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文 / 雲中岳
人多好辦事。
在異地能獲得有權有勢朋友熱心幫助,是最為愉快的快事。
白羽箭張若虛是當地的龍頭大爺。
他也是中天君北疆的屏障,旗下的弟兄,都是一時之選個個精明於練,辦事的能力口碑極佳。
準備的工作,皆在級度守秘下進行,所需的器材、兵刃、工具、藥物,任何禁品皆可順利取得。
江湖秀士的主要工作,則在調遣諜探眼線。
他與雲裳仙子曾經多次潛赴順德偵查,對北天君順德的部署,有深入的瞭解,對情勢也相當瞭然。
彰德至順德僅有兩百六十里左右,說近不近,馬程是兩天,來回需四天以上。
派一些眼線留意順的動靜,需每天輪流派出,保持每天都有人往來傳訊,必要的急報則用快馬飛傳,一天就可以趕到。
北天君扼守南疆的人,是號稱第一把手的旋風虎羅天雄。
他坐鎮順千府城,兼領廣平府的地盤,把重要的人手,佈置在廣平府的邯鄲城,虎視眈眈,監視著南面的磁州,嚴防磁州的龍蛇撈過界。
白羽箭坐鎮彰德府城,也把重要的人手佈置在磁州。
北天君的人往來現下北上互不干預,但留下來潛謀發展一概驅逐出境。
雙方的關係相當微妙,表面上見面大家哈哈一笑,保持江湖禮數,其實骨子裡各懷鬼胎,是敵人也是朋友,彼此心照不宣。
雙方最關心的事,是不許雙方的弟兄撈過界,以及防止對方的人滲入暗中發展組織,互相留意三不管的江湖朋友,在這條衣食財路順手牽羊作案。
因此派眼線往來並無困難,雙方的人南北往來極平常。只要不在對方的地盤內圖謀不軌,連雙方的重要人物也可以公然往來套交情。
眼線的任務並非圖謀不軌,只單純地留意順德的情勢動靜。主要的任務,是留意周雲鳳一群人是否抵達,希望在準備期間,她們不會突然趕到。
準備期間,並非一天到晚都在忙碌,稍不重要的製造器具工作,皆並由專門的人才代勞。
其他餘暇,四人一起練習克制巫術的心法,與練功同時進行。
之外就是聯手功防技巧,如何將四人的搏擊力量增加十倍。
包括如霜姑娘在內,皆對彭剛瞭解巫術的技巧如此深入,感到十分詫異,甚至懷疑彭剛也精諳巫術,至少也曾經與巫門人士有所往來。
對彭剛準備的洋洋大觀器物,以及這些器物的攻擊威力、汀湖秀士與白羽箭這些以武功自豪的人物、也驚得心中發毛。
江湖秀士曾經驚駭地概歎:這些玩意可以把紫禁城攻下來。
天下四天君的山門堂口,哪禁得起這些玩意的致命雷霆攻擊?
白羽箭是大師級的暗器專家,看了彭剛所督制的投擲及發射器具,曾經半真半假地說:
彭兄,你該到兵仗局做總管,或者,去做領兵的將軍。
南北大官道貫通順德府城,夏秋間旅客過多,長途貨車不許通過府城、須繞城東郊而過。
凡是以車馬代步的旅客,北面以鴦水門外的北關,或關外至板橋(通濟橋一後改稱鴦水橋)一帶城外市街作宿站,避免進城自找麻煩。
南面,則以南關為住宿中心,車行的站頭,邢台驛,棧倉、或各式旅舍,皆在南關一帶市街集中,午後不久便有旅客到達。
雙烈祠的南首,是南關頗有名氣的邢都老店,規模坐二望一,停車場說廣約四畝左右,兩百餘名店伙。
但隆冬季節,旅客不多。
雙烈祠北端,是邢台縣(順德府的附廊縣)所經管的卑田院,收容有四五十名孤寡殘疾的貧民。
團頭是一個年近古稀,斷了一條右腿的老丐邢老乞。
縣裡派來照料的院主叫古風,本身也有花甲年紀。
徵調來的四名役夫,忙得要死經常缺一兩個。
所供應的衣料食物不足,得由院民自己行乞解決。
經費不足,無可奈何。
輔助照料的人,由城內東北隅的開元寺主導,西南隅的通真觀贊助。
開元寺派了一位老僧,以及請來一男一女,照料這些無依無靠的孤殘男女。
通真觀為善也不落人後,派了一位老道照料。
卑田院原稱悲田院,是官府的建制救濟機構,源遠流長。
漢代佛院東傳,按佛典普渡眾生的宗旨,接管了民間的乞食管,用佛教三福田的悲田名義,正式名取悲田院,收容貧苦無依的孤寡殘疾。
佛典中的三福田,指供父母的思田、供佛僧的敬田、供貧窮的悲田。
悲田的意思是:當悲憫苦貧窮之境界,向此境界惠施,得無量之福,故名悲田。
信眾們向寺廟捐贈田地,稱之為福田。
因此眾寺廟的廟產,足以稱為大地主。
但和尚們是不能親自耕種的,變相租給家主耕種。
佛門比丘為資自己的色身而乞食求佈施,稱為清淨的正命,自作種種生業而生活,稱為邪命。
所以僧尼們乞齊化緣求佈施,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們自己絕不會親自去耕種這些福田的,以免淪為邪命。
到了唐代,官府又將悲田院收回,撥公費辦理收容救濟,正式收容乞丐。
久而久之,悲訛成卑,不是慈悲的悲,變成現在的救濟院。卑田院成了歷史名詞。
卑田院的丐頭俗稱院主,也稱團頭,後來的花子幫幫頭,就是由此而來的,在地方上頗具權勢。
南關卑田院這位古院主,就是地方蛇鼠的眾頭頭之一,綽號稱賽鐵拐,骨子裡是大爺旋風虎羅天雄的眼線地頭神。
可是,賽鐵拐這位精明的眼線,對府城的蛇鼠活動瞭如指掌,卻忽略了身邊的事務。
開元寺是本城的第一大寺,派來照顧的老僧法本和尚,帶來的一男一女僱傭,負責照料那些行動不便的人。
女貧丐有七位。雇來的小村姑十分巧勤快,裡裡外外整理得井然有序,治理衣食縫縫補補任勞任怨。
小村姑叫余小燕,十六七歲眉目如畫,可惜皮膚不健康,穿的大棉襖大棉褲,青布包頭,顯得單薄瘦弱。
她來了兩個月,誰也沒留意這位臉上有病容的貧家小姑娘。
小村姑是開元寺僧人僱用的,開元寺經營的卑田院的救濟金,乞丐們不敢過問,也就不管派來照顧的人是何來路,反正有吃有穿,照料得當就心滿意足。
賽鐵拐每天一跳一跳在外面鬼混,完全忽略院中這位不起眼的小村姑。
陰陽雙怪躲在封山托庇的消息,不斷向南北悄悄傳出,令北天君的人大感不安,派了不少人追查謠傳的來源,毫無頭緒。
陰陽雙怪是秘密逃來的托庇兼養傷的,避免霸劍天罡追蹤抓住他們上法場,消息是怎麼可能外洩?
連大爺旋風虎也不知其詳,其他的爪牙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也當然不可能是封山的人傳出的。
封山固然有可怕的人包庇罪犯,遼湖豪傑武林英雄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但霸劍天罡如果動用官府的力量,由淮安府行文順德,會同兩府辦案公人。出動丁勇捕拿殺官兇犯,封山即使是城池,也會被攻破的。
所以,消息決不可能從封山傳出。
任何人到封山尋仇,北天君的內也無權干涉,但畢竟牽涉到地方龍蛇的威信,主人臉上掛不住。
而且,北天君與封山的主人有交情。
封山的主人,本城的人都知道是冀南別莊的莊主.許大老爺許五行,他是當地的大財主。
要拜會許大老爺的貴賓,須先到封山村許大爺的下莊投貼,如何才能獲得接見,辭別後的貴賓從不透露內情。
沒有人知道許大爺的來歷,江湖朋友也不知道他是老幾,所以前往拜會的人甚少.只有知道底細人的不時往來。
小徑通向二十五里外的封山村,地勢平坦。
太行山的地下水充沛,形成不少泉水和溪流,所以小橋甚多,人馬通行無阻,車輪不便行駛,陌生人走上這條路,難逃有心人的耳目。
封山村至冀南別莊遠有十餘里,而且是山區,岡陵起伏,林深草茂,前往拜會的人,通常當天不會返回府城。
雙怪托庇的消息,可能是他們前往封山時傳出的。
為何傳出?
委實令人百思莫解。
北天君的人窮緊張,怕雙怪仇家聞風前來鬧事。
封山的人卻毫不介意,從不派人向旋風虎詢問情勢,卻派有人在府衙活動,留意來自南京的柱來公文。
只要霸劍天罡不用官府的力量,來十個八個霸劍天罡小事一件。
淮安屬南京,順德屬京師。
雙方往來的文牘,皆需由兩京的布政使行文,不可能直接用府或縣的公文往來。
只要打通府衙的三班六房吏役,就可以知道往來的公文內容有充裕的時間應變。
天氣惡劣,奇寒徹骨,卑田院的乞丐,天沒黑,早就返院歇息,以免凍死在街頭。
小村姑卻悄然從後門溜出。風帽掩住口鼻,只露出雙目,渾身裹在老棉襖裡,看不出是男是女,身材高低又改不了,外表一看便知是年紀小的。
她在南關的各客店走動.用怪怪的嗓門與一些旅客打交道,意她所期望的人是否出現,通常在三更以後.才溜回卑田院住處。
東南西北四關,皆沒有夜禁,但天寒地凍,三更不到就罕見有人走動了。
活動了兩個月,誰也沒留意這麼一個小人兒的活動。
這天傍晚,她又出現在京都車行的站房。
京都車行每天,各有兩部貨車靠站,南來北往各一輛。
客車是三套長轅騾車,可乘坐三十名旅客,長轅大輪寬軸,行駛時其聲隆然。
這種長程客車,僅乘長程旅客。
府與縣之間的客貨運,則由當的車行經營。
總站設在真定府。
南行的終站在開封,但車站在河北岸,車不過河,大河沒有橋,大型渡船載不了這種型客車;
南來的客車鍘抵站,三十名旅客紛紛下車,湧入站房所設的客舍,客舍的廳堂忙成一團。
小村姑一雙晶亮的明眸,躲在角落裡仔細觀察每一位旅客,希望發現她所要等的人,尤其注意身材魁梧的年輕人五官相貌。
她失望了,準備離去。
城門還沒關,天色尚早。
對面街角踱出一個人,然後是五個。
她吃了一驚,向城門方向沉著地舉步。
所有的人,皆裹在皮襖內,風帽掩住面孔,無法看出相貌。
但認識那人手中的問路杖,粗的一端是下方,金屬柱地的聲響,與竹木製是不同的。
無常捧或哭喪杖,魔手無常的霸道兵刃。
其實這老魔的無常棒不怎麼樣,要人命的是他的手,一觸及人體,連骨帶肉抓離身軀,對方的手腳一抓便斷。
有魔手無常在,奪魂魔君也必定現身。
她惹不起這魔頭,走避為妙。
她急於離去,立即引起那六個人的注意。
其實,正是落店的忙碌時光,誰也懶得留意身旁的人的事,她根本不必心虛匆匆走避、不可能有人認出她的身份。
不遠處的城門主向,三位穿狐裘的騎士,正牽著有馬包鞘袋的坐騎,向街南徐徐緩行。
城內不許騎馬聘弛,所以得牽著走。
一聲忽哨,那位疑似魔手無常的人,向三騎士發出信號,伸手向街左的大梁老店廣場一指,一看便知是示意落店的地方。
原來這些人是打前站的,在街上走動,為了接應後到的人。
小村姑又是一驚,勿匆向街旁走避。
糟了,又引起魔手無常的注意。
「攔住那個人。」
魔手無常急叫,向她一指發步急進:「這小子形跡可疑。」
走在最後身材最矮的騎士,熟練地掛上韁,身形一閃即至。劈面攔住了。
真糟,一面是房舍,三方有人堵截,怎走得了?
對方人多勢眾,拼必寂倒循,不能在街寂被纏住,心一急,只想到脫向忘了反擊。
唯一的脫身去向是躍登屋頂,從屋上逃之夭夭,猛衝幾步,一鶴衝霄扶搖直上。
更糟,第一位騎士比她更快,早已到她身後,無聲無息像個幽靈,戴了皮手套的手一伸一拂,一聲輕笑,無儔的暗勁山湧。
「下來!」騎士驕叫。
她志在脫身,也沒料到騎士的速度比她快,全力上縱,毫無防衛或反擊的念頭。
剛上升八尺,一陣可怕的徹骨勁道及體,氣機一進.沉重的打擊心在在右邊琵琶骨,像挨了一記千斤重錘,渾身一震,砰然摔落掙扎難起。
小騎士到了,一把揪起她給了她兩劈掌,劈在她的雙肩近頸處,先卸除她的反擊功能,扭轉雙手擒住了。
「呃……」她絕望地叫。
她看清了騎士的相貌,心中一涼。
騎士穿的是男裝玄狐大襖,皮風帽掀起掩耳,露出漂亮的臉蛋,女扮男裝並沒有男人的神韻。
周雲鳳,上次在板閘鎮扮書生,山與山不會碰頭。人與人早晚會碰面,周雲鳳會妖術,她栽得不冤。
街上一陣亂,引來不少觀眾。
「住手!你們幹什麼?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孩子?」
人群中搶出兩名魁梧大漢:「豈有此理!」
「去叫坊長來。」
另一名大漢怪叫:「把他們押到捕房追究。」
魔手無常身旁的兩個人,摘下風帽露出頭胎,先向兩大漢打出江湖朋友常用的手式,趨近附耳嘀咕了片刻。
小侍女不理會其他的人打交道,利落地除下小村姑的包頭青巾。拉開棉襖。
「是個小女人。」
小侍女叫:「輕功了得,這臉蛋……曾經化裝易容……」
扮男裝的為首騎士雙手叉腰,察看片刻。
「飛狐。」
騎士一眼便看出蹊蹺:「搜她的身,一定藏有相當厲害的暗器天狐刀。」
「真是這個小狐狸精。」
小侍女歡呼:「她像纏身的冤鬼,死纏住陰陽雙怪。纏到此地來了,正好把她交給雙怪做禮物。小姐,我先帶她打問情況。」
「好,問出那個要命無常的底細。」
周雲鳳揮手示意把人帶走:「一定是這小狐狸精的同伴,打傷了我們不少人,在淮安誤了我們的事,我要追究。」
悄然離去的兩個人,進入一家小客棧,不久有一個人牽了坐騎出了南關,飛騎南下。
有北天君的人從中牽線,周雲鳳拜訪冀南別莊的事,獲得傾利解決,許莊主允許她帶六個人入莊。
周雲鳳共來了十四個人,他們是從山東臨清登陸,從東面抵達順德,分三批趕路,沒料到在南關落店,意外地捉住了飛狐。
飛狐在淮安死纏陰陽雙怪,周雲風也在打雙怪的主意,結局雖難合作成功,飛狐與要命無常的出面干預,造成不少的損失。因此周雲鳳對飛狐懷有恨意,安頓畢便迫不及待把受傷不輕的飛狐拖出訊問。
飛狐余瀟瀟頭臉與手上易容藥,已被僕婦洗掉了,露出本來面目。
倒不是在這裡潛伏了兩個月,在卑田院辛苦勞累,而導致健康不佳臉上氣色差,而是背部被周雲鳳出其不意。以神功奇學打了一掌,背部已經浮腫痛楚綿綿,氣色哪能好?
僕婦與侍女挾住了她,丟在壁角再踢她一腳,完全勾消了意圖反抗的力道;目前的她也毫無用勁拚搏的力道。
虎落平陽,她認了命不再露出憎恨的神色。
「真是你。」
周雲鳳冷笑:「你是不是準備暗算我?」
「我哪有閒工夫暗算你?」
飛狐有氣無力強忍痛楚,心中在盤算自救之道:「雖則你的人幫助陰陽雙怪對付我,心中不憤恨那是欺人之談,但我有自知之明,不會不知自量妄圖報復,算我怕你,你要怎樣?」
「你知道陰陽雙怪,與我在清河發生的事故吧?」
「你們到官捨行刺失敗,我次日便知道了。雙怪那晚受了傷不曾參與,我一直就盯緊了他們。」
「由於沒有雙陰陽雙怪的參與,直接導致了我和窈窕淑女行刺失敗,哼!你得負責。」
「你這鬼女人怎麼信口雌黃,把責任推到我頭上?你不是罵街的潑婦,不是輸不起的爛女人……呃……」
侍女連踢了她兩腳,制止她謾罵。
「你們的所作所為,根本不關我的事。」
她不肯住口,繼續大聲說:「把失敗歸罪在我的頭上,你怎麼說得出口?打陰陽雙怪的人不是我,打傷你那些爪牙的人也不是我。就算你要上京都紫禁城向皇帝行刺,也不關我的事,我只忙我的事……」
「那個自稱要命無常,畫花臉扮無常的人,是你的同伴,沒錯吧?」周雲鳳叱問。
「你是見了鬼了。」
她大聲抗議:「我根本不認識他,我也不知道要命無常是不是那種鬼樣子。他在淮安城附近神出鬼沒、戲弄所有的人。
如果不是他禁止我下毒殺人,我早就把陰陽雙怪宰掉了,還用得著辛辛苦苦跟蹤到此地來,有耐心地等他們出來宰他們?」
她的話大半是真的,她怎麼可能知道彭剛的底細?
但說不認識顯得有意隱瞞,至少她知道扮要命無常的人是彭剛,也知道彭剛對付雙怪另有用意。
周雲鳳不是輸不起的人,有意把失敗的責任諉過給飛狐,只是作為迫口的手段,也想摸清要命無常的底細而已。
要命無常把陰陽雙怪打成重傷,無法參與官捨的襲擊,減了幾分實力而功敗垂成,也的確是事實。
百毒天尊也被打得烏天黑地,行走不便無法參與。
假使那晚有雙怪與百毒天尊全力參與,很可能成功。
「那晚你……」周雲鳳追問。
「我一直就在雙怪的住處伺伏候機。」
「要命無常也在?」
「我怎麼知道?不過,我想不會。」
「有何理由?」
「我冷眼旁觀,他根本就無意殺人,存心逗弄而已,殺雙怪他易如反掌,甚至禁止我下毒手.所以沒有在暗中伺伏的必要,你問這個要命無常,想找他報復?最好不要冒險,與一個比真無常更可怕的高手結怨,聰明嗎?」
「唔!也許最好不要和這種人結怨,最好能夠羅致他為我所用。」
周雲鳳喃喃地說,被飛狐的話引開注意力:「陰陽雙怪躲在封山養傷,大概快痊癒了。
那晚唯一和我突破重圍、殺入官捨的人,只有一個窈窕淑女,所以我需要他們再次合作。你在這裡等他們?」
「我從淮安跟來的,不殺他們於心不甘。我承認對付不了窈窕淑女,但早晚我會……」
「你永遠沒有希望了,我要把你交給他們,作為重新合作的交換條件,你算是幫了我一次忙。」
「你也沒有希望。」
飛狐冷笑:「你這份交換禮物白送了。」
「怎麼說?」
「他們怕得要死,怕霸劍天罡找他們問罪,再就是陰怪被打得氣機出了岔,復元期不知要多久。陽怪被劍貫腹五寸,內臟受傷沉重,即使治好,真氣一動就會出毛病,他們自顧不暇……」
「我要的是窈窕淑女。」
周雲鳳撇撇嘴:「陰陽雙怪算什麼?只配替我搖旗吶喊,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也比他們兩強。」
「我知道,在淮安,你的人就吃定了雙怪,但寄望在窈窕淑女身上,更沒希望。」
「為何?」
「窈窕淑女是當代女傑中的佼佼名女人,聲譽並不差。」
飛狐在為自己的生路掙扎,希望爭取到生機:「在我千里迢迢跟蹤期間,多次接近至同讓中同船地步;從有意無意中,多次聽到他們的談話,窈窕淑女是受長輩之托,負責照料雙怪的,事先並不知道清河的李知縣是個好官。
雙怪騙她說李知縣是個貪髒枉法,害死雙怪一門遠親的貪官,所以受騙向李知縣行刺。
逃走期間,窈窕淑女終於查出真相,堅決表示只負責將雙怪送至親友處療傷避禍之後,便不再過問他們的事了,你去找雙怪合作,窈窕淑女答應嗎?」
「窈窕淑女走了嗎?」
「不知道,大概……大概還和雙怪在一起。」
「那就對了,她不會再過問雙怪的事,你知道封山包庇他們的人是何來路嗎?」
「不知道,反正人很多,我感到非常詫異,包庇他們的人,是本城的富紳許五行許大老爺,住在封山的冀南別莊,確是西山的大地主,在封山村建有下莊,別莊,那主莊在何處?
下莊應該在主莊十里之內。而附近根本沒有稍像的大莊院。我多次踩探,完全摸不清門路。」
「我知道。」周雲鳳肯定地說。
「真的?這位許大老爺……」
「許大老爺是對外的幌子,真正的主人我知道是何來路,所以我敢來,而且希望獲得他們的幫助。明天我帶你去,看你的造化了。」
「你……」
「帶走。看牢她。」周雲鳳揮手下令。
僕婦揪住飛狐的背領,拖死狗似的將人拖走。
封山距城二十五里左右,府城的人稱為西山。
由於是從數百里外太行山脈伸來的一條山腳,所以西面的山勢逐漸上升,數十里岡嶺區之後,奇峰一座比一座高。
太行這一支有石骨,不是土質深厚的純粹黃土,地質是石灰岩,雨水向下滲。
西山以東地勢平址,府城以東更是沙石參差,太行山了滲的大量地下水,從府城西北適應至東南,洶湧地冒出地面,形成的條三四十里長的溪泉遍佈地帶,水匯流入任縣東北的大陸澤。
所以在這一帶能吃到稻米,不必大驚小怪。
許老大爺是大地主,把住處取名為別莊,而主莊不知在何處,的確引人狐疑。
通向封山的這條大路,與府境其他各地的道路稍有不同,沒有其他道路平直,經常被大型的水潭所阻而折向。
小型的橋樑也多,車馬騁馳相當不便,速度必須減低,因此在這條路上行走,瞞不過術路眼線的耳目。
可疑人物出西關後不久,信號便傳到二十餘里外的封山了。
一早,十匹健馬冒著罡風,馳上至封山的大道,人都裹在皮襖和風帽裡,面目難辨。
周雲鳳帶了六位爪牙。
飛狐也有坐騎,但坐騎是被僕婦牽著走。
另兩人是地頭蛇龍旋風虎羅天雄,帶了一位隨從領路。
這位羅大爺雄壯如虎,目盯也如虎一樣獰猛懾人。
手中使用的尺八長金色虎爪、是刀劍的剋星,五爪都可活動,扣住對方的兵刃十分靈光、抓在人體上五爪扣入骨肉中,那光景會令人做噩夢。
兵刃短可用勁,尺八虎爪正是近身搏鬥的可怕重兵刃。
昨晚事先已協調停當,一行人馬不在封山村逗留,由冀南別莊派人迎接,直接前往冀南別莊。
大道變成彎彎曲曲的小徑,小徑並非依山盤曲,而是繞穿各種樹林,偶或繞過不太高的石崖。
周雲鳳沿途留心觀察,心中有數,這條小徑白天進出也將凶險重重,妄想進入的人將付出可怕的代價。
夜間想愉模進去,肯定會九死一生。
別莊突然出現在眼前,位於樹林深處,其他樹木葉已盡,但這附近的松柏依然一片濃綠。
別莊似乎佔地不怎麼廣,是砦堡型建築。
這附近千里太行山麓的村莊,大半以砦堡型建造,防兵防匪防野獸,兩丈高的堅實堡牆,下有外濠,上有碉樓垛口,牆頂有滾雷木炮。
莊門外是吊橋,橋外端是神氣的牌樓,匾額上朱漆大字:冀南別莊。
在賓館呈送一份厚禮,主人在廳迎客。
地主旋風虎雖然名動江湖,聲威號稱北地三雄之一,但在冀南別莊依然矮了一截,沒獲得莊主出迎的殊榮。
周雲鳳只是江湖新秀,主人在大廳迎客已經夠光彩了。
這座大廳並不宏麗廣闊,五楹而已,與其他的大戶人家的廣廈世廳完全不同、所有的擺設傢俱,皆與誇耀富貴無關,佈置得簡直離經叛道,像一座邪神的殿堂,詭吊的氣氛,令人踏入廳門就會氣骨悚然。
以兩排楹柱來說,上面貼不是楹聯。而是各種鬼怪體型的雕刻圖案,奇禽、異獸、鬼物,大小不等,形狀猙獰,以各種動態蟠滿全柱,五彩繽紛大紅大綠,各種像乎皆躍然欲飛,作勢擇人而噬。
兩廂、照壁,也遍繪異物,背景襯以雲雷,似乎都能飛騰變化脫畫而出,興風作浪。
所擺設的几案,也放置著泥塑或木雕,大小不一,各具凶像的鬼物邪神全身像。
堂上不是傳統的主客案座,而是胡床式的矮案,三面輔了虎皮坐墊。
主人安坐在中間,賓客只能分坐兩旁,一看便知不是與賓客平起平坐,並列堂上以示尊重的格局;而是召見部屬、聽候示下的場所。
主人總算在僕從引近賓客時,整衣而起,卻不離案趨前迎迓,在原地撫鬚貪首表示迎客的意思。
來客不得不先在堂下行禮,有如下屬見上司。
周雲風先前到了廳外,仍不見主人出迎,心中已有點不悅。
她本來就是眼高於頂的女霸,江湖上有她的地位,連百毒天尊一類高手名宿也聽命於她,被人冷落心中不是滋味。
她不吃這一套,不理會旋風虎在堂下報名問候這一套。
信手摘下皮風帽,塞在腰帶上,昂然舉步登堂。
她帶來的人,則在堂下等候。
主人一怔,冷然盯視著她。
許大老爺其實年紀並不大,半百出頭而已。
深目高顴,身材高瘦,鷹勾鼻薄嘴唇,留了三綹短鬚,道髻已有些白髮,穿的黑寬袍又寬又大,整個人流露出陰森詭吊的氣勢,像是來自另一世界的人。
「晚輩周雲鳳。」
周雲鳳絲毫不受對方的氣勢所懾,沉靜地在下首隔案抱拳行禮:「承蒙前輩撥冗接見,晚輩深感榮幸。」
「坐。」
許大爺居然沒翻臉,伸手肅容:「周姑娘遠從江南來求見,老夫也深感光彩。」
旋風虎欲言又止,最後默默地登堂,在案右盤腿坐下,對周雲鳳的膽氣頗感心折。
周雲鳳在案左首告坐,也大方地盤腿就坐。
「晚輩的來意,已在拜貼上陳明,可否請陰陽雙怪兩位前輩出廳?晚輩誠心聽取他們的意見。」
「他們是老夫的遠親,也是本莊的佳賓。」
許大老爺一口拒絕:「他們不想見你們,老夫不便勉強。有什麼話,跟我說也是一樣。
你是南天君的人,他們與你們以往並沒有過節,你們在淮安再三逼迫他們,他們不見你們是情理中事。」
「其實,在淮安晚輩並非逼迫他們。」
周雲鳳說得理直氣壯:「而是情所迫,形勢不由人。他們也是前往行刺李知縣的,按理該是志同道合的盟友,他們不肯合作自由行動,影響行刺大計的進行,功敗垂成,十分可惜。晚輩前來請他們再次衷誠合作,對他們有利呀!難道他們經以不起失敗,就此罷手不成?」
「他們殺李知縣報親仇的事並不急、所以……」
「並不急?想等李知縣歸天之後再打算?」
周雲鳳冷笑:「雙方再次聯手,成功有望。晚輩把他們的仇敵帶來了。上次失敗,原因就是他們的仇敵居間牽制,損失重大,無法全力以赴。」
舉手向堂下一招,堂下挾著飛狐的僕婦和侍女,在堂階下將飛狐推倒、兩面分立候命處治飛狐。
「這就是陰陽雙怪的仇敵,飛狐余瀟瀟。」
周雲鳳繼續說:「江湖上有名的女怪人,極為江湖朋友頭疼的武林新秀、武功比雙怪高、精明機警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從淮安跟蹤雙怪來的,在府城潛伏像伺鼠的貓,如果雙怪真的不願與晚輩合作,晚輩打算收服飛狐相助。」
許大老爺早已留心被挾著的飛狐,這時更用心地打量飛狐片刻,鷹目炯炯沒流露出表情變化,那種深沉的凝視令飛狐心中發慌。
「你知道有雙怪參與,也奈何不了霸劍天罡。」
許大老爺的目光,回到周雲鳳臉上,神情如謎:「是嗎?失敗一次還不夠?」
許大老爺不是笨蛋,小詭計任何人皆可拆穿。
在淮安眾多高手合作失敗,再憑原班人馬能佔得了便宜?
「經不起失敗,跌倒了不自己爬起來的人,何必要想在江湖稱雄道霸?一次不成功,下次再去,不成功決不罷手,終有一天會達成心願的。」
「要想爬上天摘天上的月亮,必須有一把能及天的梯子。明知不可為而為,那是愚蠢。」
「有更高明的人參與、成功有望。」
「雙怪已經喪膽,其實他倆根本知道道力所不逮,不要邀他倆重整旗鼓了,他們不能對你有所幫助。既然飛狐比他倆高明,你就收她要她替你們賣命好了。」許大老爺不理會她那兩句話的弦外之音,有意結束話題。
有更高明的人參與,成功有望。
雙怪當然不高明,她來找雙怪幹什麼?
當然指向許大老爺了。
「前輩明人,真需要晚輩道破嗎?」她不甘心,只她直接表達來意。
「唔!你很自負呢!」
許大老爺冷笑:「我聽說過有關你在江湖活動的事。」
「志在江湖揚名立萬的人誰都會想開創自己的輝煌局面,如果不自負,能辦得到嗎?」
周雲鳳自豪的神情,顯得霸氣十足:「也沒有什麼啦!一直就在暗中活動運籌帷幄,並不想過早嶄露頭角以免遭忌,這方面我做得頗為成效成功,聊算小有所成。」
「不必謙虛,你的成就相當可觀。時機成熟,所以從暗處站出來了,可惜沒把握住時機,站出來就找上最具聲威的霸劍天罡,所以失敗了,今後得加倍努力。」
「前輩也該從內院走出前堂了,是嗎?」
「哦!似乎人真對老夫有相當瞭解。」許大老爺臉色微變。
「也沒有多少瞭解啦!我在暗中活動兩三年,多少有些瞭解。南天君的弟兄朋友中,畢竟仍有一些人才。
前輩在最近的二十年暗地活動中,固然成績斐然,若以利字當頭評估,是頗為令人羨慕的,但所派出的門人子弟中,好像失風的比例相當可觀,這就是前輩不站出來的緣故,門人子弟畢竟膽氣不足。」
「你希望老夫站出來?」
「是呀!名是需要爭取的,有了名,利會隨之而來,所以,我決定站出來。霸劍天罡,正是站出來,一鳴驚世的最好目標。」
「抱歉、找最強的目標,不栽則已,栽則一厥不起,甚至會一切成空,你看起來很聰明,這件事就做得很笨。」
「前輩如果肯站出來,雙方目標一致,力量倍增,結果將會如何?」周雲風等於是邀請。
「沒有興趣。」
「在這裡養老?」
「老夫有老夫的打算。」
「有南天君並肩站,絕對比前輩個人的打算有利。前輩,三思。」
「無利可圖或利潤得不償失……」
「絕對保證有利可圖。」
周雲鳳又送上利誘。:「絕對比關輩的門人子弟,在暗中所獲的零星利潤優厚。而且穩當,貴門子弟今後所冒的風險,至少可以減半。」
「老夫得詳加盤算。」
許大老爺欲擒故縱。
「前輩,開出價碼來。」周雲風真有女霸的豪氣。
「該你提出價碼,對不對?」
「江淮那條水路的年利,四六分賬,前輩佔四。」
「這……這是不穩當的空頭莊票。」
許大老爺冷笑:「江湖風險波詭雲譎,變數甚大,任何變動的情勢,都可以增加收入。
別說外行話了,小姑娘。」
「不談分賬,每年五萬兩銀子常例錢。」
周雲鳳開出價碼:「每半年一付。」
那年頭天災人禍並不多,物價穩定,江南尤其繁榮,生活奢侈,一畝肥田不過三四兩銀子。
其他稍偏遠的地區,比方說,順德磁州一帶山麓,一兩銀子就可以買到一畝地。
一文制錢,也可以買兩個窩窩頭。
五萬兩銀子,有三千一百二十五斤,要多少人挑?
要不是出於這位女霸之口,必定認為這是信口開河。
「老夫另加條件。」
許大老爺心中高興,臉上卻依然冷森。
「前輩請明示。」
「本門弟子今後,在貴地盤活動須受到尊重。當然,本門弟不會做出讓你們為難,或影響南天君兄弟們威信的事,按江湖規矩處理。」
「一言為定。」
周雲鳳首先鼓掌三下。
「一言為定。」許大老爺也鼓掌三下。
「可否請陰陽雙怪兩位……」
「你不必見他們,他們派不上用場。」
「他們身邊的窈窕淑女,是唯一可和晚輩配合聯手的人。」
「窈窕淑女也不能去。」
許大老爺一口回絕。
「這……」
「老夫的門下弟子有男有女,男的普通天資不佳,所以在外面走動,失敗犧牲的比例甚大;因此打算專門培植女弟子。女弟子的要求甚高,天資與秉賦是重要的條件。由於築根基的時限太長,所以決定在已有極佳成就的人中遴選。
老夫訓練七女煞已著手三年,迄今僅選有五人。窈窕淑女正適合七女煞的要求.老夫已經讓她進行初步的修煉。老實說,老夫對你極為欣貨,如果你不是南天君的人,你恐怕離不開我這冀南別莊。」
「前輩對貴別莊似乎信心十足呢……」
周雲鳳不悅神色寫在臉上。
「你不信?」許大老爺也臉色不悅。
「也許……」
「要不要試試?」許大老爺的話有挑畔味。
周雲鳳習中的不快,又增加了幾分。亮晶晶的鳳目,與對方的陰森鷹目平視,毫不畏縮,氣勢躍然。
「我知道前輩的底細,依然敢來。」
她毫不謙虛英氣勃勃:「出道這幾年在江湖打根基,培植我的實力,從沒打出南天君的旗號,增加我的身價。陰陽使者非老前輩的十大弟子中,真正獲得真傳能受衣缽的二三人而已。就算他老人家在,把他老家的山東輪迴絕域,改建到此地來,我也有勇氣前來見識見識。」
她的話氣勢磅礡,強做自負信心十足,女霸的形象十分鮮明,真有幾分江湖未來主宰的氣概。
「是嗎?」許大老爺終於露出獰猛的神情。
「對。」她答得斬釘截鐵。
「那就試試吧!」
「對,不試怎知?」
「唔!對,不試怎知?膽氣很壯。」
「誇獎誇獎。」
坐在案右的旋風虎,突然臉色一變,雙腳挪動就準備站起,臉上與頸脖的汗毛根根直豎。
「後生可畏。」
許大老爺的嗓音在變,變得不像出於人類之口像梟啼,也像鬼哭。
周雲鳳雙手徐抬,向兩側徐升、平舉,鳳目中幽光漸盛,狐皮大襖有節拍地外張內收。
「前輩的定身法,有多少成火候了?」她的嗓音也變了,柔美的韻味盡失。
「你說呢?」
「四成多一點。」
「哼!」
許大老爺的雙手,按了矮案。
案上的擺設一陣震動,跳蕩。
「不錯,難怪你自負。」許大老爺嗓門又變。
「彼此彼此。」她徐徐收回手,優雅地站起整衣。
「奇怪,霸劍天罡不見得能勝得了你。」許大老爺也收回了雙手,臉是有著驚訝的表情。
「那天晚上在光線不明下混戰,不得見天霸劍天罡現身。百毒天尊堅稱那李知縣是假的,是霸劍天罡假扮的。就算他是霸劍天罡,我和淘汰淑女,乘他混戰精力大呈損耗下,突然發起猛攻,也奈何不了他。」
「你們夜襲清河官捨的經過,雙怪和窈窕淑女曾經詳說了,總之,那晚誰也沒見到霸劍天罡現身。但在官捨佈伏的人,每個人都是可獨當一面的高手,霸劍天罡到底還在不在人世,委實可疑。
我們的眼線,監視了將近兩年瞭解他的生活習慣,他還沒顯老態呢:」
「好,就算他仍然健在,老夫負責親率十大弟子,把他打下九幽地獄。」
許大老爺大拍胸堂保證:「你們可以留下,作老夫的貴賓,好好商量行動的計劃,老夫希望盡快地動身,早日了斷,以免夜長夢多。」
「晚輩也有同感,以免夜長夢多。」
她一直不提揚州失敗的事,就是避免夜長夢多。
消息往北地傳,應該沒有她快,連北天君恐怕也不知道千里旋風被殺的消息,知道也弄不清詳情。
消息的傳播幾乎可以保證必定走樣,人言人殊,涉及利害關係的人,才會花工夫去查證。
旋風虎帶了隨從告辭,雙方沒發生衝突,這位順德的大龍頭鬆了一口氣,其他的事與他無關。
周雲鳳六個人安頓在貴賓院,飛狐交給主人處理。
周雲鳳不死心,設法要一見窈窕淑女。
在她的心目中,窈窕淑女是唯一能和她並肩聯手的人,武功的道術皆相差不遠,合作必定如虎添冀。
許大老爺的巫術,與道術雖然多少有些血脈相連。
但玄門巫門的發展各有方向,愈發展距離愈遠,很難合作圓滿。
她必須獲得圓滿配合的人一同行動,窈窕淑女便是她心目中的最佳人選。