酷,令人有莫測高深的恐懼感。

    「虎鉤神」應敬天與「魔臂擎天」毛祖榮二人的心頭也都在猛烈的跳動著。

    因為.他們也並非完全忠於「寒江門」,在這一剎那間,他們覺得江起峰比之江萬里更可畏。

    「水火神」雷開天與「銀環飛虹」聞世雄等也不再覺得自己落在這個年輕人手中完全是運氣不好了。

    神情從驚訝、恐懼而轉成頑強、倔強,進而威協、恐嚇對方,這段心境變遷。

    「黑妖狐」苗芳花了相當多的時間,也費了相當大的心力。

    「浪子」江起峰很有耐心的等著,他似乎知道對手會有一番抗拒。

    終於抬起頭來面對著江起峰了。

    「黑妖孤」苗芳冷然一笑道:「江三公子,我承認你比令尊心細,也比他精明,但是,你也太有自信了。」

    「浪子」江起峰笑道:「苗姑娘的意思是我揭發這件事揭發得太早了?」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也許你認為並不早,對嗎?因為你有十足的信心。」

    「浪子」江起峰平和的笑道:「苗姑娘,聽口氣,我好像還遺漏了什麼了?」

    「黑妖狐」苗芳狡猾的道:「江三公子,你相信一個生命操在你手中的人,對你有說實話可能嗎?」

    「浪子」江起峰笑著點頭道:「很有道理,看來,我只好相信自己的自信了?」

    「黑妖狐」苗芳對「浪子」江起峰認識不多,但關於江起峰在川康地面上的許多傳聞則知道得不少。

    此刻的情況使他特別想到關於「浪子」江起峰殺人於談笑中的傳說。

    因此,她不敢過份的把事情弄成僵持局面。

    抗衡的神情略微緩和了些許。

    「黑妖狐」苗芳語氣一緩道:「我之所以出此下策,充其量也只不過是想在心量上有點保障而已。

    我忠於「寒江門」的一片赤誠,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地,三公子可以從本門交付給我的任務加以考查對證。」

    「浪了」江起峰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什麼變化,平和的笑道:「苗姑娘聽你的口氣,你並沒有打算要脅本門的意思了?」

    「黑妖狐」苗芳緊張的情緒略微鬆弛了—些.鄭重其事的道:「三公子,您這話實在等於是白問了,就憑我苗芳與老爺子間的關係,也不容許我背叛呀!」

    「浪子」江起峰先是一怔。

    繼而顯出好奇之色,凝視著苗芳追間道:「苗姑娘與家父之間的什麼關係?」

    「黑妖孤」苗芳粉臉突然一紅。

    訕訕的道:「三公子,有些事情在今天這種場命,實在是不便於出口。」

    做出一臉茫然之色,浮顯在「浪子」的臉上。

    「浪子」江起峰道:「苗姑娘,經你怎麼一說,我倒非聽不可了。

    因為,如果你不把話說清楚了,對家父一生清譽會造成污損,所以你必須講清楚。」

    「黑妖狐」苗芳道:「可不可以請三公子暫時離席片刻……」

    「浪子」江起峰堅決的道:「苗姑娘,你的話是在此地講出來的,當然也要在此地澄清。」

    「黑妖狐」刁讚的反問道:「三公子,澄清什麼呀?」

    「浪子」江起峰凝重的道:「澄清『關係』這兩個字。」

    「黑妖狐」苗芳笑道:「『關係』這兩個字有什麼好澄清的呢?

    像你跟我,不是也有『關係』嗎?在場的每一個人,彼此之間不也都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嗎?」

    同樣是「關係」兩個字,前兩次提到時的語氣與最後一次就是不同。

    「浪子」江起峰道:「不錯,佛說同舟過渡都是有緣,在場的人彼此之間都有關係,但這種關係是公開的,你與家父之間,是不是也是這種關係?」

    「黑妖狐」苗芳考慮了很久,然後坦然的道:「不是!」

    「浪子」江起峰臉色一變,道:「那是什麼關係?」

    「黑妖狐」苗芳沉聲道:「是什麼關係,只怕你這個身為人子的人不應該過問才對。」

    「浪子」江起峰堅持道:「如果我堅持要知道呢?」

    「黑妖狐」苗芳坦然的道:「只怕你知道了以後會後悔。」

    「浪子」江起峰道:「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勞你苗姑娘費心。」

    「黑妖弧」苗芳道:「好,我可以告訴你,我與老爺子之間,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關係。」

    「黑妖狐」苗芳在等著看「浪子」江起峰的表情變化,卻沒想到江起峰的行動卻在他臉部的表情變化之前。

    長鞭猶如一道突然從虛無的空間中幻化出來的黑電,稍無聲息卻又快得出奇的纏上了「黑妖狐」苗芳的玉頸。

    同一時間。

    「黑妖孤」苗芳的臉上也在未曾有所變化之前,整個人便凌空飛越過桌子上空,猶如一個斷了線的風箏。

    直飄向「浪子」江起峰背後的「斷魂崖」下的深浴中,悄然無聲的一閃而逝。

    「黑妖孤」苗芳依恃著自己的狡猾狐智,追名逐利,在她手中敗跡的江湖豪客,梟雄霸主大有人在。

    她何曾想到自己竟然會敗在一向少管江湖中事物的「浪子」江起峰手中。

    而且敗得如此徹底,竟連一絲一毫扳本報復的可能有性都沒有。

    一向平靜的臉上,突然佈滿煞氣,「浪子」江起峰凶芒閃灼的目光,逐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上。

    「柳震川,你笑什麼?」

    「西川一叟」柳震川淡淡的道:「老夫笑,當然有老夫認為值得笑的理由。」

    「浪子」江起峰聲調急促的追問道:「什麼理由?」

    含有諷刺意味的目光凝注在「浪子」江起峰瞼上。

    「西川一叟」柳震川道:「江老三,你好像很緊張,因為,你擔心苗芳方才說的是實情。」

    「浪子」江起峰青筋暴跳,脫口道:「那當然不是實情,那全是她想自保活命的藉口。」「西川一叟」柳震川冷笑道:「江老三,你當然希望她是如此,因為,如果事情真像真如苗芳所說的,那譽滿武林的『寒江門』的首腦人物江老爺子輝煌世家,豈不是亂了倫了?」

    「浪子」江起峰臉色突然轉青,厲聲道:「柳老頭子,你說什麼?」

    既沒有恐懼,也沒有激動,一個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就有這種氣魄。

    「西川一叟」柳震川以異常的平和語凋道:「當然,你可以否認自己與苗芳之間有任何關係,正如同你可以說苗芳與你父親之間沒有任何不正常關係一樣。

    而且,這件事,江湖上也永遠沒有人會加以過問或傳播。

    因為,苗芳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誰敢造謠『寒江門』畢竟不是個可以輕侮的門派。」

    「浪子」江起峰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冷冷的道:「你知道就好。」

    「西川一叟」柳震川望了江起峰一眼,突然以好似批判者口吻,森冷殘酷的道:「但是,你心中卻知道這些全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正如同你知道你確實曾經沾污過她一樣,那個亂倫的重擔也將永遠擱在你心頭,直到你斷氣為止。」

    長鞭再度揚起……

    「斷魂崖」下也再多了一具屍體,「西川一叟」柳震川是在淒厲的狂笑聲中跌下斷崖的。

    「浪子」江起峰的手在發抖,雙目中滿佈紅絲,凶殘的光芒也凝得更濃,更熾。

    但卻沒有勇氣再往在座的人臉上掃視,只示威似的吼叫道:「還有誰不相信我的說法?」

    「神針」魯東嶽突然開口道:「我!」

    輕蔑的瞄了「神針」魯東嶽一眼。

    「浪子」江起峰撇撇嘴冷笑道:「你?你算個什麼東西?是不是因為我殺了你這只癩蛤蟆心目中的天鵝,把你急瘋了?」

    「神針」魯東嶽冷笑道:「過去,她的確迷走了老夫的三魂七魄了,但是,她卻殺了老夫唯一相依為命的女兒。而讓老夫恢復了自我、因此,老夫發誓要在有生之年報復她以及支使她,控制她的那個幕後巨惡。」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你所說的幕後巨惡大概指的是家父吧?」

    魯東嶽道:「不錯,正是『川康皓月』江萬里。」

    「浪子」江起峰輕描淡寫地道:「苗芳我已經替你殺了,但不知你怎麼進行下一步?」

    魯東嶽冷笑道:「老夫自知能力有限,因此,老夫另外安排了有能力的人。」

    「浪子」江起峰漫不經心的道:「誰?」

    童天罡突然接腔道:「我,童天罡。」

    「浪子」江起峰先以訝異的目光望著童天罡,接著揚聲大笑起來。

    好一陣子才停住笑聲,道:「童天罡,從開始直到現在,你都沒有絲毫緊張恐懼之色。你的鎮定工夫,我是打從心眼裡佩服,不過,你要是希望有奇跡出現,那就完全錯了,我江起峰沒有別的長處,但卻一向有自信,苗芳的死,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全看到了。」

    「浪子」江起峰冷聲道:「那你仍然相信你的鎮定能唬得住我嗎?」

    童天罡道:「童某沒有唬你,童某只是告訴你實情。」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此時就告訴江某實情,你不覺得太早了些嗎?」

    童天罡微微一怔,道:「早些對尊駕不是更有利嗎?」

    「浪子」江起峰道:「不錯,對我是很有利,相反的,對你自己可就很不利了。因為,最低限度,你賴以制敵活命的傢伙,目前在我面前而不在你手上。」

    童天罡又為之一怔。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哈哈……當然啦,你童天罡目前也許根本就不需要,即便是它們在你身邊,你也無法使用它們,對嗎,哈哈……」

    在「浪子」江起峰的笑聲中,他面前的桌子突然凌空飛射起來。

    當他因吃驚而突然閉口的時候,童天罡飛身從尚未落回地面的桌面上飛射下來,一拉「火鳳凰」,沉聲吩咐道:「運氣行功!」

    伸手撈起一張桌腿,「浪子」江起峰揮手把厚實的桌子摔向身後斷崖,神色凝重的面向童天罡而立。

    「虎鉤神」應敬天,「魔臂擎天」毛祖榮也離座;各自抓著稱手的兵器,圍向童天罡與「火鳳凰」。

    「水火神」雷開天與「神環飛虹」聞世雄則趁著這一陣混亂。各自離席向後退了七八尺遠,場面立時顯得劍拔弩張,火爆異常。

    「火鳳凰」正在試著運氣行功,真氣雖然通暢無阻。

    但卻因為她剛剛才知道自己受藥物禁制已經解除,調息時間不夠,而仍無法得心應手。

    因此,臉上顯得有些焦急與不安。

    「浪子」江起峰的目光從火鳳凰瞼上轉到童天罡臉上。陰沉的笑道:「童天罡,你表露得仍然太早了。」

    話落沉聲道:「先把雷、聞兩個給我捉起來,推下去。」

    四個壯漢虎應一聲,分成兩組,輕易的把雷開天與聞世雄兩人架了起來,急步向崖邊走去。

    把天地雙令分別插入腰間,童天罡用眼睛餘光向斷崖處瞄了一眼,這時四個壯漢沒走到邊緣處。

    「浪子」江起峰雙目中泛動著冷酷的光芒,陰沉的道:「童天罡,你沒有勝算,我相信你自己應該看得出來才是。」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駕恐怕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吧?」

    童天罡的話說得很從容,但行動卻迅捷而火爆。

    話聲才落,突然拉起身邊的「火鳳凰」電光石火般的射向崖邊。

    在四聲悶哼聲中,四個剛把雷、聞二人架到崖邊的漢子,幾乎在同一時間內跌下崖去。

    「浪子」江起峰一方面沒有料到童天罡會伸手救這兩個人。

    另一方面,他也不認為童天罡會為了兩個並非朋友的人而把自己置身於進無路、退無門的絕地。

    因此,童天罡與「火鳳凰」雖然是從他身邊過去的,他也沒來得及阻攔。

    「虎鉤神」應敬天與「魔臂擎天」毛祖榮顯然與「浪子」江起峰見解相同。

    因此,當「浪子」江起峰轉向童天罡時,他倆也—左—右的趕到了「浪子」江起峰兩側,三人聯成一個阻擋的網面。

    「浪子」江起峰陰冷的道:「童天罡,你更沒有勝算了。」

    童天罡冰冷的道:「江起峰,到目前為止,尊駕還沒佔到任何便宜。」

    「浪子」江起峰陰聲這:「童天罡,我不打算佔什麼便宜,因為,我要的是你的命。」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就在尊駕面前,尊駕還等什麼?」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在等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童天罡,你需要充分的時間使江姑娘恢復功力,你也必須保護你身後那兩個人,因此,你沒有辦法離開崖邊,也就是說,你目前完全處於挨打的境況。」

    童天罡冷笑道:「尊駕既然把局勢分析的如此清晰透徹,卻又遲遲不肯動手,應該不會是為了仁慈吧?」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童天罡,對『寒江門』的做為,如果說江湖中人不甚瞭解,這個我相信,如果說你不瞭解,說什麼我也不敢相信,所以,你當然知道我對你不可能用『仁慈』這兩個字。」「浪子」江起峰話落似乎在等童天罡開門,但童天罡卻沒說話。

    於是,「浪子」江起峰繼續道:「當然,我遲遲不動手,也不是給你時間,讓江姑娘恢復。」

    童天罡仍然沒開口。

    「浪子」江起峰只好接著道:「我想請你把江姑娘讓給我,我會放你一條生路。」

    童天罡仍然在沒有開口。

    「不過,我放你必須在你對我及『寒江門』不再能構成威脅的條件下。」

    童天罡仍然沒開口。

    「浪子」江起峰問道:「童天罡,是你表示意見的時候了?」

    童天罡冰冷的道:「尊駕說完了嗎?」

    「浪子」江起峰道「我可以向你保證,我說放你一條生路,絕對言而有信。」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駕說完了嗎?」

    「浪子」江起峰道:「說完了。」

    寒著瞼,童天罡道:「那尊駕就動手吧,只要把童某逼下崖去,尊駕想做什麼就沒人攔阻了。」

    「浪子」江起峰搖頭道:「這個我早就想過了,但我覺得那並不光彩,所以,我才想叫你親口答應,因為,你與我在基本想法上下不相同,你自己或許並不怕死,但是,你會想到江姑娘的生死問題。」

    提到「火鳳凰」,童天罡倒真的有些猶豫難決了。

    「浪子」江起峰道:「或許江姑娘並不喜歡我,但你的—句話卻可讓她活下去,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對嗎?」

    童天罡思忖良久,終於道:「她有她自己的選擇。」

    「浪子」江起峰立刻轉向「火鳳凰」道:「宮主,如果合『棲鳳宮』與『寒江門』雙方的實力。咱們在武林中創出—個新局面並非難事。」

    「火鳳凰」沉默不語。

    「浪子」江起峰接著道:「這樣,你不但可以保自己,也可以救童天罡與「棲鳳宮」,一舉三得,何等完美。」

    「火鳳凰」仍然不開口。

    「浪子」江起峰威脅道:「再說,如果真的動起手來,童天罡一死,你仍然要落入我手中,我要怎麼做,我也抗拒不了。」

    「火鳳凰」冰冰的道:「江起峰,你是在癡人說夢,生與死,我都不會離開童天罡。」

    「浪子」江起峰仍不死心,接口道:「江姑娘,凡事三思而後行。」

    「火鳳凰」冰冷的道:「江起峰,你在浪費光陰。」

    臉色突然沉了下來。「浪子」江起峰陰狠的盯著「火鳳凰」道:「我就不相信你能飛上天去。」

    話落持鞭的右手—抖,鞭稍激起一聲清脆的爆響。

    「浪子」江起峰轉問童天罡道:「童天罡,論功夫,你或許不在我之下,但是,今天你卻輸定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駕一直認為在形式上,尊駕佔有優勢,對嗎?」童天罡仍希望在時間上能再拖長。

    「浪子」江起峰陰笑道:「童天罡,我知道你還希望能多拖點時間,對嗎?」

    話落臉色突然—變,沉聲道:「應當家的,毛當家的。」

    「虎鉤神」與「魔臂擎天」同時應了一聲。

    「浪子」江起峰道:「在我收拾童天罡的時候,你們兩個不要插手,只要把「火鳳凰」盯牢就行了,只要童天罡一離開那裡,你們倆就下手。」

    虎鉤神應敬天道:「三公子,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浪子」江起峰沉聲道:「最好是活的,如果反抗,格殺勿論。」

    「虎鉤神」應敬天高聲道:「三公子,你放心,我們知道怎麼做。」

    「浪子」江起峰不再猶豫,右臂微微向後一擺,手腕猛然用力,那條油黑發亮的長鞭,突然騰空而起。

    猶如一條妖矯靈蛇般的盤空而下,直刺童天罡門面,速度奇快,力道卻又不猛,似乎不打算一擊置童天罡於死地。

    「浪子」江起峰在鞭上的功夫雖然近爐火純青之境,但這種由上向下抽擊的打法,卻是用鞭的大忌,

    因為,長鞭揚起在空中的時候,整個身子等於完全暴露在對手面前。

    不要說童天罡的武功猶在「浪子」之上,就算童天罡的功力比他差了一截,「浪子」江起峰是用鞭的行家,他也應該不敢輕易冒此不必要的危險才對。

    也正因為江起峰是使鞭的行家,所以,他這麼做才更表示是他有心的安排。

    身子微微向左一側,童天罡輕巧的揮出右手中的「天煞令」點向江起峰長鞭的鞭稍,那也是他唯一能截擊長鞭而不致於被長鞭反擊的部位。

    當童天罡「天煞令」的劍尖剛點上鞭稍的剎那間,長鞭突然一個翻滾,猶如雲龍翻空般的突然捲向童天罡右側四尺奪右處的「火鳳凰」。

    速度比之攻擊童天罡時,還要快得很多,這種變化不但要靠內力腕力,還得運用巧勁。

    「浪子」江起峰能以如此速度虛空變招攻敵,足證他對手中兵器的運用已達隨心所欲之境了。

    「浪子」江起峰的這一著棋,童天罡相當意外,幾乎想都沒想,身子向右一傾,撲向「火鳳凰」,

    童天罡雙足才一離地,「浪子」江起峰手中的長鞭突然又翻了回來,正迎著雙足已經懸空向童天罡,速度不但快,力道也猛。

    顯然,這第三次的攻擊才是他主要的目的。

    童天罡雙足虛變,無借力處,情急之下,「地煞令」也跟著出手。

    扭腰振臂,童天罡衝向「火鳳凰」的身子,凌空一陣急轉,立時化成一團光球。

    光球衝開了阻隔在童天罡與「火鳳凰」之間的那道看似柔軟,實則力道萬鈞,佈滿殺傷力的鞭牆。

    劍芒與鞭影同時消失,童天罡已到了「火鳳凰」身邊,右小腿上多了一道鮮血泉湧的血槽。

    好整以暇的凝著童天罡。

    「浪子」江起峰陰沉著笑著道:「童天罡,滋味如何?」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還沒倒下去。」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我知道你還沒倒下去,因為,我只是在警告你而已,我還沒打算叫你立刻倒下去。」

    童天罡冷冷的道:「時間拖長了,對尊駕沒有什麼好處?」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你指的是『火鳳凰』的功力會恢復?」

    童天罡沒有開口。

    「火鳳凰」接腔道:「本姑娘現在已經恢復了。」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哈哈……是嗎?」

    怒目瞪著江起峰,「火鳳凰」道:「江起峰,不信你試看看。」

    「浪子」江起峰仍然大笑著,道:「相信,相信,我當然相信,我的意思是說,江姑娘的功力雖然恢復了,但卻無法挽回眼前的局勢了,也就是說你們也沒有制勝的機會了。」

    「火鳳凰」轉向童天罡道:「咱們衝出去。」

    童天罡沒有接腔。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沖?不錯,合江姑娘與童天罡之力,你們的確沖的出來,問題是童天罡他肯不肯往外衝?」

    「火鳳凰」急道:「天罡,咱們為什麼不能往外衝?」

    童天罡臉色凝重,仍然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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