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三俠相約沉羽江 文 / 雪雁
兩條粗如姆指的長索,平行橫搭在兩座壁立的高崖上,繩索的重力,拉成一個下陷的大弧,兩索相距兩尺,索中央繫著一塊方板,形如一個小小的桌面。
此地就是摩天嶺的雙絕崖,此時雖然青空一碧萬里,炎日高照,卻仍無法驅走高處的寒意,所以,此處絕少人跡。
繩索東端的高崖上,此時正對立著兩個少年,一個身著公子衣,年約二十七八,另一個身著王子服,兩人相距五尺,似在等待什麼。
等待的時間,似乎特別不容易打發,此時,身著王子服的少年冷漠道:「梅瑤麟可能不來此地了。」
公子服的人笑道:「不會,不會,梅瑤麟雖然出道不久,但卻從未失信於人,王子想是初到中原,未聽人說過吧?」雖然笑語相對,卻有輕視之意。
王子冷笑道:「聽倒是聽人說過,不過,本王子更相信你『萬象公子』在中原的號召力,因此,本王子擔心梅瑤麟在未登雙絕崖之前,你已先得到要拿的東西了!。」
「萬象公子」聞言並不動怒,朗笑一聲道:「照你『金刀王子』這麼說,本公子『玄武圖』已是五得其四,僅少王子這一份了?」
「金刀王子」聞言心中暗震,緩緩將功力提聚到雙掌之上,臉上卻神色如常,陰冷笑道:「本王子五得其一,正欠四份,那只有請萬象公子相助了?」
「萬象公子」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道:「好說,好說,王子相助之言,在下擔當不起,不過物以類聚,卻是以少就多,卻很少以多就少的,如果王子有三份的話,在下倒該成全了。」
「金刀王子」城府深沉,聞言心中立時明白過來,知道「萬象公子」是在懷疑他先得手了,不由冷冷一笑道:「本王子身上也許就有三份。」
「萬象公子」拱手笑道:「那在下倒要向王子恭喜了,不過,奇怪的是,在下身上已有四份了,如果王子再有三份的話,那豈不是共有七份了。」拱手之際已運足了功力。
「金刀王子」有恃無恐的心中冷笑一聲,沉聲道:「咱們彼此把身上所有的都拿出來,不就可以知道真偽了嗎?」
「萬象公子」心有所疑,聞言一怔道:「誰得到的份數多,另一個就把自己的給他,王子意下如何?」
「金刀王子」心中更疑,精目一轉,冷笑道:「正合本王子心意。」話落探手入懷去取。
這一來,「萬象公子」也動疑了,右手緩緩探入懷中,朗朗一笑道:「看來在下可能是輸定了。」
「了」字才一出口,右手霍然從懷中拉了出來,「金刀王子」與他居心一般無二,竟然是不約而同的做了同一個動作。
就在兩人拍掌欲待出手之際,崖上飄下梅瑤麟,「萬象公子」順勢杷左掌一抬,「拍」的一聲拍在右掌上,笑道:「玩笑,玩笑,王子不要介意。」
「金刀王子」撤回右掌,也冷冷的道:「本王子也只是裝著玩而已。」
梅瑤麟掃了那兩條飄忽的繩索一眼道:「兩位久等了。」
「萬象公子」淡淡拱手笑道:「在下是此盛會的地主,主人等客乃是常理,倒是這位王了,以龍體之尊……」
「金刀王子」何等狡詐,聞言忙笑道:「本王子有機會在此一覽名山景致,倒不覺得時間難打發,尊駕如再慢些時候,本王子倒可以看得更詳細些了。」
梅瑤麟陰沉的冷笑道:「兩位好雅興啊!」
「萬象公子」笑道:「美景需要共賞才有意思,王兄,梅兄,咱們這就入席如何?」。梅瑤麟再看了那兩條繩索一眼,冷冷的道:「如果這兩端梅某預先埋伏下人,大仇必可一舉得報。」
「萬象公子」笑道:「我等在索上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把繩索震斷,梅兄豈不也要陪上一命?」顯然是在解釋無詐。
梅瑤麟冷冷的道:「在下可以請兩位先行。」
「萬象公子」朗笑道:「此舉只能傷命,卻無法得到玄武圖,如非兩全之策,並非上策。」話落轉對二人道:「兄弟當先引路了!」
「金刀王子」怕梅瑤麟驟然間下手,震斷繩索,陷害了「萬象公子」而把他身上的「玄武圖」埋入深谷,「萬象公子」一走,他就緊盯著梅瑤麟冷聲道:「要報私仇,現在可不是時候。」
「萬象公子」此時才走出三尺,聞言不由暗自冷笑道:「我就不怕』今刀王子『不維護我!」轉念間,坦然舉步前行。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在下就是此時要動手,你金刀王子自信有那份能耐阻擋嗎?」
「萬象公子」聞言腳步立時停了下來,略一思忖,向谷下兩側掃了一眼,又坦然舉步前進。
「金刀王子」聞言心中一緊,把雙掌提到胸口,冷冷的道:「大丈夫暗箭傷人,你不覺心中有愧嗎?」
梅瑤麟冷笑道:「閣下要是知道瑤麟我用的青萍與龍劍!不覺得得自己說了半天廢話嗎?」話落提氣轉身,向繩下走去。
「金刀王子」氣得星目幾乎冒火,直恨不得一掌將梅瑤麟擊下谷中,怎奈他身上懷有兩份玄武圖,使他無法下手,當下冷哼一聲,舉步從另一條繩上走下來。
這時,「萬象公子」已到達中央,回頭笑道:「梅兄不怕王子暗算嗎?」
梅瑤麟冷泠的道:「他既然維護尊駕,本人自然也不例外,倒是你我二人,今天恐怕要有一個留此永伴寒峰絕谷。」
「萬象公子」心中暗自陰笑一聲,表面卻聲色不動,朗朗一笑道:「陳屍山谷,斷魂絕谷,死亦無憾,只是,這兩條懸索之下,據此地土人說,乃是條奔流湍急的溺水,上遊人稱之為沉羽江。」
梅瑤麟與「金刀王子」聞言同時向腳下望去,但見百丈之下,雲霧瀰漫,難見其底,兩惻絕
崖壁滑如鏡,裂石縫中,稀疏的散生著幾叢針草,隨風飄動,更險得險峻無倫,令人望而心寒。
「金刀王子」冷笑一聲,道:「水流湍急,該有水聲,此處怎麼毫無所聞,想是那溺水溺得連聲響也沒了。」語聲冷峭而含譏刺。
「萬象公子」反唇相譏道:「峰高千刃,谷深萬丈,以王子過人的聽力,如果細心一聽,當可聽到水聲。」
「金刀王子」俊臉一寒,冷聲道:「本王子又不打算下水,聽不聽得到水聲都沒關係,倒是尊罵,不知識不識水性,能不能支持到汪洋大海,不得不先考慮。」
「萬象公子」冷笑道:「此水沒於山腹之中,出口何處,不得而知,王子生於海上,雖水性過人,只是那山腹水路多長,在下不知,因此也就無法相告了。」
這時,兩人已走在懸索中央,「金刀王子」與「萬象公子」站在同一條上,相距五尺,梅瑤麟獨自站在另一條上,距兩人也有五尺。
冷風吹動彎曲的長索擺盪不定,三人也隨著繩索擺盪,他們面臨著令人目眩的絕谷,這景象端的令人望而擔心,只可惜此時絕峰一片,絕無人跡,無人看到這種別開生面的盛會。
梅瑤麟冷冷的笑道:「萬象公子,咱們該先解決那一樁?」
「萬象公子」見兩人已入了圈套,放心的長笑道:「哈哈……當然是先解決『玄武藏珍』之爭了,咱們三人此次之會,就是假它而開的,其他的,當然是其次的了。」
梅瑤麟卻冷冷的道:「在下卻以為生命重於一切,如無生命,縱然得到了玄武藏珍圖,只怕也是無法消受。」
「萬象公子」坦然笑道:「梅兄只管放心,以在下推測,我三人誰也別想由原索上回去,生死由命,咱們此時大可不談天命,而專心在這懸索之上一爭長短。」
梅瑤麟聞言心頭一震,冷漠的道:「不論咱三人生與死,尊駕總得先死在梅某之前。」
「萬象公子」得意一笑道:「在下此時還不想死。」
「金刀王子」冷冷的道:「當然,尊駕是此時盛會之主,豈有安排之人,不為自已先想好退路之理。」
「萬象公子」心頭一震,笑道:「王子不知什麼時候想到這一點的?」
「金刀王子」陰沉的一笑道:「以尊駕看來,本王子該在什麼時候想到呢?」
「我一見這兩條繩索就想到結果了,但是,事先我卻毫無所知,假使,我也有幾個知心之交的話……假使……」他緩緩仰起俊臉,嘴角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孤獨笑意。
「萬象公子」精目看著「金刀王子」臉上,凝視了良久,道:「假使王子是看到懸索時才想到的,在下並不覺得稀奇。」
「金刀王子」莫測高深的冷笑一聲道:「假使在下是在看到這前就想到了,尊駕就覺得吃驚了是嗎?」
「萬象公子」目中冷電一閃,道:「摩天嶺方圓數百里之廣,王子怎會選上這兒呢?」
「金刀王子」並不正面確定的答話,冷冷一笑道:「也許此處距風雷洞最遠,假使在此爭寶拚命,就可以不必驚動被困洞內的美麗公主是嗎?」
「萬象公子」心頭疑雲漸濃,陰冷的笑道:「任何事情,在不知答案之前,總要先有個假使然後再去證明,如果是對敵,先有假使,就可以小心防範了,雖然花些人力,卻也值得,尊駕以為本王子的想法正確否?」
「萬象公子」心頭一震,精眸轉了兩轉,朗笑道:「王子心機確是過人,想當年諸葛武侯,以空城之計,硬把敵人駭退,就全靠的臨事鎮定。」
「金刀王子」冷冷的道:「當年諸葛武侯乃是被迫於無奈,假使他那時有一點其他的辦法可想,本王子以為他決不會用空城之計。」
「萬象公子」陰笑道:「他那時惰況亦如今日這般突然。」
「金刀王子」冷笑道:「但原因不同,那時他以為馬謖必勝。」
「萬象公子」冷笑道:「王子可是以為今日必敗?」
「金刀王子」冷冷的道:「勝敗參半,咱們該談正事了。」
「萬象公子」陰沉多變,「金刀王子」卻也機許過人,兩人談了半天,誰也探不出對方虛實來,梅瑤麟雖然並不弱於兩人,但卻沒有兩人那麼多屬下。
「萬象公子」向繩下掃了一眼,道:「那件事沒有什麼可談的,咱們各自把所得到的玄武圖全拿出來,放於木板之上,然後再決定勝負上存其一,名利兼收,兩位以為如何?」
「金刀王子」冷聲道:「尊罵身上有兩份?」
「萬象公子」冷冷的道:「不錯,南嶽道身上的那份,在下也得到了,梅兄身上也有兩份,只有你『金刀王子』身上只有一份,哈哈……這賭注好像不太公平吧?」
「金刀王子」冷笑一聲道:「在未見圖之前,虛實難測、此時談睹注為時尚早。」話落從懷
中取出那份來,注定「萬象公子」道:「我們怎麼把圖放上去?」
「萬象公子」聞言朗聲一笑道:「這確實是個大問題。」
話落掃了梅瑤麟一眼,道:「在下這裡有三柄匕首,當時只怕是谷中風大,圖被吹走,卻沒料到此時竟派上了用場,話落由懷中取出三柄匕首,以柄朝外,先丟給「金刀王子」一柄,然後再丟給梅瑤麟。
「金刀王子」接過匕首,把玄武圖插在匕首上,揚手射在木板上,冷聲道:「咱們怎麼辨真偽呢?」
「萬象公子」笑道:「當時誰也沒想到用此法把圖送出,只怕誰也沒想到要準備一份假的圖吧?」
「金刀王子」冷聲道:「但你萬象公子想到了。」
「萬象公子」長笑一聲,探手入懷摸出那兩角「玄武圖」插在匕首上,抖手拋給「金刀王子」道:「王子可以驗過!」
「金刀王子」伸手接過道:「尊駕好大方啊!」
「萬象公子」冷笑道:「如果那兩份拚起來能得『玄武藏珍』的話。在下也不會開此盛會的了。」
「金刀王子」看完後抬眼望梅瑤麟道:「尊駑可要一看?」
梅瑤麟志不在此,冷聲道:「在下要看也不用勞動於你。」
「金刀王子」星目中寒芒一湧,突又忍了下來,抖手把匕首釘於板上,陰冷的盯著梅瑤麟說
道:「.本王子卻要看看你的。」
梅瑤麟冷聲諷刺道:「給不給尊駕看,權在梅某,此地是中原武林,而非蠻夷之國,你王子的威風,在此沒有你擺的地方。」
「金刀王子」時時不忘自己的身份,聞言登時大怒,戟指梅瑤麟道:「你是什麼東西?竟膽敢……」
「萬象公子」知道梅瑤麟冷傲,一言不合,即有動手的可能,如果他能把「金刀王子」擊落於谷中,那倒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是,萬一他被「金刀王子」擊落,「玄武圖」便永無合壁之期了,權衡輕重,不敢冒險,未等「金刀王子」把話說完,他已搶口道:「在下不想看,如果王子信不過的話,可以不參加此會。」
「金刀王子」本是滿腔怒火,聞言心頭一震,忙吸一口冷氣,強自壓下去,冷然一笑道:「本子子也可以不看,因為梅瑤麟並未看過本人的。」
「萬象公子」道:「王子好耐性。」
梅瑤麟這時已把兩份「玄武圖」刺於匕首上,抖手丟於板上,恰好與另外兩柄成了一個「品」形字。
「萬象公子」精目在方板上打了個轉,心頭不由掠過一絲喜悅,朗朗一笑道:「現在,這五份玄武圖雖然尚未併攏,卻已完整了,不知那一個幸運有德,能據有它們。」
梅瑤麟諷刺道:「假使比陰毒殘暴的話,閣下一定能據有它們。」
「萬象公子」見「玄武圖」他倆已交出,心中已無所懼,態度立時改變,陰沉的道:「梅瑤麟,你口口聲聲說我萬象公子奸險,不知有何憑據,需知,中原武林道,尊我為主,這些人中,不乏功高有德之士,他們尚且不以在下為奸,尊駕年紀輕輕,難道眼光就比他們深遠嗎?」
梅瑤麟冷哼一聲道:「萬象公子,我問你,『萬方劍』方天龍殺他是為了阻礙了你的大計,我叔叔梅劍同武功有限,又少在武林走動,你率眾殺他全家一十八口卻是為何?」
「萬象公子」聳聳一肩,無可奈何的道:「在下是中原武林盟主,凡事都得替大家著想,不能憑一人的決斷而行,梅瑤麟,就是在下能身為盟主的理由。」
梅瑤麟劍眉雙雙挑起,星目中泛起如電冷芒,陰冷的道:「萬象公子,你推得倒乾淨,只可惜梅瑤麟不是三歲孩童,可以被你三言兩語騙過,梅劍同全家一八口,不管是誰的主張殺害,卻是你率領的,因此,在下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你。」
「萬象公子」豪放的一笑道:「在下當然不會推卸責任,只是,在你我決死一戰之前,在下要先把話說清楚了,梅瑤麟,以你現時的武功,想與中原武林抗拒,實在差得遠,在道理上,你也只能佔個偏激而已,因為,如果把中原武林同道視同一個整體的話,你該犧牲個人之見,將就群倫,你之所以要挺身走險,就只為了梅劍同是你叔父是嗎?」
梅瑤麟冷笑道:「閣下的話講完了沒?」
「萬象公子」冷漠的笑道:「在下要講的話已講完了。」
梅瑤麟雙掌猛然提到胸前,陰沉的道,「那麼尊駕準備了。」
「金刀王子」見狀心中暗樂,忖道:「最好他倆能先爭個你死我活,本人就可以坐收漁利,垂手得此玄武圖了。」
「萬象公子」氣往上一衝,就要動手,突然閃眼看到「金刀王子」,心頭一頓,盛氣全消,長笑一聲,放下雙手道:「哈哈……今日咱們的盛會乃是因玄武圖而起,豈能在圖未解決之前,而冷落了另一貴客,梅瑤麟,你放心就是了,今日你我總有一個要留在這高山寒風之上的。」
「金刀王子」見狀大失所望,心中暗罵了「陰險」,仰臉若無其事的冷聲道:「本王子以為尊駕已把正事忘了呢?」
「萬象公子」冷笑道:「倒叫王子失望了。」
「金刀王子」冷笑道:「廢話少說,尊駕說出解決之法吧?」
「萬象公子」向板上掃了一眼,道:「尊駕只有五分之一的賭注,問那解決之法應該不是尊罵。」。
「金刀王子」冷冷的道:「兩位資格老,可是兩位自己要先解決?」
「萬象公子」冷笑一聲道:「也可以這麼說,不過,不是解決,而是我倆要先商量一下。」話落不再理會「金刀王子」,逕自轉向梅瑤麟道:「梅瑤麟,天下最可恨的莫過於坐收漁利之人了,你我今日之事,當然要有個了斷,不過,對這位海外貴賓,不知梅兄右何打算?」
「金刀王子」暗自把功力運足,俊目向腳下雲層掃了一眼,暗自發出一聲坦然的冷笑,沉默不語。
梅瑤麟冷然道:「尊罵的心思,梅某知道。」
「萬象公子」笑道:「那倒省去在下一番唇舌了。」
梅瑤麟冷笑道:「也省去了閣下一番手腳。」
話落轉對「金刀王子」道:「閣下是識時務的,此時就該走了,生命遠勝財物。」
「金刀王子」心中暗自一動,轉念忖道:「此人雖然冷傲,居心確是光明,確實堪稱一代豪傑,硬漢。」
轉念罷,冷笑一聲道:「本王子認為該走的倒是尊駕,尊駕該有數,我三人之中,最弱的一個就是你,匹夫之勇,智者不取。」
「萬象公子」冷笑道:「梅兄心地雖然光明,但對付這等人,卻是用非其地。」
梅瑤麟冷冷的注定「金刀王子」道:「閣下既是智者,該有把握制得今日之勝了,梅瑤麟前時已把話說完,此時該是我三人分辨強弱的時候了。」
「萬象公子」心中毒念一轉,陰沉的道:「如此也好,我三人之間一打起來,任何人都有兩個敵人,咱們只有一碰運氣了。」
「金刀王子」俊目一轉,陰聲道.「就是這麼辦,咱們誰先出手?」
梅瑤麟冷然道:「我三人功力上下難分,誰也不能先出手。」
「金刀王子」冷然點頭道:「此言有理,萬象公子既是此地主人,那發令之人,就由地主擔任了。」
「萬象公子」偷眼向繩索兩端一掃,突然震聲長笑道:「哈哈……多謝王子如此看得起在下了,但不知梅兄意下如何?哈哈……」笑聲高昂,直衝雲霄,萬山迴響,歷久不絕,與他先時發的笑聲大不相同。
「金刀王子」也大笑道:「哈哈…尊駕此時得意太早了。」笑聲一樣的響亮,只是他發笑
時,臉是向著下面。
梅瑤麟見兩人笑得十分牽強,心中不由一震,星目分別向兩端與谷下掃了一眼,陰沉的道:「梅某沒有意見?」
「萬象公子」目注對面崖頂,沉聲慢語道:「在下數三個數,在最後一數出口時,你我動手開始…」話聲才落,對面崖上,突然捷如飛鳥般的飄落五個白髮老者。
「萬象公子」一見五人現身,立時寬心大放,長笑一聲道:「哈哈……咱們這就開始了,哈哈!……」
五個老者,這時已走到崖邊,但卻不守懸索,只靜靜的散立在索端右側二十丈外,似在守著什麼。
此時,五個老者對面崖上,也落下五個同樣裝束的老者,與先前現身的五人,對面而立。
梅瑤麟此時提氣戒備,無暇顧及兩崖,「金刀王子」則坦然而立,大有不屑一顧之勢。
「萬象公子」在另外五個老者現身之際,高喊一聲,道:「二!」
這時,兩崖之後,突然現出近百手持金刀的漢子,分別向五老者撲去,「萬象公子」見狀心中暗急,大喝一聲,道:「三!」
三字一出口,雙掌猛然左右一分,以雷霆萬鈞之勢,分擊梅瑤麟與「金刀王子」。
梅瑤麟與金刀王子也都全神戒備著,「萬象公子」「三」字才一出口,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兩人也同時出手猛擊另外兩個。
就在三人出手的同時,兩側崖上的老者與金刀人也動上了手,呼喝之聲,震盪山野之間。
「蓬」一聲,三人彼此都接了兩掌,方板上的「玄武圖」,被迴旋的掌風,吹得「拍拍」直響,若非已用匕首釘著,此時祗怕早已吹入谷中了。
三人的身子,隨著飄蕩的繩索搖幌不定,他們只能用這樣搖幌的程度,來消去本身所受的壓力,因為,這上面毫無退身的餘地。
彼此對望了一眼,「萬象公子」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擔心那十個老者被金刀人消滅了,而沒有退身之處。
精目中冷芒如電一閃,大喝一聲,道:「梅瑤麟,你我對一掌試試!」聲落一掌向梅瑤麟拍去,腳下猛一用力,飛身向「金刀王子」頭上躍去。
「金刀王子」一聽他找梅瑤麟對掌,一時之間,倒未考慮有詐,暗中聚足功力,準備在「萬象公子」與梅瑤麟對掌之後玫擊他。
梅瑤麟聞聲冷哼一聲,舉掌就劈,那知掌一抬起,卻見「萬象公子」飛身向「金刀王子」頭頂上飛去,他恨「萬象公子」入骨,那曾考慮到其他,冷哼一聲,雙掌猛然一轉,向「金刀王子」頭上劈來。
「金刀王子」閃眼間,發覺「萬象公子」飛到頭上,正要向上出手,把他擊出去,突然發現梅瑤麟向自己來擊一掌,只道梅瑤麟要乘機暗算他,急忙大喝,回掌反擊梅瑤麟,緊跟著身子一矮,右足一運勁,飛身向側射出一丈之遙,避過了頭上的「萬象公子」動作一氣呵成,快如閃電一般。
梅瑤麟只存心要把「萬象公子」擊下谷去,那曾想到「金刀王子」會突然出手,倉促之下,右掌急忙一低,迎接「金刀王子」拍到的雙掌。
這時,空中的「萬象公子」已知無法擊到「金刀王子」了,毒念一轉,殺心立生,身子飄然落在台上,雙掌一揚,閃電拍向梅瑤麟。
「轟然!」一聲,梅瑤麟單掌接了「金刀王子」的雙掌,他倆功力,原本不相上下,梅瑤麟單掌怎能與「金刀王子」雙掌相接,響聲一落,身子立時隨著飄蕩的繩索向後飄去雙臂一揮,向後拍出兩掌,下沉的身子剛剛直起,卻遇上了「萬象公子」全力攻來的雙掌。此時,梅瑤麟平衡都有困難,怎能再接「萬象公子」的雙掌,一聲「轟然」大響聲中,挾著一聲輕哼,梅瑤麟的身子,平射出三丈多遠,如流星般的落入雲霧中去了。沒有死亡前的恐懼號聲,一切都是那麼的平淡。
「金刀王子」悵然的掃了谷底一眼,轉眼冷笑道:「尊駕毀了一個有力助手。」
「萬象公子」冷笑道:「本人不用他那種助手。」
「金刀王子」陰沉的笑道,「人死不能復返,閣下就是想用他也來不及。」
「萬象公子」掃了崖上一眼,見五個老者已被金刀人圍住,所幸五人立足的崖前,沒有「金刀王子」的人,不由陰沉的道:「玄武藏珍,在下勢在必得,才安排下這場盛會。」
「金刀王子」陰笑道:「本王子也有同樣的心思,因此才來赴會。」
「萬象公子」道:「在下是地主。」
「金刀王子」大笑道:「這裡你不見得比在下清楚,主與客,機會均等。」
「萬象公子」冷笑道:「那咱們只有各憑運氣了。」話落提氣以待。
「金刀王子」陰沉的道:「尊駕賴以碰運氣的雲底懸索,只怕早已斷裂了吧?」
「金刀王於」一言道破「萬象公子」的陰秘,「萬象公子,雖然陰沉,也不由為之色變,陰冷的道:「王子的想像力夠強!」
「金刀王子」大笑道:「不是想像力,而是事實,尊罵可要一看虛實?」話落不等「萬象公子」回答,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一出,崖上立時飛落兩個金刀人,走到五個老者立身的崖前,露身在針草中拉起兩段斷繩。
「萬象公子」見狀不由心中涼了半截,心知今日一戰凶多吉少,但他生性陰狠,雖敗不服,就在「金刀王子」得意之際上然飛身向方板上撲去,探手把五角「玄武圖」抓入手中,揮手向足下繩索拍去,同時,雙足使盡平生之力,向北崖越去。
這一切動作,在當時快如電光一閃,「金刀王子」說沒想到他會狠到這般地步,大驚之下,也顧不得搶圖,飛身向右上方躍去,落向他預先懸於垂下的長索。
「蓬!」然陣聲,雙索斷裂,摔向兩岸,「萬象公子」的身子斜向崖下撲去,「金刀王子」卻沒入雲中,不偏不倚落在繩索上,單憑這份恰到好處的推惻力,已足令人咋舌了。
「萬象公子」下墜的身子,隨著下沉的深度,漸漸向崖壁上靠近,約莫降下五十丈,突見足下二十丈外突出一塊方石,他見狀大喜,急忙提氣輕身,緩緩落到石上。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看看手中的「玄武圖」自滿的笑道:「早知這裡有落腳之處,我也不用安排什麼繩索了。」話落在石上坐了下來。
他把五角「玄武圖」並湊起來,恰好成一張,不由喜的一躍而起,大笑道:「哈哈……從今以後,我便可以真個稱霸中原了,哈哈……」狂笑聲中,順手把茴小心的捲入懷中,仰臉向上望去。
一抬頭,他不由怔住了,揉了揉眼睛,自語道:「有這等事,有這等事,這張圖,我豈不是白拿了。」
原來,在他頭上的石壁上,有一塊黑漆如墨的長石,那上面霍然刻著「玄武藏珍」四個字,雖然多年來,風吹雨打已侵蝕了許多,但那深陷的字跡卻仍歷歷在目,著眼可辨。
再說梅瑤麟,他墜身落下深谷,霎那間已穿入雲層中,只覺四周茫茫一片,景物難辨,心中不由一歎,道:「雲高谷深,何時沉底,想不到這寒山絕谷之中,竟成了我梅瑤麟的葬身之地方了。這一洩氣,身子下沉得更厲害,陣陣寒風,沖得他頭昏眼花。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梅瑤麟突見眼前一亮,低頭向下一望,只見百丈之下,一條渾濁翻騰濁江,深淺無法推測。
梅瑤麟心頭一動,求生之念立生,忖道:「但願江深百丈,消去我下衝之力。」轉念間,身子就空一翻,頭下腳上,照準江心投去。
他下衝之勢本就很快,身子不過才翻過來,便已「噗通!」一聲,射入江心,身一入水,但覺刺骨如冰,水勢盤旋流轉,毫無借力之處。
梅瑤麟衝下江心約有五十丈,下衝之力已被江水卸去,睜眼一看,但見周圍一片漆黑,景物不辨,試看把頭向上一抬,雙腿用力一夾一蹬,企圖掙出水面,那知亳無著力之地,心頭不由駭然忖道:「此水竟能困住我梅瑤麟,無法升起,如此,足見這沉羽江名不虛傳了,據萬象公子說過,此江水流入山腹,如果山腹遙遠,我梅瑤麟豈不要葬身江底了。」轉念之間,手足並用,速試了好幾次,卻如前時一般,心中登時又緊張了起來。
沉羽江水流湍急,梅瑤麟身在水底,一面掙扎上升,一面被旋流向下游衝去,絲毫無法控制自己。
梅瑤麟用盡各種方法,試了好幾次,卻一點用處都沒有,心中暗自一歎,忖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如果我梅瑤麟真該死在江中,只怕掙命也沒用了。」心念及此,反而平靜了不少。
黑暗中的時間,特別難度,梅瑤麟隨著江流奔走,胸口已漸漸覺得有點氣悶,而周圍的水也越來越冷了。
時間隨著流水消失,梅瑤麟此時已覺得窒息難耐了,心中暗自盤算道:「我在水底,能待七個時辰,難道我已流了有七個時辰不成,如果再有半盞茶的時間,我無法露出水面,只怕真個要葬身水底了。」
想到死,他腦海中立時湧現了那想像中的母親的畫像,以及那兩個曾一度收養他的叔叔,嬸嬸,跟著千頭萬緒,紛紛湧上心頭上
使他覺得不能就此死去,心中也跟著緊張起來。
一緊張,更覺窒息,頭也覺得有些昏沉了,在這時,他雙足突然碰到一塊硬石,幾乎想也沒想,梅瑤麟用足了平生之力,猛然向下一蹬,身於筆直向水面上射去。
「嘩啦啦」一響,身子已脫離水面,「蓬然!」一聲,跌在地上,也顧不得多看,他虛脫的閉上眼睛。
足足過了有一頓熱茶時間,梅瑤麟睜開星目,目光到處,但見四周都是石壁,顆顆明珠,四散鑲在各處,猶如滿天閃爍的星星,但卻不見天日。
梅瑤麟心念一轉,脫口自語道:「莫非這裡是那萬象公子所說的山腹?」
自語聲才落,突聽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不錯,這裡就是山腹,你已經死了一半了。」
梅瑤麟聞聲嚇了一跳,猛一挺身,躍了起來,星目向發聲處一轉,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心道:「怎麼世間竟有這麼高的人?」
只見此處廣有數畝,怪石林立,洞穴無數,中央約有十丈方圓,是一泓濁水,水面與石地相齊,不問可知,自己就是從那裡上來的了。
水面漩渦如盆,到處都有,可見下面不止一處出口,此時,在水邊一塊青石上,正挺身坐著一個身穿黑袍,滿頭白髮垂肩,白鬚過腹上
如巨塔般的老人,那人雖然是坐在那裡,仍比梅瑤麟高了個頭。
梅瑤麟望著他那濃長的白眉,銀鈴似的環眼,怔怔出神。
怪老人陰森的掃了梅瑤麟一眼,冷酷的道:「老夫可是高的怕人?」
梅瑤麟脫口道:「人間少有。」
這句話似乎刺傷了怪老人的心,他銀鈴眼精光一閃,霍然站了起來,陰森的獰笑道:「小伙子,你很幸運,也很漂亮,你,該是世間的寵物,但是,你很不幸,你進了『玄武秘府』而遇見了老夫。」
梅瑤麟看著他那一丈五六高的身子,茫然的道:「玄武秘府?這裡是玄武秘府?」
怪老人跨前五尺,道:「你小子可是為了這裡的武功財寶而來的?」
梅瑤麟冷漠的搖頭道:「在下倒未想到要得到什麼財寶,我想尊罵可能是為財寶而來的,是吧?」
怪老人陰冷的道:「老夫是被你們*到這裡來的,因此,老夫說你很不幸,來到了『玄武秘府』,遇見了老夫。」
梅瑤麟劍眉一皺,茫然的道:「在下不記得曾會閣下。」
怪老人冷冷的道:「當然不記得,老夫來此時,只怕連你父母都還沒出事呢?」
梅瑤麟一怔,道:「這就是了,在下何時*過尊罵呢?」
怪老人雙眼毒光閃爍,盯著梅瑤麟道:「因為老夫長得與你們不一樣,世間全是你們的天下而沒有老夫立足之地,這不是你們*的,是誰?」
梅瑤麟望著他激動而充滿仇恨的老臉,漠然的一笑道:「因此尊駕張冠李戴,把仇恨轉移梅某身上來了是吧?」
怪老人冷笑道:「因此老夫說你不幸。」
梅瑤麟冷笑道:「不幸的恐怕是尊駕。」
怪老人猛然踏前兩步,獰聲喝道:「小子,你在說老夫不是你的對手?」
梅瑤麟陰冷的道:「那倒不見得,在下所說的不幸,乃是你被世人歧視所迫,而入此絕地,
你懷著仇恨來此,也將懷著仇恨離開人間。」
怪老人冷聲道:「老夫可以報復。」
梅瑤麟冷笑道:「由你偏激的心裡,在下可以猜知,你無時不刻在思念著報仇雪恨,但是,你卻無法離開這裡,因此,在下說你不幸。」
怪老頭聞言目中毒光更濃,他低頭沉思了一陣,突然揮手一掌向背後拍去,只聽「轟然」一聲大響,他身後二十丈外的一塊四尺見方的青石,立時化成一堆沙粉。
梅瑤麟見狀大駭,心說:「這種功力,端的世間少有,我梅瑤麟只道自已功力已相當深厚,那知竟與此人差得遠了。」
怪老人頭也不回,低頭望著梅瑤麟,冷聲道:「老夫功力如何?」
梅瑤麟冷冷的一笑道:「勝過在下多。」
怪老人聞言一聲冷笑道:「這個當然,就是因為老夫功力勝過你多多,因此,老夫突然改變了主意,老夫想把此地的玄奧武學給你鑽研。」
梅瑤麟冷冷的道:「有一天在下會勝過你。」
怪老人陰冷的笑道:「老夫倒希望那天早點到來,小子,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梅瑤麟冷笑道:「在下知道你決無如好、豺狼虎豹,永無善良的一天。」
怪老人得意的大笑道:「你儘管罵好了,老夫已有六十多年沒被人罵過了,罵吧!老夫可以籍你的罵聲重溫六十年前一段歲月。」一絲冷酷的笑意浮上了他的嘴角,但在冷意深處,似乎還有多少孤單與淒涼。
由老人的臉上,梅瑤麟覺得自己好像領悟到了些什麼,他緩緩低下頭去,道:「在下什麼時候可以練?」
怪老人陰冷的道:「馬上就可以了,等我把話說完,小子,你不罵了?」
梅瑤麟淡淡一笑道:「你並不是天下最不幸的人,雖然,你受過世人的歧視,但最起碼,生你的雙親,他們曾撫養過你,愛護過你。」
怪老人聞言眸子掠過一絲溫暖,但卻一閃即逝,冷冷的道:「小子,老夫不願聽人說教,尤其你這等人間寵兒,現在,老夫要把計劃告訴你,然後教你練『玄武之秘』,但這六十年的時光來,老夫卻只研透了上冊,下冊由於老夫內功不足,無法演練,不過,小子你放心,老夫決不會藏私的,上下冊老夫全交給你,讓你喜歡喜歡。」
梅瑤麟冷冷的笑道:「這只怕不是你計劃中的重點吧?」
怪老人點頭道:「當然不是,等你練功時,老夫每七天要測驗你一次,等你功力與老夫相差無幾時,老夫就要替你動手術了。」
梅瑤麟心頭一沉,道:「替在下動什麼手術?」
怪老人陰笑道:「奇形怪狀的人,都要受人類歧視,因此,老夫要把你改變,要不然,等你也有了老夫這麼高的武功,將來把下冊練成,破秘門而出,世間的人豈不更寵愛你了。」
梅瑤麟怒氣一沖,罵道:「只有你這等怪物才想得出這種毒計來。」
怪老人雙目中殺機一閃,突又忍了下來,大笑道:「哈哈……老夫本來就是個怪物嘛,等將來,哈哈……等你到了老夫這等年紀時,你也就想得出來了。」
梅瑤麟冷笑道:「也許在下終生也練不會那下冊。」
怪老人聞言目中眸光如電,大吼道:「老夫要規定你的進境,每七天必須有一定的進度,如果違反了老夫的規定,老夫自然有法子治你。」
話落又得意笑道:「如此推算起來,有十年的時間,你的功力便與老夫差不多了,那時,你才不過二十七八,不到三十,老夫就可以實現計劃了,哈哈!」
梅瑤麟心中大怒,冷笑道:「這十年,除非你把耳朵塞起來。」
怪老人大笑道:「不用,不用,哈哈!你越罵,老夫的回憶越清楚,老夫還擔心你到時不罵呢?哈哈……」
梅瑤麟冷冷的道:「你不怕在下跑掉?」
怪老人伸出兩隻巨靈大手,一閃抓住梅瑤麟雙肩,就提了起來,如同逗小孩子似的笑道:「老夫在水邊等十年也不妨。」
話落轉身朝裡走去,轉過幾根石筍,來到一處光潔的石室門口,伸手把門推開,抖手把梅瑤麟丟進去,道:「在裡面好好用功,七天之內,你需要練完第一頁,吃的老夫會供應你。」話落伸手把石門帶上,冷冷的道:「老夫守在門口。」
梅瑤麟只氣得劍眉軒動,怎奈技不如人,連怪老人一抓都躲不過,其他的還有什麼好說的事兒呢?
這間石室不大,約有四丈方圓,室頂遍佈鴿卵大小的明珠,照得室內通明,如同白晝。
室內石桌石椅石床,雕琢光滑,但卻沒有臥具,平放著兩冊黃綾薄書,綾色已退,陳舊不堪矣!
梅瑤麟平靜了一下,舉步走到桌旁坐下,忖道:「如果我在這裡也困上六十年,那什麼也不用談了。」
轉念間,翻開上冊,星目到處,不由一愣,脫口低呼道:「天伽功?」
門外傳來怪老人的聲音道:「嗯,那是天伽僧的功訣,嘿嘿,稀奇吧?」
梅搖麟急忙把上冊拿過一邊,打開下冊,觸目心中暗喜,暗道:「下冊也是以天伽功為基礎的,看來……」
心念電轉,不由故意自語道:「天伽僧大概已經死在這裡了吧?」
怪老人冷冷的道:「天伽僧內功修為已達歸真之境,當然出得去了,只要你小子練到他十之七八,人世之間便可再現蹤跡了,只是,哈哈……有點奇形怪狀而已。」
梅瑤麟對怪老人的話聽如末聞,心中暗自思忖道:「天伽僧聲言已把本身修為的內功全轉移給我了,以他的聲望,又是死前之言,該不會相欺才是,但我的內功卻怎麼差他那麼遠呢?唉!莫非……」思忖間,他星目立時閃過一絲喜色,開始細心研看上冊的內功口訣。
一天的時光,匆匆的滑過,怪老人開門送了三次食物,但梅瑤麟一次也沒吃,只專心一意的推敲內功口訣。
看看梅瑤麟專心的情形,怪老人臉上滑過一絲陰毒殘酷的笑容。
六天的時光匆匆而過,怪老人天天按時送來食物,每來一次,他都覺得梅瑤麟的臉色與來時不同,紅潤之中好似隱隱透出一片奇異的光澤,他審視良久,又搖頭自語道:「不可能,那是至高之境。」然後便帶著那絲冷酷笑意走出去。
六天來,梅瑤麟沒有看那兩冊「玄武秘珍」上的武功,只專心一意的練習內功,因此他大部份的時間都在靜坐。
第六天的最後一次晚餐送來時,梅瑤麟仍在床上靜坐著,怪老人看了一陣,搖搖頭走了出外面去。
怪老人走出室外,在一方青石上坐下,喃喃重複道:「可能嗎?可能嗎?」
就在這時,石室的門緩緩拉了開來,門口站著目光冷然的梅瑤麟。
怪老人由方石上猛然立起身來,目光炯炯的盯著梅瑤麟晶瑩紅潤的俊臉上,如嚴師訓弟子般的沉聲道:「誰叫你出來的?」
梅瑤麟陰沉的笑道:「梅瑤麟又不是不懂事的三歲孩童,進退行止都能自主,何用別人來費心。」話落移步跨出門外。
怪老人冷笑道:「哼哼!你既進入了玄武秘府,一切只怕由不得你,你假使知道珍惜自己的皮肉,就別在老夫面前表現你倔強的個性。」
梅搖麟嘲弄似的注定老人道:「難道沒有例外嗎?」聲音中冷漠中帶有冷森的味道,聽來使人有種奇特的感覺。
怪老人精眸中掠過一絲冷芒,傲然的道:「有,當然有,不過……要等你能喧賓奪主的時候才有。」
梅表麟舉步坦然而緩慢的向前走著,冷冷的道:「假使梅某此時對你說已把玄武秘珍下冊中的內功練完了,不知尊駕有何感想?」
儘管怪老人有千萬個否定的理由,可以來堅定自己的信念,但梅瑤麟那坦然而肯定的語氣,卻又有一種迫使人無法否定的力量,他銅鈴般的大眼睛中,閃爍著兩道陰冷而殘酷的光芒,盯著梅瑤麟道:「小子,你可能比老夫聰明點,但卻不致聰明一倍以上,也別忘了老夫已在此穴中練了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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