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瑤台牧女現真情 文 / 雪雁
瑤台牧女美目中掠過一重幽怨之色,低聲道:「過去我也很自由。」
「三天以前?」
「不,任何一段時間。」
梅瑤麟笑了笑道:「多謝郡主不計梅瑤麟妄為之過。」
瑤台牧女緩緩把腿伸下床來,抬眼道:「你不會敬重別人的,但為什麼對我如此呢?」
梅瑤麟臉上笑意一收,正色道:「因為你是歸鳳國郡主。」
「與歸鳳國有關?」
梅瑤麟笑道:「是的,郡主如能念及梅瑤麟一番苦心,回國後慢慢注意,自會明白。」
瑤台牧女幽幽地道:「有你在中原,我不會回國的。」
梅瑤麟俊臉上神色一變,激動地長笑一聲,道:「郡主,今夜君山之役,也許會替郡主除去這層掛慮,如果郡主仍不放心的話,可以親往觀戰,那兩個人足可以把梅某放在君山之上。」話落長身一躍,消失於夜幕之中。
瑤台牧女原是雙關之話,卻沒想到梅瑤麟完全想到另一方面去了,不由急得哭叫道:「梅公子,你誤會了。」聲落抓起床上金骨軟鞭,飛身穿窗追去。
梅瑤麟耳聞身後郡主的呼喚聲,心中不由暗自忖道:「假使你能跟來,那事情就更好辦了。」
思忖間,人已奔到湖邊一處亂石堆,他回頭一望,見身後無人追趕,急忙飛身躍入亂石中,隱了起來。
他身子才藏好,已見一條纖小的黑影,順著他奔走的方向追來,身法輕巧快捷,正是瑤台牧女。
不大工夫,瑤台牧女已距梅瑤麟藏身之處不滿三十丈遠了,只見她粉臉上一片惶急幽怨之色,令人見之生憐。
這時,身後追趕的兩人已靠近。
高的一個,黑臉膛,身著黑衣,濃眉環眼,狀甚威武。矮的—個,乃是中等身材,由於與高的走在一起,所以乍看起來就顯得矮了許多。
此人長像甚是英俊,身著青色儒衣,文雅秀氣,儀表出眾。
這時,瑤台牧女已追到梅瑤麟藏身的亂石堆前,美目四下一望,見湖畔一片靜寂,四野空蕩,哪有梅瑤麟的人影,芳心沒來由的一酸,幾乎落下淚來,再也不知該朝哪裡去找了。
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道:「漠野雙龍拜見郡主。」
說話的是那個青衣書生,這時,兩人已停身在瑤台牧女之前五尺外了。
瑤台牧女似乎沒有想到後面還有人追著,聞言一怔,美目一掃,淡淡的道:「周文二兄好。」
青衣書生劍眉微微一皺道:「郡主好像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似的,不知在下有沒有資格替郡主代勞解決?」語聲甚是誠懇,顯然出自肺腑。
瑤台牧女冷漠的一笑道:「莫說本郡主根本沒有什麼心事,就是真有什麼心事,也不會勞動文兄的。」
青衣書生聞言並不生氣,小心的道:「在下是一番誠意。」
瑤台牧女此刻心中正亂,聞言登時黛眉一皺,冷聲道:「文兄,咱們之間最好別談這些。」
青衣書生劍眉一皺,俊臉上突然泛上一片淡淡的憂慮,似忍不住般的脫口道:「郡主,你比在歸鳳國時暴躁了許多,過去你不是這樣的。」
瑤台牧女黛眉一揚,粉臉上怒色立現,狀似就要發作。
黑衣漢子一見情形不對,連忙搶口道:「郡主,聽說你遭梅瑤麟擒住了,此話當真嗎?」
瑤台牧女粉臉一紅,怒色漸消,淡淡的道:「我不是好好的在這裡嗎?」
黑衣漢子笑笑道:「那是江湖傳言有誤了?」
瑤台牧女道:「那也不見得,這幾天我確實一直在他掌握之中。」
青衣書生聞言,溫文的俊臉上掠過一層殺機,冷森森的道:「這姓梅的真個膽大的可惡,今後如與他相逢,定叫他嘗嘗我『凌雲玉龍』文天風的手段。」
凌雲玉龍文天風心中暗念著瑤台牧女,本能的驅使,使他時時想起在瑤台牧女面前逞強,以博取伊人芳心。在平時,瑤台牧女無論怎麼譏笑他,他也不會生氣的,但此刻,事情卻不相同了。
凌雲玉龍文天風不敢與瑤台牧女翻臉,只氣得他劍眉一豎,道:「郡主,你未曾看過我倆對敵,怎麼出言如此肯定呢?」
瑤台牧女冷笑道:「假使你知道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話,本姑娘倒希望你別遇見他。」
凌雲玉龍文天風心中一甜,回嗔作喜道:「因為我們都是歸鳳國的人,你父與我父同是一朝之臣。」
「只有這些?」
瑤台牧女冷冷的道:「文兄並非愚蠢之人,難道還要我解釋嗎?」
凌雲玉龍文天風大失所望,狠聲道:「我希望現在就遇到那姓梅的。」
黑衣漢子正色道:「文弟,郡主所言或許不假,否則,我們師傅他倆個老人家也不用親自出馬了。」
亂石中的梅瑤麟心頭登時一動,忖道:「原來這兩個傢伙是他們的弟子,這倒不用我再為難了。」
凌雲玉龍心中依舊有氣,不以為然的道:「這只是江湖上以訛傳訛而已,否則,我們倆個在瓦面上偷窺他那麼久,他站立窗前竟然一無所覺,一身武功難道會高過我倆?」
黑衣漢子一時之間,倒真無言相駁了,沉思一陣,斷然道:「現在多說無益,我們且到君山上看看就知虛實了,現在,只怕他已經到了。」
凌雲玉龍文天風冷哼道:「哼,我倒希望在他未到之前,先碰到他。」
聲音不大,但卻有著震人心弦的力量,梅瑤麟此時已站在他面前。
凌雲玉龍文天風一向自覺俊美脫俗,此時也不由有些自我形穢起來。
瑤台牧女忍不住嬌呼一聲,道:「梅瑤麟,是你?」
梅瑤麟冷淡的一笑道:「在下令郡主吃驚了嗎?」
黑衣漢子冷笑道:「姓梅的,你可是想要我們陪同你上君山?」
梅瑤麟豪放的大笑道:「不錯,周應龍,你猜對了。」
黑衣漢子正是漠野雙龍中的「漠野金龍」周應龍,但他從來沒有見過梅瑤麟,怎會料到人家一見面就能叫出他的名字,不由驚得脫口道:「閣下怎知道在下名字?」
梅瑤麟淡然笑道:「是兩位在瓦面上自報的啊。」
漠野金龍只聽得心頭一沉,思忖道:「在客店中,此人鎮定如常,明知我二人已到,卻能視若無睹,顯然就根本沒把我二人放在心上,如此看來,郡主所言真個不假了。」
凌雲玉龍自從知道此人就是梅瑤麟,躁火早已淹沒了理智,就在漠野金龍思忖之際,他突然大喝一聲,道:「姓梅的,你接在下一掌試試。」
梅瑤麟深沉的一笑,道:「閣下不是在下之敵。」
聲落也未見他如何做勢,人卻如輕煙淡縷般的飄下巨石,閃身到凌雲玉龍左側五丈之外,他的動作雖然在凌雲玉龍之後,但卻比他快出許多。
「轟然」一聲大震,梅瑤麟身後一處高大的巨岩,已被凌雲玉龍威猛無倫的一掌擊成了一個大洞,碎屑石粉紛飛,凌雲玉龍也站於梅瑤麟先前的立身處。
梅瑤麟劍眉微微一揚,星目注定石上怔然出神的凌雲玉龍,冷漠的道:「文天風,你想知道在下為什麼不回手嗎?」
凌雲玉龍公俊臉一紅,星目不由自主的向瑤台牧女掃去。
這—掃之下,那嫉火登時又加高了一成,因為瑤台牧女一雙令人心碎的眸子,此時正關懷的注視著梅瑤麟。
那粉臉上真誠是出自內心的,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得出來。
一聲冷哼,挾著一絲陰毒的音色,凌雲玉龍文天風冷然一笑道:「因為你自知不是在下之敵啊。」
梅瑤麟輕鬆的一笑,偏著頭道:「你這句話只怕不是真話吧?」
漠野金龍周應龍旁觀者清,由梅瑤麟方才剛閃避的身法,他知道合自己與師弟二人之力,只怕也不是他的對手,聞言生怕師弟妄動,忙道:「梅瑤麟,根據江湖傳言,你似乎並不是一個肯輕易饒過侵犯者的人,你此言只怕也非出自肺腑吧?」
梅瑤麟笑笑道:「不錯,但是你我都是同路人。」
瑤台牧女與漠野金龍聞言心中同時一怔,四雙迷茫不解的目光全都盯在梅瑤麟臉上,似想從他臉上找到答案。
凌雲玉龍文天風心中嫉恨,聞言冷森森的嗤笑道:「同路人,誰與你這種殺人惡魔是同路人呢?哼,別自抬身價了。」
梅瑤麟星目中寒光一閃,冷冷的道:「在下勸你說話小心一點,須知梅瑤麟耐性有限。」
凌雲玉龍直恨不得能一句話把他心目中的情敵罵死,聞言哪會就此住口,狂笑一聲,道:「難道說你的身價會與我們相同不成,哼,真是恬不知恥。」
梅瑤麟眉宇之間漸漸籠上了殺機,他深沉的注視凌雲玉龍,道:「在下身價高過你許多,我所說的同路,只是說你我有同一個目的,而非同一個身份,你明白嗎?」
漠野金龍一見梅瑤麟俊美絕倫的臉上閃爍著可怕的殺機,心頭不由為之一寒,生怕師弟不知輕重,再出言頂撞,當下連忙接口道:「姓梅的,你說你我目的相同,不知閣下指的是哪一椿?」
梅瑤麟臉色一整,道:「咱們同時為了公主,你們無力救她母女,所以只能保護她們,而在下……」
凌雲玉龍突然插口冷笑道:「你卻要救她們是嗎?」語聲甚是不屑。
梅瑤麟冷冷地道:「閣下猜對了。」
凌雲玉龍突然仰天狂笑一聲,道:「哈哈……好大的口氣,當今之世,還沒聽誰說過有那種本領能登上摩天巔,更不用說上風雷洞了,哈哈……也只有像你姓梅的這種大言不慚的人才敢誇此海口。」言下不但充滿了輕蔑,更含有無限諷刺之意。
梅瑤麟俊臉上殺機大盛,冷冰冰的一笑,道:「閣下的話說完了沒有?」
凌雲玉龍厲笑道:「還沒有,我想秤秤你有多少斤兩?」
梅瑤麟突然冷厲的大笑一聲,道:「假使閣下不以為在下是在誇海口的話,在下想送你一朵青萍。」
瑤台牧女與漠野金龍聞言心頭同時一沉,因為,江湖傳言,青萍就是催命符,漠野金龍周應龍方想開聲喝阻師弟,凌雲玉龍大笑說道:「哈哈……只怕這是你送人的最後一朵。」
梅瑤麟陰沉沉的笑道:「假使尊駕於在下手中走出的三招的話,那就算是最後一朵吧。」
「什麼?三招。」
三人幾乎同時驚呼出聲,瑤台牧女美艷的粉臉上,更浮現出不安之色。
梅瑤麟冷的點頭道:「不錯,只三招。」
凌雲玉龍風目中陰光一閃,急忙接口道:「這是你自己說的。」
漠野金龍卻不安的道:「師弟,你……」
話落一頓,突然轉向瑤台牧女道:「郡主,我可以殺他嗎?」言下似有示威之意。
瑤台牧女粉臉一寒,冷冰冰的道:「只要你自信有那份能耐。」
「你不痛心?」
瑤台牧女粉臉怒色一閃,冷叱道:「文天風,看在我們是同一國度的份上,我會替你收屍。」
無比的激動與恨意剎那之間佔據了凌雲玉龍整個心房,此時,他心中只有意念——殺死梅瑤麟。
他霍然轉向梅瑤麟道:「你動手吧。」
梅瑤麟輕蔑的笑道:「你還不配在下動手。」
凌雲玉龍也忍耐不住,突然大吼一聲,道:「好小子,接招。」
聲落雙足頓處,人已從巨石上凌空飛起,早已滿蓄勁力的雙掌已在他飛起之際,全力向梅瑤麟拍出,自下而上,竟是以硬接硬的打法。
漠野金龍自始至終便很冷靜,他一見梅瑤麟出招並未怎麼做式,狀極悠閒,心頭不由大大震驚,一聲:「師弟不可魯莽。」
但是,兩人雙掌已輕接實。
只聽「轟然」一聲大震,白影一閃,凌雲玉龍已被震到五丈以外了。
凌雲玉龍文天風落地身子一晃,退了三步,抬眼向梅瑤麟望去,只見他仍立於原地,猶如沒事人似的。
漠野金龍一抱雙拳,沉聲道:「梅瑤麟,你並不像傳言中那麼凶狠。」
梅瑤麟俊臉神色一變,心中黯然忖道:「只怕你言不由衷,只是感謝我沒有傷他而已。」
他心中在想,嘴上卻冷冷的一笑道:「梅瑤麟對人們的流言從不計較。」
凌雲玉龍文天風當著瑤台牧女之面,受此大辱,心中雖然已有些明白自己並非人家之敵,但仍不死心,飛身躍到梅瑤麟身前一丈處,戟指罵道:「姓梅的小子,咱們還有幾招未走?」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閣下太不識時務了。」
漠野金龍也大喝道:「師弟,你退下來。」
凌雲玉龍掃了瑤台牧女一眼,冷聲道:「郡主以為在下該怎麼辦?」
瑤台牧女美目盯著梅瑤麟,似徵求的道:「你最好問問梅公子。」言辭之間,甚是溫柔。
漠野金龍周應龍暗歎一聲,忖道:「人與人之間,完全是前緣所訂,強求不得,郡主雖然生性倔強,不肯服人,但此次梅瑤麟這一綁架,卻反而打動了她的芳心,師弟如果是知機的話,就該急流湧退,保全一命了。」
他雖然想得不錯,怎奈凌雲玉龍文是當局者迷,情令智昏,瑤台牧女話聲才落,他猛然狂笑一聲,道:「為什麼不叫他問問我?」
聲落,出手連拍八掌,掌出急如電光石火,密密列成一排,乍看起來如同在一時之間拍出,尤其內力貫注不一,忽弱忽強,使人初覺起來,好似八掌同時到達,實際上,殺招卻隱在最後一掌。
這一手絕招是當年漠海雙傑的拿手絕活,出道以來很少逢到敵手。
瑤台牧女對二人武功瞭解甚詳,見狀黛眉登時泛愁,一顆芳心,直駭得幾乎跳進腔內,但以她現在的立場委實不能出言制止。
何況,也來不及了。
梅瑤麟一見這一排掌法,心中也是暗自一驚,一種本能的錯覺,使他向凌雲玉龍文天風最後一掌的方向閃過去。
這一來,正合了凌雲玉龍的心意。
只見他俊臉上陰毒的光芒一閃,掌突然閃電般的向梅瑤麟胸口搗去,待梅瑤麟發覺,那一掌已距他胸口不滿半寸了。
事起倉促,變生腑腋,梅瑤麟此時無論怎麼出招硬接都來及了,心頭不由一沉,暗自把牙一咬,右手注滿功力,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向凌雲玉龍攻來的右手門脈抓到。
「拍。」
一聲輕響,瑤台牧女不由驚得啊出聲來。
漠野金龍周應龍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泛上一絲喜悅,雖然他明知師弟無理,但梅瑤麟終究是外人啊。
但是,當他們看清之後,那原有的心情,卻恰好反了過來,因為凌雲玉龍文天風的右手脈門已落入梅瑤麟手中了。
梅瑤麟緩緩舉起左掌,冷森森的道:「尊駕還有什麼說的沒有?」
凌雲玉龍蒼白的俊臉上,登時冒出了顆顆的汗珠,但卻咬著牙根強稱硬漢,道:「文某人技不如人,今日落在你手中,沒有話說,但你卻別想折辱在下,哼,在下人雖不能動,嘴卻還在。」語意雖硬,話聲卻有些顫抖,終究生死並非一件能隨時決定的事啊。
就在此時,突聽漠野金龍大吼一聲道:「姓梅的,住手。」
梅瑤麟本就不願意殺他,這倒並非是他怕了漠野雙龍的授業之人,而是因為歸鳳國對他有著極大的牽制。
他緩緩收回右掌,漠然的一笑道:「尊駕不知有何高見。」
漠野金龍黑臉一熱,沉吟良久,才道:「姓梅的,我漠野雙龍在你手中認栽了,你還要在下說什麼?」
帶有些許謙然的笑意,梅瑤麟掃了漠野金龍一眼,道:「將來有一天,你們會知道你我之間原是站在一條共同的陣線上的。」
活落緩緩鬆開了右手,但是,他卻忘了看看那被擒者的臉色。
就在他五指方離開凌雲玉龍門脈之際,突聽瑤台牧女驚叫一聲,道:「梅……」她隨聲向梅瑤麟撲了過去。
梅瑤麟原本生性機警,再加上多日江湖的經驗,更使他養成一種聞聲應變的慣性,所以,瑤台牧女聲音才傳入耳中,梅瑤麟已把勁力貫於雙足。
這時候,一股凌厲無比的掌風,也恰好到達了身邊,以梅瑤麟的能耐,此時要躲開也並非難事。
他身子方才一動,眼角中突然閃來瑤台牧女飛縱而來的身影。
那位置,恰好是兩人中間,如果梅瑤麟閃身一走,那時受掌身亡之人,將是這個多情捨身的美麗姑娘了。
幾乎,沒有轉什麼念頭,梅瑤麟星目中已充滿了殺機,右掌突然一揚而出,招化「滄海歸龍」拍了出去,人卻閃電般向瑤台牧女撲去。
動作快如電光石火,令人難以分清到底是掌先碰到對方的身體,但在此凌亂的變化中,卻必有一人倒下。
一聲悶哼,挾著一聲嬌柔羞澀的輕呼。
除了輕微的風聲外,一切又恢復了夜間的寂靜。
漠野金環眼一轉,突見瑤台牧女正自把粉臉貼在梅瑤麟的頸上,也許,她曾經以為自己會失去他了,所以一種失而復得的瘋狂喜悅,使她忘卻了她少女的尊嚴,而把內心的情緒全流露了出來。
那邊,地上一動不動的躺著凌雲玉龍文天風,狀似已死,漠野金龍目光一觸到這種景象,心頭不由一震,不顧一切的飛身撲到凌雲玉龍身旁,他俯身驚喚道:「文師弟,文師弟。」
一聲沉重的呻吟,從凌雲玉龍文天風血流不止的嘴中,含糊的傳了出來,他睜開渙散的目光,突然使盡平生之力,一挺身坐了起來,用手背一抹嘴上血跡,嘶聲大吼道:「姓梅的,你……你自己明白是第幾招了。」
瑤台牧女聞言芳心大震,一把緊摟著梅瑤麟,顫聲低語道:「你……你沒有殺死他?」
梅瑤麟看了這位多情的姑娘一眼,由她那張真誠的表情,他實在不忍心從懷中把她推開,他輕輕拍了拍瑤台牧女的香肩,哂然一笑道:「你應該希望我死在他手中才對。」
也許她覺得自己付出的感情所換來梅瑤麟這種輕鬆的言辭太不值得,所以她心中一陣委屈,眼眶一紅,突然落下淚來。
梅瑤麟心頭一震,連忙一整臉色,鄭重地道:「不許哭。」
瑤台牧女睹氣似的輕泣道:「你欺負我。」
兩人的輕聲細語,瑤台牧女的溫順幽怨,直看得凌雲玉龍心裂肺炸,因為這是他一直在夢想著的啊。
他忍不住再度怒吼道:「梅瑤麟,你是聾子嗎?」
漠野金龍安慰道:「師弟,快平靜點,運功先把內傷壓一下,我們從長計議,何必急在一時。」
凌雲玉龍早已忘了自己的生與死,聞言狂笑道:「哈哈……師兄,你錯了,我死不了,但是,我卻想馬上看到那奪去她的死在我眼前。」
隨著狂笑聲,鮮血如泉水般的從他口中噴射出來,直急得漠野金龍手足無措,冷汗如雨。
梅瑤麟霍然轉過俊臉,冷森的道:「閣下怎不低頭看看胸口。」
兩人聞言一低頭,只見凌雲玉龍胸口璇璣穴四周羅列著五個指印,衣服已破,觸目可見那已成紫色的胸肉。
漠野金龍心中黯然一歎,低聲喟然道:「師弟,我們與他相差太遠了,忘掉吧。」
凌雲玉龍蒼白如紙的俊臉一紅,突然狂笑道:「哈哈……但是,梅瑤麟,你手勁不足並未真個把在下殺死,你該實現諾言了。」聲音陰狠無比。
梅瑤麟冷然一笑道:「在下早就料到閣下會這一著了,但是,你我是為了一個目標,是以再三讓你,你該知趣些。」
漠野金龍冷笑道:「就憑閣下一句話?」
梅瑤麟豪放的大笑道:「尊駕最好馬上帶著他上君山,讓令師給他治一治,三更一過,諾言必然實現,那時可別怪在下手下無情,置人於死地。」
漠野金龍心頭一沉,仍然冷哼道:「假使三更一過,我師弟不死,而你又不上君山,這筆帳咱們到哪裡去算?」
梅瑤麟冷然一笑,沉聲道:「老實告訴兩位吧,在客店中在下所說的話,全是說給兩位聽,『漠野雙傑』雖然技震邊陲,但在下卻並未放在心上,就憑他文天風能阻攔得梅某人如山的諾言嗎?哈哈……尊駕未免把自己的身價看得太高了。」
話落不再理會兩人,低聲對懷中瑤台牧女道:「你跟他們一起上君山吧。」
瑤台牧女柔聲道:「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梅瑤麟道:「我是綁架你的啊。」
瑤台牧女小嘴一嘟,道:「所以人家要你把人家送回去。」
梅瑤麟大笑一聲,道:「哈哈……好吧,兩位,我們走了。」
梅瑤麟不再理會兩人,拉起瑤台牧女玉手,緩步向右方走去。
漠野金龍點點頭肯定的道:「是的,師弟,你……你難道怕死嗎?」
「你相信那小子的話?」
漠野金龍愴然道:「師弟,龍劍青萍在短短數月之中,震動整個武林,使人人自危,這決非偶然得來的,也非千百個你我所能及此的。」
凌雲玉龍不是傻子,但是,此刻他卻近似瘋狂了,一見伊人已去,而師兄又不肯相助,不由為之萬念俱灰,連噴三大口鮮血,昏死過去。
話落,抱起凌雲玉龍文天風的身體,朝君山方向奔去。
除了陣陣清風,帶起的輕微「颯颯」之聲外,江畔仍是那原有的寂靜,碧藍的江水,濤濤的流著,白波在月光照映之下,顯得特別醒目。
靜,雖然是大自然永恆的代表,但在心中有事的人感覺中,卻覺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聲,令人惶惶不安。
梅瑤麟拉著瑤台牧女走了約有半里地光景,瑤台牧女突然嬌聲地說道:「歇歇好嗎?人家累死了。」
梅瑤麟聞言怔然止步。
突然,一絲輕響傳入耳中,梅瑤麟俊臉上神色微微一變。
瑤台牧女一直注視著他,見狀不由問道:「你聽到了什麼?」
梅瑤麟淡淡一笑道:「咱們休息休息吧。」
話落,拉著瑤台牧女隱入一堆亂石中。
瑤台牧女把嬌軀向梅瑤麟懷中偎了偎,美目緊盯著梅瑤麟的俊臉出神。
一陣破風聲過處,遠處突在出現了海天一乞,與丐幫中的兩大長老。隨後,出現了瑤台牧女貼身的兩個侍衛,與一群歸鳳國的武士。
瑤台牧女心頭一震,低聲驚呼道:「啊,是他們。」
梅瑤麟沒有看她,只冷漠的道:「你可以去找她們了,我不會留難你的。」
瑤台牧女見狀芳心不由一沉,幽怨的看著他,忖道:「你好無情。」
思忖著,卻不由自主地又偎著梅瑤麟坐了下來,哀怨的道:「你既然要趕我走,當初為什麼又要挾持人家呢?」聲落美目中已滾下淚來。
過時,那群人已奔到五十丈之內了。
梅瑤麟仍然盯著他們,聞言笑道:「我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我無法把你留住。」
瑤台牧女芳心稍放,但仍幽幽的道:「我聽說中原沒有你怕的人,這次怎麼就怕起來了?」
梅瑤麟輕笑道:「姑娘,你想錯了,梅瑤麟所以要說留不住你,並不是怕了中原的人,而是那批的不能殺的人。」
瑤台牧女把身子緊貼在梅瑤麟身側,嬌聲道:「那麼把我留在身邊,他們有所忌憚,不敢硬上,不是更少了一層麻煩嗎?」
梅瑤麟心頭一動,突然緊盯著瑤台牧女,就在這時,陣陣飛馳之聲已由他們後面五丈外馳過,漸漸消失於夜色之中。
梅瑤麟道:「他們走了。」
「我並不想跟他們去。」
梅瑤麟輕笑一聲道:「你不後悔麼?」
瑤台牧女霍然仰起粉臉,那位置與梅瑤麟的俊臉,相距只不過五寸多遠而已。她吐氣如蘭的柔聲道:「我從來不後悔。」
看著這張迷人的粉臉,梅瑤麟漸漸有了些迷茫了,俊臉不由自主的慢慢移了過去。
瑤台牧女閉上美目,輕輕把臉向上仰著,小嘴微張,靜靜的期待著,月光之下,是那麼令人心醉。
兩人四片嘴唇已相距不到半寸了,突然,梅瑤麟腦海中靈光一閃,停了下來,怔怔的望著瑤台牧女迷人的嬌面出神。
也許,是等待得太久了,瑤台牧女慢慢睜開美目,幽怨的道:「為什麼不親我?」
梅瑤麟嘴唇動了一下,但卻未把心中的意念說出來。
幽怨、孤單、委屈的淚珠緩緩浮現在瑤台牧女的雙眸中,那神情,足以令人心碎,眼簾一閉,清淚已順腮而下。
就在這時,梅瑤麟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異響,本能的反應,他想回頭,但是突然他又鎮定了下來,猛然把雙臂一圈,把瑤台牧女的嬌軀摟入懷中,兩片灼熱如火的嘴唇閃電般的印在瑤台牧女的小嘴上。
似乎覺得有些驚奇,驚奇於他的突然轉變。
瑤台牧女睜開了含淚的眸子,注視著梅瑤麟,雖然距離太近,使她無法看到他迷人的俊臉的全部,但僅由那看到的一部份,她已心滿意足了。
伸開玉臂,輕環著梅瑤麟的頸項,丁香玉舌已伸向梅瑤麟嘴裡。
梅瑤麟注視著她明亮的眸子,月光下,那眸子中正搖動著一條黑色的人影,緩緩地向他身後移動著。
漸漸的,一柄明亮的長劍已高舉到梅瑤麟頭上了。
瑤台牧女突然見此光景,美眸中驚惶之色大現,才要移開小嘴,突然梅瑤麟的舌頭伸進她口中,又使她捨不得移開了,實際上,她也移不開,因為,此時梅瑤麟正把她摟得緊緊的,幾乎透不過氣來。
她芳心闇然忖道:「死就死吧,能與你死在一起,我已沒有什麼其他可企求的?」忖罷美目緩緩閉了下來。
就在此時,梅瑤麟頂頭上的長劍突然一晃,電光石火的剁了下來,沒有招呼,沒有叱喝,此人似乎早已存了暗殺之心。
瑤台牧女突覺身子一輕,小嘴上壓力一鬆,在她連念還沒轉過來之際,一聲淒厲震人心弦的慘號,已劃破了寧靜的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瑤台牧女玉臂惶然緊了緊,發覺懷中人兒仍在,始才惶恐不安的睜開美眸,目光到處,不由喜極而呼道:「麟,你活著?我們不是在夢中吧?」
梅瑤麟輕輕的拍拍她的香肩,把她的嬌軀移到在右側,抬跟掃了地上已死的黑衣人一眼,對一旁呆愣的白袍老者冷冷一笑道:「在下令尊駕吃驚了?」
白袍老者聞言心頭一緊,急忙收斂心神,陰沉的道:「梅瑤麟,你知道你殺的是誰嗎?」
梅瑤麟大笑道:「大概總不會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吧?」
白袍老者冷笑一聲,道:「不錯,原先傳令的目的,僅僅在討取武當三老的解藥。現在,老夫卻要擅自做主,令爾替黑妖嘗命了。」
話落,突然從懷中掏出一面金色小旗,雙手並舉,陰沉沉的道:「梅瑤麟,跪下聽令。」
梅瑤麟抬眼只見那金色旗子上,繡著三個白色大字「萬象旗」,其他一無所有。不由冷冷一笑道:「金旗相見,足見萬象公子對在下還相當瞧得起,不過,在下卻覺得還不夠尊嚴,可否尊駕回去通知一聲,叫他親執玉旗來見我。」
白袍老者聞言面色一變,突然大怒道:「你配?」
梅瑤麟星目中殺機一閃,緩緩探手入懷,摸出一枚青萍,托於掌心上,陰森森的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在下沒有信差,就煩閣下再跑一趟,這個交給那位自封萬象公子吧。」
白袍老者怒極狂笑道:「梅瑤麟啊,梅瑤麟,你知道你還能活多久?哈哈……」
梅瑤麟哂然一笑道:「比尊駕要多活個百來年,尊駕該動身了。」話落輕輕鬆開摟著瑤台牧女的健臂。
白袍老者冷森森的一笑道:「公子令出尚未實現欲行之事,決無收回之理,梅瑤麟,你有種就抗令試試。」
梅瑤麟突然長笑一聲,道:「在下不但要抗令,還要毀令,閣下不知好歹,而梅某的時間也有限,尊駕準備了。」
「了」字才出口,突然飛身一躍撲了出去。
白袍老者武功與黑妖相差無幾,黑妖一死,他就知道自己決非梅瑤麟之敵,所以才抬著金旗嚇人,此時他一見梅瑤麟撲來,心中不由大驚,狂吼一聲,道:「老夫與你拼了。」
話落,左掌閃電推了出來,身子卻藉推掌的一瞬間,向後側縱出兩丈多遠,落地便想轉身奔逃。
突聽一個冷森刺骨的聲音道:「尊駕此時才想走,已經太晚了。」
聲音方落,白袍老人突見眼前人影一花,緊接著額角上一陣劇痛,不由駭然停了下來。
一切的變化,也許是太過於迅速,所以,自始至終,白袍老者都沒有看清梅瑤麟的身法。
梅瑤麟冷冷的一笑道:「閣下該走了,梅某人要殺之人,從無一人能偷生人間,尊駕也不例外,對了,別忘了把手中那面旗子交給你們那位萬象公子,哈哈……」話聲中充滿了無比的陰森與諷刺。
白袍老者仲手摸摸額角,發覺上面已多了一塊青萍,心中登時一寒,急忙縮回手來,再一低頭,卻發覺手中那面金色令旗已變成了千絲萬縷,正自迎風飄揚著。
他木然的注視梅瑤麟良久,才突然狠聲道:「姓梅的,老夫自知今生報仇已經無望,但是,老夫相信會有人完成老夫的心願的。」話落轉身急步而去。
梅瑤麟豪放的笑道:「哈哈……但願那人不使閣下失望。」
話落,挽著瑤台牧女的手道:「我們走吧。」
瑤台牧女一怔道:「到哪裡?」
「君山。」
「你不是與他們約定三更嗎?現在才初更末,二更初啊。」
話落拉著瑤台牧女急步向湖畔走去,遠處正閃爍著幾點漁火。
不大工夫,兩人已到達湖邊,這時遠處正有七八條小艇,爭先恐後的向兩人劃來。
梅瑤麟眼角掃了那些小艇一眼,淡淡的笑問道:「姑娘長年居住沙漠之中,大概水中工夫沒練過吧?」
瑤台牧女聞言先是一怔,但她聰明絕頂,不大工夫就想通是什麼意思了。
她生性純真善良,不善猜疑,聞言黛眉一皺,道:「公子是說這些人不是以引渡為生的善良漁民嗎?」
梅瑤麟哂然一笑道:「嗯,你很聰明。」
語氣莊嚴,倒像一個成年人在嘉許一個才懂事的小孩子。
瑤台牧女小嘴一嘟道:「不來了,你才比人家大幾歲?怎麼這麼老氣橫秋的教訓人。」
梅瑤麟一笑道:「在下哪敢教訓姑娘,只是想鼓勵姑娘將來多往壞處想,別太過份相信江湖中人,而受了別人的暗算而已。」
瑤台牧女調皮的一笑道:「也不要相信你嗎?」
梅瑤麟幾乎想都沒有想,脫口道:「是的,姑娘,在下不是一個值得你相信的人。」
瑤台牧女芳心一震,突然幽怨的道:「但是我相信你,因為,因為……我愛你。」
這句話她說來似乎相當吃力,不是嗎?一個少女要說出這句話,要花多大的勇氣啊。
梅瑤麟臉上那股漠然的神色突然一收,這剎那之間,他覺得比之面臨大敵更緊張,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恰在這時,一個粗擴的聲音叫道:「公子夫婦可是要遊湖?小的臂力大,船行快,價錢公道,兩位意下如何?」
接著另一個聲音道:「小的船大穩重,不會暈,公子就坐小的船吧。」
先前那粗獷聲音道:「他媽的,王老大,明明是俺先到,你搶什麼?你他媽懂不懂規矩?」
王老大笑道:「昨天你為什麼搶我的客人呢?」
瑤台牧女輕輕扯了梅瑤麟的衣袖一把,低聲道:「瑤麟,你剛才實在太多疑了。」
梅瑤麟哂然一笑道:「兩位不用吵了,我倆人不暈船,就坐先到的人的船好了。」
粗獷的聲音得意的笑道,「王老大,得罪了。」
話落,把船撐過湖岸,方要放扶手,梅瑤麟已一拉瑤台牧女縱上船去,抬眼只見船夫濃眉帶煞,環眼生光,濃須海口,狀至兇惡。
船夫急忙用力把船向船湖心一撐,那船頓如急箭般的向前射去,一衝之間,已出去了十多丈遠了。
「還沒請教公子貴姓?」
梅瑤麟漫不經心的走到船夫身旁,目注湖水笑道:「尊駕不是比在下更清楚嗎?」
船夫一怔,道:「你不說,俺怎麼知道呢?」
梅瑤麟笑道:「你真的不知道?」
船夫強自鎮定,環眼一翻道:「你不說,俺怎麼知道?」
梅瑤麟暗中把勁力貫注於雙掌之上,哂然笑道:「我指示你去問一個人,他一定知道。」
瑤台牧女急移邁步,走到梅瑤麟身側,方要開口,那船夫已先問道:「俺去問誰?」
梅瑤麟手掌突的閃電一揚,一股奇大無比的掌風已擊在船夫背上,冷喝道:「閻王老兒。」
「砰」然一聲大響,挾著一聲悶哼,「噗通」一聲,船老大一個龐大的身子,已墜入水中去了。
她心中一陣慘然,忍無可忍的黛眉一豎,冷然道:「梅瑤麟,我現在才看出你的為人呢。」
梅瑤麟俊臉上冷光一閃,冷冷的道:「我認為現在才沒有看清我的為人。」
瑤台牧女氣道:「可要我說給你聽聽?」
梅瑤麟冷然的道:「不用說了,欺軟怕硬,殘如虎狼,毒如蛇蠍,陰險狡詐,無所不達其極可是這幾個字?」
這時,遠處已駛來幾艘不燃燈火的蒙幢巨船,四面八方,船頭卻向著梅瑤麟乘坐的小船。
瑤台牧女沒有看到這些,聞言冷笑道:「不錯,你自己瞭解自己,原比我瞭解得深些。」
話落才要轉身,梅瑤麟突然冷笑的道:「等一下如有什麼變故,姑娘最好能先報出自己的身份,以免在黑暗中被人誤傷。」
瑤台牧女此時正在氣頭上,聞言冷笑道:「咱們最好是說句話。」
就在這時,驀地,五丈之外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叫道:「短命鬼,快下水去。」
瑤台牧女聞言一怔,美目突然向四週一轉,這才看清周圍已被二十多條大船圍住了,船面上人影幢幢,顯然是有為而來,一雙美目,不由自主的向梅瑤麟望去。
那聲音見久久未聞回音,不由急道:「短命鬼吳芳,你聽到了沒有?」
那聲音好似一怔,突然問道:「閣下是誰?」
梅瑤麟長笑一聲,道:「哈哈……閣下不是明知故問嗎?諸位如果不知道我是誰?又怎會師動眾的來這麼多船呢?」
梅瑤麟話聲才落,那大船上突然響起一聲震耳狂笑道:
「哈哈……梅瑤麟,你明知此處是龍潭虎穴,卻敢先來硬闖,我『天殘釣叟』佩服你的膽識。」
瑤台牧女一聽來人自報名號,一顆芳心幾乎駭得跳出口來,因為天殘釣叟不但功力雄霸一方,水中功夫也是武林馳名,洞庭湖上唯他獨尊,想來決非輕易可得的。
梅瑤麟俊臉也為之一變,但只一剎便逝,長笑一聲道:
「尊駕的偽裝之計,卻也相當的高明呢?」
天殘釣叟沉聲冷冷的道:「哪能瞞得過你梅瑤麟的法眼,不過,這些人老夫曾親自訓練過的,外表上決難看出一點破綻,尊駕既然忍心向他們下手,這付心腸,老夫就自歎不如。」
瑤台牧女至此才知道梅瑤麟並沒有殺錯人,芳心中不由後悔萬分,一雙美目也隨即歉然的盯著梅瑤麟。
然而,他卻沒有看她。
她輕移蓮步,緩緩走到梅瑤麟身前,櫻唇啟動,欲語還休,狀至惹人憐愛。
梅瑤麟豪放的大笑道:「在下在各位眼中,原是個嗜殺如命之人,莫說是一個該殺之人,就是個無關者諸位也不會驚奇的,是嗎?哈哈……」
笑聲雖然清明,但卻有些許激動與辛酸的成份在內。
瑤台牧女芳心中一陣歉然,美目中登時又浮現了淚光。
天殘釣叟聞言突然沉聲喝道:「姓梅的,今日之局你已明白,咱們不應該再浪費時間了。」
梅瑤麟笑道:「豈有此理,但此處有一位諸位不能傷害的人。」
「哪一位?」
梅瑤麟冷冷的道:「歸鳳國的一個郡主。」
天殘釣叟似乎一怔,脫口道:「可是瑤台牧女?」
梅瑤麟笑道:「不錯,正是她。」
天殘釣叟怒聲道:「梅瑤麟,你給江湖朋友們的印象,好像並不是那種借他人保身之人,老夫不相信你會做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事。」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尊駕不用說那些廢話,梅某會不會那麼做,是梅某自己的事,不過,在下還沒有把話說完倒是真的,尊駕聽著,她不識水性,可否放一隻小艇過來,接她過去,你我再決一雌雄。」
瑤台牧女聞言大驚,緊抱著梅瑤麟右臂,愁苦的輕泣道:
「不要,我不要離開你,瑤麟……麟,我說過,我愛你,方才……方纔我……我錯了,你,你會原諒我的,以後,我永遠永遠不再錯了,別趕我走,別趕我。」聲落已哀哀哭泣起來。
梅瑤麟冷漠的大笑道:「哈哈……閣下只是他人的一隻走狗而已,還不值得梅某失信於你,放船過來吧,最好是點上燈。」
瑤台牧女一聽梅瑤麟語氣如此堅決,心中大急,緊抓住他的手臂,高聲嬌呼道:「老賊,你不用多心機,你家姑娘死了也不會過去的。」
梅瑤麟聞言俊臉登時一寒,霍然轉過臉來,冷冷的道:
「姑娘……」
話未說完,便停住了,因為,她臉上那種淒婉欲絕的神色,使他不忍再說下去。
瑤台牧女淒楚的抑著粉臉兒,含淚的美目注定梅瑤麟,嬌怯怯的低泣道:「我不敢了,再也不會誤會了。」
梅珥麟搖搖頭道:「我並沒有生你的氣,但是,你必需到那邊去,否則,你我便將同時喪命洞庭湖中,因為他們來的人不少。」
瑤台牧女柔聲道:「不,決不,我死也要與你死在一起。」
話落,她更高聲道:「你們攻吧。」
天殘釣叟脫口道:「郡主,你怎不過來?」
瑤台牧女為了堅定梅瑤麟的心,冷笑一聲道:「我是梅瑤麟的人,你們叫我過去殺你們嗎?」
天殘釣叟聞言心頭一動,毒念立生,冷然打個哈哈,道:「各位都親耳聽到了?」
天殘釣叟冷喝道:「我們攻。」
話落,四周的船開始緩緩向梅瑤麟停在湖中小舟駛來,但行動卻相當慢,也許他們誰也不願先與梅瑤麟交鋒。
梅瑤麟星目掃了四週一眼,忖度形勢,知道憑自己一人之力,還要保護瑤台牧女,而水中又非陸上,決不可能力敵,星目一轉,登時智生,順手拆斷一塊船板,拆成許多碎片,一面拉著瑤台牧女向篷中走去。
他低聲道:「別怕,我想到辦法了。」
瑤台牧女溫柔地望著他,嬌聲道:「你不恨我?」
梅瑤麟哂然一笑道:「我只是氣你。」
聲落,兩人已進入篷中。
瑤台牧女靠緊著他蹲下,嬌笑道:「你氣我,我不怕。」
此時四周大船見梅瑤麟進入艙中,都以為是一個偷襲的好機會,當下紛紛用力,大船登時疾如利箭般的向小船撞來。
梅瑤麟在暗中看得真切,右手突然向外一揚,一把碎木已化成條條白芒,向靠得最近的幾艘船上的人打去。
梅瑤麟內功深厚無比,再加上黑夜中看不大清楚,那些人哪躲得過?只聽一連串的慘號聲過處,早已倒下七八個人,疾進的船立刻停了下來。
梅瑤麟翻腕從背上撤下白龍劍,對瑤台牧女道:「你伏在我背上。」
瑤台牧女粉臉一紅,道:「幹什麼?」
梅瑤麟低聲道:「快伏上去,沒時間了,等一下,你看到艙中水一冒,便馬上閉住氣,兩手緊握住劍,知道嗎?」
話落也不等她答話,左手一攔,把瑤台牧女攔在背上,右手白龍劍順著艙底一劃,登時白浪洶湧而上。
梅瑤麟提足一口真氣,忙把身子朝水中—躍,登時沉入船底,小艇上壓力一減,下沉之勢立即緩慢了下來。
梅瑤麟潛入水底約五丈深處,向右一轉,雙腿急劃而出。
約有頓飯工夫,兩人已上了君山。
一登上岸,瑤台牧女不由深深吸了口氣,道:「悶死人了,啊,一口氣怎麼走了這麼遠?」
梅瑤麟帶著她向一處礁石的山坡處走去,低聲道:「先找個地方,你去歇歇。」
「你呢?」
梅瑤麟看看天色道:「現在才二更,我得去看看湖上那批人。」
瑤台牧女聞言心頭登時一震,拉著梅瑤麟的手,憂形於色的道:「我們剛突出重圍,你又要去幹什麼嗎?麟,他們人那麼多,而你只有一個人,我,我放心不下。」
這時,兩人已走進一片石林中。
梅瑤麟找了一處有柔草的地方,輕輕把瑤台牧女按坐下去,抬眼看看天色,曬然一笑道:「梅瑤麟自出道江湖以來,憑懷中青萍與手中白龍劍,也不知闖過了多少龍潭虎穴,但卻從未無失信於人,所以,我不能失信於他們。」
話落,緩緩轉身去,低聲道:「妹妹,我會回到你身邊的,因為你是我入江湖以來,第一個真心體貼我安危的人。」話落縱身一躍,消失於夜幕之中。
瑤台牧女霍然站起身來,但卻又頹然坐了下去。
她望著梅瑤麟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道:「麟,雖然你表面上永遠帶著那絲輕鬆的笑意,但是,從第一眼我就看到你有著很沉重的心事。哪一天,唉,哪一天我才能像一是個妻子一樣的分擔你的憂愁與歡樂呢?」隨著話聲,她美目中又浮現了隱隱淚光。
這位快樂的少女,似乎開始品嚐到人間的苦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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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正飄揚著天殘釣叟的聲音,狠毒的道:「姓梅的,有種的你就出來。」
突然,一個潛入水中探索的弟子浮出水面,道:「老爺子,姓梅的逃了?」
那些人一聽說梅瑤麟走了,一個個登時有了百倍精神,吆吆喝喝著向小船駛來,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就在這時,天殘釣叟的大船尾部躍上了梅瑤麟,由於大家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小船,所以誰沒有發現。
此時水中那弟子又道:「船艙打了個大洞,是從那裡走的。」
天殘釣叟狠狠一跺腳,冷聲道:「原來他怕了老夫了。」
驀地,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事情還沒有完,驟下斷言,你不嫌太早了嗎?」
燈光下,只見天殘釣叟生就一雙魚眼,稀眉、塌鼻、巨口,門牙外露,一張墨臉與白髮白鬚相映,顯得特別不對稱。
他冷喝一聲道:「把燈光移開。」
梅瑤麟冷笑道:「不用害怕,梅某人不擅偷襲。」
周圍弟子掌燈的紛紛移向四周,不掌燈的則個個撤下兵器,強臨大敵一般,周圍其他的船隻更紛紛移了過來。
剎時間,顯得緊張無比。
天殘釣叟乾咳一聲道:「梅瑤麟,你年輕地出人意料之外。」
梅瑤麟哂然笑道:「你也老得令人不平。」
「有什麼不平的?」
梅瑤麟笑道:「為什麼鬼卒們有眼無珠,專找老實可欺之人,而把一批萬惡的走狗留在人間而忘記帶走了。」
天殘釣叟言大怒,右手一抬,五丈多長的紫竹釣竿抖手打了個轉,就要出手。
突然了身後躍出五個三十上下的漢子,道:「老爺子不必與這等人嘔氣,他胎毛未脫,諒他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能耐,只不過是江湖上傳言錯誤,誇大其辭而已,就由我五人把他拿下來好了。」
天殘釣叟也有此想,他平時高高在上,也生怕萬一梅瑤麟連他一招也接不下,傳入江湖,反被人誤會他以大欺小。當下冷然道:「你們小心了。」
五個大漢狗仗人勢的一躍而上,把梅瑤麟圍在中間,正面一人,一揚手中鏈子槍,喝道:「小子,你出手吧。」
梅瑤麟順手把手中劍歸鞘中,冷冷的道:「狗腿,不配小爺用劍。」
聲落,身子突然一側,也不知他使了個什麼身法,竟在五個大漢兵器近身之際,一閃而沒。
五個大漢倒也真有兩下子,一招不中,便知梅瑤麟已脫身圈外,齊聲大喝道:「散。」五人分成五個方向,躍了開去,重又把梅瑤麟圍在陣中。
天殘釣叟冷然道:「他們要你的頭。」
梅瑤麟俊臉上殺機一閃,向正面那人道:「你是第一個順次右轉。」
五個大漢聞方大怒,同時大一聲,再撲上來,這次出招更狠更緊更密,也比方才謹慎多了。
梅瑤麟殺機一動,長笑聲中,但見他身子一閃而逝,接著道:「—、二、三、四、五。」
五個數連著出口,卻連著傳來五聲慘叫,接著撲通、撲通,五聲落水聲,船面上,又只剩下梅瑤麟一個了。
周圍一個個都呆住了,因為他們誰也設有想到事情的變化會這麼快。
突然,天殘釣叟大喝道:「還不快去把他們救上來。」
梅瑤麟冷然一笑道:「不用麻煩了,梅某人手下將從無生還之人。」
天殘釣叟鬚髮一豎道:「梅瑤麟,老夫今天不殺你誓不為人。」話落,五丈長竿一舉,緩緩向梅瑤麟走來。
天殘釣叟乃是盛名久著的武林前輩人物,尤其此人生性殘酷,對悖逆於自己的人,無不想盡最殘酷的手法置之於死地,所以雖然身體與常人無異,卻博得了一個天殘釣叟的名號。
梅瑤麟心中雖然並不畏懼於他,卻也不敢大意,當下翻腕撥出背上長劍,冷冷一笑道:「僅只閣下一個嗎?」
天殘釣叟冷笑道:「梅瑤麟,由你方纔的手段,老夫知道叫他們上陣不但於事無補,反而礙手礙腳的,使你我不能全力一搏。」
梅瑤麟心中一動,突然恍然大悟的笑道:「在下倒忘了你用的是五丈長的釣竿子,怎麼,你該動手了啊。」
天殘釣叟使的是長兵器,最怕敵人近身,聞言卻故示大方的冷然一笑道:「梅瑤麟,你等著瞧吧。」聲落已暗中把功力貫於雙臂之上。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閣下該出手了,何必多說廢話。」
但他釣竿帶著一震,電光石火地忖道:「這一招不是煞手,此人果然有兩下子。」心念轉動之際,人也本能的凌空躍起了三丈,釣竿擦鞋掠過。
天殘釣叟原就不指望這一招傷到梅瑤麟,一見梅瑤麟果然凌空躍起,心中不由大喜,冷叱一聲道:「小子你完了。」
聲出招變,長竿一送一帶,竟然將橫掃之勢一變而成為了反捲,自梅瑤麟雙腿之間,挑了上去。
梅瑤麟身子躍上空中,就猜到煞手馬上到了,龍劍一抖之間,早已注滿內力,見招不由冷叱一聲道:「不見得。」
長劍一揮,身子跟著向下一躬,三朵斗大的劍花已攔到腳底,斬向天殘釣叟襲來的釣竿,應變之快竟然能後發先至。
天殘釣叟見狀心中不由暗讚一聲,忖道:「江湖傳言果然不假,此人年紀輕輕,真個有震撼武林的藝業,哼,只可惜你低估了老夫這枝竿了。」思忖間,長竿不收反進,直向梅瑤麟劍鋒上擊去。
梅瑤麟見狀心頭一動,就在此時劍竿已經接觸上,只聽「叮」的一聲,接著傳來一聲清脆無比的龍吟聲,梅瑤麟手中的龍劍竟然未能把這枝紫竹竿截斷。
梅瑤麟心中大驚,急忙提氣輕身,暗中反運力於臂上,因為他知道決難躲過那彎曲反擊而上的竿尾。
「砰。」
一聲輕響,天殘釣叟聞聲忙把手向後一拉,梅瑤麟的身子竟然凌空連翻了三個觔斗,幾乎跌下船去,落地只覺背上熱辣辣的疼痛無比,心知背部已被天殘釣叟一竿抽破了。
周圍登時暴起一聲大彩,天殘釣叟老臉上更顯出無比的得意之色,傲然的盯著船上的梅瑤麟冷冷的道:「滋味如何?」
梅瑤麟心中怒極,但卻未形之於色,豪放的一笑道:「閣下這一竿雖然得手,但卻未傷到在下要害,在下實在替你惋惜。」
天殘釣叟陰森森的一笑道:「這是老夫的習慣,釣竿之下,從來沒有一個人是要害受擊而亡的。」言辭之間,冷酷得意兼而有之。
梅瑤麟星目中殺機一閃,道:「但閣下此次對敵的人是在下。」
天殘釣叟大笑道:「哈哈……梅瑤麟,正因為是你,所以老夫更不想擊中你的要害。」
梅瑤麟冷笑道:「你放心,在下從未臨陣脫逃過。」
天殘釣叟聞言狂笑一聲,道:「逃,梅瑤麟,你知道老夫竿上沒有絲,為什麼會得到釣叟之名嗎?」
梅瑤麟心中一動,知道他這根釣竿必然是能在陸上襲擊落水的人,他心中憤恨已極,不願多話,猛然向前飛縱上四尺,冷聲道:「你出手吧。」
天殘釣叟一怔,道:「怎麼?還讓老夫先出手?」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記住,得意不可過度。」
天殘釣叟大笑道:「老夫仍是那一招。」
話落果然如上次一樣的掃了過去,不過,這次的速度比上次更快些而已。
梅瑤麟心中暗自冷笑一聲,暗中把功力貫於劍上,雙足猛然一蹬,躍上四丈多高,一切與先前一樣。
天殘釣叟冷聲大吼道:「這次擊的位置與上次不相同了。」
聲落,竿一提,接著向左一揮,側圈梅瑤麟腰際,速度比上一次快得多。
驀地,空中的梅瑤麟發出一聲震人心弦的長嘯,嘯聲一落,手中龍劍猛然一揮,挾著駭人的「絲絲」之聲,向長竿捲到。
天殘釣叟正在得意之際,一聞此聲,臉色登時大變,不由自主地脫口驚呼道:「啊,劍氣。」
「嗤嗤。」
一陣連響,挾著天殘釣叟一聲悶哼,一切都恢復了寧靜。
這次,周圍沒有再暴出采聲,因為景象變了。
只見,船面上岸然立著梅瑤麟,他手中下垂的劍尖上,正滴著一顆顆血珠,身子周圍散落著一節節的紫竹。
天殘釣叟已頹然怔立在五六丈開外,右手五指齊根而斷,鮮血仍在不停的汩汩流著。
這一切的變化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但這一瞬之間,喜怒哀樂卻已有了如此大的轉變。
梅瑤麟冷森森的一笑道:「滋味如何?」
天殘釣叟此時心痛千載難得的萬年紫竹釣竿毀在梅瑤麟手中,聞言不由脫口道:「姓梅的,只可惜你沒有殺死我。」
梅瑤麟陰沉沉的笑道:「在下早已說過,我手中敗者極少活命之人。」話落緩步向天殘釣叟*去,狀至陰森駭人。
天殘釣叟心中開始恐怖了,因為他知道自己決非梅瑤麟之敵,他飛快的掃了四週一眼,突然大喝道:「合力擒下這小賊。」
周圍徒眾,雖然早被梅瑤麟震住了,但卻依仗著人多,想達到那不可能的目的,聞言紛紛撤下兵刃欲上。
就在此時,只聽一聲沉喝:「退!」
別看天殘釣叟剛才威風八面,此時一聞命令,竟似失去了主宰似的,大喝一聲道:「天殘釣叟遵命。」
聲落反身投入水中,動作快得令人想像不到,以他的身份,竟然會連場面話也沒說上幾句。
那些徒眾此時一見主子退下,哪個敢再留,紛紛反身躍入湖中,殺那之間,船上僅剩下梅瑤麟一人。
梅瑤麟望了四週一眼,抬目向火光處看去,只見數十根火把照耀之下,那大船頭上端坐著一個三旬上下,眉目清秀的書生,他手中搖著一柄血紅色的摺扇,臉上一片冷漠之色。
梅瑤麟一見此人,心頭不由一沉,心中暗自思忖道:「怎麼連血扇書生畢三泰也被他網羅去了。」
思忖間,仍然冷冷一笑道:「閣下來的時候真巧啊。」
血扇書生畢三泰哂然一笑道:「梅瑤麟,畢某早來多時了,只是公子有令在先,不便打擾你而已。」
梅瑤麟掃了四周那些大船一眼,冷冷的笑道:「以這麼完善的安排,未得結果便撤退,尊駕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血扇書生畢三泰大笑道:「我等此來的目的,乃是奉令來稱量閣下份量的,此時目的已達,還有什麼目的可言?」
梅瑤麟心頭一震,冷笑道:「閣下稱出在下有多少份量了嗎?」
血扇書生畢三泰突然冷冷的一笑道:「不錯,閣下不但功冠當代,而且智力也令人佩服,我家公子正在歎武林無能人,這下不用失望了。」
話落一頓,又道:「可要在下派人送尊駕登岸?」
梅瑤麟心中暗自一沉,忖道:「如此車輪大戰,直到最後,我梅瑤麟精疲力盡之時,那萬象公子再出面與我對敵,一舉兩得,名利兼收,此人端的奸惡得可怕。」
他心中雖有些不安,但卻未形之於色,冷漠的一笑道:「在下曾怎麼來,自然會怎麼去,不勞閣下費心。」話落還劍入鞘,反身躍入湖中,向君山游去。
四周大船一聲吆喝,分向各方駛去。
此時天色已是二更之末,三更之初將近了。
君山上,觀景廣場上,這時正自聚集了不下四五十人,他們分別散立於各方,有站有坐,神色一片凝重,似在等待什麼?
就在這時,驀地——
一聲震耳長嘯劃破了夜空,周圍群雄紛紛站了起來,他們知道一場大戰馬上就要來臨了。
這些人中,有武當山的地靈子、玄靈子、靈靈子、丐幫之主、海天一乞與瑤台牧女帶來中原的人。
這些人,分立於東西兩面,北面則為三個老道士,個個皓髮長鬚,飄逸出塵,三人身後則是些三山五嶽的豪傑,為數不下二三十人。
南面空著,似乎在等來人由此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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