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英雄末路人心險 文 / 憶文
此際正當中午時光,這一來卻正使志航與白薔薇有了天然的掩蔽,不致為死谷中其他的防守之人發覺。
志航屏息凝神,默立移時,見並無人聞聲趕來,心想大概其他防守之人雖曾聽得那數聲暴響,但因未見報警驚動號,並未在意。
他急於爭取時間,要在花樹陣大火熄滅之前,解救蒼靈老人,當下一拉白薔薇,躡足疾行,就在飄忽的雲霧掩蔽中,穿過亂石怪林,步步為營,極端機警小心的向前走去。
他已把蒼靈老人所給他的地圖熟記胸中,又兼他上次曾在谷中穿行尋覓白薔薇下落,走來無異輕車熟路。
不一時,已到達了七大絕陣與死谷通連之處。
志航四面略一瞭望,立即與白薔薇進人了那條幽長陰森的地下甬路。
白薔薇到從前的任性嬌情,此時溫順的未發一言,此刻似是再也忍不住,一拉志航衣襟,聲調淒楚的道:「航哥,你究竟要幹什麼啊?這裡面機關重重,你難道一定要去送死嗎?」
志航停下身來,吁歎一聲,黯然凝注著她道:此舉雖然危險重重,但也許因而可以阻止一場武林災厄,挽救數萬生靈,至於這其中的重重機關……」
他露同一絲苦笑容,接道:「目前在我說來,倒無殊於陽關大道。」
白薔薇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並未再問下去。
她對他已經無條件的完全信賴,另一個無法解釋的原因是,即使明知他正走向死亡之路,也會毫不皺眉的跟他一同走去。
志航摸摸緊在腰間的青布小包,正欲邁步,勿又停下來。
原來他記起自己與蒼靈老人晤面時是以本來面目,此刻如「牛魔王」的身份出現,豈不過於唐突,而使那辟性極怪的老人起疑。
當下爽然一笑,立刻把面具主履換了下來,與白薔薇急急向內走去。
那間凹人的石室轉瞬已到,但呈一央眼前的景象,卻不由使他大吃一驚,一時如被一益冷水兜冰澆下。
石室空空洞洞,蒼靈老人早已失蹤不見。
那鐵練尚有兩截露在地面,似是被銳利的兵刃的斬斷,遍尋室仙,也無法尋出一點蛛絲馬跡。
他不由默然苦思,看那斬斷的鐵練,極似被人救走,但蒼靈老人的功力那等高強,尚無法弄斷那條鐵練,是誰有這樣高的功力?有這種銳利的兵刃?
眼下能進入此處,有可能救走蒼靈老人的只有兩人,一人是自己恩師公孫神陀,一個是巫山嫠婦。
但無論從那一方面判斷,自己恩師與巫山嫠婦都不可能到此處將蒼靈老人救走。
另一個可能使志航不同覺得毛骨聳然!
天地二魔既然有能耐將蒼靈老人鎖於此處,自然就有能耐將他放開,眼睛下清虛道長率眾圍剿長春谷,天地二魔極可能利用蒼靈老人的武功來對抗清虛道長等人。
計算時間,花樹陣的大火已燒了一個時辰左右,再過兩個時辰,火勢一熄,清虛道長必然主眾而人,搏戰一起,後果實難設想!
他焦慮不已,但一時卻又無計可施?
他想:既已深入此處,至少應將虛實情形探查清楚,當下略一忖思,拉起白薔薇,勁由七絕大陣之下的秘道中繼續向內行去。
他對七絕大陣之中的布設瞭若指掌,穿堂過戶,毫無阻擋,不過半盞茶之久,就到了另一端的出口。
出口處仍是一座半出人工,半出天然的洞穴,正是七絕大陣正面的七處洞穴之中的一處。
洞外又是那片平坦的益地,中間的松林遙在望。
志航方欲探身撥草而出,忽然一陣狂笑之聲,由林間轟然傳了出來,他不禁吃了一驚,聽得出那正是天魔的聲音。
他連忙收身退了回來,但洞外矮樹草叢,密密如纖,隱約中只見林中人如潮湧,但任他如何張望,卻無法看得清楚。
左側旬丈之處有一塊巨大的山巖,巍然矗立在峰壁之下,如果隱身其後,則可把那片松林之中的景象盡收眼底。
他忖思了一下,指指身後的洞穴地道,俯向白薔薇耳邊低聲說道:「賢妹守住這地道出口,如果發現敵蹤,隨進向我連絡,小兄要到那邊去查看一下敵人的形勢。」
白薔薇看看旬丈外的山谷,又看看身後的洞穴地道,無可奈何的輕輕吁了口氣,低聲答道:「你可千萬小心,看一看立刻回來!」
志航頻頻點頭,鷺伏鶴行,躡手躡腳的向那石後走去。
那山巖高約丈餘,志航匿身石後,放眼向前看去,林中的景象不由使他大大吃了一驚!
只見林中萬頭鑽動,男女紛雜,少說也有一百餘人。
天魔與地獄嫦娥高坐,身後並排侍著十個紅衣女子,手中各擊著明晃晃的寶劍。
面前則一排排分列著二十餘身隨男女,俱皆短衣勁裝,各攜兵刃。
在人群之右,則擺著一輛敞篷馬車,但卻並未套上馬匹,車前兩旁各站著一個黑衣人,分別抓著兩旁的車橫;似是代馬拉車之人。
那兩人全身黑衣,頭臉亦用一條黑色布袋般的車西完全套了起來,在勁子上緊了一條帶子,只在兩眼之處剪了兩個圓洞,看起來敝扭萬分,如要夜間相遇,必然疑心是由墳墓這中鑽出來的幽靈。
馬車之後的像木樁一般尚有兩隊服裝相向的黑衣人,但頭上並未套上黑色口袋,只掛著一層薄薄的面紗。
兩隊每隊五人,雁翅一般排在車後。
那情形非常顯然,天地二魔正在調兵遣將,準備應付清虛道長的進攻。
志航關心的是蒼靈老人的下落,但放目林中,卻不見那老人的點滴蹤影,他再把視線投注到那兩上輕車與車後的兩隊特別刺目的黑衣人身上,但由於看不出他們的面目,亦無法確定蒼靈老人是否在內。
其他的人,亦各五人一隊,但服飾雜亂,不像馬車周圍的黑衣人那等刺眼,而且也並無面紗頭罩。
志航方在愕然顧視之間,忽見山口中一個灰衣大漢如飛而來,逕向天地二魔等人之處奔去。
那大漢奔至松林邊緣,方才收住如飛的身形,走至天地二魔座前,屈膝一禮,肅聲說道:「啟稟天地二尊,花樹陣燃燒地半,『獅柵』『虎欄』兩處,已被清虛道長之人用火藥炸平,所有猛獸皆死於火中!」
天魔傑傑大笑了一聲,道:「這些早在老夫料之中!……」
轉頭瞥了身邊的地魔一眼,向那灰衣人喝問道:「別處呢?」
灰衣人應聲又道:「四外火勢俱止,清虛道長手下之人大部都已集中到了花樹陣外,似是待火勢一熄就要一鼓而人!」
天魔哼子一聲廠喝道:「知道了,去吧、!」.那灰衣人屈膝蓋的雪白長髯,搖頭幌腦的沉了一會,向地獄嫦娥笑道:「今日一戰之後,看武林中何人還敢出來與老夫作對!」
地獄嫦娥哼了一聲道:「呆鳥!聽說他們來人不少,揚言要把長春谷踏為一片廢墟,你能有一定取勝的把握嗎?」
天魔大笑道:「就算他果真有上萬之眾,老夫也有把握教他片甲難回……」
一指馬車前後的十二個黑衣人,接下去道:「單是這幾人就足抵十萬神兵!」
志航聽得愕然一驚,再度向那十二個黑衣人細細看去,但那些黑衣人俱都如木偶般一動不動,根本看不出所以然來;只聽地獄嫦娥又哼了一聲道:「就算這一戰能勝,也不見得就可從此高枕無尤!……」
她緩緩一頓,目光在天魔臉上,緩緩接下去道:「天山枯僧、北疆一怪、茅山雙道、陰山四鬼,方山的那個走方郎中,巫山神女峰的那個寡婦,還有牛老兒……」
她一口氣說出許多人來,宇宙間掠過一片陰霾,最後微微吁歎了一聲,索性住口不言。
天魔也不免呆了一呆,但旋即聲一笑道:「賢妻不必憂心,憑你我的才智武功,霸服武林,定鼎天下,不過已是指顧問事!
……」
說著拂手一招,兩名五旬左右的老者立刻越眾趨前,屈膝天魔大笑了一聲,道:「這些早在老夫料之中!……」
轉頭瞥了身邊的地魔一眼,向那灰衣人喝問道:「別處呢?」
灰衣人應聲又道:「四外火勢俱止,清虛道長手下之人大部都已集中到了花樹陣外,似是待火勢一熄就要一鼓而人!」
天魔哼子一聲廠喝道:「知道了,去吧、!」
那灰衣人屈膝蓋的雪白長髯,搖頭幌腦的沉了一會,向地獄嫦娥笑道:「今日一戰之後,看武林中何人還敢出來與老夫作對!」
地獄嫦娥哼了一聲道:「呆鳥!聽說他們來人不少,揚言要把長春谷踏為一片廢墟,你能有一定取勝的把握嗎?」
天魔大笑道:「就算他果真有上萬之眾,老夫也有把握教他片甲難回……」
一指馬車前後的十二個黑衣人,接下去道:「單是這幾人就足抵十萬神兵!」
志航聽得愕然一驚,再度向那十二個黑衣人細細看去,但那些黑衣人俱都如木偶般一動不動,根本看不出所以然來;只聽地獄嫦娥又哼了一聲道:「就算這一戰能勝,也不見得就可從此高枕無尤!……」
她緩緩一頓,目光在天魔臉上,緩緩接下去道:「天山枯僧、北疆一怪、茅山雙道、陰山四鬼,方山的那個走方郎中,巫山神女峰的那個寡婦,還有牛老兒……」
她一口氣說出許多人來,宇宙間掠過一片陰霾,最後微微吁歎了一聲,索性住口不言。
天魔也不免呆了一呆,但旋即聲一笑道:「賢妻不必憂心,憑你我的才智武功,霸服武林,定鼎天下,不過已是指顧問事!
……」
說著拂手一招,兩名五旬左右的老者立刻越眾趨前,屈膝—禮。
天魔話鋒一轉,冷冷喝道:「速去傳知後谷之人,待花樹陣火勢一止,立刻放火箭報訊。」
兩人又復屈膝一禮,飛奔而去。
天魔忽然挺身站了起來,大步向那馬車走去。
志航全神凝視著天地二魔等人,以致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存在,正在出神之間,忽然聽得白薔薇低低的驚呼了一聲。
志航一驚,急忙旋身看時,原來蹲伏在那洞穴出口的白薔薇,一聲輕呼之後,忽然失去了蹤跡。
他這一急非同小可,連忙沉聲輕輕喊道:「薇妹,薇妹……
……」
但卻交無點滴回音。
志航目光一轉,緩步向洞口飛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當分交抵洞口時,隱隱傳來一聲冷笑,一個全身火紅的身影一幌走了出來!
原來那竟是長春谷主撲姑菁筠。.志航便感眼前一黑幾乎一跤跌了下去。
僕姑菁筠滿面罩著一層寒霜,冷笑著道:「你叫得挺親熱呀,可惜她現在不能回答你了!」
志航悲怒交加,恨不得一掌將她劈成粉碎,但他知道那將引起何種後果,只好強捺住怒氣,低吼道:「你把她弄到那裡去了?」
僕姑菁筠寒著臉「你過來看吧!……」
轉頭向內一招,道:「師兄,把她帶出來。」
志航急忙向洞口看時,只見白薔薇正站在洞內數尺之處,但卻被一個身長似竹,瘦骨嶙峋的怪人一掌抵在背心,一手掩住了她的口唇。
原來那人正是索命居士。
志航勃然大怒,默運神功,奮身欲撲。
索命居士陰惻側的一笑道:「小娃兒,只要你妄動一動,本居土的陰寒白骨功立刻就教這小妞兒變成一具殭屍!」
志航雖然神蓋世,十個索命居士也非其敵,但白薔薇生刃已然操在他的手中,只好怒哼一聲,停手不動。
僕姑菁筠恨恨的道:「你倒挺風流啊,你且說說看,她是誰?」
志航氣得牙齒索索發抖,低吼道:「你管不著!」
僕姑菁筠道:「別忘了你我已是生死同命……」
志航又氣又急,偷偷望了松林中天地二魔等人一眼,喝道:「在下既答應過你一年後同死之約,必會踐履諾言!……」
僕菁筠接道:「但你也答應過這一年之內不接近別的女人!」
白薔薇雖被索命居士雙掌所控制,不能言動,但對志航與僕姑菁筠交談之言,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大睜著雙眼,驚愕的瞪著志航,忽然奮力掙扎了一下,拉開索命居士握在她口上的手掌,喊道:「志航,你……」
但一句話尚未說完,卻被索命居士舒指一點,點中了後背「關元穴」。
志航心如刀戮,二度奮身欲僕。
僕姑菁筠橫身一攔,冷冷叱道:「站住!」
索命居士目射凶光,右掌緊貼在白薔薇背後,左掌五指箕張,罩在前胸,大有一拳將她於死命之勢。
志航輕歎一聲,黯然別過頭去。
僕姑菁筠冷冷一笑,向索命居士道:「師兄,把這妞兒弄走吧!……」
用手一指志航,又道:「他身上可有長春谷全部施詳圖,你得另找一處嚴密的地方。」
索命居士眉一皺,道:「這小子武功不弱,師妹你……」
僕姑菁筠格格一笑道:「不論人武功多高,他不會殺我……
也不敢殺我!」
索命居土眥牙一笑,挾起白薔薇,返身勁朝地道深處走去。
志航眼見白薔薇被索命居士挾持而去,欲救不能,一陣悲痛,只覺心血上湧,差點昏了過去。
僕姑菁筠待索命居士去遠,緩緩走到志航面前,道:「這只能怪你自己,不能怨我心狠……,現在只有兩個辦法……」
志航雙目定定的盯注到她的臉上,怔然無語。
僕姑菁筠見他儘管盯注著自己發怔,一時不了究在想些什麼?只好徐徐接下去道:「如果你願與我立時結我夫妻,我可以讓你親自她放走,否則,只有我們三人立時死在一處。」
志航對僕姑菁筠之言恍如未聞,盡情呆呆的盯注了她一會,忽然神色一變,道:「姑娘所下的盅毒當真沒有解藥嗎?」
僕姑菁筠道:「沒有,就算你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是沒用!」
.志航毫無表情的逼近一步,沉聲說道:「假如我一發狠把你殺死,喝光你全身的鮮血,或是以黑狗黑雞之血為引,把你的心腸挖出來吃掉,不知道那結果會是怎樣?」
僕姑菁筠花容慘變,步步後退,顫聲說道:「你聽誰說的?
………你好狠!……你要殺了我去救那白衣丫頭,然後跟她成親,你………」
志航喟歎一聲,道:「可惜我沒有你的心狠,也許難以做得出來!不過……」
他攸然頓下話鋒,雙肩微動,閃電般逼了上去,探手之間點中了僕姑菁筠左右肩井穴。
適當此時,驀見遙遠之處同時閃起了在道劃空光焰,一閃而逝,立刻聽得松林中天魔呼喝之聲大起,同時人聲擾攘,車聲轔轔,一行人前呼後擁,逕向山口之處馳去。
志航大吃一驚,默算時刻,花樹陣的大火至少還該延燒一個時辰左右,何以那訊號竟來得這等快法。
但他不及細忖,探臂抓起僕姑菁筠就向地道之中跑去!
雖然他道路熟悉,行動極快,但由於一路坎坷難行,及至由死谷秘道穿出長春谷時,已耗去了半個時辰左右。
志航放步疾馳.耳際但聞一片淒厲的喊殺之聲。
遙遙望去,只見濃煙瀰漫中人如潮湧,萬頭鑽動,齊向已經燒成一片荒土的花樹陣中擁了去。
正在奔躍之間,忽聞數聲厲叱,十數條人影各拿著明晃晃的兵刃,橫身擋在他的面前。
少數人中僧俗各半,為首一個手持戒刀的僧人,一言不發,擺刀就向志航面門劈去!
那手持戒刀的僧人一刀落空,身形藉勢欺近一步,又是一刀攔腰砍到,同時大聲喝道:「好狂妄的孽畜,居然稱起老夫來了!」
其他之人各刀劍齊施,迫攻而上,但見刀光如雪,劍氣漫天,把志航緊緊的困於核心之中。
他肋下挾著僕姑菁筠,又兼不願出手格拒反擊,在十數人四人在猛攻之下,一時倒不免有些手忙腳亂。
他一面閃耀退避,一面連聲喝道:「住手!在下持有清虛道長的通行符令。」
那手持戒刀的僧人見他一會自稱老夫,一會自稱在下,肋下又挾著一個穴道被制身著紅衣的女人,對他的來歷路數茫然不然知,及至聽到他說有清虛道長的符令,首先停下手來,喝道:「既有符令,為何不早些拿出來?」
其餘人各停下手來,但仍保持戒備之勢,刀鋒劍樂光,分別罩住在志航週身各大要穴。
志航連忙向懷中摸去,但拿出來的卻是蒼靈老人所贈的那幅地圖,連忙又裝了回去。
探手再摸時,袋中除了還有僕姑菁筠給他的,盛有幾顆被動毒丸藥瓶之外,已經空無一物了。
他一時不免大為焦急,難道竟把那符令丟了?
側頭忖思了一會,忽然記起那符令是裝在「牛魔王」的外衣之內,已經連同面個衣履一併包起來束在腰間,設若此刻打開去取,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必會秘密拆穿,一時不免大為作難。
同時,此刻花樹陣中喊殺連天,他深恐清虛道長與數千武林群豪有失,尤心如焚,當下向那手持戒刀的僧人道:「大師傳是那一門派的?」
那手持戒刀的僧人冷哼了一聲道:「這話正該由我問你?」
志航勉強一笑道:「在下複姓公孫,單名一個龍字,亦為協助清虛道長圍剿天地二魔之人,那通行符令,……或許是匆忙之中不慎失落了!」
那僧人顯然並未聽說過公孫龍的大名,目光冷冷在盯注他,喝道:「仿;不必拖延時間,清虛道長早已傳下論命,凡無通行符令之人,一律以長春谷妖從視之。……」
目光在僕姑菁筠身上轉了一轉,又道:「如若你仍想活命,不妨把你的真實路數說出。」
志航當掏摸通行符令之進,已把僕姑菁筠放在身邊地上,圍在四周的十餘人早將刀鋒劍尖指逼在他們兩人週身要穴之上。
志航當時並未在意,原認為只須拿出通行符令,立可通行無礙,不料通行符令放在「牛魔王」衣袋之中,無法在眾目交注之睛打開去取,一時不由大為焦急。
當下只好朗聲說道:「在下是骷髏神丐常天君傳人,現為丐幫祖師爺,大師傳既是不肯相信,不妨去把丐幫之人找來一問便知。」
那僧人長笑一聲,朗喧了一聲佛號,向圍在四周之人問道:「諸位可有人認得這位丐幫的娃娃祖師爺?」
圍在四周的十餘人俱各大笑道:「休聽他的一派胡言,這是連三歲小兒也騙不過之事。」
那僧人接聲笑道:「娃兒,你可聽到了,不要說你的話無人相信就算是有人相信,丐幫之人眼下已隨清虛道長攻人長春谷,此時此地也無法查證此事,……」
微—忖思,又道:「眼下只有委屈你一下,待踏平長春谷,查明你確非天地二魔手下之人時,自會放你自由。」
袍袖一拂,向圍在四周之人喝道:「將他與紅衣女人一併縛交山前大寨看押起來!」
當那僧人自說白話之時,志航默然偷偷眼望去,只見林間樹頂之上,亂石之後,處處均有手持弓矢暗器之人伏伺其中,防守得極是嚴密。
由此可想見,清虛道長果有將天地二魔及其爪牙一網打盡的決心,除大部攻入花樹陣中之外,在整個長春谷外,仍然布下了一片漫天大網。
他非無懼於那十餘人迫在週身的劍光刀鋒下,自忖仍可從容脫身而去,但搏戰之下,難免使對方之人有所傷亡,而且也難以照顯得了僕姑菁筠,設若使僕姑菁筠不幸而死,則自己豈非也要同歸於盡。
是以一時焦愁無比。
在那僧人一聲喝叱之下,其中另外一個肥頭大耳的和尚,立即探手就向志航前胸「中庭穴」點來。
在他認為,志航既已被十餘柄兵刃罩住週身要穴,自是已不敢再出手抗拒,故而以五成指力點去。
殊料駢列的食中二指尚未觸及志航穴道,驟感整右臂一震,同時指尖像觸到火堆之中一般,一股灼燒的痛楚,使他如觸蛇蠍,一聲慘呼,踉踉蹌蹌一連退出了五、六步遠。
所有之人俱皆愕然一驚,但因這變化來得太過突然,以致並無一人看出和尚因何弄得如此狼狽?
那發號施令的僧人,同樣的並未看出志航是用什麼功力手法使那和尚不敵而退,但他仍及經大敵之人,陡然一聲大喝道:「動手!」
戒刀一揮,當場一撲而上!
十餘個圍在四周之人,本已因那和的無端遇襲,狼狽後退這狀驚得呆呆發怔,聞聲如夢初醒,刀劍齊舉,撒起漫天寒光,勢如疾風暴雨,齊向志航致命之處攻去。
志航見眾人不可理喻,心知此局難以善終,早有所備,當默運功將那出手的和尚逼退之後,陰陽神功已然的聚到七成以上,雙掌一翻,一式旋風掌法,一股炙熱強勁掌風,向四周猝然摔去!
那為首的僧人與那僧人俗各半的十餘人並未把志航放在眼裡,及至出手的和尚被逼退之後,方才大吃一驚。
此際雖仗恃人多勢眾,終不免手忙腳亂,那裡禁得住志航以陰陽神功揮出旋風掌法,但聞數聲慘呼起處,已有四人被掌力震傷,摔落到數尺之外,掙扎難起。
幸而眾人一時惶然失措,並未向橫躺在地上的僕姑菁筠同手,否則志航功力雖高,亦難以照顧到僕姑菁筠的安全,那後果依然不堪設想。
但一股金刃劈風之聲攸然又由身的襲到,迫使他腦海裡不得不撇下僕姑菁筠,再度返身接戰。
那手持戒刀的僧人身手果然不弱,被志航一掌逼退,又復閃電般向志航腦後一刀劈了過來!
志航被激得心頭火起,一扭向避開刀鋒,一招「大羅金剛」,透過陰陽神功就欲劈出!
那僧人原是峨嵋派一名知客高僧,武功雖然不弱,但卻絕難拉得下一招透過陰陽神功的太上掌法。
只要志航那一掌及時劈出,那僧人勢秘當場斃命不可!
就當志航出招如電,掌力一揮而出之際,忽聽有人沉聲喝道:「住手!」
聲音並不高昂,但卻低沉震耳,帶有一股懾人的威勢!
志航原無要傷那僧人之意,一來為情勢的所逼迫,二來激於難忍的氣憤,及至聽得那呼喝之聲,心頭不一驚,連忙挫身頓腕,硬那已經發出了一半的一招「大羅金剛」又復收了回去。
這一來不但使志航吃了一驚,連那手持戒刀的峨嵋僧人也深感愕然,似是大出意料之外。
眾人同時凝神看去,只見數丈外的一棵巨樹頂端,有如風飄落葉般投下了一條瘦小乾枯的人影,下落之勢徐緩得有如毫無重量,像斷線的風箏般斜斜的向眾人停身之處飄來。
待他飄落實地,方才才看清楚竟是一個身著黃色僧衣,瘦小乾枯的和尚。
只見他雙頰深陷,枯瘦得宛如一付骨呆,但雙目炯炯,神光四射,另有一種逼人的威儀。
手持戒刀的僧人首先「啊!」的低呼了一聲,連忙朗喧了一聲佛號,雙掌合什,向那瘦小的和尚施了一禮,異常恭謹的道:『『弟子理雲,恭迎職僧佛駕。」
那瘦小的和尚微微一笑,道:「老衲一路急趕,畢竟來遲了一步……」
目光同花樹陣方向一掠,接道:「動手很久了嗎?」
自稱理雲的僧人連忙應道:「敢不過才只片刻光景。」
瘦小的老和尚微微頷首,隨即將目光轉向志航與躺在地上的僕姑菁筠掃了幾眼,微微露出一絲困惑之色。
理雲和尚連忙橫跨一步,趨至老和尚身側道:「這娃兒挾著那紅衣女子系由長春谷秘道而出,企圖不明,但顯然是天地二魔的手下無疑.弟子受清虛道長之命率眾把守此處,故而……」
枯瘦的老和尚揮手笑道:「待老衲問問他吧!」
理雲和尚連應道:「是!是!」
袍袖一拂,與那圍在四周的十餘人同時退後了五步。
志航一直望著那枯瘦的老和尚發怔,由於理雲和尚對他的尊敬,和他現身時所展露的一式不凡的身手,使志航不由也頗為愕然。
聽他與理雲和尚地答之言,似是甫由遠方趕來,想來與他一時之間也是難以解釋清楚,不如趁機溜走為是。
當下徐徐退後了兩步,又欲探臂去抓僕姑菁筠。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小檀樾,不要妄動腦筋,就算你在老衲一丈之外,也對以沈得同老衲掌心外去………」
口氣之大,完全沒有把志航放在眼裡。
志航聞言一怔,只好停下手來。
老和尚目光緊盯在志航臉上,問道:「小檀樾,可認得老衲嗎?」
志航雖不知這枯瘦的老僧來歷,但既是助戰而來,料必是一位正大門派的前輩高手,當下雙一拱道:「正要請才禪師上下怎麼稱呼?」
老和尚低喧一聲佛號,道:「老衲了凡,一向孤居天山……」
這兩句話說得聲調輕柔,滿面顧露出一片慈善之色,目光微微轉了一轉,又接下去道:「這也難怪你不識得我,屈指算來,老衲已是四十年來未在江湖之上行走了!憑你又能有向多年紀………」
志航心頭不由一震,天山枯僧了凡和尚的大名他也曾不止一次的聽人提到過,想不到就是這麼個又瘦又小的和尚,枯僧之名果是名符其實。
一時之間不由大感焦急,花樹陣中傳來喊殺之聲,愈來愈加淒厲,雖然一時之間聽不出誰勝誰負,但他忘不下恩師公孫神陀飛東示警之言,時間一外,後果必然不堪想像!
同時,了凡和尚必然深信理雲和尚之言,把自己當成了天地二魔的手之人,設若翻臉動起手來,也是大傷腦筋之事。
心中方在忖思,果聽了凡和尚問道:「小檀樾年紀輕輕,像貌不凡,怎的甘心工受妖人驅使?」
志航連忙辯說道:「這完全是出於誤會,在下………」
了凡和尚目光一凜,打斷他的話喝道:「你可是由長春谷秘道而來?」
志航答道:「不錯,可是……」
了凡和尚大袖一拂道:「不必多所辯解,……」
用手一指躺在地上的僕姑菁筠,又道:「這位女施主可是你由谷挾出來的?」
志航道:「不錯,不過………」
了凡和尚面色一沉,喝道:「老衲一把年紀是白活的嗎?難道非要聽你解釋才能明白真像………」
志航亦自大為憤怒,抗聲大喝道:「在下如不說明,老禪師又怎能知道其中的曲折?……」
了凡和尚怒吼道:「住口!」
只見他一襲僧袍忽然前後澎漲如鼓,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志航暗吃一驚,連忙蓄勢戒備。
了凡和尚忽然的微微一笑,道:「小檀樾,不論你是否天地二魔手下之人,老衲且讓你攻上三十招再說,三十招內如能將老衲迫退一步,老衲立即袖手離開此處!」
志航冷冷笑道:「拳腳無情,動起手來,難免人有傷亡之事,……」
了凡不耐的大喝道:「同樣的不可理喻,同時急待脫身,心頭暗忖:休說三十招,三招之內如不能把你震退,我也就不必再在江湖道上闖了!
當下朗聲道:「恭敬不如從命,就請老禪師準備接招。」
說畢右掌一翻,一招「順水推舟」,向了凡和尚胸摯去!
了凡和尚挺立不動,雙掌當胸,一股綿軟無聲的暗流將志航那一掌立即化解了開去,同時淡淡笑道:「昆吾掌法,武林微末之技。」
志航並不答言,一招「大羅金剛」,摟頭蓋頂砸去!
了凡老尚微微一驚,連忙雙掌斜推,將志航摯到的掌力引向一側掠去,雙肩和後幌動了半尺,又復一幌扳了回來,雙足仍未移動分毫。
但他已不由神色大變,愕然呼道:「太上掌法!莫非你果是……」
話鋒攸然一轉,面色驟復冷凜之態,喝道:「尚餘二十八招,快些攻來!」
志航這不由深感意外,了凡和尚功力高強固不待言,更使人吃驚的卻是一隻要一招出手,立時就被看出掌法足夠數,志航原想在第三招中以陰陽神功與太上掌法合併運用,因而一時不由躊躇不決。
了凡和尚似已有些不耐,大催促道:「快些進招!」
志航微一忖思,突然右手握拳,緩緩平推而出。
這一招拳不似拳,掌不似掌,而且徐緩遲滯,了凡和尚看得頭一皺,時竟看不出這是什麼路數?」
原來這一招「一柱擎天」,正是天罡神功修習秘笈後半部中那一拳三掌四指中的一拳。
這一招變化極是繁複,志航僅只粗粗的習練過一次,兼之無天罡神功的內功基礎,按說尚不能用來出手以敵。
但因了凡和尚並不出招反擊,志航心存試驗性質,故而不管威力如何,儘管一招推了過去!
他一面握拳出招,一面默思著這一拳中的變化,招式尤其變得緩慢。
了凡和尚又驚又疑,因志航方纔的一招太上掌法,已使他減去了不少輕敵之意,這一招雖看來毫無章法,遲滯無力,但卻怪異無比,腦海間無論如何也記不起這一招是什麼路數。
當下只好屏息凝神,默運起丹田真力,握掌以待。
志航一拳推出,待肘彎腳將伸平之際,忽然大喝一聲,拳勢驟然轉快,眼前似見金光一閃,一拳正摯中了了凡前胸。
了凡哇的一聲怪叫,身不由主,立刻退後了一步。
理雲和尚等人依然圍在旁邊袖手旁觀,見狀不由俱皆愕然,驚呼了一聲,一齊把驚訝的目光投注到志航身上。
了凡和尚雖被摯退了一步,但顯然並未受到重傷,目光定定的望了志航一眼,立刻把手輕敲著額頭,俯首沉思起來。
志航亦不由深感意外,料不到那半生不熟的一拳,竟有這等大的威勢一時也呆呆的怔了起來!
忽然一聲轟然的爆炸之聲傳了過來!
志航一驚,遙遙望去,只見花樹陣的方向正升起一股黑色濃煙,想是清虛道長率眾進攻之中,正以火藥爆炸谷中的障礙之物。
他急忙旋身看時,橫躺在地上的僕姑菁筠,已然蹤跡不見,理雲和尚等人正目光注定自己緩緩後退,想來定是已被他率領之人把刀擄了過去。
志航目光再度向花樹陣的方向遙遙望了一眼,當下不及細忖,施展出盤龍十八轉輕功提縱向法,縱身一躍,就向花樹陣的方向撲去。
了凡和尚忖思-了一會,忽然若有所悟的低低呼道:「天罡神功!這一定是天罡神功1………」
及見志航已然飛身而走,連忙大喝一聲,拔步隨後就跑!
志航的盤龍十八轉輕功,已有相當高深成就,兩個起落之間,已然同去了十餘丈遠!
他忽然心頭一動,半空中一個旋身,飄落到一簇高及胸腹的灌木叢中,打開包裹,將牛魔王的面具衣履迅速的穿戴了起來!
剛剛穿著完畢,了凡和尚已然相隨而至,只見他像瘋魔一般,雙目神光四射,口中猶自喃喃低語著:「天罡神功!那一定是天罡神功!………」
他與志航正好碰了一個照面,但由於志航已然改裝,了凡和尚僅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撥拂著荒草矮樹,繼續向灌木樹叢的深處尋去。
志航冷冷一笑,依然盡量施開展提縱身法,向花樹陣馳去。
眨眼之間,他已置身於那已變為一片焦土的花樹陣中,只見萬頭鑽助,已是一片混亂狀態了!
喊殺之聲已不似方纔的震耳欲襲,但視力所及,儘是紛亂奔走的武林各派群豪,看不見前面交手的情形,更看不見天地二魔與他那輛馬車的蹤影。
志航分開眾人,急步同前行去。
所有群豪,不論是任何幫派之人,都已接到過清虛道長的論命,見牛魔王大步闖來,連忙紛紛向兩側退。
志航正行之間,忽見少林派掌門智空大師率領二十餘名僧人迎面疾馳而來,見到志航,微微一呆,旋即俁掌朗聲呼道:「牛俠土!……」
志航急急問道:「清虛道長等人現在何處?」
智空大師神色匆遽,向谷內遙遙一指,道:「仍在率眾與天地二魔搏鬥之中,眼下情勢對我方極是不利,牛俠士來得正好……」
話鋒一頓,改口接道:「適才據報有敵方牙爪由秘道之中潛出,老衲受命去巡查逮捕!」
說畢,合掌一禮,轉身轉頭道:「智空大師……」
智空大師連忙收身轉頭問道:「牛大俠有何吩咐?」
他自從在死谷之中被救之後,對「牛魔王」一改往昔的敵視之態,言下由衷的泛同一股敬意。
志航忖思了一下,道:「丐幫祖師公孫俠士曾支身潛入長春谷,抓出了一名紅衣妖女,不過……」
目光在智空大師臉上轉了一轉,又說道:「聽說出谷之後,與十餘俠僧俗各半之人發生誤會,以致那紅衣妖女被截獲而去,……此女關係重大,可否煩請大師將此女交與老夫?」
智空大師愕然注視了志航一眼,問道:「不知究是被那路人物截去?那丐幫祖師爺又去了那裡?」
志航道:「老夫只知那為首之人號理雲。」
智空大師想了一想,道:「理雲是峨嵋派的知客大師,這事包在老衲身上就是,老衲巡查歸來,必將此女帶回………」
他行色匆促,不待話完,率領二十餘個僧人立即風馳而去!
志航轉身向谷內走去,只見那原來密密叢叢的萬餘株花樹,早已化為一片焦土,有的餘燼未熄,仍在冒著陣陣地濃煙,有的散佈著慘死的屍體,有的被火燒了陣刺鼻的焦臭氣味,那景象完全像是甫經殺伐未久的一片戰場。
喊殺之聲已停,眼前處處皆是被火藥爆炸過的深堅巨坑,不少猛虎毒蟲都炸得血肉模糊,屍橫遍野。
花陣中一些狠毒的機關埋伏,大致都已毀去,但由散佈屍體看來,清虛道長雖毀坪了花樹陣,伏出的代價卻也相當之高。
此際已到了夕陽衡山的黃昏時光,清虛道長率領著一批經過一再簡拔的高手,正與天地二魔盯持天長春谷後的一道隘口。
志航道:「擒賊必先擒王,如不能另出奇謀,將天地二魔一拳制服,如此相持下去,後果定然不堪設想!」
清虛道長道:「牛俠士有何高見?」
志航徐徐答道:「眼下之計吸有全帥而退,徐籌良策。」
清虛道長愕然接道:「難道奠駕是要貧道率眾而逃?」
志航鄭重的答道:「君子通權達變,雖忍一時之辱,可奠不敗之基,異日獲勝之時,誰又能及今日道長是畏敵而退?」
清虛道長雙眉緊蹙,目光轉了幾轉,歎道:「眼下已成騎虎雙方原本為相平之局,這一來強弱立判,慘呼之聲連接而起,龍虎二魔等人宛如虎入羊群一般,群豪之中立刻死傷纍纍。
幸而花樹陣地勢遼闊,此刻風勢亦較強猛,那香氣不能蘊聚,相繼隨風四散,方始使群豪未致全然不支。
清虛道長眼見群豪一個個呼著倒了下去,心頭既怒且悲,一聲清叱,探手拔下背上拂塵,縱身躍人人叢之中,竟然親自出手加入了搏戰。
志航依然遲遲不肯出手,目光卻緊盯在天地二魔與那兩個像木樁一般駕車的黑衣人身上。
天魔狂笑不已,在一片喊殺、慘呼,與兵刃交摯聲中,他那震天的狂笑之聲,依然極為突出刺耳。
地獄嫦娥高拄著龍頭枴杖,忽然有些不耐的向天魔喝叱道:「呆鳥!你盡狂笑些什麼?」
天魔收住笑聲,忽然由車上拉出一根馬鞭,向身前兩個黑衣人中身形矮小的一人背上猛然抽去!
那人被抽了一鞭,輕呼一聲,轉頭看了天魔一眼,木然問道:「天尊有何吩咐?」
天魔用鞭梢向清虛道長遙遙一指,道:「看見那個手執塵拂的老道了嗎?速去把他活活抓來!」
那黑衣應了一聲,身形一躍沖天而起,竟然平空升起了十餘丈高,頭下腳上,以「人海擒暗」之勢,向清虛道長筆直的撲去!
清虛道長原為戒備天地二魔及那個特異的黑衣人會隨時出手突襲,方始遲遲未會參戰,及至毒所襲來,情勢立趨逆轉,群豪死傷纍纍,方始不顧一切,奮然出手加入搏戰。
他畢竟不愧為數千群豪的領遵之人,出手不過數招,已使與涼山孽龍纏鬥的十餘人逐漸扳回劣勢,一柄拂塵揮灑之下,且有數次幾乎使涼山孽龍負傷被擒。
那撲來的黑衣人威勢凌厲無比,怪異而又快速的身法,宛如一頭飛鷹撲落覓食的姿態一般。
清虛道長大吃一驚,撇下涼山孽龍,不待那黑衣人落下,猝出一掌,向他迎胸猛然摯去。
只聽一聲蓬然大震,清虛道長立刻被震出五、六步遠,一陣氣血翻騰,勉強支持著方才穩住身子。.那黑衣人卻行所無事一般,飄然落下地來,雙掌順勢左右一掃,一陣慘呼起處,附近三個昆崳派的道人,立刻被摯得骨斷筋折而死!
他那天神下降般的怪異身法,拳手投足間震奶清虛道長,摯斃三名昆崳高手的大刀神功,使所有在場搏鬥之人,無不爆出一聲驚呼!
清虛道長被那黑衣人一掌退,強撐著搖搖欲倒的身子,迅速的運息了一下,一幌身又復迎了上去!
他是經多見廣,閱歷豐富之人,雖然那黑衣人只露著兩支眼睛,但他仍然一看就知,那是失蹤多年,身負七化神的蒼靈老人。
蒼靈老人吱吱一陣尼叫,兩支露在外面的眼睛骨碌碌轉了幾轉,覷定清虛道長,又復伸出雞爪般的雙掌,一步步逼了過去!
那濃郁的香氣依然時斷時續,陣陣飄來,對加搏戰的群雄雖多,但卻俱都顧出一付萎蘼不振之態,再經龍虎二魔等兩隊有人的強猛衝摯,一時慘呼之聲此起彼落,死傷之人愈來愈多。
蒼靈老人雖被清虛道長敵住,但一搏之下已然不支,至多三招之內,必然慘敗無疑。
眼下情勢已經極為顯然,即使清虛道長不致敗於蒼靈老人之手,也已無法繼續支持下去,何況尚有高踞車上,虎視眈眈.的天地二魔與另一個車的黑衣人!
清虛道長慘然掃視了四外纍纍的屍體,與仍在拚力搏戰的群雄一鬥,不由雙目中流出了兩滴眼淚。
蒼靈老人緩緩逼近,雙掌平伸,那情景極是駭人,群豪中雖無人看出那是何種招數,但卻都為清虛道長暗捏了一把冷汗。
清虛道長雙拳緊握,攻力運至九成以上,靜待再與蒼靈老人全力一搏。
他腦海中猛然閃電般記起「牛魔王」之言,「……竊恐武林中的一線生機,就要斷送在道長之手!」
轉頭向「牛魔王」看去,只見他仍然默立原處,正在俯首沉思,對眼前武林各派群雄所遭的劫厄,似是絲毫無動於衷。
清虛道長淒然一歎,收回目光,抱元守一,靜待蒼靈老人攻來。
蒼靈老人硬是深恐清虛道長逃跑一般,一寸寸的慢慢向前移動,待僅距兩步左右時,忽然吱的一聲怪叫,雙掌若抓若點,逕向清虛道長雙肩抓去!
清虛道長在當世正大門派之中,已是碩果僅存的前輩人物,此時早將拂塵插回肩頭,雙臂運足十成功力,當下並不躲閃,卻與蒼靈老人遞招的同時,雙掌以雷霆萬鈞之勢,分向他胸腹二處摯去!
清虛道長這一招原是險招,原來他見蒼靈老人雙手抓來之勢,是七化神功中的一手絕招,除非與他功力相若之人,休想格拒躲閃得開。
清虛道長自忖功力造詣遠不及蒼靈老人的七化神功,如以武學正規手法對敵,天上好落人彀中,他想在這一招中逃得過他的毒手。
但他立即想到以攻制攻之法,雖然這一招險象百出,但蒼靈老人受天地二魔妙術所制,靈性已失,只有以搶攻之示迫使他自動撤招。
故而他不退反進,以閃電之勢摯向蒼靈老人胸腹,如蒼靈老人不及撤招,則必然造成兩敗俱傷之局!
幸而不出清虛道長所料,蒼靈老人見他不顧抓去的雙掌,反而全力向自己胸腹二處摯來,由於一種本能的反應,立即雙掌一挫,轉向清虛道長雙腕扣來!
這一招雙得奇快無比,清虛道長心念甫動之際,已經被蒼靈老人扣個正著,頓覺雙腕之上如被套上了兩道鋼箍一般。
匆遽之中,只好將全付蘊聚的內力由腕胍穴道間彈射而出!
殊料如此一來,不但未將蒼靈老人雙掌震開,反而迫使內力反彈而回,只覺心頭一震,不由張口噴出一股血箭!
同時雙臂一麻,立即失去的抗拒之能!
在四周纏戰中的群豪,見狀大驚失色,齊都奮身前來搶救,一時拳腳掌劍,弓矢暗器,紛紛向蒼靈老人打來。
蒼靈老人方欲挾起清虛道長飛身而去,見狀嘶啞著喉嚨吼一聲,雙掌一鬆,將清虛道長甩出六、七步遠,雙臂左右一掄,兩道環掃的掌力劈摯之下,使一擁而上的群豪立刻響起一片慘呼,至少又有七、八人死傷在他那瘦如雞爪的雙掌之下。
其他幸而未被摯傷之人,亦各至少被震出了一丈開外。
蒼靈老人雙掌劈出,似是引發了凶性,待環掃的掌勢一收,左掌一轉,疾如電光石火,斜斜的又向清虛道長抽去!
清虛道長內腑已經受傷,被他甩在地上,尚未掙扎起來,那裡尚能再接得住他這既快又狠的一掌。
四外的群雄一來被大虎二魔、一航道長等凌厲的攻勢,弄得手忙腳亂,二來主才搶救清虛道長之人萬萬來不及之事。
眼見清虛道長勢必要死蒼靈老人掌下!
驀然就當這危機一髮之間,忽見在夕陽斜暉之中,一條人影恍如流星彈丸,平飛而至,使所有目睹之人無不驟感眼前一花。
那人未待身形撲落,聲如春雷般的暴喝道:「住手!」
凌空一掌用向蒼靈老人劈出的掌力迎去!
動作之奇,身手之快,令人歎為觀止。
原來那人正是志航,他在旁邊觀看良久,在七絕大陣中他曾試過蒼靈老人的神功大力,心知憑自己的陰陽神功與太上掌法,定然不堪蒼靈老人一摯,挺身助戰,亦是毫無鋪益。
但他記得與了凡和尚對搏時所出的那一招「一柱擎天」,那一招中的變化路數自己尚未摸清,並且天罡神功的內功修習毫無基礎,胡亂施展出來,竟有那等人的威力此刻何不再拿來一試?
故而當清虛道長尚未與蒼靈老人交手之前,他就屏息凝神,細想天罡三掌中的變化與應用之法。
及見清虛道長危在頃刻,已不容他細想下去,只好盡量把握住秘笈上所載的決竅,一掌「橫掃乾坤」,及時飛身劈到,正好迎上了蒼靈老人劈向清虛道長的一掌。
只見一片金光閃動,跟著是一聲震耳的暴響,蒼靈老人竟被震退了兩步,志航藉勢落地,但也踉蹌著退出了四、五步遠。
他連忙運息了一下,只覺胸頭氣血微微浮動,並無大礙。
天地二魔早已看到牛魔王到來,但有恃無恐,並未把他放在心上,此刻見狀倒不由大大吃了一驚!
天魔手中馬鞭一揚,又向呆立在車前的另一黑衣人背上抽去!
那黑衣人正是身負赤癸神功的南海神尼,但卻像蒼靈老人同樣的靈性盡失,呆呆的轉身問道:「天尊有何吩咐!」
天魔鞭梢一指,道:「速去把牛魔王殺死或者擒來!」
南海神尼應了一聲,雙肩微微一幌,不見腿腳移動,已如箭射般斜飛而起,向志航撲去!
蒼靈老人被志航一掌震出兩步,在為震駭,兩支眼珠骨碌碌亂轉了一陣,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吼,又復挺身逼來!
志航早已瞥見南海神尼凌空撲來,當下一面凝神聚力,以天罡神功內功修習吐納之法,迅快的運息了一遍,一面以傳音人密向蒼靈老人大喝道:「老前輩,您還記得被鎖在七絕大陣地下石室中之時嗎?」
南海神尼身形已到,探手一掌砸下!
志航心知今日之局已然只靠自己支撐危局,當下盡量穩定心神,一招「風雲變色」,右掌一翻,向南海神尼劈下的掌力迎去!
又是一片金光閃動,一陣震天的大響,志航與南海神尼俱都踉踉蹌蹌退出了數步遠近。
南海神尼一生隱居深山,甚少與人搏戰,腦海深處,卻有一個除開天罡神功天下無敵的印象,被志航一掌震退,駭異莫名,但她此時靈性全失,木然瞪了志航一眼,又欲揮掌劈來!
蒼靈老人被志航以傳音人密之言一說,全身微微起了一陣震顫,前撲的身子突然停滯不動,目光定定的望著一抹晚霞,苦思不已,像是那句話激起了他心靈深處的一絲模糊的記憶。
志航與南海神尼力拼一掌,只覺眼前金星亂冒,心血翻騰,一陣天旋地轉,幾乎把持不住要跌了下去。
原來他此際雖已能以天罡神功對敵,而且先後將蒼靈老人與南海神尼兩位身負五大神功之一的奇人震得後退,便他畢竟對天罡神功剛剛學到了一點皮毛,仰仗著他天賦聰穎,與服食過陰陽參果、靈獸精血,一以以天罡神功吐納修習之法運功,已經薄有基礎。
不過距離成功之途相去尚遠,是以與蒼靈老人南海神尼各拼一掌之後,仍然被摯得狼狽不堪。
他勉強壓抑住洶湧的氣血,又以傳音入密同南海神尼喝道:「神尼!還記得你來此的目的嗎?………你不要那尋天罡神功秘笈的玉珮寶圖了嗎?」
南海神尼像蒼靈老人一樣的停身怔了起來,目光在志航身上不住轉來轉去,派茫然之色。
志航無暇多想,心知南海神尼與蒼靈老人既已為天地二魔妖術所迷,絕非自己一言可以點醒,連忙藉機調息起來。
志航出手相搏之下,不獨天地二魔,清虛道長等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搏戰的情形,所有加入搏鬥的群豪亦各偷隙向志航望去。
在他們認為志航出手搏鬥,所用的自然是陰陽神功,但他好詭異的出掌手法,與揮出的一片金光,與陰陽神功迥然不同。
而且掌力威勢大得驚人,使群豪不禁既驚又喜,加以此時那陣陣的香氣因風勢轉大而變得越來越淡,頭暈目眩的情形逐漸消失,一時不由精神一振。
清虛道長原本一面注視著志航,一藉機跌坐療傷,及見志航不以陰陽神功對敵,而以金光閃爍的兩掌把蒼靈老人與南海神尼先後震退,禁不住心頭一陣狂喜,當下猛然挺身站了起來,以「蟻語傳音』』之法向志航問道:「牛大俠那掌法……莫非是……天罡神功嗎?……」
他內傷不輕,禁不得情緒激動,一句話未曾講完,心血急劇的一慚洶湧,迫使他連忙又就地坐了下去。
志航同樣的內腑受創,顧不得回答清虛道長之言,顧自藉機運功調息,準備再度出手!
搏戰中的群豪俱為志航的掌勢而目奪神移,但龍虎二魔以及一航道長等人卻似毫無所覺,依然狂撲猛打,以致群毫疏神;之際,又有不少人因而死傷。
蒼靈老人、南海神尼仍各停滯不動,茫然忖思。
天地二魔端然高坐車上,這一切處是看得清楚無比,天魔:仰天狂笑了一陣,突然揚起手中馬鞭,一囝亂掄。
只聽一陣乒乓亂響,清脆入耳。
蒼靈老人、南海神尼聞聲同進轉頭同天魔望了一眼,俱各;沉聲發出一串低沉的厲吼,瘋狂一般向志航各自霍然劈來一掌!
志航見狀大吃一驚,猛然大喝一聲,左掌「風雲變色」右;掌「顛倒日月」,分向蒼靈老人、南海神尼兩人迎去。
掌力一接,立即發出一陣震天暴響,一時風沙迷目,碎石;亂飛,被掌力激起兩股強勁的旋轉氣流,使四圍數丈外的群豪雄皆衣袂飄飛不已。
只見南海神尼、蒼靈老人身形搖搖擺擺,前後幌了幾幌,志航則一個跟斗摔出去了十餘步遠,但他一挺身又站了起來!
南海神尼、蒼靈老人呆在原處怔了一怔,又復同時一幌身揮掌逼了過來!
清虛道長在一旁提心吊膽,偷眼向志航看去,只見他巍然挺立,面色如常,但看得出全身不停顫動,不由為他暗捏一把冷汗。
但他此際同腑傷勢不輕,難以出手相助,擁人花樹陣的群雄雖多,但在這等絕高手相搏之下,更是無從相助。
而且龍虎二魔等兩隊黑衣人在與數十天地二魔的手下爪牙,攻勢威猛,不時有慘呼之聲傳來,一般勸過清虛道長一現簡拔出來的一流高手都已被纏住不得脫身,清虛道長心頭一慘,只好乾脆閉目而待。
志航唇角緊閉,雙目光灼灼,那付「牛魔王」的怪像,此際看來竟彷彿是一個捨身成仁的義士,正在等待著死亡一般的令人肅然起敬。
不待蒼靈老人、南海神尼出招,志航首先一招「一柱擎天」
摯向南海神尼,一掌「風雲變色」,劈向蒼靈老人。
但見金光閃閃,拳掌交摯,一時勢如雷電,隆然震耳。
南海神尼、蒼靈老人先後各自劈出五掌,打出三拳,志航則將半生不熟的天罡神功的一拳三掌反覆使用。
這一仗打得極是駭人,雙方動作快得令人目不暇接,但見金光閃閃,宛如一團風雲急驟旋轉。
霎進之間,風雲止息,只見志航已經橫躺在地上,唇邊襟前鮮血淋漓,恍如人已死去!
南海神尼、蒼靈老人一左右,分立志航兩邊,軀亦各喘息顫抖不已,兩人似是有些困難的揚起雙掌,緩緩向志航砸去。
志航雙目緊閉,只餘關胸尚有些微微起伏,已然用出了最後一滴力氣,只剩了靜待死亡的份兒。
同是,整個形勢也已到了強弩之末天地二魔的手下爪牙僅有十餘人死亡,龍虎二魔等兩隊黑衣人則是毫無損傷,清虛道長所率領的各派群雄則死傷纍纍,積屍遍地,單是已死的少說也有二、三百人之多。
清虛道長負傷不重,更人於群雄無主之勢,眼見一場惡戰已經進入尾聲,天地二魔穩然大獲全勝。
就當蒼靈老人、南海神尼兩人四掌即將同時摯下,志航命在頃刻之際,天魔忽然仰天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長嘯。
那長嘯之聲像是一聲符咒一般,蒼靈老人、南海神尼同時收回雙掌,相顧一眼,立即縱身沖天一躍,飛向天地二魔車前。
龍虎二魔等兩隊黑衣人,亦各同樣的收勢縱身而退,仍然五人一隊,木偶一般回到了天地二魔馬車之後。
一場大戰驟然中止,數十個天地二魔的爪牙,也已紛紛而回。
天魔仰天一陣狂笑,忽然揚空一鞭,南海神尼、蒼靈老人同時單臂拉起馬車,如飛般向前駛來。
清虛道長是時已由兩名道童扶著站了起來,見狀又復一驚崆峒掌門褚雲奇、崆峒四老、丐幫幫主多九公等人俱各形色狼狽,遍身沾滿了血污,掙扎著湊向志航身邊而來。
南路綠林霸主鐵鞭神彈呂無忌,慢慢扶起志航,在他耳邊大聲喊道:「牛俠土!牛俠士!……」
志航尚未失去知覺,緩緩睜開兩眼,輕歎一聲,突然瞥見天地二魔的馬車迎面疾馳而來,奮力大喝一聲,又復一躍跳了起來!
呂無忌、褚雲奇等雖未負傷,但因久戰乏力,各各疲憊如死,對天地二魔馬車駛來之事視如不見,似已一切聽其自然,俱都失去了再戰之力。
他們均曾目睹志航與南海神尼、蒼靈老人的一惡戰,對他的敬佩感激無以復加,故而掙扎著來探看他的傷勢。
及見志航重傷之餘一躍跳起來,不由吃了一驚,大感意外。
志航雖挺身跳了起來,但不及站穩,張口噴了一股鮮血,又復萎萎頓頓的倒了下去。
天魔又復揚空一鞭,車後的南海神尼,蒼靈老人立即收住腳步,正好停在於志航身前。
天魔志得意滿的掃了四週一眼,與地獄嫦娥相顧微微一笑,鞭梢一指志航,喝道:「牛老兒!」
志航動了一下,勉強長開了眼來,看了高踞馬車之上的天地二魔一眼,冷冷的苦笑了一陣,閉目不語。
天魔呵呵大笑道:「牛老兒,眼下只要老夫拳手開口之勞,就可將你立時置天死地……你可知老夫為何不將你殺死嗎?」
志航原認為天地二魔輕四而來必是要將自己當場摯斃,或是生擒而去,也用妖術將自己弄成人的奴隸牛馬,故百早已暗運最後一股丹田元陽真力,準備被擒之是自己運功震他心胍而死。
及聞天魔之言,倒不由微微怔了一怔。
他雖然傷極重,但心智未失,腦海中清醒無比,不下在呂無忌與褚雲奇扶持之下,緩緩坐起身來。
天魔見他似是已經無力答應,益發大笑說道:「牛老兒,要知你一條老命已懸於老夫之手,將你殺死是收為老夫的奴隸牛馬,均是隨心所欲之事,但老夫對你要特別破例,你可知道為了什麼嗎?」
志航心中一動,以天魔的凶狠殘忍,自己必然絕無倖免,他何以在大獲全勝這時卻要把強敵放過?
更令他不解的是天魔此際何以不提到覓寶的玉珮?難道他已知道那天罡神功的秘笈已被自己銷毀?
忽然人記起自己由長春谷中擄出的僕姑菁筠,定然是因地獄嫦娥恐怕使她的寶貝女兒受到了傷害才放開自己!
但他立刻又覺得不對,如果索命居士回報,則擄走僕姑菁筠的是公孫龍,與「牛魔王」根本無關。
而天地二魔對「牛魔王」就是公孫龍的化身一事,似又茫然不知。
他一時百思莫解,一味茫然忖思。
天魔見他只管呆呆發怔,忽然改以傳音人密說道:「牛老兒,老夫曾說過你是老夫爭霸武林的唯一障礙,雖然不是過慮之言,但眼下的情形,你卻又命懸我手……」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老夫不願憑恃幾具木偶傀儡稱,天下……」
攸然收住話鋒,目光在志航身上不停打轉。
他話中之意極是含蓄,絕口不提天罡神功之事,但志航卻直認為他已看出了自己的天罡神功掌法,從他不肯擒捕和不搜查自己看來,他也已知道那秘笈已被自己銷毀,正欲設法以詭謀詐術騙得天罡神功的修習之法。
他掙扎了一下,沉聲喝道:「老魔,休要作夢了!……」
天魔呵呵一笑,道:「牛老兒,縱然你已得獲天罡神功,但眼下已失去了再戰之能,而且夫如果判斷不錯,則你受的內傷可能使你活不出三天!……」
在狂笑聲中,揚手一鞭,南海神尼、蒼靈老人立刻拉起馬車,又向清虛道長面前駛來。
在鞭聲指揮之下,馬車在清虛道長面前戛然而止。
天魔目光掃到清虛道長臉上,笑道:「老道,還敢再戰嗎?」
清虛道長滿身血跡,面色蒼白,雙目赤紅如火,兩道悲怒的眸光狠狠的盯注到天魔臉上,奮力喝道:「貧道只要有一口氣在,你就休想有霸服武林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