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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破城門 直搗虎穴 文 / 憶文

    車內的鐵中和李鳳嬌,俱都盤膝運功,希望盡快恢復體力。

    鐵牛的功力深厚,很快的已運轉了幾個周天。他睜開了眼睛看一看李鳳嬌,又轉頭看看毛鳳娃。

    他覺得李鳳嬌撫媚艷麗,實在令他看了著迷。但是,她對鐵牛有恩,一個人怎麼可以愛自己的恩人?

    李鳳嬌方纔曾為他推宮,接著又為他活穴,因而大量消耗了真力,竟累得暈厥了過去。

    正因為這樣,李鳳嬌又成了他鐵牛的救命恩人了。

    他雖然看到李鳳嬌曾累得伏在他的身上睡著了,算是已有了肌膚之親,但是,他鐵牛怎麼能娶自己的救命恩人做老婆呢?

    再看看毛鳳娃,一般的美貌一般的嬌,方才也會讓他鐵牛倚在她的酥胸前為他推拿活穴過,使他的-心有說不出的絲絲暖意和甜蜜蜜的感覺。

    他覺得毛鳳娃是丫頭,說來正好配他鐵牛,也不知怎的,他一直願意親近「毛毛」,卻不敢接近李鳳嬌。

    也許「毛毛」有令人喜歡的地方,電許李鳳嬌是小姐,高不可攀。

    總之,他鐵牛願意娶「毛毛」,而永遠願意做牛做馬報答李鳳嬌。

    心念至此,突然聽到簾外二柱子的,歎氣聲!一聽到二柱子的歎氣,頓時想起了癡心愛他,為情而死的金鳳妹妹,一想到金鳳,鐵牛內心立時一陣絞痛,不由「呸呸呸」,暗自「啐」了自己兩三聲!

    他在心裡痛罵自己道:「牛二鐵呀牛二鐵,你妄自稱為男子漢大丈夫,你心愛的金鳳剛剛為你而死,如今你又去喜歡別的女孩子,想想你和金鳳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怎的這時候卻都忘得—干二淨?」

    鐵牛罵過了自己,這時下定了決心,從此時此刻起,即不再迷戀小姐李鳳嬌,也不再有娶丫頭「毛毛」為妻的念頭。

    心念方定,正待想想回到老家後,如何找陳三少報仇,如何為老娘和金鳳建一座大墳墓時,轎車逐漸開始顛簸,同時輪下有-過石塊的聲音。

    車身一顛簸,李鳳嬌和毛鳳娃也立時睜開了眼睛。

    接著車外來小狗子的驚異聲音道:「兩位姑娘,咱們現在已經到了山前了,前面好像是山口……」

    李鳳嬌一聽,未待小狗子說完,立即果斷的揚聲說道:「沿著山道前進,直到不能前進為止。」

    外面的二柱子一聽,立即吆喝了一聲,「叭」的一聲響處,手上的長鞭已抽在前馬的馬股上。

    前馬一聲怒嘶,放蹄向前狂奔。

    二柱子再一抖近韁,轅馬也開始前馳,車速驟然加快。

    李鳳嬌和毛鳳娃雖然不知二柱子為何吆喝打馬,但由於已遠離瑞湘縣城,早已甩脫了三個老怪物,因為也未加以阻止。

    毛鳳娃驀然看到車角的乾糧袋,這才想起直到現在晚飯還沒吃。

    於是急忙打開乾糧袋,先拿了—個牛肉燒餅送給鐵牛。

    但是,鐵牛卻伸手一推,謙聲說:「先給鳳姑娘吃,俺還不太餓。」

    毛鳳娃立即嗔聲道:「我不是已對你說過了嗎?今後要稱呼鳳妹妹,你是鐵牛哥,當然你先吃!」

    鐵牛卻倔強的道:「不,鳳姑娘是俺的救命恩人,當然應該鳳姑娘先吃!」

    毛鳳娃一聽,不由生氣地道:「鳳姑娘鳳姑娘,難道你要喊鳳姐姐一輩子鳳姑娘?」

    鐵牛立即正色道:「那是當然啦!她是俺的救命恩人嘛!俺到死都不能忘,當然要喊一輩子鳳姑娘……」

    話未說完,毛鳳娃已望著鐵牛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李鳳嬌花容慘淡,神情黯然,強自一笑道:「好!那我先吃了!」

    說著,竟伸出有些顫抖的纖纖玉手,接過了毛鳳娃手中的燒餅!

    毛鳳娃只得又拿了一個給鐵牛,並無可奈何地搖頭。

    她接著又拿起兩個,掀開一角車簾,道:「二柱子,小狗子,你們的燒餅……」

    話未說完,二柱子和小狗子幾乎是同時道:「俺早在城街上就吃過了,不吃飽了哪裡有力氣趕車?」

    毛鳳娃—聽,只得將兩個燒餅拿進來,一個再給鐵牛,一個自己咬了一口。

    就在三人剛剛吃完了燒餅,車身突然震動的厲害,鐵輪軋在石塊上的聲音,震耳嗡嗡,同時,車輪搖晃,車身劇烈擺動。

    李鳳嬌剛說了一聲「不好」,簾外的二柱子和小狗子已同叫急聲道:「兩位姑娘,鐵牛,山道都是石頭……」話未說完,說了聲「不好」的李鳳矯,已急聲催促道:「大家快下車,我們可能是中計了!」

    「了」字剛剛出口,「轟」然一聲大響,左車軸已折斷,車引猛的向左傾斜,翻滾在地上。

    也就在車身翻傾的同時,鐵牛猛的—聲大喝,雙掌同時向車蓬折出。

    又是「轟」的—聲大響,車頂應聲被震得粉碎,竹片四濺,布片飛揚,車頂的右側應聲全毀。

    李鳳嬌、毛鳳娃,以及鐵牛三人,趁勢也身縱出車外,再看先躍下車來的小狗子和二餃子,正由車後惶急的追上來。

    兩人一見鐵牛三人安全地縱出來,同時煌聲道:「車轍裡都是大石頭……」

    話未說完,李鳳嬌已恨恨地沉聲道:「這是三個老怪物的預謀詭計,你們兩個就趴在車底下不要出來!」

    話聲甫落,左測斜坡上突然響起一聲蒼勁有力的哈哈尖笑,笑聲異常刺耳,有如鬼梟神號!

    李鳳嬌正為鐵牛不呼她「鳳妹妹」而神喪氣憤,這時一聽左斜坡上有人尖笑,不由冷冷—笑道:「三位老怪物,你們不要得意,不管你們今晚來了多少人,如果有一個活著離開此地,姑娘從今以後不姓李……」

    話未說完,發出尖笑的「七妖」已譏諷的讚聲道:「蛇蠍美人,震懾中原,人人聞名喪膽,哈哈!可惜,今夜進入了老夫親設的牢籠裡,就是你們五人的死期!」

    毛鳳娃一聽「七妖」呼出『蛇蠍美人』,嬌軀不由一顫,因為她早巳聽師父和師叔說過,中原近兩年出了一個殺人如麻的女羅剎,那就是方才「七妖」直呼的『蛇蠍美人』。

    據說,『蛇蠍美人』長得非常艷美,只要拔劍出鞘,絕不留—個活口,兩年多以來,殺人不汁其數,雖未過千,至少已逾八九百人。

    毛鳳娃回想到在鐘鼓鎮南丘陵地前遇到的布衣老人,當李鳳嬌殺了他的女兒女婿和那個汕頭粉面的外甥孫子後,布衣老人一見李鳳嬌手中的寶劍,立即提出他自己願舉掌自斃,以換取所有莊丁武師性命的要求。

    當時她毛鳳娃曾經憤然下馬,挺身而出,力斥李鳳嬌的不是。

    沒想到李鳳嬌竟然對她毛鳳娃處處遷就讓步,而放走了布衣老人和近三十名的莊丁和武師。

    現在聽了「七妖」直呼的『蛇蠍美人』,當然指的是李鳳嬌。

    回想當時在丘陵坡前挺身而出,實在是不知死活,而對李鳳嬌的為她破例沒有殺盡滅口,內心實在感激!

    心念電轉間,已聽李鳳嬌冷冷一笑道:「既然姑娘已經進入了你早巳設好的牢籠內,那你們就趕快現身出來,一個個地把我們五人收拾了吧!」

    話聲甫落,右邊斜坡上突然傳出「八怪」的震耳大喝道:「燃火把!」

    喝聲甫落,左右前三面,同時一聲暴喏,嗤嗤喳喳,立時閃起無數火花。

    接著火苗微現,瞬間已燃起了熊熊火焰,現場頓時大亮。

    只見現場是一座狹道淺谷,左右兩邊地勢較高,距離道邊也不過七八丈距離,形成較陡的斜坡。

    「七妖」「八怪」各自率領著十一二名門人弟子,分別站立在左右兩邊的陡坡上,冷冷向他們注視著。

    正前方恰是山道的瓶頸出口,也有七八名「七妖」「八怪」

    的二三代弟子把守著,唯獨不見「九頭梟」這個老狐狸。

    由於三代弟子的十多支松油火把燃起來,加之每人都撤出了刀劍兵器,血紅的火焰,映照著刀劍上空-光閃閃,有如沾滿了血漬,益增懾人氣勢。

    李鳳嬌一面打量全場形勢,一面以傳音向毛鳳娃道:「稍時動手,你直撲「七妖」,我去殺「八怪」,千萬記住,絕對不能留一個活口。」

    傳音完畢,突然望著全場傲然一笑道:「就你們兩個糟老頭子和二三十名飯桶,也想阻止我『蛇蠍美人』的去路嗎?」

    毛鳳娃見李風嬌已經自己報出了她的顯赫綽號,更加證實了她方纔的判斷不錯。

    她的確沒有想到,震赫中原,殺人如麻的『蛇蠍美人』,不但就在她的面前,而且還和她稱姐呼妹了好幾天。

    心念間,發現「七妖」和「八怪」聽了「就你們兩個糟老頭子」,不由同時轉首看向七八名手提刀劍,舉著火把,守在進口的二三代弟子處。

    李鳳嬌一看,再度輕蔑地一笑道:「上當了是不是,告訴你們,老狐狸早巳跑了!」

    「八怪」立即回過頭來,厲聲問:「你說的『老狐狸』是誰?」

    李鳳嬌淡然冷笑說:「還有誰?當然是設好了陷阱讓你們跳的「九頭梟」!」

    話聲甫落,「七妖」和「八怪」已同時轉首望著山區深處,厲聲大喝道:「九頭梟!九頭梟!」

    兩人同時大喝,聲震山野,群峰回應,餘音歷久不絕。

    李鳳娃冷冷一笑道:「告訴你們,沒有用,他早巳逃遠了!就是他隱身在附近,也必會直看到本姑娘將你們個個殺光,他才會走得安心些!」

    「七妖」尖叫問:「為什麼?」

    李鳳娃毫不遲疑地說:「因為他耍借我之手,除掉你們師徒所有之人!」

    「八怪」也厲聲問:「為什麼?」

    李風娃立即斥聲道:「這話問得好沒頭腦,你們是他的心腹大患,爭奪寶物的最大勁敵,他不設法先除掉你們,他怎能安心前去?」

    「八怪」卻怒聲道:「『蛇蠍美人』李鳳嬌,你少來這一套,「九頭梟」說你的身上有寶。」

    李鳳娃為了明白「七妖」和「八怪」到底知道了多少機密,因而沉聲問道:「姑娘我身上有什麼寶?」

    「七妖」和「八怪」都同時道:「只要將你李鳳娃殺了,自然能夠在你身上找到寶!」

    李鳳嬌立時冷冷一笑道:「你們兩人真笨得像兩頭豬,連姑娘我身上有什麼寶都不知道就前來送死了,不是太糊塗,太愚蠢了嗎?」

    說此一頓,轉而又解釋道:「如果我身上真的有寶,「九頭梟」和我一路行走了許多天,同桌吃飯,同宿在一個客棧,他隨時隨地都可以殺我奪寶,為什麼直等到今天,反而把姑娘我身上有寶的消息告訴給你們呢!」

    說未說完,「七妖」沉聲道:「九頭梟說你武功厲害,機警多智,萬一下手失敗,老命難保。」

    李鳳嬌立即淡然一笑道:「於是,有了你們這兩條老笨豬,三人聯手就可以把姑娘我收拾了……」

    「七妖」「八怪」同時道:「不錯!」

    李鳳嬌冷哼一聲道:「結果,圈套設好了,也把姑娘們引進了圈套,可是他卻跑掉了。

    到了這般時候,你們還不承認被人愚弄受了騙,你們簡直連豬都不如了。」

    話未說完,「八怪」已惱羞並怒的大喝道:「閉上你的嘴巴!」

    一直未講話的毛鳳娃,雖然隨時注意著李鳳嬌的手勢信號衝上坡去殺「七妖」,但她也想到「七妖」的身後左右尚立著十一二個門人弟子。

    如果她殺「七妖」一個人,她自信還有幾分把握,如果要她殺了「七妖」之後,再繼續揮劍連殺十—二名「七妖」的門人弟子,她實在沒有那個狠勁兒。

    最大的顧忌之一,就是「七妖」的十一二名二三代弟子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木頭,等在那裡任由她毛風娃隨心隨意的宰殺,他們同樣的有血有肉,會用刀劍迎擊,砍殺她毛鳳娃。

    最令她擔心的還是,萬一她毛鳳娃被殺死了怎麼辦?

    她毛鳳娃並不是怕死,而是師叔「穿雲雕」死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萬一她也死了,誰能誘導鐵牛哥前去完成師父所交付的任務?

    有鑒於此,她認為最好能避過這場廝殺,而讓「七妖」「八怪」等人去追殺「九頭梟」,讓他們雙方對立結仇。

    這麼一來,對目前的情勢豈不更為有利?心念方罷,恰好「八怪」大喝要李鳳嬌閉上嘴巴,因而急急道:「不是你們要我們鳳姑娘閉上嘴巴,而是你們應該閉上嘴巴,先聽聽我們鳳姑娘如何設計前來此地,引誘你們三個老怪物前來送死的高超妙計!」

    「七妖」和「八怪」聽得神色一驚,似是有所感觸,不由「噢」了一聲,當真的全場寂靜無聲,俱都豎起了耳朵靜聽。

    毛鳳娃繼續說:「你們雖然離開了北關大街外的松林前,但你們並沒有真的全部離開,仍派了門人弟子在暗中監視著。」

    話末說完,頭腦較單純的「八怪」,已不自覺地頷首道:「不錯!」

    毛鳳娃繼續說:「當我們鐵牛哥碰到了由他老家趕來的小狗子後,先說無罪開釋的好消息,接著又報母喪,在急怒攻心下暈了過去,想必你們也看到了……」

    話未說完,「八怪」又貪首道:「不錯!」

    立在斜坡上的「七妖」則望著對面的「八怪」,沉聲阻止說:「老大,聽她說!」

    毛鳳娃繼續道:「在那等情形下,我們只要稍微推拿,我們鐵牛哥便可以馬上醒過來,何須派小狗子和二柱子前去僱車……」

    「八怪」雖經「七妖」阻止,依然不自覺地說道:「是呀,七爺和八爺也覺得這其中必有詐。」

    毛鳳娃冷冷一笑道:「既然知道這其中有詐,倔偏再跟蹤前來,你們不是笨豬,又是什麼?」

    「七妖」自從發現「九頭梟」溜走後,心中既惱且怒,當然也明白了,「九頭梟」明著是聯手除去李鳳嬌和毛鳳娃,實際上是希望藉李鳳嬌之手,除去他「七妖」和「八怪」兩個勁敵,以利他「九頭梟」一個人奪寶。

    這時見毛鳳娃一個小小的丫頭也居然敢罵他和「八怪」是豬,頓時大怒道:「好個臭丫頭片子,居然大膽罵起老夫來了!」

    毛鳳娃立即道:「姑娘我不但敢罵你,我馬上還要殺了你。」

    「七妖」怒極厲笑道:「今天老夫既然再一次和你們碰上了,不管姓李的丫頭身上有寶,無寶,也不管咱們雙方淮死誰活,老夫決定今天和你們拼了!」

    毛鳳娃冷玲一笑道:「只要姑娘我們倆一動上手,你們這兩個老怪物的老命馬上就要不保。」

    「七妖」突然厲聲道:「人生百歲也是死,不如死得壯烈早投胎!殺!」

    殺字出口,疾揮右臂,所有三面手持火把,橫劍提刀的三代弟子,也同樣揮動兵器火把高聲喊殺!鐵牛這時才「嗆」地一聲撤出重負來,同時震耳大喝道:「住手!」

    這聲大喝出自鐵牛之口,有如平地暴起的春雷,不但「七妖」「八怪」停住了身形,所有準備飛撲上來的三代弟子也紛紛剎住了腳步。

    鐵牛則繼續宏聲道:「連俺鐵牛這沒有讀過多少書的人,都知道『臭老九』施的是『一石二鳥』之計,取的是『坐山觀虎鬥』的策略,難道你們兩個白鬍子老頭ㄦ白活了一大把年紀,當真要跳他的陷阱,中他的圈套?」

    「八怪」卻雙目暴睜,厲聲道:「姓鐵的小子,傍晚在松林前是被你小子唬住了,現在看看你們的狼狽相,輪斷車翻,困在谷中,倒不知誰中了誰的陷阱圈套!」

    毛鳳娃心中暗暗焦急,忙說道:「至少我們在此地廝殺拚命,而「九頭梟」卻樂得在暗處看熱鬧……」

    話未說完,她的耳畔已傳來李鳳嬌的傳音,鄭重警告道:「你千萬不要打全身而退的主意,今天你一定要殺了「七妖」,絕對不能放走一個活口……」

    李鳳嬌的傳音末完,「八怪」已厲聲大吼著道:「先殺了你們之後,再去找『臭老九』,殺!」

    殺字出口,疾揮右臂,隨著一片聲震山野的殺聲,「七妖」

    和「八怪」已分別率領著身後弟子,舉著熊熊火把殺下來。

    李鳳嬌一聲不吭,飛身前迎,玉腕一翻,寒光如電,直奔手中已多了一支文昌筆的「八怪」。

    毛鳳娃聽了李鳳嬌的傳音,知道這場慘烈廝殺已不可避免。

    這時—見「七妖」手持一根竹竿率眾奔下坡來,立即嬌叱一聲,急忙翻腕撤劍,飛身前撲,寒光打閃,直迎當先縱下坡來的兩名中年壯漢。

    鐵牛雖然只說了幾句話,但由於輪斷車翻,早已滿腹怒火。

    這時一見「七妖」「八怪」竟不聽他的勸告,依然率眾殺下坡來,頓時大怒,不由大罵道:「奶奶的,你道俺鐵牛當真不敢殺人嗎?」喝罵聲中,直向當前道口奔來的七八個壯漢,仗劍迎去。

    當前的七八名二三代弟子,—見身軀魁偉的鐵牛,手持重劍,虎步走來,想到傍晚在北關街外松林前,他重劍—揮,掙然擊飛了兩名同門師兄弟的刀劍,這時看來,不由得心顫膽寒,猶豫不前。

    鐵牛一見,立即大喝了—聲道:「想保命的就快跑,當心俺的寶劍一揮,你們的腦袋就掉了。」

    大喝聲中,倏的將劍高高的舉起來,同時加快了步子,直向當前的兩個壯漢奔去。

    當前兩人中有一人高舉著火把,一見鐵牛舉劍奔來,不由嚇得尖聲大叫;呼的一聲將火把向鐵牛擲來。

    鐵牛一見熊熊火把迎面擲來,毫未思索,揮劍就向火把撲去。

    「蓬」的一聲,火星飛濺,立即有數點火星射中了鐵牛的手和臉。

    也就在這時,另一人已大喝一聲,挺劍向他刺來。

    鐵牛被火星燒得刺痛如螫,更加光火,再度用劍一撥挺腕刺來的一劍,掙的一聲,那人的劍身竟應聲而斷,嚇得那人一聲大。

    叫,飛身疾退,轉身就跑。

    也就在那人飛身疾退的同時,鐵牛一個虎撲已到了向他投擲火把的青年身前,立即大喝道:「奶奶的,砸死你個龜孫子!」

    大喝聲中,雙手舉劍,照準了那人猛斬下去。

    其餘三個手持火把的三代弟子一見,同時大喝一聲,三支火把,同時出手,齊向鐵牛的面門擲來。

    鐵牛吃一次虧,學一次乖,一見火把擲來,急忙低頭躬身,但他的重劍下斬之勢依然未變。

    第一次擲出火把的青年一見中年壯漢的寶劍已被斬斷,哪敢再戰,幾乎是和中年壯漢同時轉身飛竄。

    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寒光一閃,臂長劍重的鐵牛下斬的劍尖,正好劃過那青年的右肩。

    隨著鮮血的激濺,那青年一聲喝叫,身形猛的騰身飛躍,隨在其他六七人之後,亡命的奔向山道口。

    就在這時,隨著一連串刺耳驚心的慘叫聲,一道耀跟翻滾匹練,逕由右面斜坡上,翻騰而來。

    「颼」的—聲,正巧落在山道口前。

    鐵牛定睛一看,正是嬌靨鐵青,手一橫一柄寒芒暴漲盈尺寶劍的李鳳嬌。

    亡命狂逃的六七人,一見李鳳嬌橫劍縱落在山道口前,只得同聲大喝一聲,各舉兵器,齊向李鳳嬌攻去。

    李鳳嬌慘白的唇角哂著一絲不屑冷笑,—候六七人攻至她的面前七八尺外,手中劍突然一旋,只見一片翻滾匹練,接著暴起數聲淒厲刺耳慘叫。

    鐵牛功力深厚,目光尖銳,只見李鳳嬌手中劍,光芒暴射盈尺,一陣如天空雷電打閃,同時攻向她的六七個人,有的攔腰被斬,有的頭顱離肩而飛,有的則被由脅至肩斬為兩段,死狀至慘!

    幾乎是眨眼之間的功夫,眼前刺目寒光一暗,六七個活生生的人,竟悉數倒臥在血泊之中,有的屍體四肢,仍在不停的顫抖抽搐。

    也就在寒光一暗的同時,嬌靨鐵青,一臉殺氣的李風嬌,已仗劍奔向毛鳳娃激戰的左斜坡前。

    鐵牛見李鳳嬌眨眼之間,一口氣連殺了六七人,下手如此狠辣,實在不像個女人。因而不自覺地憤聲道:「鳳姑娘……」

    剛剛飛身起步的李鳳嬌一聽,急忙剎住了身勢,威稜的望著鐵牛,沉聲問道:「什麼事?」

    鐵牛憤聲道:「鳳姑娘,你的心腸也太狠了點吧?須知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你怎可如此任性嗜殺?俗語說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冤家宜解不宜結……」

    結字方自出口,李鳳嬌已冷冷的問:「你的大道理講完了沒有?」

    鐵牛立即憤聲說:「沒有,俺要說的太多了。咱們學武藝練功大,一方面是為了強身自衛,—方面是為了扶弱除強,就算他們不對,也得給他們一個改過向善的機會……而你這樣趕盡殺絕……」

    話聲未完,李鳳嬌已強忍怒火,急急說道:「傍晚在松林前不是已經給了他們一個改過向善的機會了嗎?」

    鐵牛立即正色道:「再給他們一次又有什麼關係?」

    李鳳嬌生氣地,不由沉聲說道:「照你這麼說,應該給他們幾次自新的機會之後,才可以殺他們?」

    鐵牛正色道:「俺的意思是不能殺,直到他們心服口服為止。

    想當年,諸葛武侯諸葛亮,自為丞相,親征南蠻,曾經七擒七縱盂獲……」

    獲字方自出口,纖影一閃,風聲颯然,毛鳳娃已仗劍縱了過來。

    李鳳嬌一見毛風娃縱了過來,神色—驚,一聲不吭,飛身逐向左斜坡前縱去。

    正待說什麼的毛鳳娃一見,看了鐵牛一眼,急忙又飛身縱了回去。

    鐵牛不知原因,急忙跟在身後,只見提著寶劍的李鳳嬌,正在察看地上的五六具無頭缺臂的屍體。

    就在他緊跟著鳳嬌縱落在坡前的同時,李鳳嬌已威稜的望著毛鳳娃,急切地問道:「七妖呢?」

    毛鳳娃只得道:「小妹一直奮力廝殺,根本沒看到「七妖」

    ……」

    李鳳嬌立即無奈的一歎道:「今天你放走了這個老怪物,終有一天你會後悔!」

    毛鳳娃只得解釋的道:「不是小妹放走了他,而是他的徒弟們奮力搶攻,使小妹無法分身!……」

    話未說完,李鳳嬌已沉聲道;「那你就該飛身斜走,繞至他徒弟們的背後……」

    鐵牛一聽,立即念頷首讚聲說道:「對對對,所謂『擒賊擒王』……」

    由於心裡早就對鐵牛有氣,因而鐵牛—開口,立即沒好氣地說:「好啦!別再背誦你那些大道理啦!俺承認俺沒你的武功高,學問好,好了吧!」

    鐵牛被斥得一愣道:「嗨?俺說毛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你總該知道吧?鳳姑娘罵了你,你不高興,你罵俺,俺也會生氣的。」

    毛鳳娃立即嗔聲道:「俺罵了你,你會生氣,你方才衝著鳳姐姐發脾氣,難道鳳姐姐就不生氣嗎?」

    鐵牛一聽,不由無可奈何地「哎呀」一聲,無奈的笑笑道:「俺方才不是發脾氣,是在講道理。」

    毛鳳娃立即嗔聲道:「你自己說的話你都不能做到,你還講什麼道理?」

    鐵牛聽得一愣問:「俺說的什麼話?」

    毛風娃突然提高嗓音嗔聲道:「在北關街外松林前,你不是說『他們來殺俺,俺當然也要殺他們。』現在他們來殺你了,你為什麼不殺他們?」

    鐵牛一聽,立即不服氣地說:「他們何曾說要殺俺?從頭到尾,他們就沒提一句俺牛二鐵三個字,要不是鳳……」

    他本來要說,「要不是鳳姑娘身上有寶,他們怎會跟著咱們來這裡?」

    繼而想到李鳳嬌於他鐵牛有恩,他自覺不便說恩人的不是,因而倏然住口不說了。

    毛鳳娃不由催問道:「為什麼不說了?」

    鐵牛立即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歎口氣道:「好男不跟女鬥,算你們贏了!」

    了字出口,低頭橫肘,「沙」的一聲,將重劍收入鞘內。

    毛鳳娃因為鐵牛是師哥,深怕李鳳娃不悅,看了鐵牛的無可奈何之樣子,只得向著李鳳嬌暗自笑了。

    李鳳嬌癡愛鐵牛,覺得他實在忠厚憨實的可愛,滿腹的善良道德,滿口的忠孝節烈,雖說這些事故都是他由說畫唱戲講故事中聽到學來的,但後世的偉人奇俠,又有哪—位不是傚法古人先烈呢!

    因而,她李鳳嬌從第一眼看到鐵牛的起,並和「九頭梟」一路跟蹤他下來,愈觀察他的舉止行為,愈覺得他可愛,她從不覺,得他有哪一點兒傻?

    是以,這時見毛鳳娃笑了,也當真的—面收劍人鞘,一面跟著搖頭笑了。

    就在這時,破車蓬內,突然探出神情煌急,面色蒼白的二柱子來,同時驚急的遊目看了一眼左右前後,望著鐵牛低聲道:「嗨!鐵牛哥,小狗子嚇死了!」

    鐵牛聽得大吃一驚,李鳳娃和毛風娃脫口驚啊!三個人幾乎是同時飛身縱了過去。

    二柱子見四外已沒有了動靜,先由破車蓬內爬出來。

    鐵牛和李鳳嬌、毛鳳娃低頭向破車蓬-一看,只見小狗子斜臥在翻捲的車墊上,褲當下濕了一大片,顯然是驚駭過度,嚇暈了過去。

    李鳳嬌首先望著鐵牛道:「在他『命門』上先拍—掌,再在他『人中』上捏一下……」

    話未說完,鐵牛已俯身彎腰,照著李鳳嬌的說法做了。

    只見小狗子哼一聲,接著睜開了眼睛,神色一驚,急忙爬起,抬頭看向車外。

    二柱子立即譏聲道:「用不著怕了,強盜早已跑光了……」

    鐵牛為了讓小狗子更安心些,立即糾正道:「不是跑光了,是讓兩位姑娘殺光了!」

    二柱子一聽「殺光了」,渾身一哆嗦,脫口驚啊,一面緊張的左右察看,身體也逐漸向下萎縮。

    毛鳳娃手中仍提著寶劍,一見二柱子嚇得正要萎縮到地上,急忙用劍柄輕撞了他的『腰眼』一下。

    二柱子精神一振,立即挺直了身體,才沒有嚇得癱瘓在地。

    再看小狗子,剛抬起的腦袋又栽在了車墊上,又嚇暈了過去。

    鐵牛一看,抓住小狗子的衣領將他由車蓬內提了出來,順手在他的『命門』上再拍了一下,一見小狗子張開了眼睛,立即將他放在地上。

    小狗子一見二柱子就站在他的面前不遠,膽氣一壯,急定心神,雖然身體仍在搖晃,卻始終沒有倒下去。

    鐵牛立即呵斥道:「咱們小時候在家裡聽故事,不是也有『殺人遍野,血流成河』的事情嗎?」

    二柱子為了遮醜,只得汕汕的道:「聽故事只是緊張,現在是真的駭害……」

    小狗子也不認輸的說:「俺看到剛才揮刀舞劍的打起來,越看越熱鬧,只看到鳳姑娘上去一劍一個人頭掉下來。俺才睡著了!」

    李鳳嬌和毛鳳娃一聽,不由「噗哧」一聲掩口笑了。

    鐵牛立即糾正道:「你哪叫睡覺哇?你那是嚇暈了!」

    小狗子立即一挺胸脯,正色道:「不,第一次是睡著了,第二次才是嚇暈了……」

    李鳳嬌接著爽快的說:「你睡著了也好,嚇暈了也罷,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

    話未說完,突然看了一眼已經掙脫車轅和前韁的兩匹馬,立即似有所悟的望著小狗子和二柱子,問:「你們兩人會不會騎小狗子和二柱子幾乎是同時道:「俺不會騎馬,俺會騎驢!」

    李鳳嬌玉手一揮道:「騎驢騎馬都一樣,騎一會兒就習慣了!」

    說話之間,毛鳳娃已用劍將兩馬的轅韁長韁斬斷了。

    小狗子和二柱子的身上也都帶著鋒利小刀,立即上前割了兩截長韁繫在馬攏頭上,兩人一竄身,立即爬坐在馬背上。

    拉車的馬豈肯讓人騎,兩馬一聲怒嘶。後蹄同時揚起,「咚咚」兩聲,兩人相繼由馬背上被掀下地來。

    小狗子和二柱子雖然跌了個四腳朝天,卻極熟練的一滾身又爬起來,準備再要上馬,但馬已跑進了山道口。

    鐵牛立即沉聲說:「你們天生騎驢的命,沒有那份福氣騎馬,咱們走啦!」

    李鳳嬌和毛鳳娃相視一笑,五人逕向山外走去。

    毛鳳娃自從知道了李鳳嬌就是人人聞名喪膽的『蛇蠍美人』旨,不但心中有些畏意,同時也更感激李鳳嬌對她的多次遷就,以及協助和鐵牛殺退了一直有所圖謀的「七妖」「八怪」

    和「九頭梟」。

    她斷定「九頭梟」很可能仍會冒險前來找她,但由於方才在谷中的廝殺,要想向他下手以報師叔之仇,恐怕便沒有以前那麼容易!

    現在已經證實李鳳嬌一心癡愛著鐵牛哥,她已不再是心腹勁敵,下次再遇到了「九頭梟」,無論如何也要殺了他。

    如今,情勢所迫,已不可能再誘導鐵牛:前去福壽山。

    所謂『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沒有理由阻止他不回去老家為母報仇。

    心念至此,五人已出了山口。

    毛鳳娃遊目一看山麓,左右並無可以隱人的地形地物,立即湊近李鳳嬌,壓低聲音問:

    「鳳姑娘,你看我們今後……」

    話剛開口,李鳳嬌已低聲道:「今夜,咱們先住進客棧裡,明天再虛張聲勢,讓店伙代購馬匹,當晚就悄悄離開,乘船南下,四更時分在河東岸下船,天明前找好宿處,大家好好歇一天。」

    毛鳳娃立即接口道:「然後夜行晝伏,一連趕路幾個夜晚!」

    李鳳嬌見毛鳳娃料中了她的計劃,不由望著毛鳳娃笑笑道:「這樣才有可能甩脫「七妖」

    和「九頭梟」的糾纏,不過……」

    毛風娃心中一驚,不由脫口問道:「姐姐是說,將來到了福壽山……」

    大步前進的鐵牛,根本沒去注意聽李鳳嬌和毛鳳娃說些什麼。他認為,不管乘馬、徒步或坐船,皆和他鐵牛無關。

    因為,「七妖」「八怪」「九頭梟」,都認為李鳳嬌身上有寶,所以才到處設陷阱,布圈套。

    而毛鳳娃和李風嬌的身上就是有寶,他鐵牛也不稀罕,也不要。

    但是,現在驀然聽到毛鳳娃說出福壽山,不由大吃一驚,渾身一顫,驚得瞪大了眼睛望著毛鳳娃,低聲問:「什麼?你們要去福壽山?」

    毛鳳娃心中一驚,知道自己說溜了嘴。

    正待說什麼,耳畔已響起李鳳嬌的傳音說道:「毛妹,乾脆將你的真實身份告訴他,你覺得如何?」

    但是,毛鳳娃卻望著鐵中,也兼而答覆李鳳嬌,搖頭道:「不,不是我們要去福壽山的,而是「九頭梟」對鳳姐姐說,你要去福壽山。」

    說話之間,雙方都本能地停止了前進。

    鐵牛一聽「九頭梟」已知道了他的秘密,不由震驚的「啊」

    了一聲道:「俺又沒有告訴他,他怎的會知道呢?」

    李鳳嬌急忙壓低聲音說:「我不是對你說了嗎?在香吉縣大牢裡,你雖然沒注意他,他可能早巳注意你了。」

    鐵牛一聽,不由咬牙根聲說道:「好個『臭老九』,下次再讓俺碰上了他,非狠狠的砍他一劍不可。」

    毛鳳娃想到他隨時可能殺了「九頭梟」,因而故意道:「「七妖」「八怪」中了「九頭梟」一石二鳥之計,因而「八怪」被鳳姐姐殺了,「七妖」恨她入骨,絕對不會放過他,只怕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鐵牛立即恨聲道:「見不到他最好,見到他俺絕對饒不了他!」

    說此一頓,突又似有所悟的問:「噢!方纔你們說的計劃是要去哪裡?」

    毛鳳娃急忙道:「隨你回老家呀!」

    鐵牛一聽,頓時呆了,他原以為明後天就要和李鳳嬌、毛鳳娃分道揚鑣,各奔東西了,沒想到,她們兩人還要陪他回老家。

    李鳳嬌卻別有用心的試探問:「你可是不希望我和毛毛陪你去?」

    鐵牛心中一喜,立即正色搖手道:「不不,俺當然希望你們去,憑良心說,俺還真擔心明後天,你們走你們的,俺走俺的呢!」

    李鳳娃和毛鳳娃一聽,都忍不住「噗哧」一聲掩口笑了。

    她們看了鐵牛的羞瑟不安相,聽了鐵牛說出來的真心話,實在太可愛太高興了。

    同時,兩人也證實了她們兩人在鐵牛的內心中,都已具有了極重要的份量,毛鳳娃聽了固然高興,而李鳳嬌卻又恢復了視見鐵牛時的勇氣和信心。

    小狗子和二柱子由於剛剛碰見鐵牛還沒有幾個時辰,乍然間還鬧不清鐵牛和毛鳳娃李鳳嬌究竟是什麼、時候碰在一起的,三人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但聽到這兩位殺人如切萊般的美麗大姑娘,也要跟著鐵牛前去老家辛莊,心裡又有些害怕,又有些歡喜,而又有些替死去的『金鳳』叫冤。

    不管怎麼說,怕歸怕,替『金鳳』叫冤歸叫冤,這位殺人不眨眼的李姑娘,身上有的是金葉子,喜就喜在這次回老家,再也不用擔心沒吃沒喝,睡在野地裡。

    辛莊,在魯西北來說,算是一座很有名氣的大鎮,因為八大富豪中,就有三戶居住在辛莊上陳家就是其中一戶。

    由於有三大富豪世家居住在辛莊上,因而莊的四周不但建有寨子,而寨牆外尚有又深又寬的壕溝。

    普通身手的盜匪,休想縱得過去,何況寨牆上尚有護莊的莊丁和武師把守著。

    這天中午過後,通向辛莊:比寨門的大道上,一連出現了五匹快馬,有青驄、驊騮,還有一匹四蹄雪白,渾身漆黑的『烏雲蓋雪』寶駒。

    最後兩匹,似是黃驃和白馬,但由於走在最後,風塵罩頭,業已分不清哪一匹是黃驃,哪一匹是白馬了。

    當中「烏雲蓋雪」寶駒上乘坐著一個身軀魁偉,著鐵灰勁衣,腰佩重劍的威武青年,看來神情凝重,眉宇間又有掩不住的激動心情。

    落在青年半馬之後,逕分左右的青馬和紅馬上,分別坐著一式淡紫勁衣,背插同一紫穗寶劍的兩位姑娘。

    這兩位紫衣姑娘,一個狐媚艷麗,身材健美,—個清麗美秀,嬌軀婀娜,各有各的丰姿,各有各的風韻。

    走在最後的那兩匹馬,馬背上是兩個青少年,一個瘦高,一個矮小,兩人均著布衣褲褂徒手未攜兵器。

    這五匹快馬上的五位男女,正是設計甩脫了「七妖」和「八怪」的追蹤偷襲的鐵牛等五人。

    李鳳嬌騎青驄,毛鳳娃乘驊騮,小狗子和二柱子,一個騎黃驃,一個騎白駒。

    所謂久出遠門的遊子,大都近鄉情怯,鐵牛自然也不例外。

    這時他高坐在「烏雲蓋雪」寶馬上,望著數里外闊別已三年的辛莊寨牆,回想當初離開家鄉時,是以私通汪洋大盜的罪名,被裝進囚籠裡被車推走的。

    當時全莊父老,在李爺爺的發動下,聯名保他鐵牛冤枉,但敵不過陳家一馬車一馬車的銀子往縣衙里拉。

    自小在一起長大相愛的金鳳,哭得死去活來,但她的家已被陳家的護院武師把守,使他倆不能見訣別時的最後一面。

    七十多歲的老娘,呼天搶地,沒能阻止縣衙的捕快們,將她唯一的愛兒帶走,一直過著思念愛兒,悲痛無依的孤苦伶仃生活。

    如今,他鐵牛回來了,再看不到慈祥疼愛他的老母,也不知道自小相愛著的金鳳,埋葬在何處。

    鐵牛想到傷心處,雙目濕潤,但他被復仇的怒火在胸腔中燃燒得已沒有淚水滴出。

    他心中暗暗發誓,他耍先殺了老狗陳八,為憂鬱而死的老娘雪恨,再殺陳八的狗子陳三少為金鳳報仇。

    就在他心緒紊亂,充滿了復仇怒火之際,不覺距離北寨門僅剩了一箭之地,同時寨門牆上也傳來喝問:「喂!你們是幹啥的?由哪兒來的?」

    鐵牛急定心神,這才發現寨門已經關閉。

    寨牆上站立了莊丁武師數十人之多。

    就在鐵牛定神收紹,減低馬速的同時,後面的小狗子和二柱子已一抖皮疆,縱馬如飛,逕由他和李鳳嬌、毛鳳娃三人的馬側馳過去,直奔北寨門下。

    小狗子和二柱子,一面縱馬前馳,—面揮動著手中的馬鞭,同時歡聲高呼道:「俺是小狗子二柱子,請快開寨門,俺把鐵牛哥接回來了!」

    話聲甫落,寨牆上立時響起一片歡呼聲,其中二三十名莊丁和武師,紛紛向馳至寨下的鐵牛揮手歡呼。

    當然,全莊的人都知道鐵牛無罪獲釋的事,但令寨牆上所有莊丁大感意外的事,是鐵牛不但沒有穿著破衣爛褲,骨瘦如柴,反而身著勁衣,腰佩重劍,胯下還騎著一匹萬中選一的「烏雲蓋雪」寶馬回來。

    尤其令大家諒異地是,鐵牛的馬後尚跟著兩位美艷秀麗,背插寶劍的大姑娘。

    就在這時,寨牆上突然有人怒聲大喝道:「不准開寨門,沒有我家三少爺的許可,誰也不准開寨門……」

    鐵牛高坐馬上,舉目一看,只見發話的那人,濃眉大眼,一臉的橫肉,正是陳家的護院武師。

    他仍記得這位武師姓高,三年前縣衙的捕快來捉他鐵牛的時候,由於他的不服掙扎,這位姓高的武師還曾踢了他一腳。

    是以,這時一見姓高的武師,阻止其他兩戶富豪家的莊丁武師開寨門,頓時大怒,就在馬上舉手一指,怒聲道:「姓高的鼠輩,你等著瞧,待俺進得寨去,先殺了陳八,再殺你們陳三少,至於你三年前曾踢了俺一腳,俺也要加倍討還……」

    話未說完,寨牆上又有一人,喝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喝問之問,一個身穿藍布勁衣的健壯青年,已由人群後擠了出來。

    仍勒馬立在寨門下的小狗子和二柱子,一見藍衣健壯青年,立即歡聲道:「阿仔哥,是俺接鐵牛哥回來了,叫他們快開寨門……」

    話未說完,鐵牛也在馬上抱拳朗聲道:「阿仔哥,是小弟鐵牛回來了!」

    被稱為阿仔哥的藍衣健壯青年,一看鐵牛高騎駿馬,身後馬上還坐著兩位美貌如花的背劍大姑娘,也不由神情一呆。

    陳家的高姓武師卻怒聲大喝道:「沒有我家三少爺的許可,誰也不准打開寨門放他們進來!」

    被稱為阿仔哥的藍衣健壯青年,立即望著高姓武師,剔眉怒聲道:「你們三少爺是什麼東西?今天該俺朱阿仔領班總巡邏,一切得聽俺的。」

    說罷回頭,向著數名身穿藍布勁衣的莊丁一揮手,沉聲命令道:「去開寨門!」

    數名藍衣莊丁,同時歡喏一聲,即由牆內左右牆階,飛奔下去。

    但是,陳家的高姓武師卻望著數名身穿黃衣的莊丁,也揮臂命令道:「你們快去阻止他們開寨門,快!」

    由於朱阿仔是八大富豪之首的孫家武師,在氣勢上已先佔了優勢。

    是以,高姓武師雖然是已下了命令,並連連的揮手催促,卻沒有哪一個陳家的莊丁敢採取行動。

    朱阿仔原就不喜歡陳家的人,這時一見,頓時大怒,不由怒罵道:「奶奶的,俺看你是欠挨揍了!」

    了字出口,急上兩步,呼的一拳,逕向高姓武師的面門搗去。

    高姓武師也早受夠了孫冀兩家武師的氣,這時—見朱阿仔一拳打來,哪裡還能忍耐,也大喝一聲,上身一仰,出掌格對。

    朱阿仔在李爺爺的悉心教導下,拳腳功夫是最出色的一個,所以才被推薦到孫富豪家去任武師。

    這時一見對方出掌對格,左拳一統,右手五指箕張,猛的抓向了對方的前胸。

    高姓武師年逾三十,乃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哪會將朱阿仔放在眼裡。

    是以,一見未阿仔五指抓到,身形一矮,一式『李王托搭』,「叭」的一聲,舉手已將未阿仔的右腕握住。

    高坐寨門外黑馬上的鐵牛一見朱阿仔與陳家的高姓武師動上了手,哪裡還等孫家的莊丁來開門,就在馬上大喝一聲,騰身而起,直向寨門牆上飛身縱去。

    寨牆上還有冀家的武師莊丁,正待向前拉開未阿仔和高姓武師,這時驀聞鐵牛挾怒而發的震耳大喝,俱都掠得渾身一哆嗦。

    轉首一看,只見一道魁偉身形,已呼的一聲飛了上來。

    鐵牛一飛至寨門牆上,即見高姓武師「叭」的一聲抓住了朱阿仔的手腕,他哪還敢怠慢,再度一聲震耳大喝,橫臂一揮,逕向高姓武師前胸擊去。

    高姓武師一聽鐵牛的震耳喝聲,便知道鐵牛已非昔日阿蒙,而是個內力極為雄厚的內家高手。

    是以,一見鐵牛橫臂掃來,趕緊鬆開了朱阿仔。

    由於他是老江湖,知道鐵牛橫掃的一臂非他的動力可以抗拒,但後退已經不及,只得大喝一聲,一式『閉關拒佛』,雙掌同時推出。

    只聽「蓬」的一響,同時一聲悶哼,高姓武師面孔通紅,「蹬蹬」連退兩大步,「咚」

    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由於鐵牛功力深厚,力逾千斤,高姓武師雖然張口噴血,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因衝勁不減,接著又一連向前幾個滾翻。

    立在寨門牆上的莊丁武師們,看到鐵牛縱身飛上了寨牆,先是一呆,接著又見鐵牛橫臂一揮的威勢,俱都驚得脫口輕呼。

    這時一見翻滾向前的高姓武師,雖然已到了上下寨牆的梯階口,翻滾的力道似乎未減,不由驚得紛紛惶聲吶喊。

    尤其陳家的七八名莊丁一看,更是驚得一面惶聲大喊,一面向前搶救。

    但是,他們依然遲了一步,高姓武帥的身體,在梯階上滾了兩滾後,竟呼的一聲跌進了牆內。

    所有的莊丁武師一見,大吃一驚,再度發出一聲驚啊聲。

    只聽牆內「咚」的一聲,高姓武師的身體,著實跌在地上,再沒有動一動,就像死去了一般。

    陳家的幾名莊丁一見,一面驚急的惶叫著,一面沿著牆階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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