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涯情歸 文 / 憶文
施鳴峰聽老總管前來稟報,江湖上談虎色變的「飛燕刀」,出現在「羽虹寨」貼近的龍溪縣城裡,感到驚疑不已!
鐵枝芙蓉扈曉虹向這名老總管問道:「孟龍,在酒店給『飛燕刀』斷臂的,你可知道這是哪一路上人物?」
孟龍道:「從外地來的。」
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這家酒店老掌櫃『李缺嘴』跟小的很熟悉,過去他跑過不少地方,聽他說給『飛燕刀』斷臂的,不像是中原人物,倒好像從很遠的大漠草原上來的。」
「大漠草原?」孟夫人聽得凜然一怔。
「這又奇了,『飛燕刀』在此地蜀西龍溪行兇,斷臂的竟是大漠草原上的人物。」
田舍村姑林翠翠道:「娘,可能是御尾追蹤,給『飛燕刀』追上,才會在這裡龍溪縣城裡下手的了!」
孟夫人點頭道:「咱們還不知道內委真相,你所說的這情形,倒也很可能!」
「娘!」林翠翠問道:「出現江湖,使用『飛燕刀』的,是何等人物?」
施鳴峰正要張嘴說時,孟夫人扈曉虹已在說了:「使用『飛燕刀』的此人,神出鬼沒,行蹤詭秘,遠在十年前,憑他這口『飛燕刀』曾瓦解造孽江湖,擁有三千人之眾的『石田斗』幫會,天下武林為之震驚,可是迄今還不知道是何等樣人物!」
施鳴峰想接下去說,朝林翠翠看了眼,又將要說的話嚥了下去!
施鳴峰和林翠翠,在鐵枝芙蓉扈曉虹殷殷接待下,兩人就在「羽虹寨」逗留下來。
田舍村姑林翠翠自幼失估,不知自己身世來歷,師父「冰魄聖婆」鄭琳將她撫養長大。
鄭琳對她雖然十分疼愛,在嚴師立場,難免有苛責之處,林翠翠自歎身世伶仃,只有幽怨在心。扈曉虹把她認作義女,獻出一片慈母心腸,林翠翠孕育在這暖陽般的氣氛裡,除了認識施鳴峰外,對人生的際遇,又到了一個新的境域裡。
孟夫人將施鳴峰安置在一間精緻、幽靜的書房裡,推出門窗就是一座彷彿與世隔離,世外桃源的花園,這時林翠翠不在身邊,雖然感到有點寂寞,他趁著這時候韜光養晦似地清靜幾天。
林翠翠整日磨著她義母,母女倆似乎有說不出的話,從武學談到家事,扈曉虹又把少女時候的回憶,談到江湖辛秘,武林掌故。
施鳴峰一個人在書房裡,不想去打擾她們母女倆的興致,自己伏案觀讀,或是推窗看景,把時間打發過去!
突然,「剝剝剝」敲書房門的聲音!
施鳴峰離椅站起,嘴角含了一縷笑意,心想:「翠妹不伴她義母聊天,來找我啦!」
心念一轉間,打開書房門!
施鳴峰抬眼一看,意外至極下,不由錯愕怔住!
一縷幽幽的聲音:「鳴哥,你不認識我啦!」
施鳴峰醍醐灌頂似地驚「哦」了聲,始吶吶道:「靜弟,是、是你?你你怎會知道我在此地?」
一手把他緊緊握住,拉進書房,把房門扣上!
於靜黯然蒼白的臉,泛出一片淺紅色,沉鬱地朝他看了眼!
施鳴峰讓他在椅子上坐下,緊握著他的手,還是沒有放下,嘴裡喃喃不休地道:「靜弟,靜弟,你去大漠草原後,我多想你,你來了,靜弟,我多高興,嘻嘻嘻!」
臉上露出一陣傻笑!
於靜給他這陣「傻笑」的傳送,亦笑了起來!
他這縷淡淡的笑意,好像雨過天晴似的,充滿著滿足,和安慰!
施鳴峰握了他柔若無骨的手,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最後,給他想出一句話:「靜弟,你從玉門關外,很遠的大漠草原來此地?」
「嗯!」於靜點點頭,輕應了聲!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羽虹寨』這個小書房裡?」施鳴峰催促地說:「靜弟,你快告訴我!」
於靜一對又圓又晶瑩澄澈的眼睛,突然浮起一層薄薄的淚光,搖頭說:「不知道!」
「不知道?」施鳴峰聽他答非所問的說此話,一臉茫然,想了想才嚅嚅地說:「靜弟,你、你在恨我?」
於靜把頭臉低垂胸前,幽幽輕歎了口氣,輕輕的回答他:「沒有!」
施鳴峰知道自己這位「靜弟」有他古里古怪的脾氣,不敢再追問下去。
於靜忽地道:「鳴哥,那女娃兒對你很好,是不是?」
「女娃兒?」給他問得不知所答,惑然道:「靜弟,你說的是誰。
於靜低了頭,淒惶地說:「跟你朝夕相處,耳鬢廝磨的『田舍村姑』林翠翠,還會有誰?」
施鳴峰心裡一奇:「靜弟才從塞外回來,怎會知道我和翠妹在一起的事,不知是准告訴他的?」
他聽於靜提到林翠翠,高興含笑道:「你說的是翠妹,你不說我真忘了,靜弟,待會我替你們兩人引見一下,你一定亦喜歡她的!」
言下之意,似乎在說;「這是你未來嫂子呢!」
於靜一撇嘴,緊繃了臉蛋兒,冷冷道:「誰稀罕她!」
施鳴峰碰了個釘子,啼笑皆非,想了想道;「靜弟,你認識翠妹?過去你們有過節?」
於靜輕蔑地道;「誰認識她!」
施鳴峰心裡暗暗稱奇!
「靜弟還沒有見到過翠妹,幹嘛會這麼討厭她?」
他霍然想了起來!
「靜弟雖然臨風玉樹,人品俊逸,究竟年事尚輕,還沒有想到兒女之間的微妙!」
他想到這裡,看了他咧嘴笑了!
於靜給他一笑,好像有秘密給他發現似的,一張嫩白的俊臉突然通紅,嚅嚅道:「你笑什麼?」
施鳴峰笑了道:「靜弟,你年紀還輕,不知這兒女之間的這回事呢!」
於靜給他說得本來通紅的臉色,突然泛出一片蒼白,傷感地輕歎了口氣!
施鳴峰見他神情倏而喜,倏而怨,心裡暗暗嘀咕,這時他只有關懷地問道:「靜弟,這次回來了,要不要再去大漠草原?」
「不去了!」他搖了搖頭,接著娓娓細語地說:「我去塞外後,在動盪不安,殺機四伏的江湖上真擔心你的安危,想不到果然在樹林裡,遭人毒箭暗算,若是我晚了一步。」
施鳴峰聽到這裡,差點一顆心從嘴裡跳了出來,張了嘴結口楞住!
於靜輕幽地接著在說:「羅玉英雖然年事尚輕,在江湖上卻是毒逾蛇蠍,一個有名陰險歹毒的女人,後來我把她趕走了。」
施鳴峰聽他說出這段話,迷夢迴蘇似地醒了過來,暗道:「怪不得以後一路平安,沒有發生意外變故!」
他把於靜嫩白的手又緊緊的握了,感動地道:「靜弟,你這樣照顧我、關心我。」
於靜輕輕掙脫他手,紅了臉嚅嚅道:「我倆不是親逾同胞的結義兄弟嘛!」
施鳴峰點了點頭:「靜弟說得對,我們倆是不能分開的兄弟。」
他接下去想說:「你在樹林裡,銀丸子救了我,為什麼當時不現身相見?」
他怕碰了這位脾氣古怪的「靜弟」的釘子,結果要問出的話,又把它嚥下肚裡去!
施鳴峰把他說的話,前後情形連貫起來。
在蜀南小鎮酒樓,看到那頭「彩羽靈鴿」時,他斷定那時於靜已從大漠草原回來!後來一直御尾他的身後,暗中保護,所以他清楚田舍村姑林翠翠的事情,會找來此地『羽虹寨』書房裡!
「剝剝剝!」又是扣書房的聲音!
於靜進退維谷似地有點忸怩!
施鳴峰拍了下他肩膀,含笑道:「靜弟,翠妹來了,我替你們介紹一下!」
他打開書房門,田舍村姑林翠翠柳腰款擺,滿臉春風走了進來,當她看到施鳴峰身後椅上,坐了一位俊逸瀟灑,濁世無儔的美書生時,臉蛋兒一紅,急忙把腳步停落下來,嚅嚅道:「鳴哥,你書房裡有客人嘛!」
施鳴峰笑了道:「翠妹,他不是外人,就是我常跟你提起我的那位『靜弟』,我替你們引見一下!」
於靜臉色木然,離椅緩緩站起!
施鳴峰含笑道:「翠妹,他是我靜弟,該是你『靜哥』啦,靜弟,翠妹年紀小了你一二歲,你跟鳴哥一樣,叫她一聲『翠妹』了!」
施鳴峰替他們介紹後,兩人沒有招呼,都懷有一種複雜、微妙的神情,相互對看了眼!
愛美是人的天性,尤其少女,她要盡量表現出自己的「美」,亦在盡可能欣賞別人的「美」如果對方同樣是少女的話,會看得更仔細!
田舍村姑林翠翠不知有多少次,曾聽施鳴峰提起他的「靜弟」,在她沒有見到於靜前,腦海裡已留下一個極深刻,而無法捉摸的影子!
現在驟然見到,施鳴峰既然有說不是外人,她這時俏眼兒流轉不息的要在於靜身上,「捕獲」如何會使施鳴峰留念的地方!
少女愛美,她會像玩賞一宗精緻古玩似地,細細欣賞別人的美!
林翠翠從於靜身上,初步發現到的奇跡,這少年書生委實太「美」了,眼前他是個俊秀飄逸,含有一股「脂粉氣」的男孩子,如果他是易弁為釵,作個「女兒身」的話,簡直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
林翠翠有了這個發現後,美目流轉,又朝他仔細打量了眼,她這一「打量」,如果施鳴峰不在旁邊,她一定會驚呼出來,敢情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意外發現!
這時,她含有某種懷疑地向施鳴峰看來。
於靜淡漠地朝她看了眼,在他眼神流轉的剎那,發現這村姑打扮的少女,姿容姣好,一位清麗出塵的小佳人,難怪「鳴哥」,會對她一片傾心!
施鳴峰不知道他們在這瞬息間情緒的轉變,只覺得他們見面時沒有熱烈的招呼而有點遺憾!
不過他們還是很高興,一個是久別重逢的「靜弟」,一個是紅粉知己,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翠妹,三人會聚在這書房,是樁很難的事,他咧開嘴,「嘻嘻」地望了他們笑!
田舍村姑林翠翠看到施鳴峰這付坦然不羈,毫無隱私的神情,她方纔所有的懷疑,頓時釋然消失。
林翠翠裊裊移步,走到於靜旁邊坐下,臉上漾溢出甜甜的嬌笑,迎對了他的臉孔,刁黠地道:「靜哥,你什麼時候來這裡,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說到這裡,臉蛋兒一繃,突然嬌笑地又道:「『羽虹寨』守門的這些家丁真該死,貴客蒞臨,竟不通報一聲,待會告訴義母。」
施鳴峰不待她說完,拉長臉苦笑道:「翠妹,別那麼費事,你靜哥不、不是從大門進來的!」
林翠翠眼珠滴溜一轉:「不是從大門進來的,敢情是後門。」
施鳴峰給她說得語塞,搔頭答不出話來,於靜淡淡一笑手指窗戶道:「越梁窗戶,一個不速之客,翠妹不要見怪才是!」
林翠翠歉然笑了道:「真該死,我忘了,過去鳴哥有提到你靜哥,乃是身懷絕技之流呢!」
於靜聽她話中帶刺,臉頰不禁微微一紅!
施鳴峰就將於靜在樹林以銀丸暗中出手救自己之事說了遍,又道:「靜弟不敢驚動孟夫人,才暗中來書房探視!」
「哦!」林翠翠輕叫了聲,一對美目睜得又圓又大,指了指靜詫聲道:「樹林裡出手銀丸子的,是你靜哥。」
於靜謙沖地笑了笑:「愚兄彫蟲小技,望翠妹切莫見笑!」
田舍村姑林翠翠聽到這話後,不由震驚起來心想:「你『靜哥』扮裝有術,騙過鳴哥多時,可是女兒家有她自然的體態形相,與男人迥然不同,豈能瞞過我林翠翠的一對眼睛。
目前江湖上,身懷蓋世絕學的巾幗英雄,能屈指可數,你『靜哥』是何等樣人物,倒把我林翠翠搞糊塗了!」
她朝於靜流轉一瞥,暗道:「難道會是!」
林翠翠嘀咕沉思起來,只見於靜忽地向施鳴峰道:「鳴哥,目前『禿翅飛燕』梁立已離『羽虹寨』,你留在這裡還有什麼事不成?」
兩人聽他問此話,殊感驚疑,好像於靜對他們行動,瞭若指掌,非常清楚!
施鳴峰朝林翠翠看了眼,含笑道:「翠妹要在這『羽虹寨』伴她義母孟夫人數天,所以我亦就耽留下來了!」
林翠翠聽得嬌啼不已的,「鳴哥,不來啦……這是你自己願意留在此地『羽虹寨』,怎能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來呢!」
於靜喟然輕歎了口氣,縱目看向窗外藍天白雲。
施鳴峰詫異道:「靜弟,你有什麼心事不妨說點出來,讓鳴哥替你分憂一二!」
於靜轉臉朝他注看了眼,冷然道:「鳴哥,我要去了!」
施鳴峰聽得心頭一震,吶吶道:「靜弟,你剛才不是說,不去啦?」
於靜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還是道:「我方才說的不去,是指塞外大漠草原,現在要去的是另外一個地方。」
施鳴峰焦急得幾乎要失聲哭出來,嚅嚅道:「靜弟,我們才相見,怎、怎麼又要分手了!」
於靜聽他這話,頓時臉色黯然,把頭低垂在胸前!
這時,田舍村姑林翠翠移坐到書桌邊,手上拿了枝筆,低了頭塗鴉似地不知在寫的什麼!
施鳴峰見於靜垂首不語,把椅子靠近他旁邊,喃喃地問道:「靜弟,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去大漠草原的情形呢?」
於靜一臉傷感之色,輕歎了口氣,始道:「我去塞外多時,總算探聽出一點端倪來,大漠四寇『八臂聖翁』舒尚文、『荒漠行者』帥達、『天雷子』卓允明、和『地龍』孫七,為要洗雪昔年被逐走中原武林之辱,先是在大漠草原,收羅塞外高手,組成『八荒地盟』幫會,以擴張勢力,準備再度進展中原。」
施鳴峰聽得凜然一怔,可是他心裡暗暗奇怪:「靜弟僕僕風塵,去大漠草原,給他偵獲這宗辛秘駭聞回來,真是不負此行,幹嘛說話時還要憂傷感歎呢?」
他意念流轉之際,於靜接著在道:「『大漠四寇』統率『八荒天地盟』中人物,進軍中原武林前,免得措手不及,先奠定了根基。
他們慫恿雷火金輪呂奎,在一批搖旗吶喊的牛蛇鬼神鬧亂之下,把他抬出來做了武林盟主,其實不過傀儡木偶而已!」-施鳴峰心裡暗暗驚疑不已:「我與靜弟分別幾時,他現在的見解閱歷,處事為人比以前要成熟多了,能將當前武林形勢,說得有條不紊,頭頭是道!」
於靜朝身後伏桌寫字的翠翠側目一瞥,又道:「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鄂南五老峰「上德觀」。
「五老峰『上德觀』?」施鳴峰聽得愕然,插嘴道:「靜弟,你說五老峰『上德觀』,是不是去找『玉面真人』妙清……?」
於靜詫異問道:「鳴哥,你如何知道是『玉面真人』妙清。」
施鳴峰聽於靜問這話,就把南天堡變亂,和來『羽虹寨』的立情形,詳細說了遍!
感慨不已地又道:「靜弟,果然不出所料!」
於靜點頭道:「你說的情形,我已有點知道,就是還不甚詳細!」
施鳴峰接著道:「『上德觀』妙清老道的事,是花婆李映紅,和樑上伸手莫八莫大哥,他們告訴我的!」
他狐疑地問於靜道:「你去『上德觀』有什麼事?」
於靜喟然道:「雲詭波譎的江湖上,奸詐險毒之處,令人匪夷所思,雷火金輪呂輪呂奎沐猴而冠,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後:「靜弟,此話怎講?」
於靜道:「暗中監視呂奎的,就是五老峰『上德觀』觀主妙清老道,他卻是受命『八荒天地盟』而行事的!」
施鳴峰聽得驚疑不已:「竟有這種情形。」
他忍不住問道:「靜弟,前往鄂南五老峰『上德觀』是幹什麼的呢?」
於靜道:「這些人奸中有奸,毒中更毒,我去『上德觀』暗中探查這些來自塞外的牛蛇鬼神,究竟還競要搞些什麼名堂!」
施鳴峰聽他說出這話,突然想起日前「羽虹寨」老總管來稟報,龍溪縣城裡一名來自塞外的江湖中人,遭『飛燕刀』斷臂之事,不禁朝他多看了幾眼!
於靜又道:「鳴哥,你剛才有說,禿翅飛燕梁立目下已往湘、鄂、蜀、皖四省去請遭陷『蜂巢死牢』的武林人物家族那裡,約定他們五月初五『端陽節』在湘中邵陽『玉壺春』酒樓會向雷火金輪呂奎共聲申討,你自己也得準備起程才是!」
這時,田舍村姑林翠翠獨在書桌上,倏而凝容深思,倏而提筆揮寫,施鳴峰縱目朝她後影看了眼,點頭回答於靜道:「靜弟,你說得很對,梁前輩輕功腳程稱絕武林,說不定他四省跑遍,會先在湘中邵陽等候了。」
說到這裡,突然咧嘴一笑。
「靜弟,以前你的行蹤撲朔迷離,很少告訴我的,現在你既然已說出五老峰『上德觀』的去處,鳴哥跟你結伴同行一起去好不好?」
頓了頓,又接上一句:「經過鄂南,轉往湘中邵陽,也可說是順路。」
於靜感觸地輕歎了口氣,側目朝林翠翠後影一瞥。
林翠翠突然收起紙筆,旋首大聲接上道:「鳴哥說得對,咱們伴靜哥一起往五老峰去!」
施鳴峰驀然一怔!
於靜冷然道:「到時候再說吧!」
注目朝施鳴峰看了眼:「鳴哥,我走了。」
說著,站起身。
這時,於靜陡然發覺身後的林翠翠把一團龍眼大的東西,悄悄塞進自己手掌心來,他用手輕輕一捏,才知是紙團!
他不知林翠翠搞的什麼玄虛,不敢向施鳴峰說出,只得順手放進衣袋裡。
夜深人靜萬籟沉寂,「羽虹寨」一角庭院裡,傳出一陣輕幽的說話聲:「深更半夜,你邀我來此有什麼事情?」
「嘻嘻!別那麼凶霸霸的說話嘛,咱們談談不是多好!」
「你我有什麼事談的?」
「我想了很久,才不得已用紙箋把你約出來,唉!我自己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是!」
「……」
「你別怪我,更不能怪我,實在我也不知道事情會有這樣的演變,鳴哥經常提你,我只知你是他義結金蘭,情逾同胞的兄弟,直到白天在書房裡見到你,才、才知道。」
「知道什麼?」
「你是跟我一樣的女兒身,你已將一片真情給了鳴哥,眼前他雖然不識你廬山真面目,有一天真相揭露時,他發現所疼愛的兄弟,是個裙釵的女兒的話,他會驚喜不已,到時山盟海誓,締訂良緣,唉,我,嚶嚶嚶。」
「要哭就別說了!」
「我現在叫你『靜姊』,靜姊,不是你翠妹橫刀奪愛,壞了你的好事,當初『迦南庵』一幕,在不得已下,才會有今天的情形。」
「『迦南庵』,你、你跟他!」
「靜姊,你別怨苦我了,『迦南庵』鳴哥誤食毒物,週身冰冷,已將死斃過去,我用恩師所傳的驅寒絕學,赤裸玉潔冰清的女兒家身體,替他偎暖驅寒,接口輸氣,才始把他性命救轉過來。
一個清白的女兒身,赤身裸體在一個男人跟前,除非百日後他自己的丈夫,嚶嚶嚶,原來我和鳴哥的中間,還有你靜姊姊,嚶嚶嚶。」
「翠妹妹,別哭,想不到你和鳴哥,還有一樁曲折的內委,我現在已知道這情形,再也不會怪你,唉!自古多情空遺恨,由來好夢最易醒,翠妹,你別哭,我成全你!」
「不!不!靜姊,鳴哥不能沒有你,天下沒有一件事,不會水落石出的,有一天他知道這心愛的兄弟,是個女孩子的話,你雖然為了我抱恨終生,離他而去,我相信鳴哥發現這事真相後,銘心刻骨,片面相思終會為你而死!」
「唉!」
「靜妹!不要哭,唉!我『銀翅飛鳳』於靜婉殺人盈野,喪命我手的江湖敗類,不知有多少,我從來沒有皺眉眨眼過,想不到今日為了兒女之情,使我於靜婉進退維谷,翠妹,你不能走。」
「阿!靜姊,你亦是『神州五女』之列的。」
「『亦是』,翠妹,怎麼用上『亦是』兩字,難道你?」
「於姊姊,江湖人稱『田舍村姑』就是我嘛!」
「怪不得你一身穿著,村姑打扮!」
「於姊姊,鳴哥的事情怎麼辦呢,你走也不是,我走也不是。」
「唉!這個冤家害人不淺。」
「於姊姊,別罵鳴哥嘛!」
「翠妹,你是個好姑娘、好孩子,鳴哥哥對你好,以後於姊姊會待你更好!」
「於姊姊!翠妹身世伶仃,你要多疼才是,於姊姊,你幹嘛一身書生打扮,浪跡江湖呢!」
「唉!師門之諭不能違叛,你於姊姊行道江湖,做了不少好事,以後你慢慢會知道的!」
「靜妹!我相信你是個了不起的女孩!」
「翠妹,我行藏之謎,已經給你知道,以後千萬不能在任何人跟前揭露,鳴哥那裡也是一樣!」
「……」
「唉!我奉師之諭行道江湖,刀山油鍋不知要闖多少場面,如果我裙釵打扮,行動上有很多不方便,最重要的不希望江湖人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物?
至於鳴哥,這是以後的事,現在還不需要他知道我的行藏。」
「靜姊,雖然我聽得還不太明瞭,不過我聽你的話!」
「這才是我的好妹妹!」
「羽虹寨」來了一位衣著方巾儒衫,玉樹臨風,英恣飄逸的少年書生,自稱「於靜」,驀名前來拜訪孟夫人鐵枝芙蓉扈曉虹!
孟夫人接見了,才知道不是外人,原來還是「羽虹寨」座上嬌客施鳴峰施少俠的結義兄弟。
施鳴峰因田舍村姑林翠翠給孟夫人認了螟蛉義女之故,他才做了「羽虹寨」的一位上賓嬌客。
於靜既是施鳴峰的結義兄弟,慕名來訪「羽虹寨」,孟夫人鐵枝芙蓉扈曉虹立即接待這位不速之客的少年嘉賓!
孟夫人見於靜精華內蘊,神儀外瑩,丰神俊逸,玉樹臨風,雖含有幾分娘兒們的「脂粉氣」,已看出是一位身懷絕藝,不露形相美少年!
孟夫人暗暗感到驚奇:「施少俠這位義弟,從他神儀的外形看來,是個懷才不露的絕世高手,可是江湖上卻少有聽到過『於靜』這名字!」
於靜盡量避免跟孟夫人過份的接近,設宴洗塵過後,向孟夫人道謝一番,就和施鳴峰、林翠翠到書房裡!
林翠翠綻顏含笑道:「靜哥,我義母孟夫人為人如何?」
於靜笑答道:「人靈地傑,巾幗英豪,不愧是坐鎮西南,『羽虹寨』寨主孟寨主的夫人!」
施鳴峰見他們兩人,不像昨天淡漠冷然之狀,現在談笑風生起來,心裡雖然有點奇怪,卻暗暗感到高興!
於靜含笑向施鳴峰道:「鳴哥,咱們什麼時候,啟程往鄂南五老峰?」
施鳴峰聽得不禁一怔,暗道:「靜弟的脾氣,晴雨莫測,真是無法捉摸,昨天提到五老峰之事,還講『到時再說』,現在竟自動邀我們去了!」
他心念轉動剎那,點頭不迭道:「靜弟,咱們說走就走,不必再耽留了!」
林翠翠笑盈盈接上道:「鳴哥、靜哥,我告訴義母一聲,說咱明天要走啦!」
說著,翩然出書房而去!
孟夫人扈曉虹聽三人要離開,知道挽留不住,分贈他們金葉、明珠作途上盤纏所用,殷殷道別。
臨行前,扈曉虹向施鳴峰道:「施少俠,老身將在五月初五之前,來湘中邵陽,細則,到時咱們再鄭重計議作定奪!」
施鳴峰點首道:「夫人說得甚是,到時我和翠妹等,亦會按時趕往邵陽。」
田舍村姑林翠翠垂首站立一邊,抬頭望孟夫人一眼,泫然嚅嚅地道:「娘!我,去了!」
孟夫人眼圈一紅,點頭含笑的叮嚀道:「孩子,路上多小心。」
頓了頓黯然地又道:「孩子!娘沒有其他孩子,此地就是你家了,倦鳥知返,想到娘的時候,就來看看娘。」
林翠翠流下兩行珠淚,哭著說:「娘!翠兒知道,你回去吧!」
田舍村姑林翠翠義母孟夫人揮淚話別,黯然地跟了施嗚峰、於靜兩人,前途往鄂南方向而來!
三人橫越蜀境,出長江口三峽,換鄂西。
於靜道:「說來五老峰該在鄂南偏西地帶,咱們再去不遠就到了!」
林翠翠含笑道:「靜哥,我真羨慕你!」
於靜側目朝他一瞥,詫異道:「翠妹,此話怎講?」
林翠翠挨近他身邊,「咭」笑了說:「靜哥!我羨慕你一肚子裝的都是有用的東西,上至日月星辰,下至山川地理,統統都知道!」
於靜轉臉朝銜尾走在後面的施鳴峰看了眼,含笑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肯下苦功,埋首精研,天下沒有學不會的事情。」
接向施鳴峰道:「鳴哥,你說是不是?」
施鳴峰點首含笑道:「靜弟說得真是,不過一個天賦資質,亦有很大關係。」
他向林翠翠含笑揶揄地道:「別人在三月半年內學得成的東西,碰上翠妹的話,至少該花上三年五年才行!」
林翠翠聽他說這話,一臉幽怨淒苦之色,嚅嚅道:「鳴哥,你、你挖苦我,罵我笨。」
於靜陪笑安慰道:「翠妹,你怎麼認真起來啦,鳴哥是說玩的。」
說著,水袖一揮,翹起拇指,大聲道:「翠妹資質異稟,天生奇才,乃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
林翠翠聽他說出這話後,才始綻顏「噗嗤!」笑了起來!
沿途上來,於靜幾若慈母長兄似地對林翠翠關懷、愛撫,施鳴峰看得暗暗感到快慰不已!
可是在他輾轉思忖下,又百思莫解起來,心道:「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真是一樁無法思議的事,記得過去他們在:羽虹寨』書房初見面時,兩人連招呼亦不願招呼一下,奇怪,不知怎麼的一來,他們兩人竟會這樣的好起來了!」
三人來到一處頗熱鬧的鎮甸,大街上人眾熙攘,商店林立,酒肆客店到處可以見到,林翠翠笑了道:「這裡鎮上真熱鬧。」
施鳴峰一摸腰袋含笑道:「孟夫人分贈我們三人這麼多金葉、明珠,沿途上我們怎麼地吃、喝亦花不完啦!靜弟、翠妹,咱們在這裡大街上,找家大的酒樓吃一頓!」
於靜手指大街一隅,含笑接上道:「鳴哥,那邊已有一家大酒店在等咱們去呢!」
三人談笑中,移步走到酒店門口。
突然,大街一端,傳來一陣淒厲的哭叫聲:「孩子!孩子!快回來吧,你到哪裡去啦,孩子,你是娘的心肝,孩子。」
一個蓬頭散髮的中年婦人,邊哭邊叫,瘋瘋癲癲似的在三人跟前走過!
三人看得錯愕怔住!
林翠翠詫聲喃喃道:「哦!這是怎麼回事?」
酒店門口店伙,已知道三位客人來自己店裡,哈腰迎上道:「三位大概從外地來的,所以不知道這事底細。」
施鳴峰朝店伙點首輕「哦」了聲。
三人進樓入座,端上葷素吃喝後,施鳴峰喚過那名夥計,問道:「店家,方纔那是怎麼一回事?」「唉!」店伙搖頭歎了口氣說:「這事別說這裡『落河鎮』鎮上,近百里方圓已鬧得一片風聲鶴唳了,連官家也弄得束手無策。」
林翠翠忍不住大聲道:「誰跟你說這些,咱們問你的是方纔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
店伙嚥了一口口水,哈腰含笑道:「是的!姑娘,方纔那女人是這裡『落河鎮』上賣豆腐的金大娘,兩代寡婦留下一脈單傳六歲的兒子。前幾天不知怎麼地,這孩子突然失蹤了!」
於靜插嘴道:「孩子不見常有的事,去找嘛,大街上哭哭啼啼的幹嘛?」
唉!店伙又是歎了一口氣,才說:「這位客官爺有所不知,金大娘孩子的失蹤,該要從小的剛才說的事上面說起啦。」
施鳴峰聽店伙說到這裡,已聽出不是樁簡單的事,點首道:「店家!你倒說來聽聽。」
店伙道:「最近這些時候來,鄂西一帶常聽傳聞有人失蹤的事發生,後來這樁怕人的事漸漸傳到這兒『落河鎮』一帶來了!」
施鳴峰道:「失蹤的都是小孩子?」「不是!不是!」店伙搖頭不迭的說:「據小的知道,就在此地『落河鎮』一帶失蹤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林翠翠突然想起,問道:「是不是都是有錢人?」
店伙連連搖頭,道:「不!失蹤的人口,窮富都有,以前在此地『落河鎮』拾荒的李三兒,這些時來,突然不知往哪裡去了,有人斷定他亦是失蹤的啦!」
於靜詫異道:「難道失蹤的人,沒有一具屍體發現?」
店伙道:「這就是官家束手無策,無法偵查的原因啦,按說,謀財害命、打鬧仇殺,都該有屍體發現才是!」
他一搖頭,道:「就是沒有一具屍體看到!」
林翠翠狐疑不已地道:「這些失蹤的人都到哪裡去啦!
店伙咧嘴一笑,道:「姑娘,要是曉得失蹤的人去哪裡,官家早就破案啦!」
林翠翠不由粉臉一紅,朝他瞪了眼!
施鳴峰揮手命店伙退下,不勝驚疑地向兩人道:「靜弟、翠妹,天下會有這等撲朔迷離,令人無法思議的駭人怪事?」
注看了兩人,又道:「何況是這麼一件駭人聽聞的怪事!」
施鳴峰感慨的道:「眼前多事之秋的江湖上這就難說了。」
於靜兩條又細又長的眉兒一掀,詫異地接道:「如果真是江湖上這些歹徒所幹的事,其目的又是何在呢?」
頓了頓又道:「假定是仇殺,聽方纔這名店伙說來,失蹤的男女老幼都有,這些江湖敗類再是狠毒,又怎會找上這些人的麻煩呢?
如果是要脅詐財,擄拐人質,這些人失蹤後,就沒有下文傳出來,那店伙說連鎮上拾荒的亦失蹤了,這事又如何解釋呢?」
林翠翠突地道:「會不會有人把這些人拐去,殺人做人肉包子的餡兒吃啦?」
於靜聽得莞爾失笑起來,搖頭道:「翠妹,你把話扯得太遠了,『人肉包子』只是過去江湖上一種傳說而已,眼前牲口肉類的價錢並不貴,何必冒這些划不來的險呢!」
林翠翠一嘟嘴,道:「說什麼都不對,那該是這些失蹤的人,都白日昇天,做仙人去啦!」
於靜笑了安慰道:「翠妹,你別焦急。」
說到這裡,低首凝容地緩緩又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沿途上慢慢偵查,說不定會給咱們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三人離開「落河鎮」,沿路所經過之處,果然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大街小巷的鄉鎮上,時有聽到槌胸頓足,仰面悲嚎,哭叫失蹤人的名字!
這日,他們抵達鄂南清江邊的長陽縣城裡,找了家飯店打尖用膳。
於靜道:「咱們再南行不遠,就是五老峰了。」
他見施鳴峰劍眉緊蹙,凝容沉思之狀,不禁又道:「鳴哥,怎麼不說話,在想些什麼呀!」
施鳴峰黯然歎了聲氣。
林翠翠一邊接上道:「我猜得不錯的話,鳴哥一定是在想咱們沿路上來,所發現人口失蹤的事!」
施鳴峰點了點頭,道:「翠妹說得是,這事委實令人百思莫解,費煞猜疑了,其他的不算,就由咱們沿途上來,親眼目睹所知道的,失蹤的男女老幼,不下三十之數,這些人都往哪裡去了呢?」
頓了頓又道:「這些人口失蹤的原因,咱們所想到的理由,都不可能會有的,可是……」
於靜不待他說完,安慰地道:「鳴哥,眼前你焦慮也沒有用,這事只有慢慢偵查才行,總會給咱們找到一個水落石出的原因的。」
田舍村姑林翠翠的座位,正對了飯店門外的大街上,她眼珠子連轉,出神似地看了大街上。
於靜看她神情出奇,笑了道:「翠妹,你瞪直眼看著外面街上在找什麼呀?是不是有了鳴哥,再想找個心上人!」
他脫口說出這話,施鳴峰聽得朱顏酡紅,一臉啼笑皆非。
林翠翠紅了臉一撇嘴,道:「誰像你?」
施鳴峰沒有注意聽到。
於靜玉臉通紅朝施鳴峰側目一瞥,注目瞪看了林翠翠一眼!
林翠翠忙不迭纖手掩嘴,做了個鬼臉,「噗嗤!」一笑,才始指了店門外,道:「大街上好熱鬧,車馬銜接,把我看出神了!」
施鳴峰含笑接上道:「咱們來的時候,我也感到奇怪,長陽城裡會這等熱鬧!」
店伙剛端了一盆菜來,聽他們說這話,哈腰插上話道:「客官爺說得不錯,這些時候,連長城裡的客棧、飯館都沾了不少光啦!」
三人聽得一怔!
於靜道:「店家,照你這麼說來,過去長陽城裡就沒有這樣熱鬧了?」
店伙笑笑點頭道:「正是,過去長陽城裡現在暮色時分,除了幾家飯店、旅館外,其他買賣商賈,都休息打烊了,哪裡還會聽到騾馬蓬車的聲音。」
施嗚峰不禁狐疑地道:「店家,此地長陽城怎會熱鬧起來的,有廟會、趕集的?」
店伙含笑搖頭道:「您三位該是遊山玩水的過路客人,其實長陽城裡,有了一位『白衣翁』吳良,附近數百里都知道啦!」
三人聽店伙說這話,好像跌進五里層濃霧裡似地一片模糊!
田舍村姑林翠翠大聲道:「嘮嘮叨叨的誰問你這些!」店伙給她嬌聲一喝,剛要接說下去的話,嚇得又嚥下肚裡!
施鳴峰含笑問道:「店家,長陽城的繁華,跟這位『白衣翁』吳良有什麼關係?」
店伙生恐再碰釘子,不願再多說了,只有嚅嚅地答道:「『白衣翁』吳太爺是位醫生,附近數百里方圓的老百姓,知道他會治病後,都趕來此地,這兒長陽城就熱鬧啦!」
說著,一哈腰旋身離去!
三人聽店伙說出此話,還是一片惑然!
施鳴峰喟然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一位精研岐黃之道的醫生,居然能使縣城市面繁榮起來,這真是一樁不可思議的事情!
於靜搖頭笑了道:「鳴哥,這事仔細想來很簡單,並沒有什麼不可思議之處了,方才店伙說的這位『白衣翁』吳良,可能是醫理精闢,醫德仁厚,曾治癒不少疑難絕症的醫生,以致使他的聲譽漸漸傳播,數百里方圓為之震動,紛紛前來求診,連這兒長陽縣的市面,亦給這位吳大夫繁榮起來了。」施鳴峰點點頭道:「靜弟說得有理,使我茅塞頓開!」
於靜朝他甜甜一笑!
施鳴峰忽地想起問道:「靜弟,咱們此去五老峰,探查些什麼事?」
於靜道:「我去塞外草原,無意中使我探得『上德觀』的妙清老道,受命『大漠四寇』暗中監視『南天堡』呂奎老賊的秘密後,感到意外至極,後來又探得呂老兒在席居武林盟主前,『八荒天地盟』經常金銀財資上給他援助,才使他行事方便。」
林翠翠突然插嘴道:「靜哥,『大漠四寇』隱居在萬里無垠的沙漠裡,哪裡還會有金銀來給呂奎老傢伙的揮霍?」
於靜道:「這事就無法思議了!」
頓了頓又道:「咱們此去五老峰『上德觀』這事情亦是要探訪之一。」
施鳴峰豁然道:「靜弟,你曾經說過『八荒天地盟』收攏各種人物,高手如雲,『大漠四寇』如果派下幾名高手,來中原殺人越貨,擄劫鏢銀,做上幾筆這樣沒本錢的買賣,就地取材,供給『南天堡』金銀就有啦!」
於靜搖搖頭道:「我此去大漠草原,往來腳程,蹤跡遍數省,還沒有聽到當地江湖傳聞,有鏢銀遭人洗劫之事。是以據我看來,『大漠四寇』還沒有打過就地取財的主意!」
眾人正在談說時,驀地傳來『嘻嘻嘻』的笑聲!
林翠翠嚇得一跳,原來這響笑聲就從她身後發出來的!
三人轉臉看去,一個肥碩臃腫,滿頭銀髮,年壽足在八十開外的老者,他穿了一件粗布大褂,腰間束了一條布條,兩臉肥肉一抖,咧開一張嘴,活像一尊彌勒佛似的,移走近三人桌邊,「嘻嘻嘻」的在笑!
林翠翠朝老人這付詼諧突梯的神情看了看,又向於靜看了下,「格格格」笑了起來,她一笑,於靜亦跟了笑了起來!
施鳴峰忍不住含笑問道:「不知您老人家有何貴幹?」老人咧開這張肥禿肉臉上的闊嘴,「嘻嘻」笑了道:「沒,沒有什麼,就問你們三個孩子要點錢!」
三人聽得殊感意外。
敢情,普天下行乞要飯的,都是拉長一張臉,一臉苦相的來博取人同情,向人求乞佈施!
眼前這個滿頭銀髮的老人,競咧開一張嘴,「嘻嘻嘻」笑了向人求乞!
要飯的求人佈施,口稱別人不外是,「爺爺、大爺、少爺」等恭維話,哪有叫人「孩子」的道理呢!
施鳴峰轉念一想:「可能這位老人家流落他鄉,沒有盤纏回故里,看他這身打扮,不像是行乞求佈施的老要飯!」
他想到這裡,伸手從腰袋裡掏出一塊足有十兩重的紋銀,含笑給老人,道:「老人家,這點銀兩你拿去吧!」
施鳴峰這一出手震驚四座,連掌櫃、店伙看得一對眼珠兒直瞪。
須知,他出手這十兩紋銀,足可維持一家數口幾個月的吃喝,不能說不闊綽了!
老人看了桌沿這錠銀子,咧嘴「嘻嘻」笑了說:「太少了,不夠嘛!」
「啊!」店門櫃檯老掌櫃不由驚呼起來,連連搖頭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咱趙老三一次能討到十兩紋銀,這家『長春酒樓』亦不想開了,早去要飯啦!」
三人不由詫然一震!
林翠翠柳眉兒一皺,正要開腔說話時!
施鳴峰倏然一想,就問道:「你老人家要了錢去幹什麼?是不是回故鄉?」
老人伸出一團肥肉似的手掌,搖了搖頭,「嘻嘻」笑了笑,又指了自己一條腿:「不是!不是!我老頭兒要錢來治病!」
說著,一拐一拐走了幾步,原來是個瘸子!
施鳴峰豁然理會過來,他懷了一片仁厚的心腸,又掏出十兩銀子堆在一起,指了指道:「老人家,這些銀子你拿去吧!
他心裡卻是暗暗嘀咕!
「這位老人家太可憐了,瘸子乃是終身殘廢,不是一般病症,怎能治癒過來!」
這時,老掌櫃已忍不住大聲喝道:「喂,老頭兒,找到這麼一位財神爺你也差不多啦,快出去了吧!」
老人收起銀子,亦不向三人道謝,咧嘴「嘻嘻嘻」笑了笑,一拐一拐出店門而去。
於靜起先看到老人這付詼諧發噱之狀,跟了林翠翠笑了起來,老人跟施鳴峰說話時,於靜側臉朝他多看了眼,垂首凝容,默然不語!
老人走後,林翠翠替施鳴峰抱屈不迭道:「鳴哥,你可上當了,雪花紋銀十兩了,白白送這麼一個老頭兒。」
她話還沒有說完,施鳴峰薄責地注看了她一眼,緩緩道:「翠妹,金銀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足夠的力量來幫助別人,不是一樁壞事情,何況這位老人家年邁蒼蒼了滿頭銀髮,還是跛了一條腿殘廢的瘸子!」
林翠翠聽得滿臉羞容,低下頭來!
於靜激贊地抬頭朝他看了眼,忽地含笑問道:「鳴哥,你看方纔這人滿頭銀髮的老人,是何等樣人物?」
「何等樣人物』?施鳴峰給他問得一楞,半晌始道:「是個孤老無依流浪外地的老人!」
於靜朝他瞅了眼:「真有你說得那麼可憐?」
施鳴峰給他問得不禁失笑道:「靜弟,據你說來還是一位風塵俠隱,江湖奇人啦?」
於靜頷首緩緩道:「現在還不敢下斷語,不過你有沒有發現這老人有可疑之處?」
「『可疑之處?」施鳴峰給他問得不禁又是錯愕一怔:「靜弟,你倒說來聽聽看。」
於靜含笑道:「這老人咧嘴嘻笑,向你要錢說治他跛足瘸子,看他這付滿不在乎的神情,如果真是瘸子,他這和腿的被廢該遠在十年前的事了,所以他現在並沒有感到痛苦的樣子!」施鳴峰聽得點頭不已:「靜弟,你說的很對!」
於靜笑了筍又道:「這老頭兒跛腳瘸子已經過數十年時間,怎麼又會突然想起要治癒他這條腿,此時此地,向你索取銀子呢?」
施鳴峰豁然所悟,道:「不錯!不錯!靜弟你說得有理!」
田舍村姑林翠翠想到剛才給施鳴峰責備的話,這時幽幽地接道:「鳴哥碰上騙子了,他還不相信呢!」
於靜搖頭道:「如果說是『騙子』,從這老人的臉相、神情看來,倒也不像。」
施鳴峰忍不住道:「江湖上奇人異事,不勝枚舉,至於方纔這位臃腫老人,雖然還不清楚是何等樣人物,不過依我看來不會是等閒之流!」
「哦!」施鳴峰聽得殊感意外!
三人在酒店談談說說,把時間很快打發過去,這時已夜色深濃,就在長陽城裡找了家客店打尖宿下。
這些時候來,於靜對他這位愛護倍至,情逾同胞的「鳴哥」,推說沒有與人同宿的習慣,是以遇有投宿客店時,就分房就寢,他們找著客店後,和林翠翠三人,要了三間客房息下。
施鳴峰酣睡中,給一縷刺耳的聲音驚醒過來。
一縷彷彿在挨受極大的痛苦中,所發出淒厲的哀叫聲!
施鳴峰心神一震,披衣從床榻上坐起!
夜靜更深時分,這縷聲音聽來特別清晰、刺耳,淒厲哀呼聲中,還有人說話的聲音:「璜兒,咬牙忍耐一把吧,咱們已經到這裡長陽城啦。」
「少爺,再熬過今兒晚上,明天經吳大夫診治後,就會好轉過來的!」
「爹,我痛,得,實在,受不了啦,還,是讓,我快死掉算,啦!」
「璜兒,你千萬別這麼想,你是廖家的單丁一脈,如有三長兩短叫你爹爹如何對得住廖家祖先!
唉!莊上這些長工,一個個都該死,重逾千斤的石臼,不放在地上,競擱在木凳上,你左腿骨雖給石臼壓碎,明兒見到這位吳大夫時,放心,他會把你治救過來的!」
「爹,爹,璜兒腿骨已碎,不,是,一般,病症,怎能,治癒呢?」
「少爺,您放心,安心熬過今晚,別想得太多了,老奴曾跟吳大夫親口談過你,治癒你這條左腿開價黃金一萬兩。
少爺,一萬兩黃金不是個小數目,除了咱們是鄂中首富之一的『廖莊』外,普通人就沒法湊出來啦!」
「璜兒!經吳大夫治癒的疑難絕症,四肢殘廢的人,不知有多少,他能開出這診金數目,自然會把你治救過來的!」
萬簌沉寂的夜晚,施鳴峰聽到這陣說話聲,心裡暗暗驚疑不已:「骨骸已碎,殘廢的左腿,還能治癒過來,診金之數競費萬兩,會有此等駭人聽聞的怪事!」
翌晨,於靜、林翠翠前後來施鳴峰客房裡。
林翠翠一嘟菱角小嘴,嬌聲的道:「這家客店夜晚兒嚷叫的,叫人睡得不舒服,早知道這樣小,咱們該另外找家客店才是!」
一名店伙正在打掃門外廊沿,聽林翠翠說這話,抬頭進來哈腰施了個禮,咧嘴笑了道:「您等三位來長陽城打客店,上哪一家都是一樣,說來還是小的這家『高興客店』比較清靜些呢!」
店伙道:「三位有所不知,長陽城裡客店生意,大半靠了外地來往『白衣翁』吳良醫生那裡看病房的人。他們夜晚受不住苦,就『哇!哇!』叫起來啦!」
於靜一指裡間,問店伙道:「昨晚嚷叫的病人呢?」
店伙聳聳肩道:「早走啦,天色還沒有太亮,叫了一輛篷車去啦。到吳老太爺那裡去看病可不容易呢!先要備下大堆黃金百銀,還要大清早去排列等候,一過時候就得再挨過一天啦!」
於靜道:「小二哥,長陽城裡這位吳大夫,難道真是著手成春,能治癒肢殘廢的各種疑難絕症嗎?」
施鳴峰不勝狐疑地道:「醫家之道再是高明,怎能將殘廢的四肢治癒過來呢?」
店伙神秘的一笑,道:「客官爺,這你就不知道啦,這年頭只要有很多的錢,就能做天樣大的事情,有一位治癒的病人,來投宿此地『高興客店』,經他說來聽得叫人害怕,可是又要你不相信廠店伙見三人愛聽自己說話,放下手裡掃把,在房門後小凳上一坐,接著道:「這位客官來這裡長陽城時,就投宿在小店,那時他左肩下面衣袖虛蕩蕩的,原來少了一條左臂。
第二次經吳大夫診治後來投宿時,小的親眼目睹,見這位客官爺過去沒有的左臂,突然長出來了啦!」
「啊!」三人失聲同時驚叫出來!
施鳴峰惑然道:「天下哪有這等事情?」
店伙道:「小的不敢信口胡謅,您客官爺不相信的話,就在小店住上三五天,就知道真有這種事了!」
店伙用手袖抹了嘴邊口水,又道:「小的再把其中內情說出米,您三位就清楚了,聽那位來投店的客官說,他花了五千兩黃金,來求治吳大夫,吳大夫不知在什麼地方找了一條血淋淋活人手臂,替他破肉接骨配上,再敷上一些什麼藥,就行啦!」
三人聽得機伶伶猛抽了個寒噤!
施鳴峰凜然道:「五千兩黃金,找來一條血淋淋活人的手臂,上哪裡去找的?」
店伙「嘻嘻」笑了道:「這年頭就行了,五千兩黃金就是五萬兩白銀啦,有人出這麼大堆銀子要咱小蓮子這條命,咱也會答應的!」
於靜聽得臉色驟變,喃喃自語的道:「這豈不是醫家之道所忌的『殺生養生』之術。」
突然傳來一陣蒼老的說話聲。
「喂!有房間沒有,我老頭兒投店打尖啦!」
店伙聽得一怔,喃喃詫異地道:「『高興客店』開了這麼些年,大清早來店投宿的還是碰到第一次!」
說著,向三人哈腰施了個禮,向廊沿一端走去!
田舍村姑林翠翠一臉驚詫之色,道:「要不是店伙說,真還不知道天下會有這等怕人的醫生呢!」
施鳴峰豁然道:「原來『白衣翁』吳良有這種駭人聽聞的醫技,才震驚這長陽城的數百里方圓!
外面廊沿一端,傳來一陣爭論的說話聲:「老客人,這一端廊沿邊客房有人住著,都已滿啦,待小的帶你往那一端去吧!」
「嘻嘻,你別看我老頭兒衣衫不鮮,穿的粗布大褂,腰袋裡有的是雪花白銀,嘻嘻,飯店客棧的店伙,最是狗眼看人低,生恐我老頭兒打尖一宿過後,拔腿就溜走!」
「老客人,這是你太多疑了,小的再也不敢瞧不起你老人家,兩端廊沿邊客房都是一樣的。」
「既然一樣,讓我老頭兒先看過這一端再說。」
一陣「踢達踢達!」的腳步聲音,順著廊沿,往施鳴峰住的客房一端走來!
林翠翠轉臉往房門處看去時,陡然,啊!一聲驚呼起來,纖手一指吶吶道:「是,你,老人家!」
房門外探進一個滿頭銀髮,一張肉臉,咧開一縷彌勒佛似的笑容腦袋,看了三人「嘻嘻」的在笑!
施鳴峰見方才跟店小二爭論的,原來還是這位老人家,倏即想起於靜在酒店時說的話,急忙肅容含笑道:「您老人家請裡面坐坐!
老人一拐一拐走進房裡,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咧嘴「嘻嘻」笑了道:「真巧,又碰到你們三個孩子啦。」
摸了摸腰袋,伸出一隻肥禿禿的肉掌:「一見到你們就要錢了,還有沒有,銀子沒有的話,金葉、明珠,只要值錢的東西都行!
施鳴峰聽得暗暗一驚:「這老人家怎麼會知道咱們身上有金明珠呢?」
於靜含笑緩緩地道:「您老人家要了這麼些銀子幹什麼用的?」
老人朝施鳴峰看了眼,一指自己大腿咧嘴笑了道:「我老頭兒走路不方便,想把條腿治好它!」
施鳴峰含笑試探地道:「您老人家這條是殘廢跛足,如何能請醫診治呢?」
「行!行!老人點頭不迭道:「這裡長陽城裡,一個叫什麼『翁』什麼『良』的老頭兒,只要給他大堆的錢,會替我老頭兒另外換一條腿,就是沒有錢!」
說到這裡,咧開嘴朝三人「嘻嘻」的直笑!
施鳴峰見這麼一個白髮蓋頂,孤苦伶仃的老人家跛了一條腿真夠可憐的,是以點頭道:「不知您老人家需要多少錢,待在下三人湊齊給您,讓您把這條腿治好就是!」
老頭兒朝他看了眼低頭沉吟了下,道:「難得有你這麼一個心地善良的孩子,需要多少錢,我老頭兒不清楚。」
臉上兩塊肥肉一抖,「嘻嘻」笑了笑,又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孩子!你伴同老夫一起,去這醫生那裡到時亦有個照顧!
要是老夫一個人捧了大堆金銀前去求治,碰到這個什麼『良』的老頭兒,見孤老夫可欺,來個謀財害命,這就划不來啦!」
施鳴峰聽老人說得有理,連連點頭!
於靜忽地接道:「鳴哥、翠妹,咱們把孟夫人臨走時所贈的金葉、明珠等值錢的東西,三人湊起來看有多少,伴這位老人家前去治病!」
老人跟施鳴峰說話時,於靜搜腸苦思,想起一連串百思莫解的疑團!
他從大漠草原所探查到的,「八荒天地盟」授命鄂南「上德觀」觀主妙清老道,暗中監視「南天堡」雷火金輪呂奎的行動動靜,且時常有金錢資助呂奎,使他方便行事!
這些金銀從何而來?
鄂地西南一帶,時常發生人口失蹤之事,迄今未見下文,這些失蹤的男女老幼,究竟去往何處?
長陽城裡突然出現一個「白衣翁」吳良的醫生,醫家所忌用的「殺生養生」之道,替病家轉移肢接體,醫技之絕震驚數百里方圓,此老醫生是何等樣人物?
「白衣翁」吳良索取診金之昂,空前絕後,駭人聽聞,以金萬千計數,此老因擅於醫技之絕,勒索民財,是不是江湖道上人物?
於靜在前後沉思之下,才決定伴同這不知底細來歷的老人家,以求治為名,一探白衣翁吳良的動靜!
老人朝於靜咧嘴一笑,道:「一客煩三主,我老頭兒就由這孩子伴同前去行了,你跟這位姑娘。」
說到這裡,食指蘸上茶水,在桌上劃上一塊塊地理形勢,指手劃腳的說個不休!
三人聽得駭然驚疑至極!
施鳴峰暗暗嘀咕稱奇:「這位老人家對吳良大夫家的地理形勢會這等清楚?」
於靜聽得心頭凜然:「照此看來,這個人稱『白衣翁』吳良的大夫,尋下這座堪稱天塹之險,巍峨富麗不下王公將相府邸巨室的『吳園』,顯然其真正身份,不會僅是懸壺濟世的醫師大夫之流!」
至於眼前這位肥碩臃腫,滿頭銀髮,笑口常開,活像一尊勒佛似的老人家,看來也不會是尋常之輩,說不定還是一位江湖奇人,風塵俠隱呢!
田舍村姑林翠翠暗暗驚詫不已:「這銀髮老頭兒把『白衣翁』吳良住的『吳園』,說得頭頭是道,從他口音中聽來,顯然已知道咱們三人都是諳悉武功,身懷絕技之流,他是誰啊?」
老人說了半天,抬臉朝三人咧嘴「嘻嘻」一笑,道:「你們三個孩子,老夫說的話,都聽懂了沒有?」
林翠翠豁然所悟、一撇嘴嬌啼的道:「這麼說來您老伯伯不是治病去的嘛!」
老人「嘻嘻」笑了道:「姑娘,天下事情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別當他那麼一回事!」
施鳴峰心裡狐疑,本想問他:「您老人家是哪位前輩人物?」
他這話卻沒有問出口,其實他亦知道,如果這位老人真是一位玩世不恭,萍蹤失涯的風塵奇人,怎麼問他亦不會說出自己的名號!
老人笑臉一收,向於靜、林翠翠叮嚀地道:「你們兩個孩子,老夫方纔所說的話,都記得了吧!」
於靜點了點頭!
林翠翠刁黠地道:「記得了,就是還不太清楚!」
老人臉上兩塊肥肉一抖,「嘻嘻」笑了道:「調皮的孩子,你爹娘要是看到你眼前情景,準會高興的淌下眼淚來啦!」
施鳴峰、於靜聽他說這話,不由錯愕一怔!
田舍村姑林翠翠聽得臉色驟變!
敢情,老人脫口說出這幾句話,雖然平生素昧,才始相識,好像知道林翠翠的身世來歷!
從他言下之意聽來,心乎還清楚林翠翠父母的行蹤去向!
老人不經意地還是「嘻嘻」笑了道:「金童玉女,伴隨玉皇大帝往凌霄寶殿,孩子們伴老夫起駕往『吳園』去啦!」
施鳴峰聽他信口亂扯,朝林翠翠咧口一笑,於靜看到此景,心中黯然,幽怨的朝施鳴峰瞟一眼,接口說道:「咱們走吧!」
老人離椅緩緩站起,又向於靜、林翠翠道:「你們兩位孩子先走一步,到『吳園』後,照老夫的話見機行事!」
敢情,於靜行道江湖這些日來,聞到武林上不少辛秘掌故,駭人奇聞,眼前遇到這位銀髮蓋頂,行蹤離奇的老人,卻是百思莫解,「咱們先走吧!」
林翠翠想到自己身世之謎,一臉黯然之色,御尾跟於靜的身後,緩緩移步出客房而去!
兩人走後,老人一易往常喜笑之色,感慨不已地吁了口氣,喃喃自語似地道:「孽障,喪心病狂,竟會做出這等令人髮指的暴行來,真叫我老頭兒憋不過這口氣來。
施鳴峰聽得暗暗詫異:「這位老人家說的是誰呀?」
武俠屋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