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倦鳥歸巢 文 / 憶文
雷霆雨托抱著魏部依的屍體,飛身縱出了東宮牆,立時加速身法,直向谷口外馳去。
這時火勢已經沖天,夜空血紅,整座霍山,俱被熊熊的火光照亮了。
這對雷霆雨來說,毫不發生任何作用,他無視週遭的景物,也不須藉用火光照明,他只是飛出了谷口,直向山下狂馳。
現在,他腦海裡只想著一個問題,盡快將魏部依的屍體備棺埋在她父親的墓旁邊,然後火速去追雲中鳳和黃香蓮。
現在他已是倦鳥,他要盡快返回他的老巢塞外,他再也不能讓喜愛他的人受到傷害。
由於他的身法奇快,瞬間工夫已到了半山。
也就在這時,一道快速亮影,正由半山下面,迎著他急急向上馳來。
低頭狂馳的雷霆雨,驟然感應到有人正迎面向他馳來。
他悚然一驚,急忙抬頭,只見一個身穿藍緞勁衣,背繫寶劍的美麗少女,果然已到了數丈外。
由於背後仙女宮燃燒的熊熊大火,他清楚的看清了迎面馳來的美麗少女,正是為他自殺的東方明珠。
他本來就低頭狂馳,想著心事,這時一見,不由驚喜的脫口急呼:「明珠!明珠!」
急呼聲中,業已超過了藍衣少女,猛的一個回身旋飛,立時剎住了身勢。
花容一變,神情震驚的藍衣少女,也急忙回身剎住了身勢,立時瞪大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驚異迷惑的盯著雷霆雨。
由於雙方距離最多七八尺,雖然藍衣少女這時已背著火光,但雷霆雨仍清楚的看得清藍衣少女的嬌美面龐。
不錯,一點也不錯,她正是癡情愛他,為他而死的東方明珠。
雷霆雨見東方明珠不敢認他,頓時恍然想起,繼續驚喜焦急的說:「明珠,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雷霆雨!」
雨字出口,猛的一甩頭上的大竹笠,立時甩到了腦頸後。
藍衣少女聽得目光一亮,神情立變怨毒,不由玉齒咬著櫻唇,切齒恨聲道:「原來你就是無情無義,負心薄倖的雷霆雨……?」
雷霆雨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恐迷惑的退後了一步,急聲道:「明珠,你……」
神情怨毒的藍衣少女卻怒目厲叱道:「閉嘴!你有什麼資格一口一個『明珠』?……」
雷霆雨急忙道:「明珠,我是霆雨呀!」
藍衣少女突然剔眉怒叱道:「我今天千里追來,殺的就是你這個鐵石心腸的雷霆雨!」
雨字出口,倏翻玉腕,「嗆」的一聲寒光電閃,背後的寶劍已撤出鞘外。
雷霆雨更加驚急,不由急聲解釋道:「明珠,明珠,我知道,我有許多不是之處……」
藍衣少女橫劍怒叱道:「閉上你的嘴,一口一個明珠,睜大你的眼看清楚,我是明珠嗎?」
雷霆雨聽得一愣,不由「嗯?」了一聲,睜大了兩眼注視著藍衣少女。
藍衣少女站的好好的讓一個大男人看,只怕這還是有生以第一次。
是以,嬌靨一紅,立即怒叱問:「你看清楚了沒有?我可是明珠?」
雷霆雨覺得沒有看錯,蛋型臉,柳葉眉,大大的眼睛紅紅的嘴,身材,年歲,沒有哪一樣不對!
這時見問,只得無可奈何而又苦惱的說:「是呀,不會錯,你就是明珠……」
話未說完,藍衣少女已恨聲道:「哼,我就知道你對我姐姐沒有真心誠意……」
意字出口,飛身前撲,手中劍一式「白蛇吐信」,照準雷霆雨的咽喉就刺。
雷霆雨兩手托抱著魏部依的屍體,根本無法撤劍還擊,根本也無法施展小巧功夫。
是以,心中一急,旋身斜走,口裡卻不停的恍然道:「噢!我想起來了,你是珍珠,你姐姐以前曾對我說過,說你脾氣壞,不好惹……」
藍衣少女東方珍珠聽得嬌靨一紅,同時嬌哼一聲,恨聲道:「既然知道姑娘我不好惹,還膽敢東蹦西跳閃躲……」
雷霆雨急忙道:「我不閃躲你會殺我嘛!」
東方珍珠自知不是雷霆雨的對手,而她千里超超前來中原,也不是真的要殺雷霆雨。
這時猛攻一劍,倏的停止攻擊,就用手中劍一指,怒聲道:「像你這種無情無義,死了心愛的人還有心在外找女人的人,難道不該殺嗎?」
雷霆雨聽得一愣道:「我什麼時候又在外面找過女人?」
東方珍珠一聽,不由怒聲道:「你還嘴硬?已經過了黃河的黃香蓮和雲中鳳,她們不是女人?」
雷霆雨聽得解釋道:「哎呀,你誤會了,黃香蓮就是玉蓮的孿生妹妹,她是回塞外去見她的親生父母黃伯父和黃伯母的……」
東方珍珠哼聲問:「那個精明刁鑽,帶了六七個丫頭的雲中鳳呢?」
雷霆雨心中一驚,只得道:「噢?她呀……」
東方珍珠心知有異,立時追問道:「唔?她!她怎麼樣啊?」
雷霆雨只得道:「只聽她是『大皇莊』老莊主的女兒,我對她的情形並不太清楚,她像她已和『劍聖』江振東的兒子江明英訂了親事……」
東方珍珠一聽,立時滿意的頷首「唔!」了一聲道:「這倒是實情,我追你到三河縣,也是聽人們這麼說!」
說此一頓,突然又蹙眉不解的問:「不過,她為什麼隨著黃香蓮也去了塞外呢?」
雷霆雨見東方珍珠的臉上怒氣已消了不少,更加小心應付,只得道:「聽說雲中鳳和黃香蓮是要好的姊妹,黃香蓮不會武功,為了途中的安全,她可能去護送一程……」
東方珍珠贊同的微一頷首,但卻以警告的口吻道:「你準備娶黃香蓮我不反對,因為她姐姐已死,你把愛心轉移到她妹妹身上,這也是應該的……」
雷霆雨不敢接腔,甚至不敢應一聲是。
只聽東方珍珠繼續沉聲道:「不過,據我途中聽說,你身邊一直都一兩個美麗動人的女孩子……」
雷霆雨急忙分辨道:「絕對沒有這麼回事……」
話未說完,東方珍珠已哼一聲,怒聲道:「你還嘴硬,你現在懷裡就托抱著一個……」
說著,尚用手中劍指了指魏部依的屍體。
雷霆雨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魏部依,黠然道:「她已經死了。」
東方珍珠冷冷一笑道:「如果她沒有死,我會讓你抱到現在?」
雷霆雨聽得一愣,不由「噢?」了一聲,東方珍珠繼續問:「她是誰?」
雷霆雨黠然道:「她就是百吉門的門主……」
「百吉門的門主」一出口,東方珍珠的目光倏然一亮,脫口恍然道:「你,你說她就是魏部依?」
說話之間,仗劍飛向了雷霆雨身前。
雷霆雨誤以為東方珍珠和百吉門有梁子,神色一驚,飛身疾退。
東方珍珠看得一愣,不由收勢嗔聲道:「跑什麼?我又不會殺人,看你嚇成那副樣子!」
雷霆雨只得苦笑道:「你手裡拿著劍,嘴裡卻說不殺人,除非傻子,誰會相信?」
東方珍珠「噗哧」一笑,嬌靨微紅,一翻玉腕,將劍收回了鞘內。
雷霆雨一看,立即關切的問:「你也認得魏部依?」
東方珍珠仍站在原地哼聲道:「我聽說她決定先奪下仙女宮,然後再和你結婚……」
雷霆雨一聽,不由沉聲道:「你胡說些什麼?」
東方珍珠卻正色道:「我胡說?告訴你,這是我從她的男女侍衛和轎夫們那兒親耳聽來的,還錯得了嗎?」
雷霆雨神色一驚,不由「噢?」了一聲問:「你在什麼地方見到那些人?」
東方珍珠說:「就在山下的一個小村上……」
雷霆雨繼續問:「是他們這樣告訴你的?」
東方珍珠道:「不是他們告訴,是我在暗中偷聽到的!」
雷霆雨蹙眉「噢?」了一聲問:「你是說他們現在仍待在那個小村上?」
東方珍珠沉聲道:「他們在那兒就是等候魏部依的命令或消息,當然不會隨便離去!」
雷霆雨立即道:「好,那你馬上帶我去。」
東方珍珠一愣問:「為什麼找她們?」
雷霆雨只得道:「魏姑娘死時曾向我要求,要我把她的屍體埋在死亡谷她父親的墳墓旁……」
東方珍珠神色一驚,立即不高興的問:「我們還要跑一趟死亡谷呀?」
雷霆雨淡然道:「如果你不願意去,就必須帶我去見她們的男女侍衛和轎夫?」
東方珍珠見雷霆雨神情淡然,話中有些命令意味,不由哼聲道:「完全一副大男人意思,我真不知道我姐姐怎的會喜歡上了你!」
雷霆雨自小就在女孩子堆裡打滾,在黃玉蓮被殺前,他也是個既聰明又刁鑽的大孩子,如今雖僅和東方珍珠交談了幾句話,但已看透了她追來中原的目的。
這時見她仍有意耍小姐脾氣,再度淡然問:「你到底去不去?」
東方珍珠倔強的嗔聲道:「不去!」
雷霆雨一聲哼,倏然轉身,托抱著魏部依,直向山下馳去!
東方珍珠看得一愣,頓時大怒,不由怒吼道:「雷霆雨!」
雷霆雨一聽,只得剎住了身勢,回頭問:「什麼事?」
東方珍珠已氣得嬌靨煞白,渾身微抖,不由怒聲問:「你到底是不是雷霆雨?」
雷霆雨道:「我腰裡的『血虹劍』就是我的標誌!」
東方珍珠卻恨恨地噴聲道:「我實在不明白,我姐姐怎會喜歡上你這種男人?……」
雷霆雨立即道:「我一向是『姜太公釣魚』……」
東方珍珠聽得一愣,嬌靨頓時通紅,不由氣得怒聲道:「你說什麼?你竟敢譏我是自己上鉤?」
說話之間,俯身抓了一把小石頭,一顆一顆狠狠的擲向雷霆雨。
雷霆雨托抱著魏部依的屍體,只能施展小巧夫閃避,但他警告道:「我告訴你,人死為大,你這樣冒狠魏門主,當心她半夜來捉你!」
東方珍珠卻哼聲道:「我又沒擲她,我擲的是你雷霆雨!」
口裡雖說不在乎,還是丟掉了手中的小石頭,停止了投擲。
雷霆雨正色道:「現在已經三更了,我希望能在天亮前把那些人找到!」
東方珍珠立即道:「我引你前去可以,但你必須承認你的不是!」
雷霆雨蹙眉道:「你是要我向你道歉!」
東方珍珠頷首「嗯」了一聲道:「因為你傷了我的自尊。」
雷霆雨抬頭看了眼夜空,夜空已被熊熊的火焰照得殷紅,看不見彎月,也看不見星星,當然也不知道現在是何時辰。
為了早一刻將魏部依交給她的部屬,加之在此時此地碰見了自己心愛人的妹妹,也算是一件難得的事,只得頷首道:「好吧,算我不是!」
東方珍珠滿意的一笑道:「好,那我們走吧!」
說罷轉身,展開身法,當先向山下馳去。
雷霆雨起步緊跟,他同時看一臂彎裡渾身血漬的魏部依的屍體。
魏部依美好的面龐上沒有太多的血漬,在通天火光的映照下,面色看來十分紅潤,彎彎的柳眉下,緊閉著兩道長睫毛的眼縫,挺直的瓊鼻下一張已失去血色的小嘴。
尤其令雷霆雨看了難過的是,她的唇角不但仍掛著嚥氣時的那絲滿足似的微笑,兩道柳眉間也開朗舒展,似乎顯示她是在極幸福情形下離開了人間。
他原本就懷疑魏部依前來仙女宮有什麼目的,經過了裴土美的挑明,以及東方珍珠聽到的談論,如今業已證實無疑。
雷霆雨心念及此,不由黠然歎了口氣,覺得魏部依實在太傻了,他自己心裡明白,他不可能和她結婚,當然更不可能和她永遠在仙女宮。
在前急急飛馳的東方珍珠沒有說話,在後緊跟的雷霆雨也一直想著心事。
直到出了東山口,東方珍珠才舉手一指東北方的一座小村,道:「喏,看到了沒有,就是那座小村。」
雷霆雨舉目一看,那片小村的黑影不大,最多二三十戶人家。
由於仙女宮的分舵主大花園就在山口外的不遠,而魏部依的男女侍衛和轎夫就在數里外的小村裡等待,顯然,他們前來霍山,並沒有和魏部依走在一起。
這時曉已在東天升起,再有個把時辰天就要亮了。
看看將到小村前,東方珍珠舉一指村西邊的一片松林,道:「他們就等候在林中的祠堂裡!」
雷霆雨凝目一看,雙眉緊蹙,不由低聲問:「你說祠堂中就只她身邊的男女侍衛?」
東方珍珠心知有異但仍補充道:「還有她的座轎和幾名轎夫!」
說此一頓,突然又關切的問:「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雷霆雨冷冷的「唔」聲道:「裡面不但有老道,還有幾名尼姑!」
東方珍珠神色一驚,同時「噢?」了一聲!
由於已距松林不遠,東方珍珠的目力也已發現,果見林緣的幾株松樹後,不但隱藏著道士尼姑,還有幾名勁衣大漢。
那些人大都攜有兵器,正以炯炯的目光向外偷看,顯然懷意不善。
東方珍珠一看,不由將身形慢下來。
雷霆雨卻沉聲道:「跟著我就不要怕死!」
東方珍珠一聽,再一次感到自尊心受損,不由哼一聲,一個飛身縱到了松林前。
也就在東方珍珠縱向林前的同時,林隙間一陣人影閃動,立有兩道兩尼和四名大漢迎出來。
八人閃身間,「嗆啷」連聲,寒光電閃,分別撤出了他們的刀和劍,立時擋在了東方珍珠的身前。
東方珍珠早已有備,也就在剎住身勢的同時,疾翻玉腕,「嗆」的一聲,也將自己的劍撤出來。
這時,雷霆雨才托抱著魏部依的屍體來到近前。
他早在東方珍珠身後跟進後,業已看清了兩道兩尼和四個大漢的衣著和相貌。
兩道兩尼均著深灰袍,一式用劍,兩個道人年約三十餘歲,兩個尼姑也都在二十八九歲之間,根據他們的深灰道袍灰穗劍來看,他們顯然都是崆峒派的人。
四個壯漢年齡不一,衣著不同,三人用刀,一人持劍,無法看出他們屬於何門何派。
雷霆雨一到達,兩道和四個大漢的面色同時一驚,兩個青春尼姑的四道冷冷目光卻直盯關雷霆雨的英挺面龐看。
兩個道人中,唇上蓄著一綹小鬍子的先宣了聲佛號,問:「來的可是塞外的雷霆雨?」
雷霆神情冰冷,目閃冷輝,僅淡然道:「閃開!」
發話的道人聽一愣,一張臉頓時脹得通紅。
兩個青春尼姑卻輕蔑的斜看著東方珍珠,哼聲道:「他既是雷霆雨,你想必就是百吉門的美麗女門主魏部依了?」
東方珍珠見兩個尼姑把她錯認為是已死的魏部依,氣得柳眉一剔就要說什麼。
但是,雷霆雨卻比上次更冷的聲音道:「閃開!」
兩道兩尼和四個大漢一聽,面色俱都大變,因為他們都知道,雷霆雨的同樣話向來不說第三遍,第三遍就是要殺人了。
他們崆峒派的道俗弟子,不知有多少人在第二次問話後死在雷霆雨的「血虹劍」下。
就在他們神色一驚,額角滲汗的同時,松林內已傳出一個內力充沛的蒼頸聲音,命令道:「讓他們進來!」
兩道兩尼和四個大漢一聽,哪敢怠慢,同時恭聲應了個是,急忙閃身退至兩旁。
雷霆雨立即托抱著魏部依的屍體,大步向松林內走去。
東方珍珠橫劍跟在雷霆雨的身後,在這一剎那,她不但感到顏上有光,同時也感到無比的驕傲,非但不駭怕,反而充滿了信心。
這時,她才體會到,她姐姐為什麼那麼癡愛雷霆雨,寧願自殺,也不願再嫁別人。
松林內較外面尤黑,尤其是黎明前的最黑暗的片刻,稱得上伸手不見五指。
但是,林中央的空地祠堂前,松樹稀疏,夜光透下,雷霆雨功集雙目,依然看得清清楚楚,但也令他殺機倏起,頓時大怒!
因為,不算太大的祠堂門前空地上,跪滿了一片男女人眾。
那些男女人眾,正是魏部依的男女侍衛和轎夫。
跪在地上垂頭喪氣的男女人眾,一看雷霆雨和另一個藍衣美麗少女來了,俱都看得目光一亮,精神一振,有如看到了救星!
但是,當他們看到雷霆雨臂裡托抱著魏部依時,幾乎是同時震驚淒呼道:「門主!」
淒呼聲中,不少人流淚啜泣起來!
由於沒看到魏部依的大轎,斷定大轎仍停放在祠堂的院子裡!
雷霆雨停住站在林空中間,立即望著那些男女侍衛,淡然沉聲道:「起來!」
那些男女侍衛一聽,齊聲應是,提膝就要站起來。
但是,斜橫林漆黑處,突然響起一聲蒼勁大喝道:「哪個敢?」
那些剛剛提起一隻腿的男女侍衛們一聽,嚇得紛紛又跪了下來。
不過,跪在當前一個年齡較長的侍衛,索性挺胸站起身來。
靠近右側的林空邊緣中,立即有人大喝道:「大膽,跪下!」
大喝聲中,一個提刀大漢,飛身縱出,直向站起來的侍衛身前撲去!
雷霆雨哂然冷笑,輕哼道:「找死!」
死字出口,順手在魏部依的屍體上拔了一支「甩手箭」,振腕的一抖,灰影一絲,一閃已到了提刀大漢的頭顱前。
左側林中立時響起一聲驚急怒喝道:「住手……」
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那一張灰影一閃而沒,而那位提刀飛從的大漢立時發出一聲刺耳慘呼,身形前仆,一頭栽在地上,登時氣絕身死!
就在大漢仆地身死的同時,松林內,祠堂內,同時發出一陣驚呼和怒吼,立有四五十大漢,道士和尼姑,各持兵器,衝進了林內。
也就在這時,左側林緣又響起…另一個蒼勁聲音,急呼道:「大家不要莽撞!」
雷霆雨俊面罩煞,動也不動,對四周林中衝出來的大漢道士和尼姑,視如未睹。
但是,他聽了剛剛發話的蒼勁聲音卻有些耳熟!
這時見四周衝出的大漢道士和尼姑紛紛剎住了身勢,這才循聲向左側空地邊緣上望去,轉首一看,兩道劍眉立時蹙在了一起!
因為,站在兩個老年道士和三個勁衣老人中間的,竟是聲譽素著,大名鼎鼎的「劍聖」江振東!
這的確太令雷霆雨感到意外了。
兩個老年道士俱都年逾七旬,背插寶劍,手持拂塵,一臉怨毒的盯視著雷霆雨。
三個勁衣老人,大都六旬以上年紀,也個個橫眉豎眼,一臉的殺氣。
打量間,「劍聖」江振東已抱拳歉聲道:「雷少俠,老朽礙於論劍大會的規矩,不得不來……」
雷霆雨冷然道:「我在你那兒拿了兩枚仙女宮的金銀牌還沒還你你當然應該來拿回去!」
「劍聖」江振東的老臉一紅,並未接腔,肅手一指身側的兩個年老道士,介紹道:「雷少俠,這兩位道長是崆峒派……」
話未說完,雷霆雨已淡然道:「我『血虹劍』下死的無名鬼太多了,你用不著介紹,我根本也不想知道……」
兩個年老道人頓時大怒,不由怒目厲聲道:「雷霆雨,你小小年紀,專和本派作對,恣意殺害本派弟子,本派與你有何怨何仇?」
雷霆雨淡然道:「我說過,我的『血虹劍』下死的無名鬼太多了,我只管他們為非作歹,從不問他們姓名和門派!」
兩個老年道人氣得渾身顫抖,頓時語塞,因為他們心裡明白,他們那些弟子,為什麼被殺。
「劍聖」江振東想是有意緩和緊張情勢,急忙又肅手一指身邊的三個勁衣老人,道:「雷少俠,這三位老英雄你一定要認識……」
雷霆雨淡然問:「為什麼?」
「劍聖」江振東急忙道:「因為他們三位都是俠義道上的英雄……」
話未說完,雷霆雨已仰面發出一陣輕蔑的大笑!
「劍聖」江振東看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少俠為何發笑!」
雷霆雨依然輕蔑的笑著說:「所幸他們都是俠義道上的英雄,只是要他們罰跪而已,如果是黑道上的英雄,他們豈不早已血濺此地了嗎?」崆峒派的兩個道人同時厲聲道:「不錯,原本要將他們斬盡殺絕的!」
雷霆雨淡然問:「你們原本是找誰?……」
另兩個老道同時厲聲道:「找你!」
另三個勁衣老人也怒聲道:「還有魏部依?」
雷霆雨淡然問:「魏部依已死,你們現在是否要鞭她的屍?」
三個勁衣老人和兩個老道當然不會說出鞭死人屍體的話來,因為他們還自詡是俠義道上的仁義之士。
雷霆雨則望著那些已自動起立的男女侍衛,沉聲道:「請把你們門主的靈體接過去,回去將她的靈體與你們老門主葬在一起……」
話未說完,已有六名年齡較長的女侍衛,一面嗚咽著一面走過來!
六名女侍衛來至近前,立即跪了下去,失聲痛哭,同時叩首!
其餘男女侍衛和轎夫,也紛紛放聲大哭,雙膝跪地,伏身叩首!
東方珍珠本是一個活潑爽朗的女孩子,這時看了這等哀傷感人的場面,心坎兒裡也不禁一陣淒然!
雷霆雨將魏部依的屍體交給了幾名女侍衛,立即沉聲道:「你們現在可以走了,埋葬你們的門主後,立即解散返鄉,從此不准再歷江湖。」
跪在地上的所有男女侍衛,同恭聲應是,紛紛叩頭站起身來!
八名轎夫已飛奔進祠堂院內,將那頂大轎抬出門來。
雷霆雨一看到那頂大轎,腦海裡立時浮上和司馬姍姍在青龍廟避雨的一幕!
由於想到了司馬姍姍,立時想到了她的死,這時再看到六名女侍衛將魏部依的屍體端正的放在大轎內,因而又想到了自己是個不吉祥的人!
一想到這個可怕的問題,心中不由悚然一驚,立時想到了身邊仗劍而立的東方珍珠。
如今情勢危急,四周已被崆峒派的道人尼姑和俗家弟子,團團圍住,稍時一陣混戰,東方珍珠很可能被圍攻致死。
心念及此,格外焦急,因為,他一人應付兩人老道和三個老人或許能夠脫身,但頭痛的是還有一個武林用劍高手「劍聖」江振東在內。
在此情況下,一旦交上了手,他絕對無法再兼顧她東方珍珠,而以東方珍珠一人之力,也絕不可能戰勝崆峒派這麼多男女弟子。
這結果很明顯,東方珍珠也會應了那句譏語,因為他是個不吉祥的人而犧牲了性命!
恰在這時,八個轎夫已將大轎抬起,而所有的男女侍衛也同時向著他,抱拳淒聲道:「雷少俠珍重,小的們就此拜別了。」
雷霆雨急中生智,脫口道:「慢著,我請東方姑娘護送你們一程……」
聽得神色一驚的東方珍珠立即抗聲道:「不,我又不是他們百吉門的友人或相識,我為什麼要護送他們?」
崆峒派的兩個道人也同時沉聲道:「不行,她不能走!」
雷霆雨見東方珍珠不聽話心中原就有氣,這時再見兩個老道人出聲阻止,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問:「你們憑什麼不准她離去?」
三個老人中的一人立即沉聲道:「因為魏部依已死,她已用不著護送……」
雷霆雨心中一動,急忙趁機道:「你敢保證他們崆峒派的弟子不在途中騷擾他們?……」
話未說完,兩個老道人中的一人已傲然一笑道:「莫說貧道不屑與死人一般見識,果真派人前去阻撓,你這位東方姑娘去了又能發揮幾許作用……?」
用字方自出口,東方珍珠竟向著他狠狠「呸!」了一口,同時怒叱道:「你這牛鼻子老雜毛少在那裡吹大話,睜開你的昏花老眼看看姑娘是誰?」
發話的老道人被斥得一愣,另一個老道人則橫目怒斥道:「大膽,小小的女娃兒說話隨便,膽敢對前輩不敬,辱罵長上……」
圍在四周的道人尼姑和大漢等人也跟著示威似的吆喝一聲,揮動著兵器就要衝過來。
東方珍珠看也不看,依然怒視著兩個老道人,譏聲道:「你們是誰的長上?你們是誰的前輩?告訴姑娘我根本沒將你們『崆峒雙塵』看在眼內……」
「崆峒雙塵」一出口,不但兩個老道人大感意外,就是「劍聖」江振東和三個勁衣老人,也同時神情一愣。
「崆峒雙塵」不由同時怒聲道:「貧道兩人多年未歷江湖,近斯才坐關期滿下山,你一個小小女娃兒,怎知貧道兩人是崆峒派的長老『滌塵』和『逸塵』?」
東方珍珠冷冷一笑道:「姑娘我雖然沒見過你們,但卻聽說過『崆峒雙塵』剛愎自用,一旦習有新武功,總要下山顯一顯才行,現在你們剛剛坐關期滿,新學的那幾招三腳貓鬼劃符,能不找個機會施展施展嗎?」
「滌塵」和「逸塵」早已被東方珍珠數落得渾身顫抖,老臉鐵青。
一聲沉喝,飛身縱出一個中年道人,「嗆」的一聲將背後的和劍撤出來,左手一指東方珍珠,怒聲道:「大膽賤婢,無禮不懂規矩……」
話剛開口,東方珍珠已譏聲道:「你最好給我滾回去,我連你師父甚至師伯都沒看在眼裡,我會在乎?你懂規矩,你有沒有先向你們的長老請示請示再出場?」
中年道人被東方珍珠譏的一張臉紅達耳後,只得嘴硬道:「你侮辱本門尊長,身為本門弟子者,均得出場挺身維護!」
東方珍珠哂然冷笑,頷首讚聲道:「好,姑娘我倒要看看你們崆峒派的迴旋劍法又改進了多少?」
「崆峒雙塵」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沉聲問:「你丫頭複姓東方,不知是哪一位名家的後人?」
東方珍珠立即道:「先父東方英傑,人稱『玉劍客』!」
「玉劍客」三字一出口,不但「滌塵」「逸塵」兩人驚得渾身一震,就是「劍聖」江振東和三個勁衣老人,也不由神色一變,身體一哆嗦!
三個老人中的一人急忙道:「昔年我等都與令尊有數面之識,雙方毫無過節,姑娘如果願意護送她們,現在就可以走了!」
說著,並肅手指了指轎已抬起,但仍不敢離去的那些男女護衛。
東方珍珠卻正色道:「既然你們已挑明了不會在途中為難死人,姑娘我根本沒有跟去的必要。」
說罷轉身,向著那些男女侍衛一肅手,繼續道:「現在你們可以放心的走了。」
那些男女侍衛當然也看出來情勢對他們極端不利,這時見東方珍珠肅手要他們走,哪敢遲疑,逕向林外走去。
雷霆雨非常希望東方珍珠一塊兒離去,因而:「這兒沒有你的事,你最好跟他們一塊兒走……」
東方珍珠立即沉聲道:「誰說沒有我的事?他已經出劍向我挑戰了!」
說罷轉身,向著那中年道人用劍一指道:「現在你可以出手了!」
雷霆雨一看,更加焦急,只要東方珍珠和中年道人一交手,她就算涉進了這場是非,要想再全身而退可就難了。
由於內心的焦急,不自覺的大聲道:「我再跟你說一遍,這兒沒有你的事!」
東方珍珠成心耍賴不走,這時一聽,故意也大聲道:「你凶什麼凶?你大聲吼我就怕了你?我可不像我姐姐,什麼都聽你的,看!他們這麼多人,人人都想殺了你,告訴你,你別想要我走,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
雷霆雨原本內心已充滿了歉意,但聽了東方珍珠的最後一句,正好說中了他心中的大忌,不由「轟」的一聲響自腦際,脫口震耳大吼道:「閉上你的嘴!」
嘴裡剛說不駭怕的東方珍珠,頓時嚇得嬌軀一哆嗦,瞪在了兩眼張大了小嘴,望著俊面鐵青的雷霆雨,傻了!
接著一定心神,東方珍珠「哇」的一聲哭了,一手捂著嘴,一手提著劍,直向林外飛步奔去!
雷霆雨感到十分懊悔,他幾乎忍不住將東方珍珠喊回來!
但是,站在林緣前,對正東方珍珠的幾名提劍大漢,卻沉喝一聲,飛身將東方珍珠的去路擋住。
三個勁衣老人中間的一人,立即沉喝道:「讓她出去。」
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又委屈又憤怒的東方珍珠,脫口一聲怒叱,寶劍起處,匹練如虹,幻起一道銀弧劃向了四個大漢前胸。
只聽「叮叮」輕嗥叫驚呼連聲,四柄劍悉數被斬斷,四個在漢子肩胸臂也分別被劃了一道劍口!
東方珍珠的身形停都沒停,繼續撲進了松林內。
其餘道士尼姑和大漢,雖然發出一陣驚怒吶喊,卻沒哪一個敢追去。
雷霆雨見東方珍珠含恨離去,雖然有上結慚愧,卻感到十分安心!
另外兩個勁衣老人都望著中間老人,怒聲問:「你為什麼要讓她離去?」
雷霆雨立即道:「如果讓她留在此地,對我來說,如虎添翼,你們將沒有一個人能活出離開此地!」
心中有些後悔,而沒有及時將東方珍珠留下來作人質的中間老人卻怒聲道:「你我兩人總有一人要橫屍此地,老朽放走東方姑娘,只是不願故人的子女平白無辜的陪你小子犧牲性命!」
話未說完,雷霆雨已頷首讚聲道:「好,僅憑你這句尚通情理的話,在下稍時也要給你囫圇屍首……」
中間老人一聽,頓時大怒,道:「好,老朽今夜到要證實一下你這『冷面煞星』是否真的『出劍奪命』,還是浪來的虛名……」
名字出口,舉臂翻腕握住了劍柄。
「劍聖」江振東脫口急聲道:「姜老英雄請息怒!」
說話聲中已將姜老人的右臂握住。
與此同時,「崆峒雙塵」也齊聲沉喝道:「姜老英雄慢著!」
姜姓老人見「劍聖」握住了他的手臂,心中雖不快,口裡卻不便說什麼。
這時見「崆峒雙塵」也出聲阻止,不由沉聲問:「你倆個老雜毛為什麼也要我慢著!」
說著,已將握住劍柄的手放下來。
「滌塵」老道搶先道:「我們早已有言在先,這第一場由貧道兩人先上,再說,你們對付的魏部依,本派要殺的才是雷霆雨……」
雷霆雨立即道:「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你們要殺的是我,那就請快入場動手,否則,在下還有急事待理,恕不久候……」
「逸塵」立即沉聲道:「今夜你還想走嗎?告訴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雷霆雨淡然道:「這次前來中原,本是惹事尋死,果真你們兩人能殺了我,我作了鬼還要感激你們兩位呢!」
話未說完,「崆峒雙塵」已同時喝了聲好,飛身縱進了場內,逕分左右站在雷霆雨的前後。
緊接著,拂塵交於左手,「嗆」的一聲,雙雙將劍撤出來。
雷霆雨哂然冷笑,傲立中間,一見「崆峒雙塵」將劍撤出來,不由冷冷一笑道:「兩辛苦坐關,苦練多年,你們練成的精心絕學,就是兩人夾攻我一個?」
「崆峒雙塵」被譏得老臉通紅,同時怒聲道:「不錯,我們研究的就是『雙儀旋光劍法』,如今對付的是殺害本派弟子無計其數的血腥仇人,一心將你置於死地而後已,也就用不著講究江湖規矩了!」
雷霆雨哂然一笑道:「很好,在下以一雙肉掌對付兩柄利劍兩柄鐵鬃拂塵,今天晚上這還是第一次……」
「崆峒雙塵」聽得一愣,不由怒氣問:「你?你要以肉掌對貧道的拂塵利劍?」
雷霆雨淡然一笑道:「在下一向『出劍奪命』,為了一瞻你們的苦研絕學,還不想一出劍就殺了你們,所以要以這雙肉掌會會你們『崆峒派』碩果僅存的兩位高人!」
「崆峒雙塵」一聽,不由氣得仰天發出一陣怒極大笑!
雷霆雨立即冷然道:「趁你們還有一口老氣在,要笑趕快笑,只怕瞬間之後,再想笑就笑不出來了!」
「崆峒雙塵」身為派中長老,又當著這麼多男女弟子的面前,兩人同時出場已經夠沒有面子了,如今對方還要以一雙肉掌對他們兩人的劍,即使勝了雷霆雨,只怕在門人弟子面前老臉上也沒有光彩。
是以,哈哈一陣怒極大笑之後,同時怒聲道:「雷霆雨,你小小年紀,實在狂妄的煞人,難道貧道兩人的雙掌就殺不了你嗎?」
雷霆雨淡然道:「如果你們也想以雙掌對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你兩人死的更快些……」
話剛說完,「劍聖」江振東已得惶聲道:「雷少俠不可!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
「崆峒雙塵」一聽,不由同時橫目怒喝道:「江振東,你少在那裡嚕嗦,你可是故意在那裡長他小子的志氣?」
說此一頓,特地加重語氣,厲聲道:「站在那兒好好看著,貧道兩人各以肉掌,照樣能取他小子的狗命!」
命字出口,兩手向後一甩,寶劍、拂塵,同時丟向了肅立林緣前的弟子們。
中間姜姓老人一見,不由頓足道:「唉,他爹是出了名的『鐵腿掌力』你們兩人上當了……」
「崆峒雙塵」聽得一愣,老臉上的淒厲神色立時變成了懊悔!
但是,「逸塵」老道卻瞪著姜姓老人,怒斥道:「別在那裡故意挫貧道兩人的銳氣,瞪大了你的老眼看著,剎那之間要他小子血濺此地!」
地字出口,「雙塵」同時暴喝一聲,雙掌迎空一揮,飛身撲向了雷霆雨!
「滌塵」和「逸塵」都是「崆峒派」的長老,武功自是不凡,更多的江湖閱厲經驗!
尤其聽了姜性老人的慨歎,更加提高了警惕,特別注意雷霆雨的出掌起腿。
是以,兩人前撲中,四掌翻飛,迎空揮舞,不敢驟然用實,希望雷霆雨一出手,兩人四掌再見機擊出!
豈知,雷霆雨哂然冷笑,動也不動,似乎早已看透了兩人的心意,逼得「崆峒雙塵」不得不遊走換位。
一味遊走不敢近身,這是令人最難堪最尷尬的事。
只見「滌塵」向著「逸塵」一遞眼神,兩人大喝一聲,同時前撲,四雙飛舞的鐵掌,也呼的一聲劈向了雷霆雨的前胸肩頭和小腹。
圍立四周的道士大漢和尼姑們,一看「崆峒雙塵」同時攻向了雷霆雨,而且掌影翩飛,幾乎已將雷霆雨的全身罩住,立時發出一聲震人耳鼓的彩聲歡呼!
也就在彩聲方自出口的同時,雷霆雨一個閃電側身,右掌玄妙的一繞迎向了「逸塵」雙掌,左腿同時踢起,逕踢「滌塵」的下顎和前胸!
只聽「蓬啪」聲響,接著響起兩聲悶哼,「逸塵」被震得呲牙咧嘴,「滌塵」被蹋得老臉通紅,兩人都無法將身形站穩,蹬蹬退了五步!
「劍聖」和三個老人看得神色一驚,俱都愣了。
所有吶喊的彩聲也戛然停止!
所謂「靜如處子,動如脫兔」,而雷霆雨出掌起腿的快速,更稱得上快如電光石火,快的令人無法看清他的動作。
就以「崆峒雙塵」這等久經陣仗的高手,而又在刻意防範之下,竟仍沒有躲過他這一掌一腿,雷霆雨起腿之神速也就可想而知了。
「崆峒雙塵」拿樁站穩,老臉頓時脹得通紅,兩人趕緊提氣運功,默察一下內腑所受的傷勢!
一試之下,真氣暢通無阻,精神一振,又急忙擺一架勢,咬牙切齒,目光怨毒的盯著雷霆雨,緩步遊走,隨時向前攻去。
雷霆雨傲然站在原地,冷冷的盯著「崆峒雙塵」,淡然沉聲道:「你們兩人最好去拿你們的寶劍拂塵,否則,你們會吃更多的苦頭!」
頭字方自出口,「崆峒雙塵」已同時厲喝一聲,四掌翻飛,身形前撲,神情如狂般攻向了雷霆雨。
雷霆雨這一次可沒等待,反而一個旋身迎向了「滌塵」,側身起腿,腳尖一勾,竟把「滌塵」勾得身形踉蹌蹌,衝向了「逸塵」。
「逸塵」身形一閃,趁勢一掌拍向雷霆雨的後心。
看看一掌印在雷霆雨的後心上,眼前人影一花,雷霆雨一個閃電倒旋已飛踢過來!
「逸塵」大吃一驚,嗥叫一聲,急忙以左掌格封!
只聽「蓬」的一聲,嗥叫變成了悶哼,雷霆雨的一腳正巧踢在他的左掌心。
「逸塵」只覺一股萬鈞勁力,隨著雷霆雨的腳勁,就像一隻大鐵錘擊在他掌心上,使他毫無抗拒之力,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飛退。
「滌塵」被踢得頭昏眼花,氣血浮動,剛剛拿樁站穩,又見「逸塵」的身體向他撞來。
心驚之下,嗥叫一聲,急忙雙手推拒!
但是,「逸塵」飛退的力道太大了,「蓬」的一聲撞進了他懷裡。
「滌塵」覺得前胸如遭錘擊,趕緊雙手推拒!
「逸塵」心中一驚,強抑內腑的氣血浮動,雙肩一晃,藉著「滌塵」阻擋之勢剎住了腳步。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之際,「蓬」的一聲,雷霆雨反踢的一腿雙踢在了「滌塵」的後背上。
「蓬」的一聲,兩人再度撞在了一起,頓時震得眼花獠亂,喉嚨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兩人驚恐惶急中,竭力掙扎,更沒忘了雙掌以擊!
但是,雷霆雨的連環腿根本不給他們兩人機會,更可怕的是,雷霆雨每一腿都有千鈞之力,他們兩人每次中腿,便有剎那工夫無法凝驟功力。
圍立四周的道士大漢和尼姑們,一看這等情勢,立時惶急的發出一陣吶喊吆喝,紛紛揮動著兵器,隨時準備衝入場內。
三個勁衣老人一見,大喝一聲,同時撤出了寶劍,飛身撲向了場中,逕向雷霆雨刺去。
雷霆雨厲聲一笑,捨了「崆峒雙塵」,疾迎三個老人。
由於三個老人都非泛泛之輩,加之三人手中都有兵器,雷霆雨自然不敢大意。
是以,展開幻蹤步法,施展開家傳絕學「鐵腿掌力」,但見掌力過處,寶劍斷拍,鐵腿起處,嗥叫連聲,只打得三個老人東倒西倒,嘔血不止!
四周的道士大漢和尼姑們,都嚇傻了,不但忘了口中吶喊,連手中高舉的兵器也忘了揮動。
「劍聖」不振東一見,只得急聲要求道:「雷少俠,可以住手了!」
雷霆雨聞聲停止攻擊,三個老人同時蹲坐在地上,張大了嘴巴喘息。
「崆峒雙塵」面色如紙,嘔血不止,早已被崆峒派的道人抬到空地邊緣推拿治療。
雷霆雨看了看地上的三個老人和「崆峒雙塵」,拍了拍手,沉聲道:「今夜是我出道以來第一次沒有殺人,希望自今夜始,我的兩手再不要沾染任何血腥!」
說罷轉身,大步向祠堂右後走去!
也就在他走至右牆角,正準備展開身法離去的時候,林深處突然響起東方珍珠的尖呼聲:「雷霆雨小心!」
尖呼聲中,祠堂後一道幽靈似的纖瘦身影,挾著一道寒光,毫無聲息的飛身刺向了雷霆雨的後心!
雷霆雨立時警覺,頓時大怒,沉喝一聲,疾演「小挪移」……
「劍聖」江振東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雷霆雨,這時一見,大驚失色,不由脫口驚呼道:「不要……」
疾呼聲中,飛身疾撲,撤出長劍,勁向雷霆雨刺去!
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施展「小挪移法」的雷霆雨,血紅耀眼光芒一暗,立時響起一聲老年婦人的淒厲慘呼聲!
慘呼聲中,「劍聖」的寶劍業已刺到了雷霆雨的前胸!
雷霆雨身形未停,接著旋身揮劍,耀眼血紅匹練的「劍聖」面前一閃,他已轉身縱向了林外!
「劍聖」驚嗥一聲,立時嚇得呆在了當地!
他神情癡呆,目旋淚光,傷心的望著地上血泊中倒著的老尼姑!
這位老師太年已六旬,身穿深灰僧袍,手裡仍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鮮血正由她的腹腰中流出來。
她已被雷霆雨「血虹劍」攔腰斬為兩斷!
「劍聖」江振東望著地上血泊中的老尼,流淚淒聲道:「你明知他『出劍奪命』,你為什麼還要僥倖一試?」
說話之間,所有的道人大漢和尼姑們,簇擁著「崆峒雙塵」和三個勁衣老人已惶急的湧過來。
那些青春尼姑們,一見血泊中的老尼姑,同時哭喊一聲「師父」,紛紛撲跪在老尼姑的屍體上,放聲大哭起來。
「崆峒雙塵」和三個勁衣老人,雖然驚魂未定,尚在喘息,但卻望著「劍聖」,怒聲埋怨道:「你明明有機會再攻他一劍,你卻放過了他!」
「劍聖」江振東一聽,不由羞愧怒聲道:「我保住了項上的腦袋萬幸了,哪裡還有再攻一劍的機會?」
「崆峒雙塵」和三個老人聽得一愣,鬧不清「劍聖」何以說出這種喪氣的話來?
「劍聖」一看五人老臉上的迷惑神情,只得黯然一歎,舉手把頭上的斷髮拿下來,繼續道:「喏!看到了沒有,我只要再一舉劍,掉下來的就是我的腦袋!」
『崆峒雙塵』和三個老人一看,面色立變,這時五人才警覺到,今天他們的老命實在是撿回來的。
尤其看到「劍聖」手中的髮髻,髮絲不用,十分整齊,一劍斬過後居然不掉下來,雷霆雨的「血虹劍」是多麼鋒利,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這時,林外突然傳來一聲嬌脆幽怨的呼聲道:「雷雨哥,等等我!」
「劍聖」等人循聲一看,只一身藍緞勁衣背插寶劍的東方珍珠,正飛身向急急離去的雷霆雨追去。
天光已經亮了,田間已升起薄薄晨霧!
兩道快速離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晨霧裡!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